還好,這次那人過來得很快。
看見她呼吸不過來,他目光沉鬱,給她安全感。
就好像死神的鐮刀,也無法擾亂江衍鶴的冷靜。
“別怕,我在。”他從背後扶起她,安心的氣息包圍住她。
她蜷在他懷裡,微弓著腰。
手努力撐起上半身,從後頸到脊椎,白皙如玉。
他眼神漆黑,用修長手指,死死遮掩住她的口鼻,像之前的每一次,操控她呼吸時那樣。
“別使勁呼吸,放慢,呼吸性碱中毒而已,沒什麼大礙。”
“你放松,別慌,什麼也別想,正常呼氣就好,不會有事的。”
時針每一秒走字,都沉重費力,禮汀終於恢復過來。
江衍鶴身上晚風和麝香的氣息,壓制住了腥澀的味道,柔柔地鑽進她的鼻尖。
她終於能正常呼吸了。
謝策清為什麼要說怎麼傷人的話呀,禮汀想。
她之前,讓謝策清半夜打電話,告知她結果,無非兩個結果。
第一種,蔣蝶知道趙煒不是好人,謝策清才是良配,順利和謝策清在一起。
禮汀會懷念他,故意說自己很喜歡他。讓江衍鶴嫉妒,雖然那人可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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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江衍鶴成功幫禮汀追到謝策清。
她就找一個理由和謝策清說清楚,安心在江衍鶴身邊報恩。
但是謝策清發這種圖,說這麼傷人的話。
禮汀壓根想不到,隻覺得狼狽至極。
她眼神緩慢聚焦,額頭靠在那人肩膀裡,小聲喘氣。
一貫又野又壞的江衍鶴,任她依偎著,什麼惡劣的話都沒有講。
他很沉著,風儀端然,一絲不苟的模樣。
除了身上的浴袍被她弄皺了。
他似乎終於相信,她不是裝出來的虔誠,接受了她的皈依。
“謝謝你。”禮汀輕柔地說。
她從他肩膀裡爬起來,拉他的手指骨節看。
幽藍色和淺紫色的靜脈在月光下好看得出奇。
江衍鶴身上的一切都那麼漂亮,如曜日神祗。
“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把你的手指弄髒了。”
說完,她感覺到缺氧後腦袋一片漿糊,呼吸混亂,臉頰稠熱。
但她還是很認真地,給他道歉。
待她說完“把你的手弄髒”那句話。
他眼神很沉,兇橫,暴虐的癮就被勾了起來。
“獻身報恩都沒那麼大反應,看見謝策清說不喜歡你,你就受不了了?”
江衍鶴俯下身,借著朦朧月光,巡視領地,細細地看她脖頸之前被他掐紫的淤痕。
他埋頭,伏在她脖頸裡,狠狠咬下去。
開始講惡劣的話:“謝策清現在玩得開心,根本想不起來你算什麼東西,就你一個人自作多情,為別人委屈難耐,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情種?”
他用牙齒去探刺之前他留下的痕跡:“你就這麼喜歡他?”
疼得靈魂震顫,但禮汀愜意地微微眯上眼。
經歷了一場生死戰.慄,他在她身上施加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重返人間的實感。
任由那人覆蓋上脖頸,咬下新痕跡。
“怎麼不反抗,被他傷心了,想找我填補空虛?”江衍鶴似是趁人之危,急不可待地去宣布主權。
禮汀並沒有制止他,很輕柔地把手指穿過他的發間,似是安撫。
“疼嗎,疼就別想他了。”
熱氣噴灑在她脖頸上,他任由禮汀揉著他頭發。
說完,他微撐起身,單手撐在她左側,骨腕翻轉,手臂肌肉繃緊卻尚未發力,他側線條流暢利落,落入她眼裡。
禮汀另一隻手本來搭在綠絲絨地毯上。
襯託地纖長,細白,宛如一株淨植的蘭草。
被江衍鶴扯過來,強勢地扣在拇指虎口處。
“反正你這麼難受,要不我賞你個機會,讓你徹底把他忘了。”
眼前的人一向是禁欲而凌冽的,他隨意行使自己的選擇權,但從不命中任何一個。
年少時,江衍鶴看見一茬一茬的女星,懷著孕,來找父親江明旭認親,討要說法。
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他挑揀似地和很多人相處以後。
才發現,性的確是某種徵服女人的原始手段,但也是要對別人負責一生的麻煩羈絆。
會束縛住他,永不得自由。
禮汀沒說話,把他英雋的面容拉下來。
很輕柔地,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他的鼻尖。
真的很像蜻蜓點水,如同蟬翼一樣,剔透易碎。
她的睫毛都被淚水浸透了,看起來真的很失落的樣子。
“這幅模樣,也是為謝策清?”
他心痒難耐,突然使勁掐住她的下颌,很兇橫地吻她。
禮汀換氣稍微困難,一直瑟縮著唇齒往後躲,那人摁她在地板上,逞狠似的。
禮汀用牙齒咬他,呼吸間,嘴裡抿出澀甜的感覺。
“我教你換氣。”江衍鶴說。
他一點點渡氣給她,她似乎連呼吸都非他不可。
有種超生培欲的天作之合感。
兩人下颌處像是住了一個水潭。
他慣是一個肆意又鋒利的人,擅長笑著看別人永不超生。
哄著誰,小心翼翼地品嘗,還是第一次。
禮汀心裡甜津津,第一次清醒地被吻,他要什麼,她就給予什麼。
她明白江衍鶴能看穿她的小心思,看穿她的偽裝和勾引。
可他卻在一切她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並沒有閉眼,隻是回想起上次和她親吻的情節。
觀賞者她的沉溺和奉送。
那天在浴缸裡,她溺水,呼吸微弱,眼睫毛半扇緊緊閉著,仿佛再也不會打開。
他救她,給她人工呼吸。
然後,就是眼前的這一次。
禮汀眼睫毛翕動,像撲火的飛蛾,非常不安的模樣,微光照耀到她眼睛上。
那是一雙很美,很勾人魂魄的眼睛,微微上挑,但又不像狐狸那種細長帶風情的感覺,而是透明,吞噬一些讓生命,是它們獲得永生的琥珀。
江衍鶴順走那禮汀嘴角微小的血漬,起身放開了她。
“趁我還有點理智,你走吧。”
禮汀腦袋一團漿糊,她已經缺氧了,也不算缺氧,就是整個人好像喝過了烈性的加冰威士忌,醉醺醺地樣子。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情動。
她深深感知對方的灼熱和危險。
就差那麼一秒,羚羊就會被獅子吃幹抹淨。
雖然並沒有完全隸屬於他,但今晚禮汀身上卻密密麻麻是淤青和紅痕。
他用盡了各種手段,就差和她到那一步。
就像沙塵暴鋪天蓋地經過綠洲,但卻並沒有停駐,隻是落了讓人澀然的砂石。
最後,他煩躁又暴虐地,拖著被汗湿的浴袍去進了浴室。
搓到手酸也沒有緩解。
江衍鶴似乎從來沒有搞成這種結果的經歷。
他一向倨傲又禁欲,甚至對那種蠱惑他上鉤的藥物氣味,特別排斥。
但卻對某種清淡的水生香氣,像泯滅掉人性一樣著魔。
說不上的心煩意亂。
他沒帶打火機,隻能破壞欲十足地咬著嘴裡的煙,淋著熱水繼續。
真的很煩躁,無法降解。
他感覺都要心裡壓抑的某些情緒,都要讓一向理智的自控能力摧毀,快要瘋掉的邊緣線。
手指都泡到發了皺。
終於讓那種不適的粘稠,混著水流跌進網狀的下水道裡。
江衍鶴突然發現,浴室的下水道上面,有一縷她的頭發。
除了她,絕不可能有任何女人用這個浴室。
她的頭發,很黑,細長,軟柔,被他捻在手心。
像她本人一樣,脆弱,乖順地,依偎著他的手指。
她喜歡謝策清。
她為了謝策清接近他。
她認錯了救命恩人。
她為了謝策清,裝不認識他,在眾人面前挑釁他
她為謝策清和別的女人的照片,過度呼吸,差點暈厥。
帷幕拉開,幹冰噴灑,主演隆重登場。
這場戲,她和謝策清上演的你追我趕的感情戲碼。
她誤會,他吃醋。
臺上卿卿,或臺下我我。
她是隔岸觀音,不需要誰供奉,端生出清冷端麗的面容,隻普渡一個人。
被謝策清從孽海裡救起,共赴巫山慈航。
江衍鶴在觀眾席,扮演一個面容模糊的看客,不被鏡頭記載。
漠然地抱臂觀賞,看情人離合追逐,緣悭情濃。
他是一個徹底的局外人。
誰又來設身處地,意難平他的處境半分鍾?
江衍鶴把頭發纏繞到無名指上。
連通心髒的位置。
他想起剛才禮汀眼裡盈然有光,似是談論一樁交易。
“你心裡有別人嗎,我可以代替她,讓你好受一點。”
這還真算得上是恩賜,或者說,是他所謂的價值的東西。
他冷哼一聲,沒來由地哂笑起來。
江衍鶴不覺得需要被任何人憐憫。
這種結局,簡直該死地可笑。
明明是拆掉蝴蝶雙翼,怎麼到最後成了蝴蝶飛來撲滅流明之火。
誰敢用憐憫二字,來心疼他的狀況。
一直都是他處於上風,控制每段感情的生死大局。
他向來是個清醒的人,看穿了她的偽裝和心機,位於上風。
但卻該死地被困頓在泥汀中,永不超生。
況且她現在滿心謝策清,對他純粹是報恩。
就算是再怎麼伺機而佛那動,起身狩獵,也沒到收網的時候。
今晚他並不想乘人之危。
或許應該找個機會,和謝策清搞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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