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腳從沙發上下來,走到茶幾上,並起膝蓋。
禮汀貪戀又渴望地,用手指摩挲著請函。
喜帖上寫著一行字:“爾爾辭晚,朝朝辭暮。”
她把桌上的喜帖整理好。
請柬呈現金箔的封套,最後兩頁是書信格式。
她很乖地抱著膝蓋,發了一會呆。
然後她認真地,一筆一劃地在那一欄上,用心地寫下:“新郎:江衍鶴”
直到她寫完上千次江衍鶴的名字。
最後累到停下筆。
她從來沒有在新娘那行,寫過一次自己的名字。
一次也沒有。
“一枕槐安,兩下離愁。”
和哥哥在一起的時間,深刻又雋永,但卻那麼短暫。
就好像在庭前槐安樹下睡覺,做的一場黃粱夢,如今也該夢醒了。
禮汀握過鋼筆的手指,微微有些疼。掌紋的細縫之間,也變得湿潤。
她用湿巾紙擦了擦汗水,左手揉了下細白的手腕,捏著手機,給江衍鶴發短信:“哥哥,過幾天就是你生日啦,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你和我講,我一定會滿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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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了。
那人言簡意赅。
但禮汀看到他發的文字以後,心髒驟然凝滯了一下。
之後心跳得轟鳴聲便震耳欲聾,她自己都能感覺到。
哥哥:【我想看,汀汀穿婚紗的樣子。】
哥哥:【今年生日,你去試婚紗,把自己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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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蔣嘉禾:小敏,你應該替代禮汀,被所有人感激!
晚上的蔣嘉禾:我真該死啊T.T
第96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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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絲玟最近剛拍完了一部劇。
在劇裡,她自己親自操刀,擔任監制,和導演。
由於是影視寒冬,網劇的題材有限。
籌資的時候,禮汀幾乎把她幾年來大部分錢,都給了她朋友的第一部 網劇。
孟絲玟沒想到禮汀會給她這麼多,得到這筆錢後。
她承諾說她一定會把這部劇拍好,到時候給她禮汀分紅。
“不用,如果方便的話,幫忙照顧一位我大學的朋友吧。”
禮汀給了她,何玲芸的號碼。
她認真交代說,這個女生不太喜歡交際,如果你需要民族舞上面的指導,可以讓她試試。
孟絲玟使勁地點了頭,並承諾她,一定會照顧何玲芸的。
禮汀放心了下來,說,“好,殺青的時候,我會捆一大束花去恭喜你的。”
她給孟絲玟講起了之前讓天才葵做的APP,名字叫Trouver,現在還在beta測試。
孟絲玟纏著她,也想加入測試。
禮汀到達會場,發現自己來得還早。
今天來了很多小明星,都是孟絲玟的圈內好友。
孟絲玟今天穿著一件休闲闊腿褲,上身是一件絲綢的襯衫,肩頸上掛著熠熠生輝的項鏈。
這兩年她的資源很好,贊助商的高定禮服隨她選。
她最早也喜歡把自己裝飾得明豔貴氣,但在圈裡泡著的時間久了,禮服全穿黑白,人也低調內斂的不少。
從鄰家妹妹到英颯輕奢,她適應得倒還算習慣。
今天來的人,都是圈裡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老戲骨。
霍鴻羽向來知道和什麼人混,這條路才走得長久。
他花了高價,才把進行話劇表演和演繹指導的老師找來。
不但是掛名,每一個請來的舞美音樂,都落到了實處。
這部網劇,投資方都是奔著上星去的。
孟絲玟演戲很拼,連醜角都入木三分,借著霍鴻羽的東風,退股了她之前老板的娛樂公司,自己重新開了一個。
這些大學畢業的演員們,年級和她差不多大,但都對孟絲玟畢恭畢敬。
畢竟她現在,已經是新生代小有名氣的花旦了。
孟絲玟坐在禮汀身邊,示意禮汀看她的綁定記錄。
禮汀拿起來一看。
五六個主演今天從劇組過來吃飯,都沒有拿手機。
這次都是採用的通過手環等發送實時位置。
從影視城回家,他們自發地測試了天才葵設計的APP。
“聽孟導說這個上線以後是免費的,於是我們幾個打算試試,也算是支持我們劇的投資方吧。”
“我媽那個人,智能電話用久了就忘記充電,和她的運動手環綁定實時位置,我也挺放心的。”
他們做演員的一個比一個會說話,帶著濃厚的維護自家人的感覺。
“用了以後才發現,真的很方便,同步實施地址,甚至能幫忙撥打就近的醫院和報警電話。”
禮汀的善意收獲了他們的擁護。
再加上投資方的身份,他們都來給她敬酒。
“禮小姐,確實好用,這個app上線,一定會幫助很多人的。”
禮汀禮貌地給他們敬完酒,眼眶泛紅。
感動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屏幕上播放著他們在劇組裡錄制的花絮,一群人氛圍融洽,言笑晏晏。
其中一個寸頭男生替禮汀擋下了幾輪的酒。
“這部戲算是我的出道作,我連粉絲都沒有,您和玟姐都是我的恩人,你們又是女生,我應該替你們喝。”
他笑起來有種痞帥的英俊,也就是他,被在一群氛圍融洽的人說笑。
他讓這段時間的霍鴻羽頗有幾分吃醋。
孟絲玟有點醉,黏著禮汀的胳臂:“不喜歡弟弟是不可能的.......上次霍鴻羽大早上拉我去爬八達嶺,爬到中途,從兜裡摸出來一瓶二鍋頭。我不喝,他喝了,問我,玟玟你相不相信,我十年之內,會讓你當上京域最大的娛樂公司的老板。我說哦,我爬到一半,看見他跟在我身後默默流淚.......我嚇了一跳,去哄他。”
“霍鴻羽說,除非今兒個你陪我,把這瓶二鍋頭幹完,就是和我解下諾言,不然你就是不相信我。”
禮汀:“.....”
孟絲玟好笑又無奈地說:“我說的吧,還是弟弟可愛。”
末了,她又醉醺醺地說。
“小汀......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在意大利,你和程頤沈琦涵她們約好.....如果將來和江衍鶴結婚,他們都會來祝福你......”
“我記得的。”
“明天不是我們要飛去巴黎嗎.....在塞納河畔的夜航船上給江衍鶴過生日。你想不想邀請她們呀,我瞧著她們也沒什麼惡意,你和江衍鶴結婚,本來就是確定的事兒,希望她們是真心來祝福的。”
孟絲玟看著她含笑的眼睛:“怎麼啦。江衍鶴和顧天縱他們太忙了,生日當然由霍鴻羽來張羅了。”
禮汀不說話,隻是望著她,嘴角彎起弧度。
孟絲玟嘟囔著:“怎麼你還看著我笑呀,到底怎麼回事。”
忽然,她反應過來了,臉忽然紅了:“欸,小汀你學壞了啊,我都說了,我和霍鴻羽是合作的關系,才不是他的女朋友什麼的.....我沒有替他拿主意!”
“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禮汀嘴角上揚:“我知道這部戲,你拍的很辛苦,好好休息一下。”
“霍鴻羽之前不是有個白月光嗎,高琬,他曾經說過很傷害我的話,說如果不是我長得像她,他都不屑碰我。幾年了,他對我特別好,我一提起高琬,他比我還難過,說之前實在太對不起我了。高琬結婚了,丈夫是程頤的哥哥,兩人之間的嫌隙挺多的。她前段時間來找他,我並不知道這件事,他背著我拒絕了她。”
“他做得再好,我現在也沒辦法徹底相信他,他能找我這個替身,也能找更多的年輕美貌的小姑娘.....我還是就想和他保持這種關系,不願意給他任何承諾。這樣的話即使分開,也不會讓我傷心。”
她靠在禮汀肩膀上蹭蹭。
“小汀,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你是我的精神支柱。”
那個寒冬,冒著大雪關心來月經的禮汀。
她送給禮汀的小蛋糕和燕窩,隻是女孩子之間的惺惺相惜。
她並沒有像別人所說的那樣,為了巴結江衍鶴喜歡的人。
真心真意的對待終於有了回報,青春期唯一欣賞過得男孩和長大後最喜歡的女生在一起了。
她還能陪在他們身旁,有自己的事業。
孟絲玟脾氣倔。
她很少紅眼睛,今天纏著禮汀,在她懷裡呆著不起來。
“在巴塞羅那,你說想要偷偷離開他,在之前,給他懷一個小孩。我那時候好害怕你再也不會回來,你對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你不要江衍鶴也沒關系,我也不要霍鴻羽,我們一起去旅行....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到處走走看看...”
“謝策清也說過這句話。”
禮汀很溫柔地笑了:“玟玟的新劇已經開始剪輯和後期了,拋下一切豈不是很可惜。”
孟絲玟吸了吸鼻子:“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句話。”
“籌資的時候,你給了我好多錢。就像根本不需要,用錢去做別的事情一樣。”
“怎麼可能,我隻是單純地支持我朋友呀。”
“小汀.....”孟絲玟湊近她,眼裡含淚,聲音有微微的顫抖:“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你就像高中時代的他,無所謂也無所求,沒有任何東西能留住你,我很努力想去揣摩你,不知道你心裡藏著什麼事。”
“你總以為我們不知道,事實上,江衍鶴很早就發現了,他甚至問過我,你有什麼難處,都可以告訴他,他真的很關心你。”
禮汀很輕地回應她:“我一直都知道的。”
連小孩子都知道,哪個大人和藹可親,更容易親昵和貼近。
一個人,對自己是真的好,還是假裝的關心,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
參加完孟絲玟的慶功儀式。
兩人就坐私人飛機來到了巴黎,入住在Rirz Paris。
酒店的裝飾富麗堂皇,雕塑和家具保留著路易十五的宮殿風格。
金天鵝的是水龍頭和隨處可見的古董畫作,穿過羅馬風格的室內泳池,上面的彩繪尖頂的光芒流光溢彩。
孟絲玟還有一些宿醉。
禮汀給她預約了稍後的Chancel水療。
顧天縱和莫浠今天下午才會搭乘航班過來。
眼瞅著孟絲玟睡著了,禮汀動作很輕地關上門。
下樓,出酒店。
祁助理提前就來了,幫她很多家高奢婚紗店,讓她從裡面選出來一個。
禮汀翻閱著宣傳冊。
“上次您穿ELiE SAAB實在是太驚豔了,你要不這次也去試試他們高訂白紗Elie by Elie Saab,他們的門店總部就在蒙田大道,我想這也是江總會不遠萬裡,來巴黎慶生的原因。”
“上次....是康阿姨舉辦的宴會嗎。”
禮汀抬頭看著飛馳而過經過的咖啡店,輕聲說:“這次不考慮這個品牌,我沒有興趣和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比美。”
Phallus醒過來那天。
翡姍也穿著同樣品牌的高定禮服裙,趕來參加宴會。
那天,記者們爭先恐後報道Phallus擁有江成炳手寫親筆信,寫了翡姍才是江衍鶴正牌聯姻對象。
也正是這件事,讓朱茵敏坐不住了,回國打理朱鄂的在國內的生意。
祁彌看見禮汀在盯著一套婚紗看:“這套婚紗的名字,叫赫拉的眼淚,上面有上千克細碎的鑽石。”
“赫拉,也會哭嗎。”禮汀柔聲囈語道。
人人都罵著宙斯的天後赫拉嫉妒成性。
她把公主伊娥變成一頭小母牛,教唆塞墨勒看宙斯真容導致他被火燒死,她追殺暗夜女神勒託。
最後,她反叛失敗,被所有人唾棄排斥。
誰又知道,她曾經被宙斯苦戀過三百年呢。
“可能是悔恨的眼淚。這件婚紗的寓意.....似乎不太討人喜歡。”
祁助理低聲說:“這件婚紗隻生產了五件,我想,可能有能力購置這套婚紗的女人,都不願意自己變成赫拉吧。”
禮汀合上婚紗冊:“嫉妒是人之常情,書裡隻是把對浪蕩男人的口誅筆伐聲討在她身上。對男人相當寬容,卻要求她們都成為道德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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