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捆在車上的人幽幽轉醒,他抬起頭環視一眼周圍,臉上神情猛然一變。
後視鏡內的老人冷淡說:“你醒了?”
周融厲聲:“梁家管家,你這麼做,就不怕被發現嗎?”
老人:“要是我怕,就不會在這了。”
男人神色緊繃,眉眼情緒變換,他動了動手腕,奈何他現在是雙手雙腳都被人綁住的,完全沒有沒辦法掙脫開。
車到了一個山坳坳裡停下。
坐在周融身側的護士率先下了車,她叩響房門,四長一短。
門內的人過來開門。
護士拽著周融下了車,把他推進旁邊的一個破敗的小房間。
隨後,她鎖上房門,轉頭看向老人,走過去,壓低聲音:“我覺得有點奇怪,他們不都是說周融性格冷厲沉穩,怎麼會是這樣?”
老人抬起眼睛,“人在恐懼下,總會有不一樣的面。”
沉吟片刻,他緩慢道:“但以防萬一,過會我打回去確定一下情況。”
女人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第494章 信得過
那邊的消息來的非常快,附帶的還有一張人上車的照片。
警察第一輪盤問結束,就讓人全部離開了,之後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再會傳喚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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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有這張照片。
男人低垂著頭,不清楚在和顧鶴之說什麼。
顧鶴之冷著臉讓他上車,聽他訓斥的話,好似是在說他這個表弟有多麼的不爭氣,出警局,還要他來接。
不過也正常。
顧家現在開始陸續把事業搬回國內,但人還沒回來。
現在京市內,顧喬能聯系的人也就顧鶴之。
從邏輯上能說過去。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男人沒受傷,也能成為間接排掉對方的有力證據。
那個情況,大家都看見了,周融一定是受了傷的。
可老人看著照片,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具體非要說哪裡奇怪,又不太能說的出來,所以他把照片遞給旁邊的女人,讓她看一看。
顧喬和周融的臉有七八分相似,那時又是在宴會大廳門口,光線投射過來。
從中,女人倒是能夠看出來顧喬和周融不一樣的地方,比如這個人的鼻子顯然要更矮一點,唇也更厚一點。
她把照片還給老人,“應該沒問題。”
老人:“那你先去休息,順便給他包扎一下傷口,幾個小時後,我們重新上路。”
女人點了點頭,轉身進入油燈亮著的屋內,倒上一杯水,再出來,走進旁邊的小屋裡。
裡面聲音不斷。
隱約有男人狐假虎威的聲音,還有女人低低威脅聲。
老人對這些不感興趣,他看過兩秒,轉過身翻出手機,掐亮屏幕。
——眉眼彎彎的女人似乎在對著他笑。
隻一眼,頭發發白,皮膚起皺的老人就紅了眼睛。
他摩挲著屏幕,喃喃道:“快了,快了,馬上就到了。”
深重的烏雲遮擋住月亮,餘下的光線一縷縷滲透進雲層裡,半昏半暗間,蟬鳴此起彼伏,卷走肅冷的風聲,吹進玻璃窗裡,簌簌作響。
下刻,猩紅的火騰空燒開,倒映在眼底,燒紅刀尖。
男人靠在沙發上,他臉色蒼白,抵著刀尖一點點挑開黏在皮膚上的衣服。
黏膩的血漬和衣服粘在一起。
被撕開的瞬間,傷口也破裂開來,流出汩汩血液。
然而,男人像是沒有痛覺,脫下衣服,上酒精,再給自己縫合包扎。
這個過程裡,他額頭上都是冷汗,握著刀柄的手不斷顫抖著,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等到他給自己纏好繃帶,屋外門鎖傳來開門聲。
他推門進來,看著地上的血棉花,皺眉道:“你真的不去醫院?”
“不去。”周融啞聲:“找到人了嗎?”
周融是在燈滅的那幾分鍾和王恆交換的位置。
那時候人影搖晃,心生惶惶,也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位置非常相近,自然而然那個下手的人也沒發現人早換了。
顧鶴之:“還沒有,但警方已經找到車了,距離車不遠處,他們發現了梁時砚,人是被他們從車上推下來的,有點腦震蕩,現在進醫院了。”
梁時砚出事,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讓警察懷疑到梁家。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梁家也算是受害者。
周融閉著眼睛,沒吭聲。
顧鶴之把門關上,嘴邊浮現出一抹冷笑:“那老爺子也是夠精的,知道用這一招擺脫他們的嫌疑。”
周融不置可否,“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是該謹慎點。”
人也不是吃素的。
不然,也不可能做到這個位置上。
顧鶴之說:“醫院那邊是怎麼回事?”
周融的手機現在在王恆身上,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人。
相對的,周融也成為一個睜眼瞎。
能獲取情報的渠道全部要從顧鶴之這裡獲取,如果他不說,對方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周融坐起來,抬起眼睛,“有打鬥的痕跡嗎?”
顧鶴之說:“這倒沒有,好像是你離開的前一秒,他們就把人帶走了。”
周融坐直的身體又緩緩落下去,他面色內斂,半晌道:“這件事你不用管。”
顧鶴之擰眉,看向周融的目光多少帶著不解,“你就這麼相信他們,要是到時候出什麼事情,吃虧的可還是你。”
顧鶴之在外面摸爬滾打慣了,被人背叛是常有的事情。
久而久之,無論是誰,他都會留個心眼。
周融沒說話,半晌他摸出口袋裡的香煙,慢慢點燃,抽了一口。
“沒事的,他們我信得過。”
顧鶴之還想說什麼,可看著周融這個樣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像是想起什麼,走到周融面前,把袋子裡的新手機和手機卡摸出來,遞過去。
“這個卡是你顧喬用的那張,給你掛失補新了。”
周融揉了揉眉心,他接過手機,把電話卡插進去,開機。
手機本身有一部分電量,機身立刻開了機,周融翻出打電話的界面,轉而起身回到臥房裡,不知道和誰打電話。
顧鶴之坐在沙發上,沒跟過去。
周融現在給人打電話,用腳拇指都能想到是誰。
嘴硬的悶騷。
等了片刻,周融從房間出來,人臉色比起進入房間時,要陰沉不少,他看過顧鶴之,咬著一根煙,慢慢說:“你幫我辦個事。”
顧鶴之坐直身體,“找人?”
周融嗓音發沉:“嗯。”
那通電話他是打給在暗處做事的人,詢問陳三他們情況。
然而,沒想到的是,陳三從頭到尾就沒有聯系過他們,現在也沒接電話,這就相當於斷聯了,脫離了周融的掌控。
可按照顧鶴之說的情況,醫院也沒有爆發劇烈的衝突,不應該這麼著急忙慌的斷聯。
“我過會去查。”顧鶴之說:“我都說了——”
他抬起眼睛,就對上周融淡漠的目光,停頓一兩秒道:“我不是懷疑他們的意思,隻是人心難測,不是嗎?”
周融沒說話,隻是肉眼可見的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顧鶴之也沒再久待,起身打算出去。
臨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周融,道:“你白天還打算露面嗎?”
周融說:“露面。”
粗粝手指摩挲著手機,他淡淡說:“不露面怎麼打消他們的懷疑?”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鶴之就沒有再勸周融。
目前京市風聲鶴唳,能動用的人也就顧鶴之的人,而周融的是萬不可能動了,不然一定會被人察覺。
而這些人也隻聽顧鶴之的。
他忙得很,簡單和周融再說兩句,轉身下樓。
剛下樓,他的司機就從車內鑽來出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少爺,沉小姐剛剛打電話過來了,說是要回去。”
第495章 私生子
顧鶴之眉頭一皺,“現在太亂了,讓她等等。”
現在的京市可謂是群魔亂舞,那些沉在地下的,想分一杯羹的都趁著現在使勁折騰。
顧鶴之雖然說是在這裡站穩了腳跟,曜日也如日中天,但還是不比那些扎根蒂固的老牌豪門,但凡他們想拿他身邊的人下手,他還真有可能護不住沉眉。
何況,現在他還要幫周融做事。
原本的人手就不足夠,護人也難免有紕漏。
後視鏡裡的男人臉色微沉,他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車廂內的空氣安靜。
良久,坐在車後排的男人突兀開了口:“她怎麼想著要回去了,不是住的好好地嗎?”
司機說:“今天宅子裡接了一個跨國電話,你當時不在,所以是沉小姐接的。”
“……老夫人的?”顧鶴之問。
司機沒有否認。
顧鶴之斂住眉頭,唇線繃緊:“她說什麼了?”
“不清楚,但一掛了電話,沉小姐就把自己鎖進房間裡,不肯出來了。”司機小心翼翼說:“之後她就說要回去,不想再待在這邊了。”
顧鶴之眉心攢動,京市腥湿的雨鑽進鼻間,車逐漸拐上熟悉的街道。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幾臺車。
顧鶴之閉了閉眼,口吻平靜:“今天不回去了。”
司機通過後視鏡抬眼看過一眼。
顧鶴之報了個名字。
司機算是從小看著顧鶴之長大的,也是跟在他身邊的老人了,說話多少沒有那些人那麼拘謹,他問:“那沉小姐那邊?”
“暫時不用管她。”顧鶴之言簡意赅:“讓家裡人加強看守,別讓她跑出來了,最近不太平。”
司機:“少爺這樣的話,人會生氣的。”
他話音剛落,車瞬間加快的,窗外景色在快速變換,光影都被拉長成一道長長的線條。
繞過幾個巷口,再鑽進小巷口。
十幾分鍾後,跟在車尾的幾臺車消失不見。
顧鶴之掃過一眼,“我會和她解釋的。”
司機從善如流:“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你自己可要斟酌好了。”
顧鶴之無奈地說:“張叔。”
司機笑了笑,沒再開口,把車停在一棟新式別墅前。
顧鶴之下了車。
短短幾秒,屋內的佣人打開門,迎上站在門外的顧鶴之。
顧鶴之低頭滑動手機,和來人一起進屋。
周氏的周融在回歸當天遇刺,對當地新聞可是不小的轟動,當夜就有不少小道流言在朋友圈流傳開來。
甚至有人出言,周融這接二連三的被刺殺——
很有可能是動了誰的蛋糕。
他們還以姓氏縮寫揣測了幾家,這中間就有任家的存在,腦洞一個比一個大。
哪怕警察出示了證據和公告,也沒幾個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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