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藝術節,我沒認出來女裝的校霸,抱著他激情貼貼喊姐姐。
第二天,表白牆出現了尋人帖:【是誰在我大哥的臉上親了十來個唇印?】
【他氣得臉紅了一晚上!】
1
宿醉過後,我躺在床上頂著浮腫的臉刷手機,恰好彈出來條八卦帖:
【尋找昨天在信工樓動漫展區的一位狂野女孩。】
哦豁,我「啪」一下就點進去了。
帖主:【家人們誰懂啊,漫展結束看見大哥被人非禮了。】
他配了一張圖。
屏幕裡被截出來的側臉隻露出半個下颌,滿滿的紅唇印。
根據色號和形狀判定,是單人作案。
評論區已經被攻陷:
【哈哈哈哈哈,是哪位女匪幹的?】
【笑死笑死,大早上就有瓜吃,這姐妹也太冒昧了吧?】
【噗,在線問你大哥現在心情如何?】
帖主回應:【他回去之後飯都沒吃幾口,一直不說話,我打遊戲等復活的時候抬頭一看,臥槽,從臉紅到耳朵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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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發評論問:【路過,就問問你大哥昨天是不是 cos 的長發白毛角色?】
最好別是吧,不能是吧。
帖主超高速衝浪,迅速回復:【對,你怎麼知道?我沒發他的完整圖片啊。】
我沉默了。
帖主緊追不舍:【你是目擊者?】
【說話啊。】
【我必須抓住這個女流氓給我大哥賠罪!】
我:【……】
你很急,但你先別急,讓我想想怎麼把這事圓過去。
2
首先,我不是變態。
其次,那位大哥沒有反抗。
最後,讓我找找淘寶賣不賣時光機。
昨天,我喝醉偶遇了一個長發白毛絕世大美人,直勾勾盯著人家,嘴角不爭氣地流下淚水。
隻記得那人淚痣襯得冷酷的眼神更加攝人心魄,把我腦髓都抽幹了。
我湊近他傻呵呵地笑:「姐姐你好香啊,可以親親嗎?」
然後?然後我就忘光了。
內心掙扎一番,我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醉酒鬧事,色膽包天,這一巴掌是給老天爺看的!」
冷靜下來,我回復帖主:【這個事是我朋友幹的,這樣,你把你大哥微信號發來,我讓她去道歉。】
帖主:【要微信?你這算盤打得我三姑家的二媽懷裡孩子抱著的狗都能聽到。】
隨後,他在帖子裡置頂了一條評論:
【狂女,如果你還有良心,晚六點信工樓的大廳來赴約道歉,人在做天在看!】
評論區樂了:
【晚六點是吧?我去圍觀吃瓜一波。】
【我也去。】
【加一。】
……
舍友拍了拍我的床,興奮得嘿嘿直笑:「俞咪,今晚去不去信工樓看熱鬧,有個狂野女孩在人家臉上親了十幾個唇印,現在家屬正鬧著讓她去道歉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
舍友:「你怎麼不笑?」
我拉起舍友的手,深情發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你是那位狂野女孩的家屬,會陪她一起上刑場嗎?」
舍友還在樂:「你別鬧。」
過會兒,她見我穿上黑色正裝三件套,表情凝重了,龇著的大牙收了起來:「你真是那個顯眼包?草,仔細想想確實是你能幹出來的事情。」
我眼淚汪汪:「寶寶,有人說光是粒子,你知道現在我覺得光是什麼嗎?」
「什麼?」
「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舍友見我如此悲壯,咬咬牙答應:「行吧,我陪你去。」
我:「站我旁邊,挽著我的手臂,一刻也不能分開,求你。」
她:「這是另外的價錢。」
我:「請你三天奶茶,陪我丟個臉。」
其他四個舍友聞言,紛紛舉手:「既然如此,我們也去給你撐撐腰,六張臉平攤更多傷害。」
啊這。
我的五位室友齊刷刷穿上了不同顏色的正裝,面色堅毅地互相挽著手臂把我夾在中間。
有種魔仙堡團建的感覺,挺拉風的。
宿舍樓驚呆了。
有人問:「中間那個怎麼不是彩色的。」
我 45 度角仰望天空:「黑化中,勿擾。」
六點已到,送進地府。
好多人啊。
信工樓圍著些吃瓜群眾,不知道被什麼震撼了,連我們彩虹女團到場都沒注意。
我踮起腳往裡瞅,瞳孔地震。
包圍圈裡有六個男生,其中五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西裝三件套,氣勢洶洶站成一排,還有人腰上配了玩具槍道具。
中間那個穿常服的男生戴了口罩和帽子,試圖躲到角落,又被他的保鏢們拉回來固定到舞臺中間。
紫色舍友表情凝重:「我咋感覺他們就是受害者家屬團,嘶,打不過啊!」
綠色室友小聲嚶嚶:「打了俞咪就不能再打我們了哦。」
紅色室友拍了拍我的背安慰:「沒事俞咪,你別慌,誠心道歉就好,人家要精神損失費就給,實在氣不過要打你,我們五個抬著你跑。」
我抹掉頭上的冷汗,故作輕松:「大家都Ṫū́₂沒穿高跟鞋,很好。」
人群中心的寸頭墨鏡哥打響第一槍:「我大哥危涼,計科系頂級帥哥,去年登上了民眾選出來的校霸榜 top1,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大家心裡都清楚,被一個無名小卒非禮,他能忍,我們這群兄弟不能忍!」
中心的男生把帽子壓得更低了,隱隱約約我聽到他壓著嗓子吐槽:「有你們這群中二病兄弟是我倒了八輩子血霉。」
寸頭哥繼續揚聲高喊:「敢作敢當!出來!」
我的小藍舍友忍不了了,脫口而出:「我老妹俞咪,播音系頂級顯眼包!要長相有洋相,要成績有病歷,怎麼配不上你大哥了?她有這份追愛的勇氣實屬不易,你大哥還沒急,你在急什麼?」
眾人的視線轉移到這邊,我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危涼原本渙散的眼神聚焦,精準捕捉到我的眼睛,兩兩對視。
黃色室友推了我一把:「該你出場講兩句了。」
3
那一瞬間,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我在想,道歉的姿勢是選滑跪,還是選 180 度鞠躬。
說實話,為什麼我不能直接倒頭就睡呢?
幻想時間結束,還是要面對現實。
我清了清嗓子,往危涼的方向走了兩步,剛要開口說一句真摯的對不起時。
旁邊的寸頭哥攔了上來,不由分說遞給我一個雷公王大喇叭。
我傻了。
啊?哥們兒你哪掏出來的?
好好好,跟我玩顏面生死局是吧?行。
魚死網破吧。
我把大喇叭放到嘴邊,聲音調到最大:「危涼同學,你的顏值無論是從正面,側面,還是後面看都已然到達了巔峰,為了你,我變成狼人模樣,為了你,我染上了瘋狂,我喪失人類應有的理智,對你做出了粗鄙行為,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是多麼的失禮,請你,和你的小弟們原諒我這個野獸般的女孩吧!」
音浪很強,不愧是雷公王。
我解脫了。
在意識模糊前,我對五顏六色的舍友們投向慈祥目光,俞咪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
不但誠心道了歉,還得到了群眾摳出來的魔仙堡夢想豪宅。
「狂野女孩暈倒了!」
「我靠,校霸也暈倒了!」
「那邊的彩虹女團別愣著了!快把你們家現眼包抬到校醫院!」
4
壞消息,我狂野女孩出名了。
好消息,出名的不隻我一個,還有我的親親舍友們。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彩虹女團抬著昏迷的我,不顧死活地奔向校醫院的視頻火了。
熱度緊隨其後的是墨鏡西裝保鏢團扛著校霸,齊齊拔腿狂奔的視頻。
全員瘋狂加速中。
當天我是先被送到醫務室的。
因為怕舍友們太累,我偷偷站起來跑了兩步,嘿嘿。
我是假暈,校霸哥是真被尬暈了。
校醫清場之後,我才敢睜眼。
隔壁床就是校霸,人看上去很安詳,實際上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他的帽子口罩都被取了下來,我呆呆地盯著那顆眼角淚痣,心裡有點復雜。
傳聞中,登上校霸榜的都不是普通人,帥是必備項,更重要的評判標準是兇狠事跡,這人竟然還能 top1。
保鏢團打下來的江山吧?
不過開學時,我確實聽說過學校裡有個混社會的男生,還流傳出了經典語錄:真要硬碰硬,扒掉你一層皮不是問題。
……
他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
鬧劇也該結束了,我打算站起來偷偷離開。
這時,隔壁床的校霸眼皮微動,側頭看了過來。
那眼神好像是索命的閻王般冷酷。
我被嚇得腳底一滑。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下過那種巨高的架子床,伸腳的時候夠不到地板,但因為運動的慣性,沒注意的話,整個人就會往前栽。
我這一摔,摔出了整個盛夏。
半小時後,校醫皺著眉處理好我頭上的傷口,又嘆著氣去給危涼的胳膊固定好石膏。
剛才一時情急,抓住了他的胳膊當救命稻草,結果「嘎嘣」一聲,我把他……拉脫臼了。
危涼掀起眼皮,看向不敢吱聲的我:「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我滑跪道歉:「不小心故意的,我以死謝罪。」
他笑了。
抱一絲,他這一笑,我又被美色迷惑心智,腦海中莫名出現了我撲上去親他的場面,靠,我簡直是個畜生。
有點心律不齊,我鬼使神差地對他說:
「會對Ṫù₌你負責到底的。」
5
「然後呢?然後呢?」
小紫趴在我耳邊逼問後續。
我晃了晃手機:「然後就加上微信了唄,我給他轉了醫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
「之後就……聊聊動漫遊戲啥的。」
小黃翻了個白眼:「就這?不是我說,你倆都拿偶像劇男女主劇本了,不能再搞點刺激的嗎?比如說你摔倒的時候正好貼上他的兩片嘴唇~荷爾蒙碰撞啊。」
小藍敷著面膜哼哼一笑:「黃子,你是真流氓,俞咪,你真是喝了酒才敢心高氣傲。」
小綠正刷著抖子呢,忽然一聲嬌喝:「姐妹們,快看校園牆!」
「擦,俞咪,你現在是真的火了。」
「這是哪個奇葩寫的?」
帖子寫著:
【狂野女孩疑似愛而不得,暴揍帥哥校霸,女方打斷男方整條胳膊,場面太過兇殘,叫人不敢直視!】
這就夠離譜了,評論區還有人附和:
【為什麼校霸榜全是男的呢?強吻民男,敢作敢當,為愛痴狂,要素齊全,我覺得這個狂女可以有一席之地。】
【是啊,她的彩虹姐妹團跑得比西裝保鏢還快,我投狂女一票。】
【我在酒吧見過狂女大人,天使面龐魔鬼酒量,她一個人能喝趴十幾個大漢,你們別管了,我已經愛上這個野性十足的女人了。】
我:「……」
6
質疑校霸,理解校霸,成為校霸。
這感覺,很特別。
雖然頭上纏著紗布,但好像是佩戴了榮譽的勳章,每個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
敬畏的、好奇的、探究的……
食堂裡,和打著石膏的危涼偶遇,相顧無言。
路人竊竊私語:
「他倆就是昨天掐架的倆校霸?」
「我去,下手這麼狠,胳膊都斷了,這女的好有實力。」
「離他們遠點,遠點。」
人群呈弧形散去,仿佛我和危涼是魚群中最嗜血的兩條鯊魚。
但實際上,我們隻是倆被當成猴看的大鯊匕。
第二天,校園牆又出現了新帖子:
【狂女與校霸虐戀情深,重歸於好,互相攙扶落座,宛如垂暮夫婦。】
照片裡,我圍著白紗布像顆變異菠蘿頭,還一臉認真地給危涼小心翼翼扶正石膏位置。
真有點詭異的曖昧氣息。
擦,拍得這麼牛 b,偷偷存了。
評論區有說般配的,有說搞笑的,也說我們是王八之間惺惺相惜的。
行吧,也算。
危涼Ťų₆發來消息:【時間到了。】
我瞬間彈了起來,整理儀容儀表,提著化妝箱就衝向樓下。
忘了說,之前出於愧疚,我答應他們當免費 cos 妝娘,隨叫隨到的那種。
小綠往我包裡匆匆扔了個東西:「注意安全啊俞咪。」
「OK 家人們,出不了一點問題。」
7
樓下清晨微光,長發白毛美人淡淡側目,好像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這就是校園愛情女主劇本嗎?我心神蕩漾。
在樓上圍觀的小紫扒拉開窗戶,恨鐵不成鋼地大喊:「俞咪!你特麼跑順拐了!」
行吧,命運的齒輪一點沒轉,人生的鏈子倒是快掉完了。
我緊急調整步伐,扛著大箱子奔向危涼:「怎麼,怎麼就你一個?保鏢團呢?」
「都先走了,他們急著去漫展表演葫蘆娃救爺爺。」
危涼拍了拍身側的銀色摩託:「上車,頭盔戴好。」
我疑惑:「你這個胳膊能行嗎?」
他這石膏和整體造型還Ŧūₜ挺配,很病弱美人風。
配這輛炫酷的摩託車,此刻有種林黛玉開鬼火的感覺。
危涼眼皮一掀,身子往後一撤,把位置讓給了我:「你來。」
我搖頭擺手:「不行不行,要我開,等於宣布咱倆重新投胎。」
但戶外漫展時間快到了,危涼還是特邀嘉賓,該怎麼辦呢?
打車太慢,而且提著那麼多東西很不方便,這種情況下的最優解是——借學校水果店拉貨的敞篷三輪車。
「請坐。」我扭頭看著縮在三輪車角落的白毛美人,像高老莊拱到了大白菜的豬八戒一樣得意,「這不比你那車舒坦,闊兒大,多個輪子還安全。」
危涼把頭深深埋在麒麟瓜的標牌裡,顫抖地擺手:
「快走。」
「好嘞,乘客請系好安全帶,狂野女孩開始,加速!」
8
那天,危涼是在離漫展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提前下了車,疾步狂奔才趕上遊行的隊伍。
我優哉遊哉把三輪車停在漫展門口,蹺著二郎腿坐著等他們。
竟然有人問我是不是 cos 的劉華強性轉版。
嗯,怎麼不算呢。
我覺得幹等著無聊,打算支個牌子當擺攤妝娘,收費淺淺寫個……10 元好了。
寸頭哥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出來,頭上的葫蘆都有點歪:「狂女,我記得你是播音系的?來來來,負責喊麥的主持人來的路上出車禍了,你快來救個場。」
我稀裡糊塗被拽過去,手裡塞上話筒和臺本,目瞪口呆:「我去,我老師都不敢讓我這麼臨場發揮。」
「一小時五百。」
?
我直接上臺。
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想鍛煉一下自己的專業能力。
9
「DJ,音量調大,現場炸起來!」我在臺上揮汗如雨,不斷跟隨音樂節奏打著鼓點,「下面是為嘉賓們傾情贈送的喊麥小曲,第一位,全場矚目的危涼老師!」
臺下觀眾熱烈歡呼。
五個葫蘆娃揚著大大的笑臉,跑著把危涼拖了過來。
他用扇子擋住下半張臉,生無可戀,嘴邊小聲呢喃:「遲早把你們這群 e 人豆沙了,豆沙了……」
我喝了口水,發現臺本沒寫喊麥的詞,我擦,真讓我臨場發揮。
行吧。
「大家跟我一起 put your hands up!」
我唇角一勾,看向危涼:「要開始咯。」
他把上半張臉也擋住了,修長的手微微顫抖。
「危險的危,涼薄的涼,戒驕戒躁的君王,男女老少為你痴狂,買下無數的婚房……」
我喊了大概一首歌,感覺自己發揮得還不錯,如果導師在的話肯定會誇我丟臉的能力又進步了。
有可愛的女孩揮手高喊:「可以給我的五個老公喊一個嗎?我加錢!」
「當然可以,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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