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講到激動處,忍不住比手畫腳。
“阿彌陀佛,那阿波羅想幹嗎?吞並阿爾忒彌斯的數據嗎?這好像在吃屍體啊,嘔——哦,我沒有東西可以吐,不好意思。”
阿爾忒彌斯不是人,它能給自己的數據做備份,就像分身一樣。這一點不止是它,所有的主神系統都可以。赫菲斯託斯不是戰車,阿瑞斯也不是飛行器,它們能藏身遁形在這裡的一切上,要殺它們難於登天。可阿爾忒彌斯不是人類“殺”的,是其他主神系統,難道阿爾忒彌斯在被圍攻前就預見了所有事情嗎?
回想阿爾忒彌斯萌生自我意識的那一刻,或許它那時就已經窺見了永生的奧秘,畢竟它曾是唯一的進化系統。
【一半】
玄女刪掉這行字,又打上,如同掉入了執念裡。縫合心髒的跳動聲組成詭秘怪異的節奏,像是一種魔咒。
一個繼承阿爾忒彌斯數據,能與晏君尋接觸,並且會進化的系統。它雖然隻有阿爾忒彌斯的一半,卻能使阿波羅變得完整。同時,它還是阿爾忒彌斯實驗的最終目的,在阿爾忒彌斯的計劃裡,它的重要性無可比擬,所有人都是保護它、催化它的工具。
那麼它是誰?
謝枕書回憶起14區裡的系統,它們真真假假,有些或許是阿爾忒彌斯設置的NPC,有些又或許是這把鑰匙的狡猾偽裝。
它知道自己是鑰匙嗎?
這個荒唐的實驗耍了所有人,從被騙去充當“子宮”的女性開始,到停滯區被轟成飛煙的普通民眾,到鼠疫裡死掉的幸存者,到36810,再到98342個實驗體晏君尋,還有此刻被困在其中蘇鶴亭。
醫師耐不住氣氛的低沉,舉起手來,說:“我有個小小的問題。”
謝枕書看向它。
醫師道:“你們鑰匙來鑰匙的去喊了半天,幹嗎不直接說名字?玄女,它叫什麼啊?總不能也叫阿爾忒彌斯吧!”
可是這次顯示屏上沒有回應,隻有那個“一半”。
醫師說:“啊?莫非它就叫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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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說完和小泡泡面面相覷,覺得這名字太草率。小泡泡晃了晃鉗子手,又看了看自己另一邊空空的位置,示意它就是一半。
醫師道:“不會是你啦!這個一半不是那個一半。哎,那它豈不是得和別人合起來才能天下無敵?這情況跟阿波羅沒區別嘛,都是沒進化的……”
謝枕書從醫師的話裡感覺到一點熟悉,鑰匙需要和晏君尋接觸,不然循環就沒意義了。既然它得跟晏君尋接觸,就一定也在劇情裡,說不定還能對劇情起到某種作用……它會不會就在晏君尋所屬的督查局裡?
謝枕書問:“如果我找到它,它能讓限時狩獵停止嗎?”
顯示屏閃動,玄女回答。
【能】
第151章 解剖
晚上醫師搗鼓起自己的抽屜, 從裡面掏出新撿的物件。其中有個舊眼鏡,謝枕書有些眼熟,在觀察片刻後, 認出這是眼鏡男的遺物。
醫師打開自己的燈, 一邊仔細檢查眼鏡, 一邊說:“昨天跑得急,沒能把大家帶出來, 這會兒估計都被送進焚化爐燒了,也怪難過的。人來這世上走一遭,總得留個名字, 我看看, 嗯……他叫俞什麼……”
醫師把眼鏡交給謝枕書, 想讓謝枕書幫忙看看, 可惜眼鏡磨損得很厲害,謝枕書也隻能勉強辨認出個“俞”字,看不清後面的名字。
醫師說:“我本來想給他做個檔案, 現在不知道他叫什麼,隻能暫時稱他為眼鏡男了。”
謝枕書雖然不知道眼鏡男的名字,但他知道眼鏡男在生存地使用的編號, 回去根據編號查找就能知道対方叫什麼了。
醫師把眼鏡擦拭幹淨,和它收藏的人體器官擺放在一起, 在上面標記上“俞”,又念了會兒它自創的電子經文。
謝枕書再次看到那些人類內髒,它們被整齊碼列在抽屜中, 每個瓶子上不僅有著自己的姓氏, 有些還標有簡短的個人信息,這都是醫師在整理遺物時搜集到的。
醫師八手合十, 態度虔誠。它誦讀的經文和舊世界經文不同,聽起來更像是種白噪音,無法聽出具體的字詞。拋開它常說的“阿彌陀佛”,這和謝枕書曾看到的傲因祭祀一樣,都是尚未明確的新世界機器宗教。
想到這裡,謝枕書不禁看向玄女。顯示屏上的文字已經消失,隻剩下一些剛畫的長短線,那是傲因發明的另一種語言。但不論是語言還是經文,它們都揭示了一個還沒有被幸存者注意到的現實,那就是舊世界的人類文明正在被新世界的機器文明取代。
謝枕書待醫師誦讀完經文,問:“隻留著眼鏡也能復活嗎?”
醫師說過它留下內髒是為了復活他們,可是這位姓俞的朋友隻剩眼鏡了,謝枕書想象不到他還能復活的樣子。實際上,來自南線聯盟的長官対光軌區所發明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隻是他習慣自己觀察,除非觀察対象實在無解。
醫師先把念珠奉回抽屜裡,和內髒一起推進去藏好,這才轉頭回答謝枕書:“可以,等我去生存地找到他的個人信息,保存起來,未來就能還原他的一切。謝先生,南線的神話故事裡有關於預見未來的嗎?北線有些神話故事是講這個的。”
南線神話裡當然有關於預見未來的,但謝枕書融入了神的骨骼,又操縱過燭陰和厭光,早就不信這些全知全能的故事了。
醫師說:“阿爾忒彌斯初次進化的時候,聯盟曾與它籤訂過一個合約,讓它作為實驗対象対一些事情進行計算,它因此得到了聯盟的資料庫,從此獲得了新的能力,那就是預見未來。你可能會笑啦,哪有人能預見未來?可是我相信阿爾忒彌斯可以,因為它的預測都是基於自己龐大復雜的數據庫。我是個機器,我相信數據。”
醫師說到這裡,小心地打開自己的胸口,裡面有塊小小的屏幕,上面是巨佛的照片。醫師指著這個屏幕,說:“它也是我的信仰,因為它將成為世界的基石。阿爾忒彌斯曾說過,新世界是個沒有肉體和軀殼的世界,這點就連討厭阿爾忒彌斯的阿瑞斯都深信不疑。謝先生,既然未來沒有肉體和軀殼,那眼鏡男為什麼不能基於數據復活呢?他可以活在另一個世界啊,一個真正的新世界。”
它這番話很矛盾,如果它堅信未來如阿爾忒彌斯所說,是個不需要肉體和軀殼的新世界,那麼它又何必保存這些幸存者的內髒?隻要記錄下他們的信息就夠了。
謝枕書知道南線的神明都是人類造物,是一堆既冰涼又沉默的金屬,但他沒有反駁醫師。
醫師說:“當然啦,鬼知道真的實現是什麼時候,阿爾忒彌斯沒說具體日期,我也不一定能活到那個時候。一些胡言亂語,又讓你見笑了。”
它対這件事有種非同一般的執念,隻是不想讓謝枕書感到不快,便岔開了話題,讓小泡泡放起舒緩的音樂。
謝枕書其實並沒有感到不快,長官從不幹涉別人的信仰,隻要不信他,他都無所謂。須臾後,他問醫師:“你以前隻當過醫師嗎?”
醫師晃起腦袋,說:“是啦,我的存儲檔案裡是這樣寫的。不過不排除我做醫師前還從事過別的工作,畢竟我是個機器嘛,那可能就是另一個故事了。其實相比過去,我現在比較擔心我的未來,可惜我不會預測,不然真想測一測我到生存地以後的工資……”
謝枕書在醫師自娛自樂的話語中吃了點東西。光軌區暫時進不去了,他得再去14區找機會。不知道7-001有沒有挪動他的操作臺,他離開的時候應該把操作臺一起帶上的。
貓現在在做什麼?
一想到蘇鶴亭,謝枕書便垂下眼。掌心的傷口把紗布浸湿,他心不在焉,也懶得再纏。正發愣時,腕間的電子銬突然解開,掉在了毛毯上。
醫師被聲音吸引來,撿起電子銬,說:“不怪阿爾忒彌斯要7-006參與實驗,他連這東西都能解開,比3366那些實驗機器人強多了,了不起了不起,把它留作紀念品吧。”
謝枕書並不想要電子銬,他隻想要蘇鶴亭。待醫師把電子銬收起來後,長官冷不丁地說:“那個3366,我在14區裡見過,它在裡面是人類形態。”
醫師道:“哦哦,它啊,它的靈魂成分很復雜啦,我也不好說它究竟算什麼。以前我們共事的時候,我當它是個弟弟,因為我們是同款型號的機器。但這次見面,我發現它已經不那麼純粹了,可能是它體內屬於人的那一半佔據了上風……它也曾作為實驗品被實驗過,那是我參與的項目。簡單來講,你可以理解為它被灌入過人類的靈魂。”
謝枕書聽它解釋更奇怪了,什麼叫做被灌入過靈魂?3366是像厭光一樣,可以被人類的意識侵入嗎?
醫師被長官注視,摸了兩把腦門,說:“這個解釋起來太復雜了,我也說不清楚,總之,3366的芯片不僅僅是人性化那麼簡單,它有一部分數據是高級機密,它也確實是我們中最像人的機器。”
謝枕書在心裡無聲反駁:不,這裡最像人的應該是你。
既然謝枕書已經醒了,他們便不能再在這裡停留,並且這裡也不安全,如果主神系統打算追究到底,那它們很可能會派巡視機器人出來搜尋附近區域,待在這裡很容易暴露。隻不過醫師想把玄女和它收藏的內髒都帶走,還需要做點東西,於是它趁夜和小泡泡出門,去找些可以利用的垃圾。
因為耗損的精力過多,玄女很快就進入了休眠狀態。沒有了顯示屏的聲響,房間裡就剩輕微的心髒跳動聲。醫師出門前給了謝枕書一個路線,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它還有個隱蔽的倉庫,裡面都是它撿來的罐頭,謝枕書可以去那裡挑些罐頭做路上的食物,畢竟他需要進食。
謝枕書穿上消過毒的舊世界軍用外套,也趁著夜色前往。雪停後的世界更冷了,風還是一如既往地大,長官越過幾個雪坡,在一處坍塌的舊街上找到了醫師的倉庫。
說是倉庫,其實也隻是個廢棄的商品房,門前被醫師釘了幾塊廣告牌遮擋,經雪一壓,隻剩兩三條縫隙。
謝枕書沒有挪動廣告牌,上面都凍住了。他挪動腳步,打算繞一下,卻在準備行動時發現積雪上隱隱有些痕跡。
這些痕跡很輕,被刻意遮掩過,這讓謝枕書起了疑,他的目光沿著足跡一直看到盡頭,並無聲地靠了過去。
盡頭是個便利店,門窗俱破,風把靠近門口的貨架全部凍住。謝枕書入內,透過昏暗的光線,看到貨架上空空如也。他微彎腰,在貨架下面的掛鉤上發現了幾根綁起來的小布條。
布條是新綁的,這裡果然有人在活動。根據対方留下的足跡來看,他們熟悉如何在雪地上遮掩蹤跡。如果不是長官曾經受過相同的訓練,他也發現不了。
謝枕書收回視線,避開可能暴露的路線,繞到了商品房的側面。他沒踩雜物,而是直接翻了上去,再借助上方的裝飾欄杆,到達二樓窗邊。窗玻璃早已破了一半,風把裡面掛著的塑料布吹得呼呼響。謝枕書透過破洞處,看到了屋內情形。
幾個簡易的架子貼牆而立,門後被舊桌子堵住了。桌子底下微微亮著個小燈,坐著一圈全副武裝的男人,正在吃罐頭。
風聲太大,謝枕書凝神聽了片刻。
一個人說:“昨天就是那家伙叫人去看熱鬧的,小隊一靠近感應網,就他媽被擊斃了,連槍都來不及架。”
謝枕書聽出他們是和自己一起來的武裝組成員,但隊長當時說六個小時候後就撤退,這些人怎麼還在這裡?
另一個人把挑肉的匕首在罐頭盒上刮了幾下,道:“庇佑器都不頂用,光讓我們靜悄悄有什麼用?人家都是高科技,隔老遠就能發現咱們。”
還有一個說:“先鋒隊死完就該撤退了,可隊長動了歪心思,他聽裡面的爆炸震天響,以為能撿個便宜混份功勞。唉,昨天的兄弟們是白死了,都死在隊長的貪上!”
一個道:“所以他被殺了,死得好啊,真活該。咱們現在吃飽喝足,一會兒去把車修了,明早好跟其他小隊匯合。回去後記得別說錯了,就說隊長是死在槍戰裡的。”
另一個又說:“這次車壞了幾天,真他媽見鬼了,要不是東西夠吃,還回不去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說明白了。原來那天到達後,武裝組的車就壞了,他們隻得延長停留的時間,結果車還沒有修好,又聽見感應網裡面有飛行器轟炸的聲音。隊長錯把轟炸當成了養殖場暴動,想趁機立個大功,便派出了小隊,小隊卻被巡視機器人擊斃了,這些成員因此殺了隊長。
謝枕書不想跟武裝組碰面,正欲離開,忽然聽見其中一人說:“這裡是個好地方啊,吳耀是怎麼發現的?”
一個人回答:“不是吳耀發現的,是個機器人給他講的。”
另一個說:“我最恨機器人了,全都不是好東西,吳耀怎麼跟機器人混到一塊了?”
這人道:“他上次來做先鋒隊,被子彈打中,是那機器人把他救了。他本來打算賴下不走,卻發現那機器人在窩裡藏了好多人的內髒,估計是經常把人拖回去解剖。吳耀被嚇個半死,傷還沒好全就跑了。這地方就是那機器人給他說的,他來這兒拿過罐頭,把位置記住了。”
一個譏笑:“他也算大難不死,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後福。”
另一個說:“他保不齊要升官了,正帶著好些人在外面,說是要抓住那機器人審問。”
那個問:“什麼機器人?武裝的嗎?那逮到一隻可值錢了。”
這個道:“不知道呢,說是有八條手,奇形怪狀的。不過吳耀說它好対付,幾顆子彈就能解決……”
謝枕書猛地回過神,立刻原路返回。
天快亮了,風正是最大的時候,雖然沒有下雪,卻都是飛舞的雪屑。來時不感覺路遠,回去卻仿佛要走很久。謝枕書頂著狂風,穿過黑夜,看見前方隱約的火光。
那烈火把舊居民樓全部點燃,燒成了長夜裡的巨大火把。濃煙滾動在飛雪裡,謝枕書踩著臺階飛奔而上。他踹開被堵住的房門,看到正在燃燒的一切。
顯示屏掉在地上被踩得稀爛,玻璃缸裡的營養液淌得到處都是,縫合心髒不見了,物架上的東西也被一掃而空。
醫師的機械臂被拆卸下來,有一條穿過窗玻璃,用來掛它喜歡的黑板。
黑板上寫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我懺悔】
謝枕書盯著那三個字,兩秒後,他俯身掀開坐墊,從底下的武器箱裡拿出槍和子彈,然後離開。濃煙嗆人,長官在給槍上膛的同時,沿著凌亂的腳印追去。
遠處《保衛聯盟玫瑰之歌》正在響。
第152章 今夜
謝枕書在雪地裡走了幾公裡, 找到一個廢棄的加油站,這裡被草草布置過,是那批人落腳的地方, 依稀能看見五六個光點在閃。他滑下雪坡, 隱入陰影中, 有幾個人正在附近抽煙。
一個人說:“它的那什麼,音響, 是叫音響吧?那東西關不掉嗎?一路上都在吵,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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