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2024-11-27 18:41:163801

  於是葉伏秋效仿面前的人,背著手踮腳,盡顯小女生姿態,舊話重提:“祁醒,別太想我哦。”


  祁醒一聽,就知道她是在重復他之前說過的話,輕叱一聲。


  下一刻,他俯身,偏頭吻上她的唇。


  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他們就這樣堂而皇之接吻。


  他熟稔地吮了兩下她的唇瓣,退開半步,與她咫尺對視。


  祁醒勾唇,聲低輕輕:“我一定會想你。”


  在如此對視中,葉伏秋羞怯,又熱了臉。


  ……


  穿梭無數白雲,在直射的陽光下,她逐漸遠離霄粵灣的區域。


  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前,她想起十幾天前的跨年夜。


  倒計時之後,他把她帶到了獨居的公寓。


  跨年夜的氛圍與平日不一樣,特殊日期帶給情侶們的氣氛,如投入威士忌調酒的裡的那一支蜂蜜棒。


  乍一嘗沒有區別,可如果泡久了,浸了味兒,甜蜜的蜂蜜棒,隻會成為更辛辣的興奮劑。


  女孩身上的白色裙子成為他的鍾愛。


  祁醒的指腹比起她的,稍稍帶一點粗粝感,這樣的五指從她的膝蓋順勢而上,劃過她每一寸細膩,惹起一串接著一串的戰慄。


  純白裙擺像荷葉般扭動,裙邊卷起又下去,折起又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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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吻早已不能滿足褶皺床單的渴求,她仰著下颌,張著嘴迎接他的所有吞吃與給予。


  像隻在雨天仰頭接水喝的貓兒。


  到現在,她還清晰記得他褲子的面料摩挲在她嫩-腿上的那種粗磨感覺。


  他喜歡無休止地親吻她的嘴唇,糾纏她的舌尖,烙印她的脖頸。


  而她也沉迷於在那個時候,攀上他寬闊的肩膀,無助的指尖穿過他的黑發,聽著他逐漸變粗的氣息,享受他的情動。


  飛機劇烈顛簸,機內廣播裡,空姐一如既往溫柔地安撫所有乘客坐穩喜好安全帶,等待飛機橫穿氣流。


  葉伏秋的旖旎回憶也被這樣搖得褪去了,她摸了摸發熱的臉頰,趕緊把小窗關上,重新閉眼。


  肯定曬太陽曬的,好熱。


  下了飛機,葉伏秋乘坐機場地鐵回家。


  祁醒把他們一家都安排在市中心的小區,交通不知道有多方便,曾經她上中學的時候,每天上下學倒騰長途公交車,就要浪費一兩個小時,本該坐在家裡安穩學習的時間隻能像擠棉花裡的水一樣在奔波的路途中勉強利用。


  現在好了,連從機場到家的小區,都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抵達。


  葉伏秋真是怕自己習慣了這種方便和優越,更怕家人習慣。


  痛苦的不是拼盡全力也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再失去,回憶過去才發現是一場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夢。


  家裡人今天都在,早就做熟了她最愛吃的菜在家等著。


  到底還是學生,寒假的輕松讓她感到興奮。


  婁琪也已經回到了濱陽,她們兩人昨晚上微信聊天,打算這個寒假一起約著找個地方兼職攢些錢。


  不過她是為了攢錢,婁琪出身小康家庭,更多的是覺得在家躺著無聊,正好和她就個伴,拓寬一下生活閱歷。


  兩個人到處咨詢應聘,最後在一家媒體工作室找到了一份寒假短期實習,給錢不多,但因為是跟本專業有關,對她們未來三年學業肯定是有益無害,所以兩人商量著,就算是給錢少了些,也選擇了這份工作。


  錢少的實習生是最好用的,公司的活動和項目,恨不得都使勁用她們這樣的實習生,葉伏秋和婁琪在每日奔波疲憊中忙得眼睛都快沒時間眨了。


  就這樣日夜交替之間,時間來到一月底,快要過年了。


  濱陽這座北方冬城,逐漸布上春節歡慶的色彩,再冷的風,都在路邊商鋪循環的過年歌單裡被染暖了些許。


  葉伏秋有祁家的資助,上了國家重點大學基本花不了什麼大錢,家裡住著祁醒的房子,更省了半年一交的房租。


  今年到頭來,他們家少去一大筆開銷。


  即使家裡還躺LAMGHUAN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的病人,但奶奶依然告訴她,這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


  一家人再努努力,把小春供到大學畢業,他們家就再也不用這樣吃苦了。


  聽奶奶這麼說,葉伏秋也覺得生活真的是在往好的地方走。


  長輩歲數大了,再能幹,也不過是這兩三年的事,她要快點長大,畢業後趕緊找一份工作,把生活的交接棒從奶奶手裡拿過來。


  他們家人少,過年冷清,所以姑姑就讓她的孩子們跟著丈夫回奶奶家,她一個人回娘家陪他們過年,這些年都是如此。


  葉伏秋家裡的傳統是晚上十二點守歲後吃餃子,不過奶奶姑姑年紀大了,熬不住,所以就十點多吃。


  大年三十中午的飯是最豐盛的一頓。


  一起床,葉知春就抱著手機在沙發裡不停跟同學網聊,玩遊戲,大人們在廚房忙也就隨她了,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慣著她的時候最多。


  葉伏秋把家裡從裡到外打掃一遍,除舊迎新。


  都收拾完了以後,葉伏秋錘了錘酸痛的腰,洗幹淨手,輕手輕腳靠近爸爸的臥室。


  推開門,陽光鋪撒的房間裡整潔幹淨,她走向床邊,看著沉睡的父親,笑著說:“爸爸,過年啦。”


  她從兜裡拿出一個紅色信封,放在他的枕頭下面,“我在霄粵灣勤工儉學掙了錢,過年圖吉利,閨女給您包個小紅包,您可別告訴小春啊,不然她又要跟我鬧了。”


  自說自話完,她靠著椅背,長長歇了口氣,似乎隻有爸爸在的地方,她才能短暫卸下所有緊繃。


  這時候,門口傳來動靜,她一回頭,看見姑姑進來了。


  姑姑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在葉伏秋身邊,說:“陪你爸說話呢?”


  “嗯。”葉伏秋眼梢彎起,說:“咱們在外面那麼熱鬧,怕他一個人太寂寞。”


  “你爸今天上午翻身了沒有?身上擦過了?”姑姑說。


  她點頭:“早上奶奶給他弄完了。”


  姑姑嘆息:“也就是你奶奶,就算去花錢僱護工都未必能伺候得這麼好。”


  說完,她樂了一聲,拍了拍葉伏秋爸爸的腿,說:“以前小時候,你奶奶就最疼你爸,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先依著他。”


  “但你爸呢,又特別疼我,你奶奶給他買回來一包點心,他拿了就直接給我先挑。”


  葉伏秋喜歡聽這些過去的事,意猶未盡的,“還有什麼以前的事兒,您多說說唄。”


  “害,歲數大了,好多都忘了。”姑姑揮揮手,“而且以前家裡窮喲,日子太苦,有什麼可記的。”


  “要是你爺爺還在就好了,還能幫著你奶分擔點兒,可惜啊,老頭子身子骨不爭氣。”


  葉伏秋點頭,知道他們的不易,葉家從上一輩就不太富裕,本來這代要好起來了,家裡頂梁柱的兒子還成了這樣。


  她回憶之前,忽然提及:“我前陣子,做夢還夢見我爸了。”


  姑姑問:“喲,夢見什麼了?”


  “夢見……”葉伏秋不願回憶,聲調低了不少:“他出事兒那天。”


  “我不應該亂跑的。”


  姑姑看著她,明白這孩子懂事惹人心疼,就是因為太明白,所以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一個孩子,那麼多負擔幹什麼。


  “要怪也怪他自己個。”姑姑說:“誰讓他出去打野工,把性子都野壞了,老老實實過日子一個人,一回來滿不著調的。”


  葉伏秋看向姑姑,倒是最當年的事產生好奇,當初她還小,到現在記憶都是碎片的。


  “姑,我爸真變得不好了?”


  “你爸呢,骨子絕對是個憨厚老實的,但你要知道。”姑姑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卻總是有很多粗糙的大道理:“環境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


  “他要是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塊,時間長了,人怎麼會不變,他還不在我們跟前,沒人管著他。”


  葉伏秋看向爸爸,前幾天剛剃完胡子,怎麼下巴又冒出了一層青茬。


  她目光漫上憂傷,開口:“姑,你也覺得,我爸犯錯了嗎?”


  “你覺得他真的做了對不起我媽的事兒嗎?”


  姑姑嘆氣,拍了拍自己大腿,沒法說:“有沒有,他現在都開不了口了,咱上哪兒知道去。”


  “所以,才沒法留你媽啊,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那事兒。”


  葉伏秋看向她,目光搖晃悲傷,“所以您其實也懷疑他。”


  姑姑猶豫半晌,還是說:“我是他姐,我怎麼願意懷疑他。”


  “我弟弟是什麼樣兒的人,我還不知道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抬眼看向葉伏秋,“你不也一直都不信麼。”


  葉伏秋點頭。


  沒錯,當初太衝動,看見媽媽那麼痛苦憤怒,自己也沒了理智。


  可是後來一想,為什麼就不能相信爸爸呢。


  他是從那些燈紅酒綠的場所裡出來,可並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不是麼。


  倒是當時跟他在一塊的那些人,陌生得很。


  姑姑起身,摸摸她的小臉,“行了,大過年的別不高興,也別在你爸跟前說這些。”


  “出來吧,待會就吃飯了。”


  葉伏秋點頭,起身,跟著姑姑出了臥室。


  一家人湊在一塊,盡可能準備了一頓最豐盛的午餐,平時不舍得買的,不舍得吃的,今天都擺上了桌。


  長輩們年紀大了胃口就那麼一點,看著孩子們吃得歡,她們就滿足了。


  即是大年三十的年飯,也是家裡最尋常一天的午飯。


  隻要家人在一塊,不管是粗茶淡飯還是滿漢全席,都能吃得身心幸福。


  吃過飯,姑姑和奶奶坐在客廳聊天看電視,她套上羽絨服,提上幾袋垃圾下樓。


  濱陽的深冬是幹枯的,空氣湿度很低,但這股能幹得人流鼻血的勁頭,卻給葉伏秋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踏實的感覺。


  從現在到晚上看節目餃子的時間還早,她想著不如扔了垃圾就自己去轉一轉。


  隻不過一個人去街上逛,未免有些孤獨。


  葉伏秋提著垃圾出樓門,望著萬裡無雲的晴朗天空,使勁吸了口溫暖氧氣,想著:不知道下一場雪什麼時候才回來。


  她回來半個月,愣是一次雪都沒下過。


  午後時間小區裡正安靜,她拎著的塑料袋隨走動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音。


  在合家歡的日子,她止不住更想某個人。


  葉伏秋在腦海裡幻想,今天祁家三口人會吃什麼午飯,會聊什麼,別墅裡會不會有什麼新的裝扮。


  她的那間臥室的窗口,又迎著什麼樣的陽光呢。


  祁醒,又會是什麼樣呢。


  想著,她嘆了口氣,半個月疏於聯絡,讓她對他的思念在此刻抵達極點。


  越是想,就越不快,越不快,就會產生莫名的怨懑。


  這種毫無道理的小脾氣,讓她都不像她了。


  就這麼嫌棄著自己,葉伏秋打開大號垃圾桶,把塑料袋丟進去,沒忍住加大了力度,把氣都隨著扔垃圾丟掉。


  還順帶踢了一腳。


  她把踢得垃圾桶咚咚作響的瞬間,熟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大過年的,摔摔打打的幹嘛呢。”


  葉伏秋倏地瞠目,回頭——


  和靠在一遍路燈杆子上的祁醒對上視線。


  果然,隻有他。


  隻有祁醒,會在冷的地方,說話帶著特殊的,淺薄的鼻音。


  讓低音覆上一層磨砂質感的霧,更加性感悅耳。


  他套著厚實的鵝絨大衣,長腿懶洋洋曲著,倚靠路燈杆,望著她的目光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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