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2024-11-27 18:49:303872

  “是鄧隊啊。”周夫人不露聲色,一掃陣仗,“有何貴幹?”


  “李韻晟和李韻華在家嗎。”鄧隊出示了證件,“我們一共兩隊人,一隊去李氏集團了,一隊請二位配合調查。”


  周夫人一愣,“調查什麼?”


  “違法收購和稅務問題。”


  李家在本地是名門望族,鄧隊比較客氣,尊敬,“有勞李大小姐,行個方便。”


  周夫人朝佣人使了個眼色,親自斟茶,“鄧隊辛苦了,先喝杯茶。”


  鄧隊環視四周,“老夫人安康?”


  “姑姑一切都好,可惜晚輩不爭氣,也是操心。”周夫人試探,“怎麼調查李氏了,有風言風語?”


  “李慕白先生實名舉報。”


  周夫人大驚。


  葉太太去醫院探望周淮康那天,葉柏南委託她轉達李慕白一句話,‘收網吧。’,她萬萬沒料到,是家族內讧、自相殘殺的‘網’。


  外人舉報,局子不一定行動,畢竟,李家在商場獨大,和沈家、方家又抱團,同行沒活路了,捕風捉影大鬧一場,出口惡氣罷了。


  自家人舉報,可信度不一樣了。


  局子百分百徹查。


  李家,李氏集團,馬上迎來大地震。


  “李慕白犯了錯,在祠堂罰跪。”周夫人左等右等,沒等到京臣,索性不等了,“李韻晟自從4月份拘留,更加花天酒地不務正業,在玫瑰城泡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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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夫人防止李韻晟瘋狗咬人,提前‘廢了’他。


  一個劣跡斑斑的下三濫,潑髒一個光風霽月的繼承人,不戰自敗了。


  “李韻晟嫖娼、賭博,我勸過他,他不聽。我終歸是出嫁的妹妹,有婆家有丈夫,沒工夫盯著娘家哥哥。”周夫人嘆氣。


  鄧隊一字不漏記錄口供。


  “周董呢?”


  “京哥兒陪著太太去外省探親,不在家。”佣人在一旁解釋。


  “周董結婚了啊。”鄧隊道喜,“沒辦喜宴?”


  “孫兒百日宴和婚宴一起辦,圖個雙喜臨門。”周夫人送鄧隊出門,兩名警員和李慕白站在院子裡,李慕白得意笑,“老太太管不了我了,您也管不了我。”


  周夫人陰惻惻看著他。


  “那丫頭陷害我,我也不留情面了。”


  “禧兒懷孕五個月了,周家李家千嬌萬寵,身份比你貴重,她不顧母子安危陷害你?”周夫人氣勢壓了他一截,“李家興旺,你父親母親有好日子;李家衰,京臣有本事自己混出頭,你有嗎?”


  周夫人的弦外之音,少拖累京臣。京臣在,李家在;京臣沾了麻煩,李家的百年榮華就是過眼雲煙了。


  與此同時,周京臣在西廂房的涼亭裡翻書。


  他借口外出,不露面,不摻和,是靜觀其變,李家人什麼動作,葉柏南什麼動作。誰越急,越容易失手,誰越穩,越佔上風。


  程禧拿著網兜,在池塘裡撈青蛙,是管家去公園買的,哄她解悶兒。


  “哥哥,我開始給禮禮胎教了。”


  “胎教由我負責。”周京臣調侃,“你教禮禮,他出生便是糊塗蟲。”


  她丟了網兜,上岸,“我教他作詩。”


  他專注翻了一頁書,“什麼詩。”


  “《詠蛙》。”程禧一本正經,“呱呱呱,曲脖向天嚎,綠皮浮泥水,黑爪抓泥鰍。”


  周京臣合住書,瞥她,“駱賓王的《詠鵝》,你亂改。”


  下一秒,“程禧。”他牙縫擠出她名字,“不許拿蛤蟆,更不許親它,髒。”


  程禧一甩,青蛙撲騰在他懷裡。


  他嫌棄,猛地跳起。


  “你像個女人嗎。”他惱了,渾身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哪個女人親蛤蟆?”


  程禧彎腰,撿回青蛙,又親。


  “你親了它,別親我。”周京臣不高興。


  她轉身,完全不賞他面子,“我本來也沒親你。”


  “不親我,是吧。”他倚著桅杆,“我原本打算帶你去一趟湖城。”


  “我樂意去。”她眼珠一亮。


  “但你養胎,不能長途奔波。”周京臣故意嚇唬她,“聽老中醫講,針灸的針太細了,威力小,明天換粗的,長的,一天扎三十針,扎到你生產。”


  程禧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動胎氣是假的,姑婆和周阿姨不知情,你知情啊——”


  “這次是假,在周家不舒服是真。”周京臣不肯帶她。


  “你帶我...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她哀求,廝磨,“生完禮禮,我給你生個女兒。”


  “不生了。”他鄭重其事。


  她體寒,身弱,遺傳了程衡波的心髒病,生兒育女是鬼門關闖一遭,九死一生。


  為了娶她,逼周夫人松口,不得不懷一個。


  肚子一日日變大,他一日比一日不踏實。


  哪怕生下一個傻子,瘸子,好歹給周家交差了,他這輩子也認了,不願再冒險。


  “你不喜歡女兒?”


  “喜歡。”他一副浪蕩不羈,“不和你生。”


  “那你和誰生。”


  周京臣下臺階,“和長得漂亮的生。”


  “我不漂亮啊。”程禧曉得他逗,隻是不漂亮,她不甘心,追上。


  他睨了一眼,“禮禮隨母,醜了無所謂,女兒萬一隨母——”


  “隨我比隨你好看。”程禧推了他一踉跄,進廂房。


  這時,老中醫從熬藥的廚房出來,攔住他,“西廂房有一股藥香,是什麼東西?”


  周京臣瞬間想到那隻平安符。


  他回屋剪開香包,是風幹的藥材,老中醫捻碎,嗅了嗅,“周太太嘔吐腹痛,一則,是香味刺激,二則,是誤食了滑胎的藥物。”


第325章 京臣有紅粉佳人相陪


  周京臣一張臉一霎陰鸷了。


  老中醫扔了平安符,“我估計,對方目標是胎兒,又擔憂周太太大出血,造成終身不孕,所以添加的劑量小。”


  “禧兒日常飲食是保姆照料,應該信得過。”他深思,“周家規矩嚴謹,保鏢、司機不準出入廚房和餐廳,沒機會下藥。”


  “周太太服用的不是日積月累的慢性藥,而是墮胎藥。”老中醫分析,“證明不是在周家,是在外面的宴席上。”


  周京臣嚴肅,沉默。


  好半晌,“母子平安嗎?”


  “沒大礙。”老中醫寬慰他,“李家的福澤厚,你外公會保佑外孫媳婦和外重孫的。”


  ......


  周京臣的秘書從集團下班,風風火火趕到老宅。


  “稅務組和公安局的人拘押了李韻華,查了一大批賬。集團在建的工程、運行的項目全部暫停。”


  周京臣心思沒在這,“美容院的員工有奸細嗎。”


  秘書一怔,“以前和周太太沒交集,不排除現在被收買。”


  “禧兒誤食了墮胎藥。”


  “黃大太太?”秘書腦海閃過這個女人,“葉柏南救過黃老太爺,這些年和黃家老大有生意合作,關系匪淺。您給葉柏南戴了綠帽子...黃老大夫婦巴結依附他,自以為墮了您的血脈,葉柏南會高興。”


  周京臣臉又陰駭了。


  是了。


  葬禮上,黃大太太格外殷勤照顧程禧,蒸蛋糕,燉雞湯...


  他起初覺得,黃大太太是討好周家,周淮康垮了,周夫人娘家仍舊鼎盛,自然小心伺候程禧。


  結果,卻是糖衣炮彈,暗下毒手。


  最關鍵,蛋糕和雞湯早已處理掉,物證不存在了。


  吃一個啞巴虧。


  “也許黃老大沒膽子擅自下手,是不是葉柏南吩咐的?”


  周京臣眼睛含了冰碴,一層霜,一層冰凌,冷入骨髓。


  “你通知黃老大,這筆債,我好好和他算。”


  ......


  入夜,周京臣纏著程禧在床上。


  屋外,淅瀝的雨聲;屋內,曖昧,火熱,膩歪。


  “我不漂亮,別委屈你了。”她背對,中間橫了被子,一分為二。


  他悶笑,腹溝貼著她,“生氣了?”


  “我醜,哪敢生氣啊。”程禧挪遠一寸,不挨著他。


  驀地,一道閃電劈在窗戶,映照著枝杈,像張牙舞爪的魑魅鬼影,程禧鑽入被窩,瑟瑟發抖摟住周京臣。


  她怕黑,怕雷,怕鬼。


  人菜,偏偏癮大。


  高三暑假的時候,偷偷買了碟,通宵看。


  同學說,有一部在國外電影院嚇死過人,她不信邪,看到一半,腳軟了,爬進周京臣的房間,他在整理飛機零件的圖紙,一抬頭,她趴在地上,撅著屁股,面色蒼白。


  顫顫巍巍指著他書桌,“底下有人。”一扭脖子,又指著床,“那裡有一堆人...”


  周京臣不耐煩,拽她,“跟我裝神弄鬼?”


  程禧皮膚涼,手心是汗,瞳孔也呆滯了。


  他一驚,抱起她,擱在沙發上。


  白紗簾,橘白的燈。


  十八歲的姑娘,清新,芬芳,嫵媚。


  臥在浮動的光影深處,也毫無徵兆烙印在他深處。


  周京臣恍惚明白了。


  沈承瀚為什麼不同意沈家收養妹妹。


  妹妹讓鐵骨錚錚化為繞指柔,讓肝膽英雄融為枝頭雪,一瀉千裡,潰不成軍。


  ......


  周京臣隔著被子,囫囵吻她,“是手電筒,逗你的。”他扒開被子。


  程禧發絲凌亂,麋鹿一般清澈又惶恐的眼眸。


  他晃手機,一簇白光射出,再一晃,熄滅了。


  “你又嚇我——”程禧哭腔。


  “哥哥在,怕什麼。”周京臣哄著她,“女鬼,我收了她,男鬼,我踢了他。”


  “你怎麼收了女鬼...”


  “生女兒。”他沒正形。


  程禧似哭,似笑,“你禽獸。”


  忽然,一陣砸門響。


  “周公子——”


  周京臣披了風衣,下床。


  門一開,花魁一個趔趄摔在腳下,“救我弟弟!”


  “你弟弟?”他蹙眉。


  她語無倫次,“我有大姨和弟弟,在湖城的鄉下生活。半小時前,一群保鏢闖入大姨家,強行帶走了我弟弟,我聯系葉柏南,打不通。”


  周京臣面無表情審視她,“這是你的軟肋,更是葉柏南脅迫你的底牌,你不該瞞我。”


  花魁顫慄著。


  “如果你坦白,我安頓你大姨和弟弟,在我掌控下,葉柏南帶不走人。”周京臣掏出帕子,遞給她,“你後悔,於事無補了,先擦一擦臉上的雨。”


  “我不揭發他了...”她悽厲嘶吼,“葉柏南幹了什麼,我統統不了解,我要回葉家!”


  “一個叛徒,回葉家,是什麼下場。”周京臣不疾不緩,掂量著帕子,“你救不出你弟弟,還賠上你自己。”


  花魁跌坐在臺階上。


  周京臣注視庭院裡一簾雨幕,片刻,撥了葉柏南的號碼。


  電話裡,傳來大氣磅礴的琴曲:刀劍如夢。


  “京臣,你終於找我了。”葉柏南一手握住手機,一手撫弄琴弦,“你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氣,有風骨。”


  “花魁的弟弟小寶,在你手上。”


  “這麼直白嗎?”他笑了一聲,“我比你年長三歲,你如今有了兒子,我多多少少是眼紅的,隻不過娶妻生子講究緣分,無法強求。小寶智力欠缺,勝在聽話,我認一個弟弟,京臣也要插手嗎?”


  “你是搶了一個弟弟吧。”周京臣佇立在廊檐下,蒙蒙雨霧籠罩了滿院,“違法懂嗎。”


  葉柏南發現他不是談判,是興師問罪,態度冷了,“我綁架了,打罵了?小寶的姐姐是我下屬,近期下落不明,我替她養育弟弟,盡一份心。這樣仁義的老板,天下難尋了。”


  花魁瘋了似的衝向遊廊,周京臣捂住她嘴,牢牢地摁在柱子上。


  眼神震懾。


  “我咨詢了小寶的病,並非無藥可治。雖然不像正常人聰慧健全,至少可以生活自理,識幾個字。”葉柏南指尖越撫越快,彈的不是曲子,是人心,是詭譎的氣氛,“小縣城醫療設施差,我接小寶在大城市治病。京臣,你小人之心了。”


  花魁瞪大眼,呻吟嗚咽。


  “攪了你良宵了?”葉柏南意味深長,“禧禧懷孕,你倒是按捺不住寂寞,明天去湖城,是哪位紅粉佳人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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