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4-12-02 14:29:543794

我趴在他背上,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他的背很寬,也很硬,硌得我生疼。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暖暖的。


生而為人,我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覺。


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沒被抱走的時候,我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享受過被愛的滋味。


可那已經太久太久,久到我都已經不記得了。


從前已經過去,未來也很遙遠,我隻想抓住眼前的幸福。


哪怕隻有一天、一刻、一分、一秒……


哪怕這一切隻是個夢,我也不想醒來。


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周煦還在背著我往前走。


走了這麼久,不知道累的嗎?


我不想讓他太辛苦,掙扎著要下來。


「哥,放我下來吧。要是離家太遠,我們就打車回去,好不好?」


「哎,也沒有多遠,一會兒就到了,省點錢。」


我有些疑惑。


他明明是個綁匪,來錢不應該很容易嗎?怎麼這麼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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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今天還去銀行轉了一筆錢給他。


他現在應該挺富裕的才對。


我帶著疑惑問他:「哥,是不是今天轉的錢沒到賬?不行的話,我們明天再去轉一次。」


「不是,到賬了,是我省習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可是,為什麼?」


他答非所問:「曉曉,前面就是臨江公園了,再過兩個小時就能看到日出了,你想去看嗎?」


我感覺他好像有話要跟我說,點頭說「好」。


9


到了公園,周煦扶我坐在了一張長椅上。


我們並肩坐著,等待即將到來的日出。


他一開始很沉默,過了一會之後,才鼓足勇氣似的說:「曉曉,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綁架你?」


我點頭:「是。」


他嘆氣:


「其實,我也有我的苦衷。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在村裡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考上了大學,來到了這座大城市,還進了鼎鼎有名的江氏集團。我以為我這輩子穩了,隻要好好工作,努力攢錢買房,前途一片光明。」 


「可沒想到,我才幹了五年,就被裁員了。公司給出的理由是:我過了 29 歲,年齡大了,不能再適應 996 高強度的工作,應該把崗位讓給年輕人。裁我的人,就是你大哥江知珩。


「本來,我也拿到了一些補償,想著大不了再找一家公司重新開始,可是命運卻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不僅沒法工作,身上的錢也用完了。


「於是我一怒之下,就想到了綁架你。一方面算是對你大哥的報復,另一方面,我是真的很需要錢。我這也算是走投無路了吧。」


話落,我們兩個都沒再說話。


沉默許久,我垂下頭,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笑道:「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他混蛋,但是你很好。曉曉,你要記住你很好,如果有人看不慣你,那一定是他的錯,你就大嘴巴抽他!」


他抓住我的手,演示般地在空氣裡抽了好幾下。


然後問我:「記住了嗎?」


我笑著點頭:「記住了。」


他也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裡卻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哽咽:


「曉曉,謝謝你。這兩天看起來是我在幫你,其實你也幫了我。


「我也很久沒有感受到被人在意的感覺了。之前我敢綁架你,是因為我沒有牽掛,覺得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妹妹了啊。有了想要守護的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我想好好生活,想要有未來,想跟你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隨即又笑了:「總之,曉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就算前面的路再難走,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他這話說得不明不白,我有些聽不懂。


想要問他的時候,卻被他拍了拍手背。


他語氣裡滿是興奮:「日出了!曉曉,你看那邊……」


許是反應過來我看不見,他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拉著我的手,慢慢往上抬。


「太陽出來了,曉曉,你感受到陽光了嗎?」


我張開五指,用力感受著。


似乎真的有一道溫熱的光線穿過掌心,暖暖的,很舒服。


就像希望。


隻要你相信,它就會存在。


我點點頭,笑著說:「感受到了,是陽光,很溫暖。」


「江曉,不是什麼身材矮小,也不是渺小,不是弱小。江曉,是江邊的破曉,是照進黑暗的黎明之光。」


他也在笑:「曉曉,你記住這種感覺,即使身處黑暗也要永遠向陽,永遠不要失去希望。」


10


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撐不住了,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在打架,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隻覺得肚子有點餓。


我想爬起來,但想到周煦還在床邊打地鋪,怕不小心踩到他,便喊了他兩聲。


房間裡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


我意識到他可能不在房間,便摸索著下了床。


我摸著牆慢慢走。


地下室隻有一個很小的客廳,另一邊是簡易廚房和廁所。


出了臥室,我就聽見了一陣奇怪的響動。


好像是嘔吐的聲音。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得心頭一緊。


盲人對聲音和味覺特別敏感,我隱隱聞到了空氣裡淡淡的血腥味。


周煦他受傷了?


我有些慌亂,腳步急了些,肚子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我眼淚直打轉。


廁所裡傳來一陣水龍頭衝水的聲音。


沒過多久,我的胳膊就被人扶住。


他扶著我坐在單人沙發上,聲音有些虛,還帶著幾分隱忍:「曉曉,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裡?」


我搖了搖頭,忙摸了摸他的胳膊:「我沒事,你怎麼樣了?你受傷了嗎?」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他笑道。


「我聞到了空氣裡有血腥味。」我如實說。


他不笑了,許久之後才說:「曉曉,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能帶你,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嗎?傍晚之前,我會回來給你做晚飯。」


他說完便松開了我的手。


我想抓住他,卻撲了個空,慌忙喊道:「周煦!你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吸了口氣,聲音有些失落:「等我回來,回來再跟你說。」


周煦走後,我就坐在小沙發上,不知等了多久。


我不知道他究竟瞞了我什麼,那血腥的味道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嘔吐。


卻下意識地感到不好。


不安的情緒瞬間將整顆心填滿,胸腔裡好像被灌滿了鉛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可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我隻能等,等他回來。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如果我能看見就好了,這樣,起碼不會成為他的負擔。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又不知等了多久,門外傳來鑰匙插進孔洞扭轉的聲音。


是他回來了嗎?


我站起來想要迎他,剛走了兩步就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


他用手輕輕託住我的背,將我攬在懷裡。


「周煦?」我試探著問。


「嗯。」他將頭埋在我脖頸處,輕聲道,「我回來了。」


他抱了我一會兒,然後將我松開,走進了小廚房。


廚房裡傳來丁零當啷的聲響,屋子裡很快就被飯菜的香味填滿,莫名地溫馨。


可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摸著牆,循著香味摸進了廚房,從背後慢慢抱住了他。


他握住我的手,有些無可奈何:「你進來幹什麼?小心油濺到你身上。你這細皮嫩肉的,被油濺到要留疤的。」


「我沒有細皮嫩肉。」我說。


他溫熱的手掌不經意間劃過我的胳膊,在兩道傷疤上驟然停住,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他想問,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那是我當年乞討時,被人販子吊起來打時留下的疤。


除了這些,還有鞭痕、刀傷、煙頭和開水的燙傷……


回憶起這些,我身體條件反射似的打著顫。


周煦似乎也察覺了我的異樣,握緊了我的手,柔聲道:「曉曉,別怕,我在呢。」


我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淚水再一次湧出。


「周煦,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害怕。」


他炒菜的動作頓住,這一次,他沒有回答。


11


晚飯後,周煦收拾了地上的鋪蓋,說要去小客廳睡。


我越發地覺得不對勁,攔住了他。


「周煦,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出了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好歹可以想辦法幫你分擔一點。你這樣憋在心裡不說,我也很難受。」


他想了想,拉著我坐到床邊說:「曉曉,我並不是想瞞你,隻是怕你一時接受不了。但現在看來,不說的話,你會更擔心。」


「是我得了病,但不是很嚴重。剛剛我去了一趟醫院,醫生說隻要積極治療,康復的可能性很大。」


我的心不由得揪緊,顫著聲問:「什麼病?」


他遲疑片刻,故作輕松道:「癌症,不過是早期,可以治好的。醫生說許多人控制得好,能活好幾十年呢。」


聽到「癌症」兩個字,我腦子裡嗡嗡作響,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周煦還在安慰我:「曉曉,你別擔心,真的不要緊的。」


我在床上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我的手機,遞給他。


「周煦,你要錢嗎?我有錢的,我有很多錢,應該夠你看病的了。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回去問哥哥們要,我可以求他們,隻要你能好起來……」


話說到這裡,我已經泣不成聲。


黑暗中,粗礫的手掌撫過我的臉頰,耳邊傳來他略帶傷感的聲音:「別哭了曉曉,其實是我對不起你。我綁架了你,因為我真的很需要錢,需要快錢,我也想活下去……曉曉,你能原諒我嗎?」


我哭著搖搖頭:「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有你在,我才覺得日子有盼頭。」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嘆氣:「這世道真奇怪啊,把想活的人往死裡逼,又勸想死的人活下去。」


「那就好好活著,我們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我抹了一把眼淚,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周煦,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我們治病,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周煦被我拉著去了醫院。


他之前住過院,手續辦得很嫻熟,很快就辦好了。


隔壁病床有個大哥,聽說是周煦之前的病友,得了肺癌,已經治了好幾年了,狀態看上去還不錯。


見我有些擔心,他安慰我:「小妹妹,你別擔心,你哥壯得像頭牛似的,不會有事的。你看我,不也好得很嗎?」


話落,整個病房的人都笑了。


我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12


周煦住了院,積極配合醫生治療,狀態也一天比一天好,他說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給他請了個護工,我則做一些拿飯、洗毛巾的小事。


護士們見我是個盲人,也對我多有照顧。


幾天之後,周煦突然跟我說,他認識一個眼科醫生特別有名氣,就在這個醫院,叫我去看看眼睛。


我心裡「咯噔」一下。


對於眼盲這件事,我心裡很抵觸,每次提到眼睛的事,都會勾起那段陰暗的回憶。


而且哥哥們之前也問過醫生,說是隻有換眼角膜才能好。


也許是很少有人捐獻,也許是時間長了,他們就忘了。


後來我沒提起,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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