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湧出一口血沫,從馬背上直直地摔倒下來。
也是在這一刻,我看清了在他身後射箭的人。
那個人獨有的清冷到極致的白袍,隨著風被輕輕地吹起。
那雙冷淡的雙眸在看到我的那瞬,驟然出現了恐慌的情緒。
父親就這麼栽倒在我的面前。
他看到了在草叢中的我,但是他看向我的眸色冰冷而又陌生。
十多年未見,我的父親在臨死前,把我也當成了心懷不軌的刺客。
他沒有認出我……
主帥受襲擊,軍隊頓時就亂起來了。
這時轟鳴聲傳來,一群穿著禁衛軍服飾的人持著長槍騎馬而來,和他們纏鬥在一起。
中間有人高呼:「陛下有旨,南安侯造反,現已伏誅,餘孽投降者不殺!」
我的心裡一片冰涼,目光看向雲徹,徹底化作一潭死水。
雲徹的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什麼都沒有說。
隻能艱難向我做了唇形:「快走。」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
小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侯爺,今日是長公主和侯爺回來的日子,您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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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解下腰間的玉佩,招來父親留給我的心腹。
「把這枚玉佩,送到三公主的……府上。」
心腹離開不到半炷香,皇宮裡就傳來消息:
「小侯爺,陛下請您赴宮中就宴。」
我一身華服來到宴會,默然地坐在了下座。
皇帝見我話少,便溫和地關心我:
「阿淙今日怎麼不吃些肉,可是胃口不好?」
我抿了抿唇,原來人到悲痛之極是落不出淚的。
我試圖咬了口肉,腌肉入口卻是無滋無味。
這時,外面的甲兵帶著一身血跑進宮裡。
「不好了,南安侯反了!」
「保護陛下!保護陛下!」
朝堂上頓時一片混亂,無數的刀鋒對準了我這個叛臣之子。
我被刀鋒圍在中央,緩緩起身。
禁衛軍警惕地看著我,刀鋒地隨著我的動作移動著。
我走到大殿中央,緩緩地跪下。
「臣自幼在京城長大,受陛下教誨,絕不與叛黨為伍,請陛下明察。
「為證心誠,臣願自刎於兩軍陣前。」
我跪伏在地上,額頭磕在大殿之上。
這時,我的淚才能順著鼻梁無聲地滑落,墜落到地面,湮沒在塵埃裡,很快消失不見。
就像蝼蟻被皇權碾過,無人在意。
這場震驚朝野的「造反」當然順理成章地被鎮壓。
南安侯伏誅,長公主殉夫。
而我,自然也因為罪臣之子被入了獄。
9
罪臣之子,自當代父受過。
皇帝下旨,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八十,廢其武功,由二皇子和雲徹監刑。
二皇子從臺階上緩緩走下,用手裡的刀從從我的左臂劃開,挑斷了我的筋脈。
我的小臂血肉模糊一片,但仍是抵著後槽牙,愣是沒吭一聲。
二皇子輕笑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雲徹:「還真是硬骨頭啊。」
雲徹沒有說話,發白的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佩劍。
二皇子轉回頭看向我,把刀隨意地丟置在地面上。
「父皇的意思是,若是死了便是死了。既然如此,你們也不用留什麼情面了。」
杖手們也聽懂了二皇子話裡的意思,現在這位世子不得聖心,若是此刻弄死了倒也罷了,若是……他日東山再起,指不定會記恨他們這些杖手,所以,更要往死裡打。
一杖接著一杖,痛得身體都麻木了。
我的牙齒裡沁滿血液,眼前人影相撞,一片模糊。
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卻都被一盆盆水澆了個透心涼。
也不知道第幾杖了,我聽到外頭傳來馬蹄聲,浸著汗漬的手終於攤開。
「杖下留人!杖下留人!」
匆匆而來的太監打開了明黃色的卷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賊人已伏誅,姜淙雖為罪臣之子,但帝念其年幼,未參與謀反,又是長公主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故此格外開恩,特免其刑罰,將三公主下嫁於姜淙,擇日賜婚,以示皇恩,欽此。」
太監念完聖旨,二皇子的面色依舊從容,絲毫沒有阻止那些杖手的意思。
又是一杖,我緊握的拳頭暴起青筋,終於難抑痛楚地嗚咽出聲。
雲徹按在劍柄上的手沁出血,沙啞出聲:「夠了。」
二皇子恍若未聞,隻是看向底下有些猶豫的施刑的杖手。
「本皇子有說停下來麼?繼續!」
傳旨的太監皺了皺眉:「二皇子,雲相,咱家鬥膽勸一句。
「這刑罰就此打住吧,若姜公子真成了廢人,公主那可不好交代啊。」
二皇子這才恍若回過神來地擺了擺手,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罷了,總不能讓三妹妹嫁給個斷手斷腳的廢物。」
杖手停下了動作,雲徹這才放下劍柄,走到我的身側。
隻是他剛伸出小臂想扶住我,我就狠狠地咬了下去,血從白衣裡滲出,染紅了衣袍。
雲徹隱忍地痛哼一聲,垂下眼沒有躲開,隻是任由我發泄著。
二皇子沒想到能看到這好戲,勾唇笑了起來。
「雲指揮史,看來小侯爺不領你的情啊。」
他輕蔑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戲謔地看向雲徹。
「我那暗衛的賤命倒是不打緊,倒是害得雲指揮史你連降三級。拿自己的仕途去賭皇恩,雲指揮史,你還真是性情中人呢。」
我咬著雲徹的牙關微微一松。
那支射穿我父親的箭,不是雲徹射的。
他那把弓瞄準的方向,是草叢裡彎滿弓的暗衛。
我突然放開了他的手,艱難地轉身離開。
雲徹突然拉住了我唯一沒有沾上血的右手:「別走。」
我終於抬起眼,看向他,吐出字一字一頓,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知道,是不是?你從頭到尾都知道……
「騙子,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騙子。」
雲徹動了動唇,眼底痛楚,隻能艱難地吐字:「別和他們走。」
我拂開了他的手,強忍著身上的劇痛。
「雲徹,我想要的權力,你給不了我。」
清流之臣,除了一身清流之名,什麼都做不了。
我看到了雲徹的眸子微動,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我拖著殘軀從他的身側擦身而過。
「雲徹,是我不要你了。」
雲徹閉上了雙眼,身子輕微地顫了顫。
公主府的馬車早已在外邊等候。
侍從帶著討好的笑容:「姜公子,上車吧。」
我在公主府度過了幾日渾渾噩噩的日子。
我身上的傷被金貴的傷藥將養著,好得很快。
隻是御醫說,我此生都不能再動長槍了。
「淙哥哥,我同你說個好笑的。」
三公主回來時支著下巴,笑著同我道。
「從前那位清流的雲相竟然破天荒地開門收禮了,我就說吧,裝什麼清高,終歸入了仕途,沒一個幹淨的。」
我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品了口茶。
茶水入口,隻覺得愈發苦了。
10
婚期將近,皇帝賜下了一座宅子,也遣回了一些舊從跟回我。
大婚前夕,我不顧眾人反對,獨自去了花樓。
美人的細腰貼在我的身上,眼眸流轉,顧盼生姿。
「姜公子會京城時興的卷折扇嗎?」
我的眸中顯出疑惑:「什麼卷折扇?」
美人把玩著手裡的折扇,媚笑頓生,她耐心地解釋道:
「口銜折扇,以舌卷之,扇落面現,是為美人。」
我接過折扇,啟唇咬住,扇落面現,輕笑道:「是這樣嗎?」
扇面落下,我看到了走到我跟前的人。
雲徹的眸裡似結上了霜,燈火微微,映照著他佩劍上的霜華。
我把口中的折扇隨意地放落在桌面上,眼神變得冷淡了幾分。
「雲指揮史,你來做什麼?」
雲徹眸色陰寒,作勢就要來抓我的手,卻被我一拂袖躲過。
懷裡的美人大約也沒有見過這個架勢,不自覺地往我懷裡靠了靠。
而這一動作也讓雲徹的冷眸愈加冰涼:「跟我回去。」
我輕笑地看向他,目光微冷:「雲徹,你管不到我。」
雲徹突然按住我手上的酒杯,話音清晰:「管得到。」
「好啊。」我的下巴輕微抬起,朝面前的烈酒點了點。
「你把這杯喝了,我就跟你走。」
我挑明了故意為難他,挑明了讓他趕緊滾。
雲徹的身形微微一頓,然後直接奪過我面前的酒杯。
「噯,你……」
雲徹將烈酒一口飲盡,酒液順著他的喉結滾落,浸湿了他身前的一片衣襟。
他垂下眼,雙眸陰翳沉沉:「夠了嗎?」
我不經意地彎了彎唇,然後抬起手,指節在空中輕微晃了晃。
「怎麼還在這裡?……是要讓我留你吃酒?」
雖然我依舊是看著雲徹,但是話卻是對懷裡的美人說的。
懷裡的美人會意,連忙作禮,起身離開。
我終於站起身,搭上他的肩,側臉看向他的耳垂吐出一口氣。
「如你所願,雲指揮使。」
雲徹的手直接帶上我的衣扣,拽著我就往外走。
然而雲徹想把我從這裡真正地帶走,並不容易。
外面,無論是來自公主府,還是宮裡的眼線,都不知道有多少。
就在我站起身的時候,同時有好幾個人也狀似不經意地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果然,才到門口,就有個生面孔攔下了雲徹。
「雲指揮史,您不能帶走驸馬爺。」
在預料之中的事情。
我隨意地倚靠在牆邊,隨口道:「看來雲指揮史今日怕是要失望了。」
而雲徹並沒有理會我,隻是冰冷地垂下眼,神色冷漠,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如果說,今日我非要帶走他呢?」
生面孔的男人頓時不悅起來,但是還是礙於身份,壓低了聲音。
「指揮使,您知道我是為誰做事的嗎?我的上線那可是皇宮裡的那…….」
男人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佩劍出鞘,讓他再也不能說出下一個字。
暗夜中的「眼睛們」都微微一驚,暫時隻能按兵不動。
眾目睽睽之下,雲徹直接執起我的手,上了雲府的馬車。
11
雲府裡,大約是烈酒的醉意上來了,雲徹的唇有些微顫。
月光灑下,他靜靜地看著我:「你當真要娶公主?」
我的眼底微醺著醉意,臉上染上虛偽的笑意:「是。」
他垂下眼,修長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眼底翻湧著濃重噬骨的佔有欲幾乎破籠而出。
「姜淙,是不是隻要容貌嬌好些的,都可以做你的入幕之賓?」
我薄涼地啟唇,喘著溫熱的鼻息,對著他的耳朵說著更為刺激他的話:
「當然。如果雲相可以給我和娶公主一般的權勢,我也可以娶雲相。」
雲徹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衣袍下的手。
「雲徹,你有你的清流骨,我有我的權臣路。
「所以,別擋我的路,別讓……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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