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伸手制住了她,泣不成聲道:「娘娘,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也算,給這孩子留個念想。」
我盯著被鮮血浸透的床褥,抿了抿唇:
「就叫望吧,希望的望。」
也是,忘記的忘。
「煜姑娘,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阿煜搶過孩子,對我磕了三個頭:「娘娘,陛下待我有知遇之恩。背叛您害死景榮之事,便是再來一次,奴婢還是會做。隻因,這是婢子作為奴僕的忠。可娘娘您待我不薄,婢子自知此生無法回報。今在此立誓,定將好好養育小主子,叫娘娘得償所願。」
我笑了笑:「我知道的,所以我從來怪的都不是你。」
「以後,就拜託你了。」
「若他今後問起他阿娘是個什麼人,你便告訴他,他阿娘是個無用之人,但是她真的……很愛他!」
我眼瞧著孩子離我越來越遠,最後連個影兒都不曾落下,無奈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周遭開始傳來驚恐的叫喊,不時便傳來破門聲。
誰都有,就是沒有我想見的人。
景清死死抓住我的手,告訴我不要睡。
我才不聽他的呢!
我這一生為人所累,好不容易自己選一次,為自己活一次。
我啊,要去見自己想見的人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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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我隻記得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將這一生見著的人都見盡了。
阿爹、阿姐、主母、容玉雅、老皇帝……甚至還有蔣思弦。
我想,這就是人死前的走馬觀花吧。
可為什麼,沒有我阿娘啊?
是厭棄我落到這番田地,不肯來見我了嗎?
我徒生惶恐。
我活著便是孤苦伶仃的,難不成死了,還要做孤魂野鬼嗎?
就在我滿腹委屈時,阿娘身著紅衣盈盈走來。
她真美啊!
就像她口中照耀著塞外長河的那輪紅日。
不同於從前夢裡的疾言厲色,敲打著叫我向上爬,她笑得極溫柔。
可笑著笑著她便哭了。
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驕傲如我阿娘,一輩子都未曾對誰低眉頷首地服軟,卻在此刻聲聲悲泣:
「娘不知道,娘真的不知道你會過得這麼苦。對不起,是娘對不住你,娘不該這樣的,娘真的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啊!」
我望著淚流滿面的阿娘,口中那句「沒關系」卻遲遲說不出口。
我隻是道:「對不起。」
對不起,沒活成她想要的模樣。
她嗫嚅著,正欲說些什麼。
「秋辰。」
短短的二字似平地驚雷,驚得我三魂七魄全從夢裡摔了出來。
秋辰,容秋辰。
這個被我摒棄埋藏的名字。
時隔十五年,再度被人喚起。
被一個本該不知道的人念出。
20
我忽地落了淚。
原來,他知道一切。
卻又毀了一切。
這樣的他是怎麼敢向我言愛的!
連我阿娘都知道,愛一個人是舍不得叫那人傷心失意的。景清這樣一個通達的人,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他明白得很!
就是因為太明白了,所以才能打著愛我的旗號,做下這些叫我肝腸寸斷的事!
「景清。」被他擁在懷裡的我隻覺得油煎火烹。
我咬牙提上些氣力,掙開他的懷抱。
他看著我重重跌回床榻,焦急地想要伸手去扶。
「別碰我了!」我吃力地打開他的手,卻因勞耗太大,氣血攻心,一口又一口地吐著血。
「阿蕪!來人,宣太醫,快宣太醫!」
我不甚在意地抹掉唇邊的血跡,卻越抹越多越花。
就像我和景清之間這覆水難收的一切。
隻有死,才可以了結。
「景清。」我凝視著他。
真可笑,這場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識——如此狼狽的我與高高在上的他。
隻是流年暗換,現下裡,我的心裡陡然隻剩下了恨。
「別再裝深情了,你其實誰都不愛,更不愛我,你——」我撕下遮羞布,將殘忍坦露在我們之間。
「隻愛你自己。」
「從始至終,都是!」
景清微愣,薄唇微動,卻終歸沒有言語。
「你說得對,」我的眼前已然有些發黑,拼著最後的氣力把心中所想一氣兒說個痛快幹淨,「榮華富貴是我自己求的,所以如今是我該得的,也是我該受的。可是若有來生,我,不願再見你。」
「更,不會再愛你!」
說罷,我便隻剩耳邊一片嘈雜,可我卻聽不大清他們說的什麼了。
恍惚間,我瞧見了阿姐。
我的唇微張。
我想跟她說——「阿姐啊!我們都錯了。我們怎麼敢妄圖染指神明?」
「神愛世人,也因隻愛世人。」
「所以,他永永遠遠不會偏愛一人。」
21
我當日雖僥幸沒死,但我還是沒能熬過去。
我死在了豐景三年的冬日。
雪壓住了紅磚碧瓦,也將這紫禁城中的陰暗骯髒盡數掩去。
我記得,我入宮那年的雪也如今兒這般大。
守著一頂四四方方的小轎子,走進這四四方方的城,一輩子看這四四方方的天。
最後,埋在這四四方方的地兒。
景清的面色煞白,近乎懇求道:「阿蕪,別丟下我。」
「我不走,我就是去宮門那兒看看外邊。」
看,最後一眼。
我費力地向前走著。
一路的蜿蜒的雪跡很快就被再度飄落的雪花覆蓋得了無蹤跡。
我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著,寒冷的侵蝕叫我眼前發昏,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
「阿蕪!」景清急忙抱起我。
「景清,」我哆嗦著唇,「今年生辰的願望我用了,能不能用用明年的啊?」
他的淚很熱,一滴滴地砸在我凍得發紅的面龐上。
「叫我瞧瞧外面的風光吧,我這一生,就隻有這一件事能做了。」
「秋辰……」他眉目愴然地看著我,「好!」
他帶著我狂奔起來,雪沙飛揚,濺在他的眸中,卻沒有止住他的步伐。
可終是晚了,在離宮門口還有半步之遙時,我,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自此,這世上會有皇後容玉蕪,卻不會再有我容秋辰了。
恍惚間,我瞧見了長河落日,聽見了胡琴羌笛。
而阿娘,就站在對面。
笑盈盈地替我牽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
而我策馬揚鞭, 無拘無束地馳騁於這遼闊無盡的草原上。
22
她合眸的那刻,我就知道我的天再也亮不起來了。
我沒有再同她說:「對不起。」
因為, 我的阿蕪早就不會原宥我了。
我在雪地裡站了很久,久到閉門不出的母後也冒著風雪趕來了。
「清兒。」她別過眼,不肯去瞧一眼阿蕪, 口中卻發出悲憫的嘆息。
「就到此為止吧。」
「該放下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放下……」我將這兩個字在口中輾轉了千百遍,忽地笑出了聲。
可是笑著笑著我便哭了。
我問母後:「要怎麼放下?」
母後卻反問我:「可不放下,你又能如何?這樣的你, 便是求了今生、來世, 生生世世與她的緣分, 又真的能同她相知相守嗎?」
見我還是不動,母後揮手遣散了宮人。
她走近看著阿蕪,像在看一場時時上演理當如此的笑話。
良久,她啟唇:
「皇帝, 別忘了,權力和她, 是你先選了權力,不論是哪一次, 都是。」
「你做這副樣子, 不過就是未能貪多貪足, 護不住自己心頭愛罷了。可是為帝者,六親絕。沒了她, 你今後便不會為情亂智。」
「對你,是好事, 對她,是……解脫。」
我望著母後那雙被算計與權欲覆蓋的眸子,唇微張,但終究還是未語。
我抱著阿蕪回了寢殿, 替她穿上了我早就替她買好的紅衣。
那是她十八歲生辰時我準備的。
她很喜歡紅衣,可是做人妾室是不能穿紅的。民間如此,皇家更甚。
所以我隻能偷偷藏起來,連帶著那份愛意。
我曾無數次地瞧著她在自己的院子裡悄悄往身上比劃著紅裙。
她極美,美到令這世間萬千顏色都是襯她的。
而紅色於她,最相配。
可當我見著她身著紅衣的樣子, 我知道,我已經見過這一生那美不勝收的景色了。
可這風景不是守得住的。
我把阿蕪葬在了她阿娘的旁邊。
我知道這樣不過是寬慰我自己, 可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她臨下葬前, 我像是如夢初醒般慌忙叫停。
我的手死死地扒住棺木。
「這,就是你的命!」
「卻我」「阿蕪, 」我垂首,眼眶泛紅,「我這一生同你、同許多人都說了假話。乃至於我願意說真話了,你卻不信了。」
「可我……阿蕪, 我是真的……」
「我真的……」
「真的……」
我終究沒有將「愛你」二字說出口。
她不想聽, 我也不配。
我頹然地揮了揮手,示意工匠繼續。
所有人都在忙碌,都有著他們的日子。
而我旋身望著這空曠的原野,竟有幾分無措迷茫, 而更多的是寂寥。
我其實不是走不出,我隻是……
不知道走出來該去哪兒了。
我,有國。
卻再也沒有一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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