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網課。
已經下課了,但教授的攝像頭忘了關。
於是全班三十來號人,齊齊目睹了他身後的房間裡,走出一位妙齡女子。
屏幕上,他們摟在了一起,然後,擁吻。
兩天後,教授在路上攔下我。
眉眼精致,神色淡漠,冷聲問:「你看見了多少?」
我繞過他,想走,卻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那道聲音軟了下來。
他垂下眼眸,扯著我的袖子,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1
上課時間是早上八點。
八點零三分,我跑進教室,氣喘籲籲,發絲凌亂。
PPT 滑到下一頁,楚詢抬眸,挑眉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隨即對助教揚了揚下巴,薄唇輕啟,吐出四個涼薄的大字:
「記她曠課。」
霎時間,底下眾多目光投向臺上,中間夾雜著一些稀稀拉拉的小聲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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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教授的規矩,一向是遲到或早退十五分鍾記一次曠課。
今天卻唯獨對我開了一次特例。
遲到三分鍾就給我記上。
說嚴重點,這就是明目張膽的針對。
光明正大的穿小鞋。
下面議論聲未止,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楚詢放下了遙控器,雙臂撐在講臺上,抬眼環視一周,勾唇笑了笑,問:「有意見?」
當然有,但是不敢有。
教室裡安靜下來。
我俯身對楚詢鞠了一躬,算是道歉。
他微一頷首,扔下一句「進來上課」,接著便轉回了身,從容地續上剛才的進度。
走到座位上坐下,相熟的同學湊了過來,抬手掩住半邊臉,小聲問:「你惹他了?」
「怎麼可能,」後桌中途插話,道,「時雨這麼包子的性格,連路上偶遇的耗子都不敢惹。」
「也是。」
之前說話的同學略一思索,點頭贊同:「她敢去惹楚教授,除非大腦和排泄器官裝反了。」
那二位一唱一和,竟然開始認真探討起我被針對的緣由。
我不再理會他們,翻開書頁,抬眼看向講臺上授課的人。
一身正裝,清冷而禁欲,板書時,偶爾露出一截幹淨白皙的手腕。
五官都生得精致非常,是一種很有衝擊力的美感。
尤其那雙鳳眸,不怒時也略帶凌厲。
思緒逐漸遊離。
我或許的確惹到過他。
在暑假,上網課的時候。
2
八月初,上網課,選修植物生物學,太特碼無聊了。
上一節睡一節。
網課一整周了,什麼都沒聽得進去。
是日,上午十一點半。
迷迷糊糊間,聽見掛著網課的電腦裡傳出一道清冽而好聽的聲音。
我聽得很清楚,
那聲音說:「下課。」
好優美的中國話。
如聽仙樂耳暫明。
我猛地睜開眼睛,打算關了電腦出門吃飯。
下一刻,握著鼠標的手生生頓在半路。
屏幕上沒有彈出直播結束的提示。
那上面……是身形颀長的男人,在摟著一個女人親吻。
女人的一條腿,甚至還鉤在他腰間。
難分難舍,激烈,刺激。
難以置信。
我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確認自己剛才的確是在上課而不是睡意蒙眬無意之間打開了什麼不得了的網站。
然後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開微信。
沒有老師在的那個班級群裡,消息果然已經刷到了 99+。
「哪位勇士能去提醒老師把攝像頭關一下?」
「現在裝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勇士來了,已發,老師沒理。」
「我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腳趾差點摳出一套芭比夢想豪宅。」
「……」
消息如同潮湧,一條接一條彈個沒完。
偶爾也會冒出兩條不大一樣的聲音,例如:
「你們確定屏幕上那個是老師本人嗎?他一直背對攝像頭,看不到正臉。」
「對啊,而且剛才黑屏了一瞬。現在屏幕上的人和之前上課的老師,衣著似乎也有所不同。」
但這樣的質疑一旦冒頭,很快就被新彈出來的消息刷下去了。
我關上手機,又掃了屏幕一眼。
熱烈擁吻的畫面仍在持續。
男人摟著女人腰肢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手腕處,有一條並不明顯的淡紅色疤痕。
手腕。
疤痕。
我看著它,一股極其強烈且遠甚於從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眼前那親密的畫面突然變得扎眼至極。
我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用力,骨節逐漸泛白。
無端而來的恨意滋生繼而瘋長,如同春日裡生命力旺盛的藤蔓一般不斷蔓延,轉瞬將理智吞噬殆盡。
下一瞬,桌上放置的所有東西連同電腦一起被我揮落於地。
各種零碎物件與大理石地板重重相擊,接連發出數聲脆響。
那聲音終於拉我回神。
我猛地站起來,怔然看著滿地狼藉。
心裡卻有一個念頭,忽然變得無比明晰——
後來出現在屏幕上的那個人,並不是楚教授。
3
兩天後,我走在路上,被一個男人攔下。
那人身形挺拔俊秀,高大颀長。
鴨舌帽的帽檐壓得極低,口罩遮去大半張臉,一身黑衣黑褲。
很酷。
酷的同時,特別怪異。怪異中還有一絲熟悉。
我本來想拔腿就跑,先撤為敬。
但四周人來人往,並且前方不到三百米處就有一個移動警務室。
目測周邊環境安全。
我於是穩下心神,想先問問他有什麼事情。
卻不料對方先開了口:
「那天的事情,你看見了多少?」
我一頭霧水,回問他:「什麼事情?」
莫非是他謀財害命的兇案現場?
面前的陌生男人聞言挑了挑眉,輕「嘖」一聲,語氣染上些許不耐,道:「少明知故問。」
我也不耐煩。
「有事兒說事兒,少拐彎抹角。」我說。
話落,半晌沒人出聲。
人潮如織。我和他之間,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終於,有個大媽路過,罵了一句別站這擋道。
他像是這才終於回過神來,拉著我,側身拐進了一條小巷。
還沒等我做出反應,他已經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口罩。
我對著我的高數成績發誓,那真是令人倒吸一口冷氣的美貌。
鳳眸狹長,眼尾上挑,兼以此刻露出來的,精致俊美的下半張臉。
他簡直就是造物主的寵兒。
我直勾勾地盯著寵兒的臉看,良久,總算一拍腦門兒,反應過來,試探問道:「楚教授?」
「閉嘴。」
這三個字像是碰到了他的逆鱗。
男人眼尾染上一層薄紅,猛地發力把我抵到牆角。
隨即,俯下身,在我耳邊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
「我不是他。」
4
他說這話時,左手正撐在牆上。
我稍一調整視線,便能看見他衣袖下露出的半截手腕,其上有紅痕。
眼前這位,就是那天當著我們全班人的面摟著女郎熱吻的人。
那現在,又來攔我做什麼啊?
我盡力往後退了退,後背與冰涼的牆壁之間再無半絲縫隙。
而後抬眸,與他四目相接。
距離太近了。
我甚至能很清楚地看見,他那雙漂亮的鳳眸裡,此刻正淬滿了寒意。
好像真的是因為我剛才叫他楚教授,所以現在,生氣了。
對視大半晌,好半天也沒等到他開口。
我隻能率先出聲,問:「找我有事?」
他看著我,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說:「有。」
還真是惜字如金,對話跟擠牙膏似的。
換別人我早不耐煩了。
可我對他,竟然出奇地耐心。再開口回話的時候,聲音是連我自己都驚訝的柔聲細語。
我甚至還笑了笑,問他:「那你有什麼事呀?」
他抿了抿唇,似是猶疑。
而後站直了身,手垂到身側。
那條紅痕便也再次隱回衣袖底下。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他嗓音低啞,「那天的事情,你看見了多少?」
「網課那天。」
這原本是個很好回答的問題,信口胡謅就是。
但或許是鬼使神差,我沒有直接回答他。
而是抬起了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笑問:「那天在線的有三十幾個人,為什麼單單隻來攔我?」
「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沒有應答。
良久寂靜。
我甚感無趣,正準備隨口告訴他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大可以放心,然後轉身走人。
卻又忽然聽見他開了口。
他說:
「是。」
對方不過輕飄飄扔出一個字眼。
於我而言,卻可謂平地炸響驚雷。
這話什麼意思啊,在意我對於他和別人擁吻的看法?
5
「叮——」
下課鈴響,思緒被拉回現實。
我抬起眼睛,看向講臺的方向,視線恰好和楚教授對上。
不過隻有一瞬,他很快便移開目光,淡聲說了句下課,快步走出教室。
雖然並非陽春三月,但教學樓旁數棵四季桃,已經枝繁葉茂,酡紅的桃花瓣子被風吹得紛紛揚揚。
楚教授出了教室,便又步入了這畫卷一般的良辰美景裡。
行走如風,身姿若芝蘭玉樹。
楚教授在院裡的風評一向是極佳的。
他沒道理,會因為暑假裡……我跟那個人見過面,就針對我。
或許隻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我又在他的課上遲到了三分鍾,所以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僅此而已。
我盯著那背影看了許久,而後回神,收拾課本,跟著人群一起走出了教室。
可殘酷的事實沒過多久就狠狠甩了我一個大耳刮子。
並且告訴我,我之前在心裡安慰自己的那些話,有一句算一句,全特麼是放屁。
楚詢,他的的確確,就是在針對我。
6
周二,晚自習結束,我走出教學樓。
初春三月份的天氣,稍微還有點子春寒料峭的意思。
晚風一陣一陣兒冷飕飕的,吹得像陰風。
我剛抬手把衛衣帽子倒扣到頭上。
餘光中,斜刺裡,便猝不及防蹿出來一個黑黢黢的人影。
我嚇了一跳,穩住懷裡的書,仔細看清來人。
是楚教授的助教。
於是態度友好地笑了笑,語氣溫和地問他道:「學長,找我有事嗎?」
能好好走路不能?
助教認真地點了點頭,誠懇道:「大事,影響你的學分。」
我莫名其妙。
助教接著道:「你有兩次作業沒交,再加上記了兩次曠課,植物生物學這門課如果想不掛科,期末至少要考到 85 分以上。」
「但以你的水平來看,這事兒就和讓我考到全專業前三的概率差不多,都是在挑戰不可能。」
「不是。」我簡直懷疑自己聽力出現了幻覺。
把書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疑惑道:「我這周就才上了他一節課,記我兩回曠課?上哪去記的?」
助教皺了皺眉頭。
「教授今早上想起來,你上周三下午那節課遲到了一分鍾,給你補、補上了。」
我簡直對這個世界都產生了懷疑。
「這你大爺的能隨便補?」
許是我此時面目多少有些猙獰,助教瑟瑟發抖又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步,說:「按道理來講,的確是不能的。」
懂了,但現在的楚教授一整個就是沒有道理。
「行,真行。」我認命地頷首。
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又問他:「那作業呢,我作業沒交又是怎麼回事?」
我打小一有作業沒完成就渾身難受。
我招貓逗狗爬樹掏鳥翻牆上網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不交作業。
助教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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