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4-12-04 16:44:153424

電筒的光向上照射著,顯得他的臉有些陰森,但他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倒不會讓人心生畏懼。


少年戲謔道:“還沒高考呢,就開始踐踏你的書了?”


看到是他,沈渝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但也打不起精神,她勉強的笑了下,神情不太自然,隨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你真不記得我?”終於確認了這個事實,少年不爽的開口,他大步的朝她走了過來,表情有些憋屈。


注意到他的表情,以及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的身姿,沈渝壓了壓心裡的情緒,心虛的胡說八道:“我記起來了,之前我們同班過。”


“哦,之前是什麼時候?”


少年一臉不信任,一副“你他媽是在敷衍我吧”的表情。


沈渝對他的追問有些無言以對,但她還是歪頭思考了下,然後堅定道:“高一。”


從高二上學期開始被針對,到下學期的時候已經完全被孤立,印象裡並沒有他。而他……也不像是那種人。


少年眉峰舒展,語氣也不如剛才那般生硬,稍微柔和了點,像調查戶口一樣,再度問道:“上學期還是下學期?”


……真是夠了。


沈渝眼神飄忽,糾結了半晌,感覺有點印象卻又不太確定。看到少年剛轉好的臉色又開始發黑,她有些著急,剛想隨便蒙一個,少年便惡狠狠的用手戳了戳她的腦門,呲牙咧嘴道:“上學期。”


熟悉的動作,不同的人。


沈渝怔愣,被她壓抑的很久的情緒一下子湧了起來,她喉頭一澀,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張嘴嚎啕大哭。


少年嘴角一抽,表情瞬間僵硬,良久才反應過來。他尷尬的收回手,握著拳虛晃了下,厚著臉皮說道:“我這手,最近有點不受控制……”


沒聽到她的回應,他又不知廉恥的再接再厲:“就是,那什麼……最近它不太聽我的話,我也挺苦惱的。總之,”他破罐子破摔,理直氣壯的說:“戳你是它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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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他又心虛的問:“……我戳疼你了?”


沈渝哭的撕心裂肺,她蹲了下來,將臉埋在臂彎裡,像是要把這一年所受的委屈通通發泄出來。


“你別哭啊……有話好好說。”


沈渝給他面子,壓低了聲音,繼續哭。


少年顯然對她僅僅隻壓低聲音的態度很不滿,他有些不耐煩的恐嚇道:“你再哭我揍你了啊。”


這樣的恐嚇似乎一點作用都沒有,沈渝的哭聲一頓,聲音猛地又嘹亮起來。


少年張牙舞爪的氣勢立刻消失不見:“我錯了……”


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少年少年也默默地蹲下身,盯著她半天,才心虛的再次開口:“很疼?”


沈渝哭的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哪有時間回答他。見她不回答,少年死鴨子嘴硬:“我剛剛用的力氣還不足以碾死一隻螞蟻。”


也許是因為哭累了,又或許是因為少年的安慰,沈渝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到後來便隻剩下一直止不下來的哭嗝。


但這樣的聲音還是讓少年有些煩躁,他鬱悶的揪揪頭發,語氣有些委屈:“我也有點想哭了……”


埋在臂彎裡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隨即,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銳利起來,像是沒了耐性:“你別逼我。”


這樣的轉變,讓沈渝有些措手不及,哭嗝也因為驚嚇停了下來。她扁扁嘴,呆滯的吸著鼻子,有些擔心他會生氣,剛想抬起頭看看少年的表情,便聽到他再度開口。


“我今天話就給你撂這了,你要敢再哭一聲,”少年表情諱莫如深,他故意壓低聲音,再次威脅道:“我就當場哭給你看。”


沈渝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啞然失笑。她蹲在地上,眼裡還含著淚水,皮膚白皙,顯得眼眶和鼻子越發的紅潤,像隻兔子,十分滑稽。


少年看到她的笑容明顯松了口氣,下一秒,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眉眼還含著委屈,聲音硬邦邦的,幼稚的吐槽了一句:“變臉神速。”


沈渝後知後覺,聽到他這話才反應過來,低頭尷尬的捂住臉,耳根發燙。


微風吹過,將月亮藏在了大片的雲裡。樓下的大樹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還傳來學生用力關門的聲音。


“嘿,別捂了。”


少年調侃的說了一句。


沈渝默默的放下手,抬眼,少年已經站了起來,手裡拿著唯一的光源,這個角度看去,顯得越發的清俊高大,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他眉眼如畫,再度啟唇:“我叫周徐引,別再忘了。”


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


周徐引。


——別再忘了。


我永遠都會記得,在我孑然一身,痛苦到連父母都想放棄的時候。


你出現了。


你出現了,像光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然後就開始甜甜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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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沈渝摸了摸臉,還有些發燙。她含笑的應了一聲,然後站起身,揉了揉蹲到有些發麻的腿。


過了一會,周徐引的表情有些猶豫,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大晚上的在頂樓做什麼?”


他的問題問的合情合理,畢竟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學校頂樓,能有什麼好事。


沈渝的笑容頓時僵住,她結結巴巴的找了個借口,想要蒙混過關:“就、就是,心情不太好,然後上來,嗯,上來透透氣。”


周徐引倒不介意她的不坦率,無所謂的笑了笑,也不拆穿她。他把手機的電筒關掉,然後放入校服褲的袋子裡,彎腰搬起地上的一摞書,用左手捧著,另一隻手扯住沈渝的馬尾辮,懶洋洋的說道:“走了,熱死了。”


被他扯了一小會兒,雖然他用的力氣並不大,但沈渝覺得這樣走路有些不舒服,便稍稍用力,把頭發揪了回來,小跑著跟著他。


“一班?”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冒出兩個字,雖然是在問她,但是語氣卻十分肯定。


一班是理科重點班。


沈渝立刻搖頭,突然反應到他看不到,動了動唇,語氣聽不出情緒:“不是,分到十班了。”


前面的人腳步倏地停了,沈渝卻因為慣性停不下步伐,直接撞到他的背上,疼的不自覺的捂住了鼻子,而後鬱悶的看著他,表情有些疑惑:“怎麼了?”


周徐引轉過身,恍然大悟的喃喃道:“原來如此。”


隨後,他望向沈渝,眉間掛著一絲同情,他用右手抓了抓臉,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成績其實沒那麼重要,也沒必要為了這個就……”


後面的話他似乎說不下去了,沈渝看著他在沉默過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


真欠揍,沈渝捏了捏拳頭。


周徐引說完之後,便又繼續快步向前走,一臉的神清氣爽。


過了一會,他頭也沒回,又問道:“哦,對了,你剛剛說分到哪個班來著?”


沈渝沉默半晌,然後不情不願的回道:“十班。”


周徐引又停了下來,這次沈渝及時的剎住了腳,她慶幸的舒了口氣,這次如果又撞上去估計會把他推下樓梯。


她有些後怕的皺眉,語氣不太好,提醒他:“你別老停下來,很危險。我剛剛都差點把你推下去了。”


周徐引聞言再次回首,勾了勾唇,並沒有理會她的責怪。他眼裡帶著點豔羨,輕笑道:“真羨慕你,能跟我這樣帥的人同班。”


“……”


沈渝盯著他不說話,表情難以揣測。周徐引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眼,剛想若無其事的繼續下樓,便聽到她開口了,語氣冷漠,在這樣的黑夜裡顯得有些陰森。


“我現在推還來得及嗎?”


“……”


周徐引被她這句話噎住,他清了清嗓子,抿著唇揉了下鼻子,用鼻音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泰然自若的繼續往下走。


看到他的反應,沈渝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有樣學樣的也哼了一聲,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聲音婉轉靈動,在樓梯間回蕩著。


聲音像是很遙遠,卻又像是近在周徐引的耳邊,惹得他耳根微微發燙。周徐引不動聲色的勾起了嘴角,眼裡的流光璀璨生動。


談笑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十班門口。教室已經關上門了,裡面漆黑一片。沈渝瞪大眼睛,這個狀況顯然出乎她的意料,她滿臉發愁的走過去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她轉過頭對周徐引說道:“你把書給我吧,我帶回宿舍,明天再搬過來。”


聽到她的話,周徐引直接走到她旁邊,將書塞到她的懷裡,輕聲囑咐道:“拿好。”


隨即,用手推了推門旁邊的窗戶,他挑了挑眉,鎖住了。沈渝沒有注意他的舉動,拿到書便打算走了,她認真的開口,語氣很誠懇:“今天謝謝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周徐引在她說話的期間已經把窗戶拆下來了,動作駕輕就熟。他將拆下來的那塊窗戶放在地上,用牆支撐著。


隨後將沈渝懷裡的書一扯,放到他的手上,周徐引對著窗戶抬了抬下巴,沉聲說道:“扶著。”


沈渝看著瞬間空蕩蕩的雙手,愣了愣,聽話的走過去扶著地上的窗戶。


身後傳來書本掉在地上的哗啦啦的響聲,沈渝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轉過頭,看著兩手空空的周徐引,兩人正好對視。


“……”


短暫的安靜過後,沈渝眼神呆滯,一臉懵逼,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在、做、什、麼?”


周徐引沒回答。


沈渝氣笑了,明知故問道:“你把我的書丟進去了?”


看到沈渝表情不太好,周徐引緊抿著唇,隨後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他妥協似的將手從窗戶伸了進去,“咔嚓”一聲,門便開了。然後他抬起地上的窗戶,輕松的安了回去。


動作一氣呵成。


沈渝看到他的舉動,臉色放晴,她推開門,在牆上摸索著開關,打開燈,走進教室,將地上的書撿了起來。


周徐引跟在她後面,表情不霽,嘟囔道:“沒良心。”


他用指節叩了叩桌子,陰陽怪氣的說道:“今天你就不用謝了,那我就先走了。”說完便走向教室倒數第二排的位置,翻出抽屜裡的書包,臭著臉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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