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看到處於死界的她。
清螢隻覺頭暈目眩, 強烈的想法促使她往前走了幾步, 開口呼喚他:“謝——唔!”
她捂住額頭, 神魂強烈的刺痛讓她發出痛苦悶聲。
她的腦海中陡然閃過繁雜畫面,有劍修垂眸淺笑的模樣,有日光下的爛漫花冠……以及他離開前, 望向她的最後一眼。
萬千情緒混雜在一起, 匯集成強烈的執念。
——見他!
“呼……呼……”
她喘著氣, 她隨意抹了把額頭冷汗,卻渾不在意,隻表情凝重。
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死了。
想到這裡,清螢不禁苦笑。
她生氣又煩躁,卻又無話可說——因為她就連自己是被人謀害,還是儀式失敗導致反噬,都不太清楚。
因為自己是在昏迷中稀裡糊塗死掉的。
倒霉而不幸,卻完美契合她掃把星的過去。
遇見師兄以後,她運氣變好了許多,以至於連她自己都忘記,真正的她是多麼的狼狽。
但沒關系,還有機會。
看見謝卿辭後,清螢沒有急著上前匯合,而是先打量一番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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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的邊界被一道無形的“氣牆”隔絕。有許多亡魂如她一般,看見了生者的九幽,因此情緒十分激動地試圖衝到陽間去。可無論他們有多大的怨氣,再用力撞在氣牆上,能造成的也不過是淺淺一圈漣漪,最終慘嚎哀哭不止。
清螢打了個哆嗦。
之前她記憶混沌還不覺得,如今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後,頓時對這陰間地方(兩方面的)再難忍耐。
她走到氣牆邊緣,踢了塊石頭過去。
石頭被擋了回來,但看起來沒有損毀。
她用手抓著根枯枝戳了戳,依然被擋回來,沒有損傷。
如此實驗再三,清螢方才大起膽子,伸出手指謹慎觸碰氣牆——
毫無阻隔地穿了過去,當真如穿過一團空氣般輕松,接著連她整個人都穿了過去。
有亡魂見她這般輕松,也想跟著穿越生死,卻都被擋了回去,頓時憤怒哀嚎起來。
聲音之悽厲,嚇得清螢驚魂未定,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擔心惹事,她隻看了一眼便匆匆抬步離去。
一散發紅衣厲鬼盯著清螢離去背影,嫉恨得頭發絲都在顫抖,他立即來到白無常身邊。
“大人,有亡魂逃脫!”
然而他卻被白無常一鏈子抽了回去。
白無常漠然道:“不在死人錄,不歸地府管!”
開玩笑,能橫渡生死邊界的,無不是魘惡獸級別的邪祟。
他本就覺得清螢來歷不凡,身上更有絲難以描述的詭譎魘力,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多半是和魘惡獸一樣的存在,
那魘惡獸在九幽作祟如此之久,有人管過麼?
地府為了降服那邪祟,不知死了多少魂官,卻未見半分天道反應。
如今地府索性假裝看不見,任由它去。
這種與魘惡獸同類的厲害貨色,他白無常管不了,也不想管。
*
後面沒人追來。
這讓清螢內心的緊張總算舒緩了些。
她匆忙慌張的腳步總算慢了些,於是聽見道路兩旁凡人的竊竊私語。
“謝卿辭可是歸古劍宗的首席,東華部洲首屈一指的大宗門,帶的人也是儀表不凡,或許真能行。”
旁人反應冷淡:“如他這般的貴公子來的還少麼?最後還不是死的死逃的逃。”
“三界第一天才,應該還是不一樣的吧?我聽人說,他得獵殺魘惡獸才能繼承宗門呢。”
兩個打扮像是市井闲漢的凡人蹲在角落竊竊私語,對路中央的劍修小隊指指點點。
他們自以為隱蔽,卻沒想陡然撞上一雙冷淡平靜的眼瞳。
“!!”
“那邊好像看我們了?!快走吧,別惹事!”
兩個闲漢嚇壞了,忙不迭逃走。
“師兄,這些人?”身材清瘦的封靈努嘴,對那兩名凡人露出輕蔑之色。
謝卿辭道:“不必。”
清螢此時距離謝卿辭二人不過三步路的距離,但他們卻表現得就像是完全沒有看見她一般。
究其緣由,大概與她的亡靈之身脫不開關系。
隻是此刻清螢顧不得糾結這個,她更詫異的是——封靈不是早都死了麼?
謝無言帶人追殺那日,當眾發瘋的封思長老她印象很深:他堅稱謝卿辭殺了愛徒,但真相卻是封靈不願受掌門指使戕害師兄,因此慘遭同門偷襲。
復活的封靈。
九幽城。
為獵殺魘惡獸而來的謝卿辭。
應死於一百二十五日後的她……她回到了師兄出事那天?!
清螢心中浮現出一個荒謬震撼的想法。
她望著人群中的謝卿辭,他黑發束起,眉眼清朗明亮,言語舉止進退有度……赫然是她記憶中的師兄模樣。
出事後,師兄眉眼間的清朗溫柔便消失了,陰鬱冷酷是更常出現的表情。
與她相愛扶持後,師兄的陰鬱戾氣消散了許多,可再白璧無瑕,重重摔裂於地面後,終究會留下扎人的稜角。
無論再怎麼縫補修飾,凹凸的手感始終存在。能將它逐漸打磨溫柔的,唯有時光釀就的愛意。
記憶中冷淡溫柔的師兄忽然出現,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清螢環顧四周,試圖尋找這是幻覺的痕跡,卻一無所得。
她為什麼來到一百二十五日前?她究竟活著還是死了?一百二十五日前的她在做什麼?
清螢冥思苦想找不到頭緒,決定先試探著與謝卿辭接觸,他是她當前所能掌握的唯一線索。
那麼問題來了。
——如何才能讓謝卿辭看見她?
清螢不敢貿然靠前,擔心觸發什麼隱秘機制,冥思苦想之後,她忽然蹲下,伸手摸了摸土地。
九幽土壤粘稠暗沉,像和了血和泥似的。
清螢嫌棄地皺眉,卻借此對自己該如何做有了想法。
……
謝卿辭為同行十二人均分派了職責,劍修們兩兩組隊,分散探索這詭譎偌大的九幽城,而他則居中調和。
黑發劍修輕松躍至全城最高處——城主府的屋頂,他目力極佳,修為又強,全城情況盡入眼底。
而這仔細一看,謝卿辭冷淡平靜的面容泛
起漣漪,甚至微微蹙眉。
九幽城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惡劣許多,並且這種認知還在隨著他的探索而不斷惡化。
邪祟蟄伏在各個角落,派出的同行弟子已經有人在與其交戰,白日這些邪祟還算克制,但一到晚上,隻怕便是群魔亂舞。
死亡對九幽城的百姓並非解脫——他們的神魂永遠無法離開九幽,隻能在這座鬼蜮內不斷輪回。
如此命數,隻是想想便覺得悽愴。
謝卿辭面上流露出哀憫動容之色。
歷練的這段時日以來,他每晚都會手寫風物圖志,將歷練所見的有趣火花盡數收錄其中。
那小姑娘不愛看經書,倒對遊記之類的趣聞頗感興趣。
因此他準備將一些符箓知識融入在其中,回去後贈送給她。
他歷練十日,風物圖志收容四篇,至今寫了不過三百頁,十萬餘字罷了,但都還算順利。
唯獨這九幽篇,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下筆。
畢竟此刻他眼裡所見,心中所感,都不適合給白紙一張的小姑娘看。
謝卿辭微微擰眉,正琢磨如何修飾文筆時,忽見一張白紙,在風中飄飄蕩蕩地飛到他眼前。
白紙上寫著炭筆黑字——筆跡潦草處,竟和家中那位如出一轍。
“師兄,我死了,你看不見我,快想想辦法!!!”
初時默念,可念到後面,謝卿辭卻不由驚詫的失態出聲。
這什麼??
“清螢?”
然而雖是疑問的語氣,清螢卻眼睜睜看著,謝卿辭面朝著她,徐徐拔劍。
“你拔劍做什麼?你也要殺我??!!!”
狂草逐字浮現,力透紙背,顯出十二分的震驚傷心。
謝卿辭:……
平心而論,謝卿辭斬殺了那麼多邪祟鬼怪,確實還未出現這種模仿身邊人字跡接近他的鬼。
隻是這九幽詭譎,而那丫頭分明在歸古劍宗——
正面已經被寫滿了,隻見白紙翻了個面,寫字居然規矩起來,大概是地方有限節約紙張:
“我是你老婆,你卻想殺我?”
謝卿辭:?
單憑這句話,就肯定不會是那丫頭。
他很清楚,清螢對他隻是兄妹之情,絕無旖旎之思,那丫頭估計根本不覺得未婚夫妻是什麼特別關系。
可看著那居然會估算紙張大小,縮小自己字體的“邪祟”……
謝卿辭冷聲道:“若你是清螢,可否拿出證據?”
白紙顫抖了一下。
謝卿辭腦海中居然浮現出清螢拿著白紙的畫面。
這個高度……她必然是要墊著腳才能把白紙懟在他眼前的。
紙張顫抖……想必是氣的,平日讓她默寫口訣,也是這樣折騰無辜紙張。
筆跡猶猶豫豫地出現。
“你的左邊鎖骨有一處紅痣,你說被我親的時候會很痒,算不算?”
第69章 溫柔
算, 當然算。
他罕少欣賞自己的皮囊軀體,因此就連他本人,也是在紙條上浮現這樣字句後, 方才想起自己確實有這麼一處身體特徵。
謝卿辭立即捂住自己領口。
領口嚴嚴實實, 袖扣上的雲紋凹凸明晰。
也是……以他的實力,無論什麼時刻,都能夠維持從容平和的外表儀態。
況且即使敵人買通照料幼時的他的僕婦, 也無從得知“紅痣被吻會痒”的訊息。
因為這點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如果設想, 清螢踮腳輕吻他鎖骨……
謝卿辭表情浮現細小波瀾,在捂嚴實的領口之下,鎖骨似乎當真傳來虛幻的酥痒之感, 難以忽視。
“我沒偷看, 你自己給我親的。”
與此同時,白紙一處空白上,出現了小而擁擠的委屈字跡。
“此事暫且不論。”謝卿辭面不改色道, “還有什麼能夠證明你的身份?”
這怎麼能不論?
清螢急得團團轉,焦急之下,她伸手想抓住謝卿辭的衣袖, 卻被冷淡地躲開。
謝卿辭冷淡開口:“你身份不明, 勿要……碰我。”
清螢心裡委屈,險些要掉眼淚。
就衝師兄的瞬間猶豫,她就能敏感地察覺到,他絕對感覺到她的身份了,他絕對動搖了。
他可是她在混沌不明的亡界,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但她能明白大局, 隻吸吸鼻子, 抓緊時間, 快速在紙上寫道:
“你的腰溝很深,可以伸進我兩根手指,劃過時很流暢。”
兩根手指?!
謝卿辭被如此精準的用詞集中。
“她”說得言之鑿鑿,連幾根手指都能講清楚——而且謝卿辭莫名有種預感,如果真的讓“她”來嘗試,他的……腰溝,一定會完美契合。
所以她為什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為什麼知道?”謝卿辭問。
清螢委屈:“我親手為你沐浴過啊。”
而且在識海中,兩人神魂交融,還有哪裡是不了解的?
親手沐浴?
他什麼時候手斷了?
謝卿辭十分篤定,自己除非斷手,否則絕不會讓小姑娘那樣……服侍自己。
他眸光微冷,這九幽城邪祟的行為,已然觸碰到他的底線。
“因為你再過十天就癱瘓了。”
潦草字跡寫了一行,不顧這簡潔數字已經對劍修造成怎樣的驚愕,用力劃掉後,重起一段道,
“寫起來太麻煩了,還是先解決我不能現身的麻煩吧。”
“我是一百二十五日後的清螢,死在與你成親的當夜,死因不明。現在我可以觸碰除人以外的一切事物。”
“而且你這些同門大半都被掌門控制了,他們十日後就會害你,最後你會根骨盡廢雙目失明。不過與我成親前,你已經徹底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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