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許多。
少年人的身形就跟春筍一樣,落一場春雨便能拔高幾分,以前似乎還比他矮的少年,轉眼,竟然已比他高了,李岑參說不出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有些高興,又有些無奈。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長子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明明從前的他是那麼優秀,七歲便能作詩,十歲便能寫文章,便連騎射也讓他一眾麾下贊嘆,如今卻成了這樣一幅紈绔不羈的樣子,文不成武不就。
而最讓他無奈的,是他們的父子關系。
李岑參總記得以前自己每回打仗回來,他還年幼的長子會蹲在門前,雙手託著兩頰,看來往的車馬,隻要看到他的身影就會笑著蹦起來,雙眼亮晶晶的喊他,“父親!”
這些記憶,他從未忘記過。
可現實卻是他們父子兩人越行越遠,遠到,就算他坐在他身邊,也仿佛有條銀河橫亙其中。
李岑參看到李欽遠和李老夫人說話的時候,眉宇少見的沒有冷凝,他心下一動剛想給人夾點菜,就聽到李欽遠笑著和李老夫人說,“祖母這話若是讓師父聽到,恐怕該不高興了。”
“他可是一直覺得我待在金臺寺的那段時間,差點就把寺廟吃空了。”
聽他嗓音溫潤的說著這些話,李岑參心裡卻像是有股無名火升起,他突然重重放下筷子,冷聲道,“你還真想窩在金臺寺當和尚不成?”
說完。
眼見李欽遠臉上的笑淡去,又怕這回聊天跟之前似的不歡而散,便又稍稍緩了語氣同人說道:“你要真不想去書齋念書,明日便和我去軍營。”
李老夫人皺了眉,“老大——”
李岑參這次卻沒退讓,直言道:“母親,他今年十六了,我在他這個年紀早就建功立業了!你就算再想護著他,可以後的路是他自己的,我們這些人都要老,你跟我能護他多久?”
聽到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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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夫人一時也說不出話了。
殷婉母子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話,她低著頭,事不關己的握著帕子給冬兒擦手。
屋子裡就這麼安靜了下來,李欽遠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握著筷子,他似乎並沒有聽到李岑參的話,仍舊在自顧自吃著飯,卻在李岑參繃不住脾氣準備再開口的時候,突然放下筷子,笑了。
少年俊美的容顏在燈火下十分耀眼,微微翹起的嘴角卻帶著沒有遮掩的譏嘲,“行啊,我明日就去上學。”
*
而此時的定國公府。
顧無忌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納罕道:“什麼,你要去上學?”
第10章
顧無忌是真的愣住了。
就連常山和白露也都呆了半響,然後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顧無憂。
府裡的人誰不知道顧無憂打小就不愛念書,她自小就受寵,誰都慣著她,尤其是王家那位老太太,從來都是顧無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顧無憂恐怕除了那些話本折子都沒好好看過書,更別說那些女紅等物了。
顧無忌怕顧無憂不知道鹿鳴書院的規矩,便好聲好氣地同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說道:“蠻蠻,書齋不比家裡,那裡的女學除了琴棋書畫、女紅下廚之外,還得學禮射數。”
“每年……”這句話他說得尤其輕,“還得評級。”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女兒成績如何,左右他的女兒有他護著,誰也不能拿她如何。
但問題是——
顧無憂打小就驕傲,還特別看重臉面,最不允許別人看不起她,要是回頭評級得了末等什麼的,必定是要不高興的。
他想了又想,小心翼翼和人打著商量,“蠻蠻,不如我給你請個西席,讓他來家中教你?”說話的時候,他還一直觀察著顧無憂的臉色,生怕她又要不高興。
這要是放在以前。
顧無憂的確該鬧起來了,但現在的她到底多了一世的經歷,怎麼可能還跟以前似的,得不到結果就哭鬧?她隻是抿著唇,精致的小臉露出堅毅的表情,語氣也很果斷,“不,我要去書齋。”
“二姐在那教書,七妹也在那上學,就連九弟也在餘府讀書,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府邸。”
這句話就跟針似的戳中了顧無忌的心髒,讓他頓時酸軟一片。
蠻蠻因為性子的緣故,從小就沒什麼朋友,隻要想到她小時候可憐巴巴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玩鬧,他的眼睛就忍不住酸澀起來。顧無忌一直秉持著“天大地大,女兒開心最重要”,這會便也不管不顧,隻把那些擔憂拋之腦後了。
開口哄著人,“行,你想去,我們就去。”
說完,顧無忌又笑了:“等回頭開了春,我就幫你去跟鹿鳴書院的徐先生說一聲。”
哪想到顧無憂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輕說道:“我明日便想去。”
顧無忌一楞,訥訥道:“可是再過一個月,就該過年了。”尤其這天寒地凍的,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吃苦,可一看到顧無憂低落的神色,他又忍不住敗下陣。
連聲哄道:“你既然想去就去吧,我明日正好休沐,陪你一道去。”
他心裡想著這估摸又是蠻蠻一時興起,估計不用幾天,她又該嫌上學起太早,學堂飯菜不好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惹她不高興?
顧無憂見他答應了,這才松了口氣。
夜深了,她也該走了,顧無忌雖然舍不得,但還是顧忌著她剛回來,身體勞累要好好休息,把她送出了門,等走到門口,顧無憂察覺到身後注視的目光,嘴裡那句“父親”吞吐都快有十多回了還是說不出口。
隻能轉頭看人,抿著唇,低聲道:“你快進屋吧。”
“好。”顧無忌笑著點點頭,但還是一直看著她,不肯進去。
顧無憂沒了辦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拉著白露走了,走遠了,還能察覺到身後的目光溫和綿長,她在心裡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想起了李欽遠,要是大將軍在這,他肯定知道怎麼和她說。
身側白露見她垂著頭,便笑著鼓勵道:“小姐今日這樣便很好。”
顧無憂抿抿唇,看了一眼身後,嘆道:“走吧。”
“是。”
白露掌著燈,護著顧無憂小心往摘星樓走,路上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想問,旁人不知道小姐想要去書齋的原因,她卻能猜到一些,隻是那個素未謀面的李七公子到底是哪裡吸引著小姐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顧無憂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的路,她抿著唇,聲音有些低,“白露,我知道你和紅霜都是真心待我的,也知道你們心裡擔憂,但……有些話,我現在沒辦法同你們解釋。”
她說完,轉頭看了一眼白露,清亮的杏兒眼在燈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你們隻要知道,我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我也還是我。”
這話。
其實有些奇怪。
但白露看著這雙熟悉的目光,猶豫一番,還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兩人繼續往前走,快走出院子的時候才看到不遠處的小道上站著個身影,那人立在黑影處,手裡並沒有提什麼燈籠,但定國公府向來不缺銀錢,底下的奴僕擔心主子們夜路難行,即便是這些小道都是掛著燈籠的。
所以。
顧無憂還是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那人不過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藍衫,裹著大氅,臉和她的父親有幾分相像,眉宇之間卻少了幾分儒雅,多了一些靈秀,但因為一直抿著唇的緣故,少年看起來並無這個年紀該有的靈動,而是帶著些倔強的孤傲。
他原本站在那,直視著院子,不知道在想什麼,雙目有些失神。
直到看到顧無憂的目光,他才像是突然驚醒過來,目光復雜又帶著些怨憤,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跑了。
“是……”
白露拿著燈籠照了下,隻能看到少年跑開的身影,“九少爺。”
顧無憂點點頭,目光卻還是望著顧九非離開的方向,那裡早就沒有他的身影了,黑乎乎的,隻有疏影橫斜……她明明看到的是目光怨憤的顧九非,腦海中卻總是忍不住想起當初跟著父親來琅琊接她的少年。
那日他也是穿著這樣一身藍衫,個頭卻早就越過父親。
看到她的時候,第一句就是“他竟然敢這樣對你!”然後在她呆怔的目光下,拿起拳頭狠狠揮向剛剛進門的趙承佑。
她和她的弟弟從小就不對付,她嫉恨傅絳佔了她母親的位置,自然也怪顧九非的出生,而顧九非呢?他大抵也是怨恨她的,明明身為國公府的嫡子,卻因為她的緣故,從小不得父親的喜愛。
更不論她小時候還三番四次欺負他。
她以為她失意,顧九非應該是最高興的,他被她壓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卻沒想到,他會站在她的身邊,一路護送她回京,就連後來回了京城,她被人譏嘲,被人恥笑,他也屢次在眾人面前維護她。
“小姐?”
白露見她還待在原地,忍不住出聲喊她,“怎麼了?”
顧無憂回過神,她收回目光,搖搖頭,“走吧。”等回到摘星樓,洗漱完,她便讓人都退下了,她雖然性子驕矜,但也念著冬日夜寒,從來不讓丫鬟們守夜。
不過今天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腦子有些混亂,就有些睡不著。
以前睡不著的時候,李欽遠便會抱著她給她念書,如今他不在身邊,她也沒什麼書想看,索性便拿起早些時候闲來無事在馬車裡做得一本空白冊子,坐在椅子上寫道——
“終於回到京城了,好開心能夠再見到他們,也好想念將軍,雖然他們說得將軍和我認識的完全不一樣,但我還是好想好想他,好在,明天就可以去學堂了,希望可以見到將軍。”
寫完之後。
顧無憂便託著下巴等墨跡幹,她這手字還是李欽遠教她的,看著這些字的時候,她就能回想起以前李欽遠握著她的手一筆筆教她時的樣子,說來也奇怪,寫完這些話之後,她之前還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竟然平靜了許多,又把本子上的字重新看了一遍,她才翹著唇把本子放到了盒子裡,又拿了把小鎖鎖好了。
*
翌日。
正堂。
顧無憂要去學堂的事,今日一大早,定國公府的人便都知曉了。
大家驚愕歸驚愕,但更多都是像顧無忌一樣,以為她是一時興起,所以誰也沒有說什麼,顧無忌一心想讓她開心,等顧無憂向顧老夫人行完禮之後,便高興得同她說道:“蠻蠻,走,爹爹送你去學堂。”
王成黛剛懷孕那會。
顧無忌就喜歡抓著她的手,對著她隆起的小腹說,“等你出生後,爹爹就帶你去習武上學。”也不管肚子裡的是女孩還是男孩。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真能讓他體會一把送女兒上學的樂趣。
顧無忌站在一旁,看著顧無憂,滿臉都是掩不住的高興,坐在一旁的顧九非卻突然垂下了眼,他抿著唇,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忍不住攥成了小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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