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顧揚看著車後座上的一坨可疑物品。
“根雕。”陸江寒回答,“雖然我不懂,但楊毅說很難得,嶽父不是喜歡鼓搗花花草草嗎?送這個剛好。”
“喲,這麼用心啊?”顧揚解開安全帶。
“那當然。”陸江寒把車停穩,一本正經道,“不然怎麼騙嶽父松口,同意讓我把你帶回家?”
這才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總裁已經到觀瀾山莊混了不止一頓飯,相當熟門熟路,除了能陪嶽父看新聞,還能去廚房打打下手。飯桌上,顧教授幫他盛好排骨湯,隨口問:“陸總要什麼時候去美國?”
“下周三。”陸江寒回答,“可能要初十左右才能回來。”
“琳秀姐還給你留位置了。”顧揚啃小排骨,“今天李總監剛剛送過來,最後一場彩排的四張連座,正月初八。”
“等正式巡演開始之後,我一定會去捧場。”陸江寒笑著說,“至於這次,就隻好請你幫我道歉了。”
……
鄧琳秀聲名在外,有了《海邊月光》的成功,這次的新劇也是備受矚目,首演票早早就被搶購一空,最好的位置甚至被黃牛炒出了將近十倍的價格。
由於陸江寒的缺席,藍森得以順利上位,他捏著粉紅色的手寫小票根,美滋滋地跟在顧揚身後,還幫顧媽媽拎著包。
在開場之前,顧揚原本想去後臺打個招呼,卻被一群保安當成粉絲給攔了下來,四周都是急匆匆的演員,於是他也就暫時作罷,想等著演出結束之後再送花。
“這幾天的媒體通稿,都在對你的衣服大加贊譽。”藍森坐在他身邊說,“看來這位鄧女士是真的很滿意你的作品,但是為什麼不肯署名?好像報道裡提到的時候,都是用代號‘L.’。”
“你不覺得這樣很酷嗎?”顧揚反問。
“是很酷,但……也不能一點名氣都不要吧?”藍森發自內心地說,“鬼知道L.是誰。”
“我還沒打算正式回到設計師圈,現在公開很麻煩的。”顧揚解釋,“本來就有一群記者常年盯著琳秀姐,等正式巡演開始之後,他們肯定會挖衣服背後的故事,到時候我和凌雲易銘的爛賬十有八九會被再次扯出來,破壞心情。”
Advertisement
“說到這個,易銘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藍森又想起來一件事。
“他手下的牌子勢頭都不錯,我也沒有再找麻煩,他有什麼可心情不好的?”顧揚問,“申瑋又鬧事了?”
“可能吧,我早就說了,那塊燙手山芋他甩不掉。”藍森坐直,“先不說了,看演出。”
場內燈光無聲變暗,前奏音樂是一段復古的老城旋律,很像是那個年代的摩登玫瑰大舞廳。
雖然是彩排,但一切流程都和正式演出一模一樣。樂聲落幕之後,是沙啞又婉轉的女聲,那是抽多了煙之後的嫵媚風情,哪怕演員還沒有出場,觀眾已經能腦補出一個身姿曼妙的女性形象,她用染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夾著香煙,微微垂著頭,風情萬種。
這就是藝術的魅力,也是鄧琳秀本人的魅力,隻有心裡藏有故事,和主人公合二為一,才能演繹最動人的劇目和舞曲。
藍森對劇情一無所知,隻能憑借名字,腦補出那或許是上個世紀的悲劇愛情故事,演員們穿著盤扣旗袍和高跟鞋,用香油把頭發梳成光滑的發髻。
然而當燈光亮起時,鄧琳秀卻穿了一條蓬松的裙子,上半身用收緊的皮革和铆釘,裙擺下藏著一雙紅底鞋,和脖頸上廉價的玻璃串珠相呼應。
藍森稍微愣了片刻,不懂這是什麼魔幻搭配,而現場的觀眾顯然也和他有著同樣的疑慮。顧揚心裡有些緊張,由於鄧琳秀的強硬要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以舞動的姿態來演繹這些戲服,似乎的確有些和音樂格格不入。
李總監站在二樓的圍欄旁,也正在專心欣賞著這場表演,不過和其餘人心態所不同的,除了贊嘆和欣賞,他還抱有深深的、對自己美麗妻子的擔心。
在最前段的低吟過後,歌聲逐漸變得高亢而又嘹亮,演員們紛紛湧上場,那是劇本裡的第一場狂歡,看似華美的破爛裙擺被甩到一邊,露出漂亮而又修長的雙腿,她隨著音樂一起舞動,哪怕被保守的婦人們唾罵也無所謂。第一場的最後一幕結束時,沾水的長發貼在肩頭,她低伏在舞臺上,身體的曲線和眼神都很漂亮——鬼魅一樣,能讓人後背發麻。
片刻的寂靜之後,是如雷的掌聲。藍森一把拉過靈魂摯友的手,瘋狂在自己的胳膊上摩擦,好讓對方感受到那緊繃的皮膚和雞皮疙瘩,他想壓低聲音,卻又難以掩蓋澎湃的激情,最後隻能用力罵了一句,操!太牛了!
牛的不僅是衣服,還有音樂、舞臺、情節和每一位演員,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就是一場鋪天蓋地的海浪,迎面打來,能讓腦髓裡都滲透出暈眩的快感,就像烤肉店那哥們說的,傻子才會用嗑藥來尋求迷幻,生活中能讓人頭皮發麻的東西多了去,能爽得全身一激靈,還不用上癮。
幕布再度被徐徐拉開,出現了第二幕的布景。顧揚這時候已經不再忐忑,四周的反應告訴他,這種大膽的改變是沒有錯的,所以他很有底氣,隨著劇情的推進,服裝隻會給觀眾帶來更多驚喜。
這是一個以悲劇結尾的故事,但荒誕的黑色幽默依舊能讓現場不時爆發出笑聲,整整兩個半小時,氣氛一直都是被點燃的,喜悅、悲傷、仇恨和同情,飽滿的情緒經由演員的演繹,不斷充塞進每一位觀眾的心,讓他們或而捧腹大笑,或而凝神屏息。
最後一幕場景,鄧琳秀坐在秋千上,緩緩上升到了半空中。
音樂很低也很緩,她卻遲遲沒有出聲,而是身體一歪,軟綿綿地靠在了繩索上。
腰間的保護帶讓她始終維持了這一個姿勢,像一隻垂死的天鵝。
現場觀眾、包括顧揚都還在納悶,李總監卻已經衝上了舞臺,指揮工作人員放下了幕布。
四周頓時一片哗然,主持人匆匆上場,解釋說鄧琳秀的身體不舒服,剛剛在演出過程中情緒太激烈,心髒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請大家諒解。
“沒事吧?”藍森被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怎麼著,我陪你去後臺看看?”
“進不去的,都是保安,現在肯定更亂。”顧揚的心也揪起來,“我已經給李總監發了短信,他看到後應該會回我。”
然而這個“應該”回的電話,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響起來。
“我們還是在上次那家醫院。”李總監說,“琳秀現在已經醒了,你要不要來看看她?”
“當然。”顧揚匆匆穿鞋,“琳秀姐怎麼樣了,是報紙上說的勞累過度嗎?”
李總監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嘆了口氣。
因為這句幾不可聞的嘆息,顧揚心裡頓時湧上不詳的預感,雖然他一路都在暗示自己沒事,但醫生依舊告訴了他一個不好的事實——很不好的那種。
“上次琳秀之所以昏迷,也是因為腫瘤。”李總監說,“所以我們才會一直想把演出提前,但現在看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低著頭平復了很久的情緒,才抬頭故作輕松地說,“去吧,她正在病房裡等你。”
第82章 出差
鄧琳秀靠在床頭, 她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 頭發被高高挽起來,露出纖長漂亮的脖頸, 整個人依舊是美麗的, 甚至要比之前更美麗。
“昨晚的演出怎麼樣?”她笑著問, “當然,除了最後一部分。”
“很精彩。”顧揚坐在床邊, “現場的觀眾都很受觸動。”
“我本來想完成至少十場正式演出的。”鄧琳秀嘆了口氣。
“可還是身體要緊。”顧揚安慰她, “沒關系,那麼精彩的表演, 觀眾一定會願意等您。”
“手術時間定在下周。”鄧琳秀說, “可哪怕最理想的結果, 我也需要在醫院裡躺很久。”
“那我們就當是休息一段時間。”顧揚說,“我也會經常過來陪您聊聊天。”
“可我不想讓你來。”鄧琳秀彎起嘴角,她的聲音很輕,“做完手術之後, 會很難看。”那是一個漫長又艱難的過程,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枯萎衰敗的模樣。
“不會。”顧揚心裡湧上酸楚,他握住她的手, 鄭重地承諾,“在我心裡, 您永遠是最漂亮的。”
鄧琳秀拍拍他, 沒有再說什麼。
她知道這句話不是敷衍和安慰,而是對方出自內心最真誠的想法, 但正因為這樣,她才不願意再見他。
美麗其實是很脆弱的,就好像一朵花、一片雪、一片幽靜的湖水,它們綻放、飛舞、泛起漣漪,帶給願意駐足的人片刻欣喜和驚嘆,那就已經夠了。而當花瓣萎縮、雪片融化、湖水幹涸露出淤泥時,無論深愛它們的人怎麼辯解,也無法掩蓋事實上的凋零。她隻想讓他永遠記住那個美麗優雅、風情萬種的漂亮女人,記住那健康的面容和飛舞的長發,而不是病床上枯瘦的身形、憔悴的面容、以及猙獰的傷疤。
這個夜晚,顧揚在病房裡待了很久,直到床上的人沉沉睡去,他才輕手輕腳離開。
李總監把他送到電梯口,有些歉意地說:“外面可能還有狗仔,我隻能送你到這裡了。”
“我自己去打車就可以了。”顧揚說,“您也多保重,我——”他原本想說有空再過來,但想起鄧琳秀的堅持,還是改口道,“我們以後電話聯系。”
“你應該知道琳秀的性格。”李總監按下電梯,“她是個小姑娘,想做你一輩子的女神,如果你覺得別人比她漂亮,她會發脾氣的。”
顧揚眼眶瞬間泛上紅,他笑著點頭:“嗯。”
……
寒冬的風有些刺骨。
顧揚回到公寓之後,打開電腦看了幾頁新聞。鄧琳秀在全場數百觀眾面前昏迷,雖然當天都是內部票,但消息肯定還是會傳出去,甚至有人偷拍了秋千的照片——進場的觀眾都會被要求上交手機,天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去的。雖然這種行為遭到了大多數網友的指責投訴,基本都能第一時間刪除,卻還是有人不斷復制,手機APP也開始有了推送。
不同的圍觀者有不同的猜測,粉絲都在解釋隻是低血糖和勞累過度,卻也有人尖銳地指出鄧琳秀得了絕症,雙方很快就掐成一團亂麻,顧揚關掉那烏煙瘴氣的戰場,心裡依舊是濃厚如陰霾的難過情緒。
誰都知道那些惡毒的語言隻是詛咒,可偏偏又說出了殘忍的事實。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到連顧揚都開始後悔,他覺得自己應該回觀瀾山莊,在那裡至少有父母在,可以做些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而不是一直陷在消沉的泥淖裡。
門外傳來“滴——”的一聲。
陸江寒推門第一眼,就看到顧揚正坐在落地窗前,穿著淺灰的絨毛家居服,手裡還端著一杯……看起來好像是伏特加。
“你怎麼現在回來了?”顧揚吃驚地問。
陸江寒坐在他身邊回答:“怕有人偷喝完我的酒。”
三更半夜,溜進1901偷酒的小賊被抓了個正著。
顧揚沉默片刻,作出評價:“太辣了。”一點都不好喝。
“我先去換個衣服。”陸江寒把酒杯從他手裡抽走,仰頭一飲而盡,又倒了小半杯加冰百利甜,“這才是你的口味。”
顧揚看著他:“是因為看到琳秀姐的新聞了嗎?所以你才會把日期提前。”
陸江寒點頭,伸手拍拍他的腦袋:“等我。”
浴室裡的水聲很快就結束,陸江寒坐在床邊:“還要不要再喝一杯?”
“不要。”顧揚拿著浴巾,幫他把頭發仔細擦幹,“我本來是想喝暈一點,然後好睡覺的。”
“烈酒隻會讓你變得興奮,下次如果想助眠,我可以給你挑兩支適合的紅酒。”陸江寒握住他的手腕,“心情好點了嗎?”
“嗯。”顧揚趴在他背上,“謝謝你提前回來。”他之所以沒有告訴對方這件事,是不想打擾他度假的心情,況且就算說了也沒用。但互聯網的時代實在毫無秘密可言,陸江寒依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新聞,他知道鄧琳秀在顧揚心裡的地位,於是當下就把回國日期提前了一天。
“醫生說隻有開刀之後,才能判斷腫瘤的性質。”顧揚說,“而且就算最好的結果,琳秀姐能重回劇場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你去看她了?”陸江寒問,“情緒怎麼樣?”
“很平靜,她一直是這樣的。”顧揚說,“不過她不允許我以後再去看她。”
“因為在你心裡,她實在太美了,而你也從沒有掩飾過對這份美麗的迷戀和欣賞。”陸江寒說,“就像是一件高貴的藝術品,從來沒有過、也不允許出現半點瑕疵。”
“你也是這麼想的?”顧揚盤腿坐在床上,“可我剛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原本是很意外的。”
“我不這麼想,不過我能理解她的堅持。”陸江寒把他的手攥在掌心,“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不一樣的,親人和戀人需要相互幫助、不離不棄,可小粉絲和女神之間,隻需要欣賞和驚嘆,相遇在最美好的時候,最好也能分別在最美好的時候,懂嗎?”
“懂。”顧揚說,“可我做不到。”
“那我們就偷偷和李總監聯系,來關心她的病情,再力所能及提供幫助。”陸江寒說,“但你也要尊重她的意思,別去醫院,別去想、去看她手術後的樣子,隻需要記住她在舞臺上有多美就足夠了,知不知道?”
顧揚想了想,點頭:“嗯。”
“沒事的。”陸江寒雙手捧住他的臉,“人生就是這樣,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我會一直陪著你。”
熱門推薦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