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有黑暗遮掩,蕭止戈沒有再偽裝平靜,他冷冷掀了唇,眼角眉梢盡是戾色:“有何不可?我要親自取他首級,祭奠母親亡魂。”
安長卿愣愣地看著他。這並不是他熟悉的蕭止戈,仿佛又變回了他們初識時,眉眼邪氣,戾氣纏身的太歲兇神。
他攥緊了拳,胸口充盈怒火:“太子的命不值錢,為了殺他擔上弑兄謀逆的名聲,值嗎?若是母妃知曉,也不會高興!”
“我說值就值。”蕭止戈靠近他,背在身後的手暗暗蓄力:“過來,我叫人送你回去。過了今晚邺京怕是會亂起來,你先回去收拾行裝,明晚子時,會有人來接應送你們回雁州。”
安長卿搖搖頭退後一步,警惕地看著他:“我不會上你的當了。你跟我回去,太子的把柄這麼多,隨便一個就可以叫他永無翻身之地。不值得搭上你自己,他不配!”
蕭止戈有些無奈,藏在身後蓄力的手拿出來,溫聲道:“好,我聽你的。你過來,我們回去。”
安長卿這才露出個笑容,似毫無防備地朝他走過去。蕭止戈伸手去攬他肩膀,安長卿卻比他反應更快,不等他出手,藏在袖中的手迅捷捂在他口鼻上,目光歉意:“對不起……”
口鼻被綿軟的帕子捂住,一股甜膩的異香吸入,將將要落在安長卿後頸的手綿軟地垂下去,蕭止戈竭力睜大眼,卻隻能模糊看見安長卿冷冽的眉眼晃動,再然後,便是一片黑暗。
看著王爺當面被藥倒,剩下的士兵進退兩難。蕭止戈此行隻帶來了三十精銳,這些人不僅戰場廝殺了得,也深諳暗殺之道。此時這些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安長卿扶著昏迷的蕭止戈,冷聲道:“送王爺回府!”
他眉眼如霜雪冷冽,此時看起來竟然比蕭止戈還要駭人些,眼下主子已經倒了,他們不敢違命,隻得悄無聲息地護送二人回了王府。
將蕭止戈送回去安置好,安長卿不放心,又把餘绡叫過來,讓他看著蕭止戈:“天亮之前,絕不定讓王爺醒過來。”
這趟回邺京,胡是非留在了雁州,隻有餘绡跟了來。他跟隨胡是非學醫許久,安長卿藥倒蕭止戈的迷香便是找他要的。
餘绡聽話得很,搬了小馬扎坐在床邊,將幾根銀針扎在了蕭止戈的穴位上:“隻要不拔掉銀針,人就不會醒。”
安長卿放了心,吩咐他看好人。隨後便又策馬匆匆出了府。
此時還是後半夜,天色未亮。他策馬到了季府,叫起了沉睡的季安民,兩人密談一番後達成共識。他又匆匆趕回了蕭止戈他們埋伏的那條暗巷裡,放了聯絡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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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穿著東宮太監服的葵二便悄無聲息地出現,見到傳召之人是安長卿愣了一下:“王妃可是有要事吩咐?”
這焰火,是探子間緊急聯絡的信號。
安長卿將計劃對他講了一遍,盡數安排好,方才又披著夜色回了王府。回去後也沒能歇息,又派出一隊士兵往城外去拿人。
這一晚他沒有片刻闔眼,隻焦急地坐在房中等消息。身後床榻之上,蕭止戈正在昏睡。
他能攔著蕭止戈一次,不能攔他二次三次,唯一的辦法,隻有在他動手之前,先把太子的罪狀捅出來,叫他無法翻身。
天色蒙蒙亮時,葵二回來了。
“如何?”安長卿豁地起身。
“成了,雙胞胎妹妹已經被季大人帶去了崇政殿。”
這一步棋早就已經部署好,隻等著合適的時機翻出來。昨晚安長卿一番布置後,便叫葵二暗中策應,幫著那對雙胞胎姐妹避開東宮守衛逃了出來。這對姐妹性子烈,被關在東宮這段時間不肯屈服,遭受不少毒打和凌.辱,已經狠毒了太子,如今有了葵二幫忙,妹妹順利逃出來後,“恰巧”撞上去上朝的御史大夫季安民。
御史大夫剛正不阿,聽聞妹妹哭訴冤屈,震怒之下,竟然直接帶著人上了朝,當朝陳情,要求徹查此事。
三皇子一黨樂見其成,兩方人馬推波助瀾之下,安慶帝不得不同意徹查。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與大理寺官員一同去東宮請太子,誰料正撞上東宮侍衛追著一個形容狼狽的女子出來,那女子披頭散發光腳,一邊飛奔一邊悽厲咒罵,眼看逃不脫了,竟然一頭撞了柱子。
雙胞胎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不需多問便能猜到女子身份。如今一個還在殿外登聞鼓下跪著,一個卻撞了柱子奄奄一息。便是大太監有心轉圜一二,也無力回天了。
如此一來,東宮太子涉嫌拐賣、逼死良家女子一案,終於被攤開來,擺在了眾人眼皮子底下。
第 96 章
撞柱的女子被送了醫, 大理寺的人戰戰兢兢地請了太子去。彼此之間卻是面面相覷,都隱約有了要變天的預感。
往常總是甚少站隊的御史大夫季安民第一次在朝堂上激昂陳詞,痛斥太子之罪行。
告御狀的妹妹叫沈茹心, 乃是肅州肅遠郡人士, 姐妹兩人因父母亡故,才上邺京來尋親投奔,卻不想還未尋到親人,竟然就被人牙子給拐賣了。人牙子給她們下了藥, 幾經輾轉,再之後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個面白無須的老頭送進了一處大宅院裡。
後來她們試圖逃跑惹怒了主家,來了兩個教規矩的老嬤嬤, 她們方才知道這關著她們的大宅院竟然是東宮。而她們要伺候的主家, 竟然是當朝太子。
姐妹倆原本被嚇得歇了心思,但是她們佯裝順從時卻無意聽見院子裡的兩個嬤嬤說“不知道這次的姐妹倆能活多久”。姐妹倆也是識字懂道理的, 偷聽到這一番話,又想到當朝太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卻偏偏暗地裡把良家女子關在自己府裡, 這其中顯然有什麼問題。事關性命, 她們這才又生了心思,想要逃走。
妹妹還記著助她們離開的人交代的話,在殿外磕頭悽聲哭道:“抓我們的人牙子叫孫新民, 他還有個兄弟在義莊, 就是他們合伙把我們賣進的東宮,有個老太監還給了他們許多銀錢!陛下和官老爺們若是不信,可叫他們來與民女當場對質!民女若有一句假話, 叫我天打五雷劈!”
無官無職,不得入崇政殿。季安民隻將人送到了殿外的登聞鼓前。叫她擊鼓鳴冤, 上陳冤情。
安慶帝與一眾官員在殿內,就聽得泣血之聲傳進來,聲聲扣人肺腑。
季安民跪地沉聲道:“請陛下徹查!若此事當真與太子無關,也好還太子一個清白。”
除了太子.黨羽,其餘一眾人等均都跪地附議,請求徹查此事。
不多時,太子也到。
經過登聞鼓時,看見鳴冤的沈茹心,太子臉色微沉了沉,方才從容進去。
請人的大理寺官員上前如實稟報了東宮發生的一切。
安慶帝亦聽了大太監的回稟,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扶手:“太子,你可有話要說?”
太子從容不迫地跪地,拱手道:“請父皇明鑑,兒臣乃東宮之主,想要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又何須大費周章叫人牙子去拐賣良家女?且還特意將那拐賣女子安置在東宮,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這事怪異之處甚多,懇請父皇允兒臣先叫東宮總管徹查一番,說不得就是東宮出了內鬼,與外人勾結,意圖栽贓陷害兒臣!”
他一番辯駁倒也有道理,不少人頓時有了遲疑之色。擔心真是有人做局栽贓陷害,屆時若與太子無關,他們這些急著踩太子一腳的,怕是要惹一身腥。
“太子說得也不無道理。”安慶帝贊同道。就算再忌憚這個兒子,他也不希望皇室鬧出醜聞。
“是不是栽贓陷害,先將那拐賣的人牙子捉拿歸案,一一審問便知。”季安民直言道。
太子來時路上便有了打算,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卻也簡單,就算查出來此事真與東宮有關,但那都是下面人辦的事,推出個替死鬼就能堵了其他人的嘴,誰還真敢往他頭上查不成?至於那孫氏兄弟……該處理的尾巴早處理幹淨了,屆時在他們倆在大牢裡受不了刑死了,也屬正常。
他睨了季安民一眼,無所謂道:“季大人既信不過孤,要查便查吧,孤絕對配合。隻盼季大人能秉公執法,還孤一個公道。”
——他此時答應的多痛快多無謂,後來,就有多後悔。
此事既然是季安民捅出來,又是他一力要求徹查,安慶帝便幹脆叫他主理此案,大理寺協同配合。
季安民動作很快,下了朝便從大理寺調派人手去了義莊和牙行拿人——這是安長卿早就與他商議好的。為了防止孫氏兄弟察覺逃跑或者被人滅口,安長卿昨晚就派人將兄弟兩人極其家眷都控制住了。
除此之外,還有義莊管事孫新世的私藏的一本名冊——這是潛伏義莊的探子在剩下這些日子裡查到的證據之一,也是安長卿登門請季安民相助,自信能扳倒太子的證據之一。
孫氏兄弟已經嚇傻了,昨晚他們方才知道自己效命的主子竟然是當朝太子。這兩兄弟圖財,雖然一直猜測叫他們辦事的主家許是哪家的貴人。卻萬萬沒想到這貴人竟然會是太子,而且還將他們卷入到這朝堂爭鬥中來。隻是此時再後悔已然無用。
季安民接手了兄弟二人和相關證據,親自押送他們去大理寺審訊。
***
蕭止戈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吸入了迷.藥,又昏睡了這麼久,醒來時隻覺得有些頭疼。
撐著手臂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等那陣眩暈感退去,他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來。
他臉色微變,正要起身去尋人,卻見安長卿端著一碗糖水進來,見他醒了,便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把這喝了,餘绡說剛醒會有些頭暈。”
蕭止戈欲言又止,一時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他從沒想過,第一次栽跟頭,竟會是栽在安長卿手裡。但仔細想想,卻又不奇怪。除了安長卿,也沒誰能叫他毫無防備。
將桌上的糖水一口氣喝完,看著明顯還在生氣的安長卿,蕭止戈舔了舔唇,啞聲道:“你攔著我一時,總不能攔著我一世。”
他勢必要親手殺了太子,才能消心頭之恨。
“我何時說過不許你殺太子了?”
安長卿氣結,嘲諷道:“北戰王用兵如神,難道就隻有帶兵闖東宮一個法子能殺太子?太子死了倒是痛快,你卻要背上弑兄謀逆的罵名!說不得日後還會有人替太子唏噓不值!罵你泯滅人性網顧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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