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時便在島上,對海那邊的世界不算十分向往,但這島就這麼大一點,實在容易住膩歪。如今知道能出海去見識外面的世界,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我們許久未曾離島外出,還是要謹慎一些。”餘七大約還是不能釋懷小弟的死亡,對他們敵意最深,也抗拒離開。
餘五溫聲道:“老七莫要鑽牛角尖,你又不是不知道,村子地勢與天宮差不多高,若是天宮淹了,村子遲早也要淹。或者說,是這座島正在緩慢地往下沉,我們遲早要離開的。”
島在下沉這件事早有端倪,村子裡隻有少數幾人發現了,怕其他人擔憂,方才一直沒有說。如今得知詛咒解除,而安長卿亦願意給他們安排一個全新的身份,讓他們擺脫舊日鮫人族的陰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餘七聞言不再說話,倒是餘三與餘五一直在問海島外面的事情。蕭止戈亦承諾會替他們尋一個適合生活的地方,等他們離開,這座島嶼沉入海下,以後這世上,便再沒有長生不老的鮫人族。
安長卿一行人在村子停留了五日,和鮫人族商議好離開的日子之後,便準備起航離開。等蕭止戈回了邺京,尋一塊合適的地方,便會再派船隻來接他們離開。
出發那一日,鮫人族去送行,八艘海船停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俱是整裝待發。
安長卿與蕭止戈立於船頭,對島上的餘橋等人道:“最多三月,我們必會來接你們。”
餘橋眼睛極亮,蹦起來朝他揮手道:“我也要這樣的大船來接我!”
安長卿便笑著說好。
一聲號角聲響起,船隊緩緩起航。安長卿與蕭止戈牽著手站在船頭,看著眼前的海島越來越小……
比起來時,船隊不再急躁,航行地十分平穩。遠處海面上有海鳥低飛,落在漂浮的木箱上整理羽毛,安長卿目光無意掃過,頓時凝了凝,他趴到船邊仔細看了半晌,立刻叫人放小舟下去打撈。
淮如善聞聲而來,奇怪道:“你撈海上的破箱子幹嘛?”
安長卿指著飄飄蕩蕩的木箱子道:“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麼?”
淮如善聞言立刻湊近去看,看清楚之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喃喃道:“這是天宮裡的……它們怎麼到這裡來的?”
安長卿也覺得奇怪,不過奇怪歸奇怪,若是不出意外,這些箱籠裡裝的可都是金銀珍寶,還是得撈上來的。下海的士兵將箱籠撈上來打開,果然就見裡面滿滿當當裝著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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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籠一共有上百個,盡數撈起來後打開,幾人面對裡面滿滿當當的金銀珍寶,俱都沉默了。
淮如善小聲道:“我怎麼覺得有點不正常?”這便宜撿的實在有點嚇人。
他不說,其他人也這麼想。天宮在山中,就算被海水淹了,這些箱籠被衝出來,也不至於會飄到此處。此情此景,倒更像是被特意放在這裡,等著他們來撈的。
“這海上不會真有鬼吧?”淮如善忍不住嘀咕道。他又想起來在天宮看見的那個影子了。
“你們還記不記得,蕭厲與餘峤還有一個孩子?”安長卿問道。
手札中記道:在蕭厲晚年時,兩人育有一子,取名為蕭慕魚。或許是為保護孩子,餘峤並未太多提起這個孩子,隻一筆帶過,說這孩子隨他,乃是鮫人模樣。餘峤說鮫人壽數更長,按照時間推算下來,蕭慕魚還活著倒也不奇怪。
蕭止戈道:“說不定他還活著,隻是不願露面。餘三說幾十年前天宮機關忽然啟動,大門緊閉。但我們進入時一路通行,並未遇到機關。大約便是有人暗中幫忙,”他們先前猜測是餘峤破解了天宮機關,但若仔細推算,時間其實對不上,但若是蕭慕魚破解的,就能解釋通了。
還有淮如善所見到的那個人影,鬼魂的可能性不大,是蕭慕魚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
隻是他們雖然這麼推斷,卻也沒有實證。畢竟鮫人族的存在已經足夠稀奇,遑論更難見到的鮫人。幾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將此事按了下去,不再深究。隻有安長卿趴在船邊,朝著湧動的海水道了一句“多謝”。
將箱籠撈起來後,船隻繼續航行,直到看不見船隻了,那片海面上才揚起一條銀白色魚尾,緊接著另一條魚尾也揚了起來,在海面上拍打出浪花,平靜的海面上,兩個赤著上身,長發如海草披散的青年遙望已經看不見的船隻,之後齊齊擺動魚尾,再次鑽入了海底。
***
返航一共花費了十餘天,到達雨澤時,已經是十月中旬。
因為出來太久,安長卿與蕭止戈沒有在雨澤多留,清點了人馬和行囊後,便準備啟程回邺京。他們離開前,淮如峪在朝上提出了雨澤自此並入大邺版圖,向大邺稱臣之事。
雨澤官員第一反應自然是反對,但淮如峪堅持己見,又將利弊一一與他們分析清楚,拉鋸數日之後,他終於說服眾臣,派了使臣隨同蕭止戈一行前往邺京遞交正式國書。除此之外,淮如峪出於感激,附送了大批貢品,其中就包括淮如善喂養的一對大象和一對白孔雀。
一隻變成了一對,安長卿自然樂意之至,唯有淮如善一臉憤懑地指責他哥拿他的寶貝充門面,進而憤憤地混進了使臣隊伍之中,跟著安長卿一行北上。
安長卿是在隊伍出發後五六日才發現混進來的淮如善的,返程時他們走得急,此時已經出了雨澤邊界,進了大邺境內。淮如善不怕被送回去,也不再遮遮掩掩,主動現身跑到安長卿的馬車上去蹭吃蹭喝。
路上又行了半個月,進了十一月時,他們一行終於抵達邺京。
提前接到消息的群臣在邺京城外恭迎。彼時蕭止戈與安長卿騎著駿馬並肩受百官叩拜,在他們身後,是前來遞交國書的雨澤使團,以及雨澤進貢的大象和白孔雀。大象高大威武,隻觀體型便覺得駭人;白孔雀高潔神聖,即使屈居木籠之中,仍然猶如神鳥,凜然不可侵犯。
他們在百官的恭迎下帶著大隊人馬與大象白孔雀進城,聽聞消息出門觀看的百姓們瞧見了,紛紛跪地口稱萬歲。
這一日,後來在史書上被稱為“盛世之開端”,大邺收復舊地,擴大版圖,數百年盛世自此而始。
*
皇帝與雁王離京數月終於歸來,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就使得雨澤主動臣服。先前對兩人離京頗有微詞的官員們此時隻剩下交口稱贊。群臣尚且如此,目睹鄰國進供的坊間百姓更是將皇帝與雁王捧成了天上神仙下凡。都說是老天看世道艱難民不聊生,才送了明君下凡來救民於水火。
坊間傳言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們深信不疑。而蕭止戈聽聞,不僅沒有阻止,甚至還在其中添了一把火,讓這傳言燒得更旺。
十一月初八,雨澤使臣當朝遞交國書,自願合入大邺版圖。蕭止戈欣然而允,封淮如峪為閔王,淮如善仍為煜王。改雨澤為澤州,為閔王與煜王之封地。同時派遣鴻胪寺官員常駐澤州,正式設立海上通商口岸,與海外諸邦往來貿易。
十一月十六,新任西蜣王親自帶領使團抵達邺京,亦主動遞交國書,稱願歸順大邺。這是安長卿第一次見到商闕,他身形高大,眉宇間有深深“川”字紋路。他單膝跪在地上,右手貼於左胸,垂首肅容道:“薛無衣之承諾,今日我來兌現。望陛下善待西蜣百姓。”
蕭止戈走下龍座,接過他親手遞交的國書,鄭重道:“朕必不會叫你們失望。”
自此,西蜣歸入大邺版圖,蕭止戈改西蜣為蜣州;原西蜣王商闕亦封王,以蜣州為封地。
雨澤、西蜣先後主動歸順大邺,數百年前從大邺分裂出來的版圖終於完整。待一切封典結束,恰好又是一年冬至。
冬至日,帝王需至城郊祭天。
去年冬至之時,是蕭止戈獨自前去,但今年他不僅帶上了安長卿,還帶上了蕭安珩兄妹倆。這一年冬至祭天大典格外盛大,除了文武百官到場,還允許百姓觀看。
無數百姓蜂擁而至,等著看祭天大典。
邺京此前下過一場雪,祭壇之外盡是一片銀裝素裹,給祭典又添幾分聖潔。蕭止戈與安長卿並肩行來,自紅毯一端走向祭壇。自古以來都是帝王獨自祭天,從未有過他人同行的經歷。但官員們顯然已經習慣了蕭止戈的“不合規矩”,況且收復雨澤與西蜣,雁王亦功不可沒。如今皇帝便是給他再高的尊榮,也無人再敢置喙。
兩人在禮官的唱禮聲中,一絲不苟地執行祭天儀式。禮畢之後,唱禮官本來宣布祭天大典結束,卻被蕭止戈抬手阻止了。
隻見身穿明黃龍袍的男人上前一步,聲音鄭重道:“今日祭天,天地為鑑,群臣百姓為證,朕正好再宣布一事。”
他話音剛落,便見一側的太監總管韓彰捧著一卷明黃聖旨上前。蕭止戈接過,沉聲道:“雁王安長卿,與朕成婚三年有餘,風雨同舟不離不棄。於私,為朕誕下太子與隋珠公主,使大邺江山後繼有人;於公,朝堂建言獻策,憂君之憂,苦百姓之所苦。又輔佐朕不費一兵一卒收復雨澤與西蜣……乃封無可封之大功,朕感懷於心,為彰雁王之功績,特封雁王為鳳君,與帝同尊,並稱‘雙帝’。”
說完不等愕然的眾人反應過來,便將那卷聖旨鄭重放入安長卿手中。身後早有準備的汪昱用金盤端著一件銀白色繡金龍的龍袍上前,雙膝跪地,口稱“鳳君萬歲”。
蕭止戈將與他同款不同色的龍袍展開,披在安長卿身上,高聲道:“今日百官萬民為見證,朕在此立誓,朕與鳳君,絕不負諸位期待!”
誓言擲地有聲,呆愣的百官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紛紛跪地高呼:“陛下英明!鳳君英明!”
四周百姓受此感染,紛紛跟隨跪地山呼,素白一片的天地之中,二人並肩立在祭壇之上,受百官萬民叩拜。
天空中有純白雪花飄飄揚揚地落下來,蕭止戈握住身側人的手,望進他的眼底,神色鄭重道:“從此以後,便是我們的盛世。”
“如君所願。”安長卿桀然一笑,緊緊回握住他的手。
——後世史書記載:邺武帝蕭止戈一生戎馬徵戰,大邺休養生息十數年之後,他與隋珠公主帶兵親徵,一舉踏平北方諸部,大邺版圖一再擴大;邺仁帝安長卿與太子留守後方,改革農業,發展商業,大力扶持海上貿易。大邺國力之強盛,百姓之富足,前後五百年亦無人能及。
後世評價仁武雙帝,皆稱贊二人乃是文武合璧,相輔相成。他們以二人之力,為大邺江山數百年傳承定下了基業,而兩人所開創之盛世,亦被合稱為“仁武盛世”。
就像當初蕭止戈所說,後世史書,終究成為了他們二人的見證。即便他們早已作古,但他們堅貞不渝的感情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功績,仍然為後人所傳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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