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疼了,疼到寫幾個筆畫就會停下。
陸雲初想要放開他,柔聲哄道:“想說什麼,一會兒說好不好?”
可是聞湛很倔,拽著她不讓她走,堅持在她手心寫字。
她一隻手摟住他,一隻手被他拽著寫字。
懷裡的身軀還在顫抖,她耳邊是他因為忍痛而發出的混亂的呼吸聲。
陸雲初又無奈又著急,拗不過他,隻能將他抱得更緊。
僅僅兩個字都已經讓他寫得艱難了。
最後一筆還沒落下,陸雲初就明白他想說什麼了。
——不疼。
真是……什麼時候了,說這種騙人的話,鬼才信。
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最後隻是無奈地把他環住:“騙子!”然後狠狠地親了一下他汗涔涔的額頭。
聞湛猛得顫抖了一下。
痛感能屏蔽所有的雜音,放大五感,他在一片痛苦的折磨中忽然感覺到她的接觸,柔軟、溫暖,狠狠地落到他的額頭上。他知道這和情愛什麼的沒有關系,隻是撫慰,但他無可避免地感受到心悸氣喘。
他抬頭,淚珠恰巧順著動作弧度滑下,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無可避免地溢出了酸痛的淚水。
他眼角有點紅,眼白幹淨到泛藍,像是晨露未散中的青天。他就這麼頂著這雙明澈的眼,對她撒謊。
他在她手心歪歪扭扭地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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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痛感讓他清醒堅毅,如今痛感卻讓他變得脆弱混沌,他腦裡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就是留下陸雲初。其實連他自己在做什麼也不明白,隻是憑著本能做事。
他在她手心胡亂寫道:你親,不疼。
陸雲初在心中替他補全了全句:你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是這樣嗎?她覺得自己猜對了,因為她看到了聞湛的眼神。他的眼神真是……柔軟得一塌糊塗。
騙子,怎麼可以用這種眼神、用這種姿態懇求著、欺騙著她呢?
她推開聞湛,聞湛還沒來得及恐慌,就被她按住。當然,不是用手。
她帶著懲罰性質地搶奪他的呼吸,任他顫慄,任他崩塌。
聞湛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疼痛刺激著他的全身各處,他能感覺到,但卻和以前的感覺不一樣,那種疼痛像是隔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白霧,他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隻有陸雲初帶來的一切。
感官像是進行了詭異的交換,明明應當最強烈的疼痛被奪走了地位,換做了柔軟的勾纏,唇齒的溫暖。
他想要伸手按住陸雲初,陸雲初卻忽然離開他。
她喘著粗氣,抹了抹嘴:“下次再這樣,我可不顧你疼不疼了。”
唰地一下,所有麻木的模糊的痛感重新歸位,他的唇上還留有餘溫,可是他卻無法分開注意力感知了。
陸雲初準備離開,卻突然看見他劇烈顫抖的腿。
她呼吸一窒,有一種不好的猜想。
她壓下手掌的顫抖,朝他的腿探過去。他沒有注意,也沒有力氣注意,所以她輕松地揭開了他的褲腿。
他腿上深色的疤痕是如此的鮮活,像是剛剛受傷一般,她甚至看到他的骨頭在隨著每一次顫抖而輕微地扭曲著。
她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因為她的劫難轉嫁到了聞湛身上,所以每一次他都會經受一次斷腿之痛作為懲罰。
他怎麼可以為了自己付出這麼多?
她無法控制地掉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腦海裡全是聞湛卑微的懇切的臉。他憑什麼要卑微,他憑什麼要自我貶低,明明是她虧欠他良多。
聞湛看不太清,他感覺陸雲初離開了,想要叫她的名字,張開嘴才想起自己是個啞巴。
他陷入了一片麻木,傻乎乎地想,下次一定要提前寫好紙條,讓她不要走。
可是,他又感覺她還沒走。他想要支撐起身子看看,剛剛攢好力氣,卻感覺劇烈疼痛的腿傳來一陣柔軟溫暖的觸感。
明明是雨滴入海的力量,卻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所有的疼痛,像春風拂過,帶起酥麻柔軟的消解。
他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努力側過身子,蜷縮著,看見了讓他難以接受的一幕。
她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傷痕,像昨天晚上他親吻她指尖一般,親吻著他醜陋不堪的傷疤。
聞湛猛地抽了一口氣,試圖後退,試圖躲開,卻被她按住。
她抬頭,聞湛看到了她溢滿淚水的眼眶。
他呆住了。
她的淚水他的腿上,抽噎著看著他。
他木木楞楞地縮起腿,連疼痛都忘了。
她還想低頭繼續,聞湛連忙蜷縮起來,不讓她再看。
她跪著爬過來,問他:“為什麼?”
聞湛顫慄著,小幅度地不斷地搖頭,無比狼狽。
他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難堪地低下頭,無法接受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強硬地抬起他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
聞湛陷入震驚與難堪自責中無法自拔,耳邊是尖銳的耳鳴聲,無法聽到她的聲音,看她滿眼怒氣,不斷流淚,以為自己又犯錯了,把她氣哭了,隻能不斷地搖頭。
他張嘴,比著口型。
陸雲初看不懂,隻能貼近,仔細辨認。
他垂著睫毛,濃密的睫毛顫抖不停,遮住了他眼裡的悲哀。
他不斷地重復著幾個字詞,陸雲初看了一會兒,總算看出來了。
他說:醜,求你,別看。
陸雲初猛地抽一口氣,眼淚成串。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她帶著怒氣,將他翻過來,狠狠地吻住。人在生氣的時候力氣很大,聞湛本就在犯病中,無法抵抗。
她揭開了他的“遮羞布”,用同樣的方法,將他所有的傷疤一一描繪。
聞湛覺得自己應該覺得很冷,但是他卻渾身冒著熱汗。
那些叫囂著撕裂的傷口慢慢麻木、慢慢復合,好像除了柔軟的愛意,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如此強烈的愛意,勝過了亂刀砍剁的痛,勝過了無人可避的懲罰。
疼痛被人當做了背景布,渲染鋪陳,講述著叫□□與撫慰的故事。
聞湛猛烈顫抖著,接近抽搐。他很熟悉這種無法控制的顫慄,隻不過曾經的每次都和疼痛相關,此時卻完全相反。
她的淚水一直沒有斷過,滴落在他全身各處,留下灼燒般的熱感。
他陷入了茫然的混沌,飄飄忽忽,直到一陣不該出現的寒冷出現。
他愕然地低頭,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他想要逃避,卻避無可避,隻能承受。
她對他笑了一下,爬過來,堵住他的嘴,奪走他所有的空氣。
他渾身的力氣消融,隻能被迫著與她難舍難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明明應該感覺疼痛的,但肌肉全部變得軟軟的,唯有一處依舊。
陸雲初發現了,對他笑了笑,然後在他目眦欲裂的眸光中,坐下去。
還記得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樣的時候,她就是這般,逆著光,闖進了他的世界。
上一次燭光搖曳,這一次日光明亮。兩次,她將自己救贖,帶他走入了全新的世界,為他帶來從未見過的光。
疼痛叫囂著,想要擊垮聞湛,但聞湛卻毫無所動。疼痛越是強烈,感受便越是強烈,強光將他融化,讓他沸騰。
他眼角滑下淚水,卻和疼痛毫無關聯。
分不清什麼時候病痛停止了,或許從未停止,他翻身,隨著呼吸的頻率,不斷起伏著。
他的肩胛骨起伏著,像振翅欲飛的蝴蝶,像鋒利的骨刀,摩擦著她的掌心。
他應該有很多話想說,眼裡全是洶湧的情緒。
陸雲初“噓”了一聲。
她撩起他冰冷如緞的墨發,對他笑。
我要帶你看遍山川河流,感受人間煙火,共度春夏秋冬,嘗遍美食,帶你體會情與……噓,來日方長。
第50章 傻了
正是□□,鳥鳴清脆,四周是如此的安靜,聞湛被自己強烈的心跳聲從雲端拽回人間。
他身上出了一層黏糊糊的汗,腦子尚處於一片空白中。
他記得自己明明正在犯病,事情怎麼就突然一發不可收拾地變成這樣了?
他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停止疼痛的都記不清了,或許是她開始哭的時候,或許是她強硬地扯掉他褲子的時候,或許是她翻身坐上來的時候……
剛才的一幕幕開始清醒地在腦裡浮現,聞湛身上迅速攀升上熱度,意識總算清醒了過來。
他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胸腔裡的情緒不斷往外冒,又甜又沉,讓他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面對這種應該叫做快樂的情緒。
他抬手,傻乎乎地壓了壓嘴角,讓自己不要表現得那麼奇怪。
一抬手,被角被帶動,露出他的手臂。
他的身體一向是蒼白到接近透明的,上面縱橫錯落的傷口便顯得明顯又醜陋。但現在一掃,竟然透著淡淡的粉色,尤其是傷疤周圍,顏色加重,透著梅子色的淡紅。
他連忙把手臂藏進被子裡,遮住自己這奇奇怪怪的樣子。
他腦子裡冒出了陸雲初的表情。她好像很喜歡這種顏色對比,所以在後來不斷地親他的傷疤,他傷口周圍殷紅每加重一分,她的勁頭就更多一分。
很痒,他想要躲避,她卻不讓,睜眼說瞎話地哄他:“很好看,不要躲,給我看看。”
聞湛回憶起那種又羞又難以自持的感覺,身體又紅了一點,他連忙閉目,試圖掃走腦裡洶湧的畫面。
他動作很小,但斷斷續續的,陸雲初本來想閉眼睡一會兒回籠覺,被他弄醒了,不爽地嘟囔了一句:“你在做什麼?”
她說:“你不累嗎,剛才喘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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