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忍了忍沒忍住,也跟著哭起來了,自己哭得臉像花貓,還依舊揪著自己的袖口給我擦眼淚。
我突然又不想死了。
我要是死了,四姑娘也就活不成了。
我遙遙看向高聳的城牆,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逃離這座城,要想活,就必須離開。
我把四姑娘綁在背上,找了幾卷繩子,趁著夜色爬上城牆。
整個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我暗自竊喜的同時叮囑四姑娘千萬不要出聲。從城牆上下來的時候,一支羽箭穿過肩膀將我釘在牆上。
我疼得慘叫一聲,嚇壞了背上的四姑娘,又哭又抖。
我艱難地扭過頭,見不遠處的林子裡,站著一列手持弓弩身穿鎧甲的士兵,一排弓弩拉滿,沉默地對準我。
我咬牙大聲喊了一句:「別殺我!我沒有瘟疫!」
黑漆漆的弓弩依舊沉默地對準,一言不發。
我忍不住心生絕望,我想死的時候死不掉,不想死的時候卻是要死了。
有人從一排盔甲弓弩中走出來揮了揮手,機擴聲動,我閉目等死,腳下突然一重,從牆上掉了下來。
雖然我盡可能不讓後背落地,但四姑娘還是被傷到了,哭聲一滯,令我一瞬心驚膽戰。
方才那一箭射穿了釘我在牆上的箭,我握著半截羽箭狠力一拔,痛得眼前發黑,解下布條確認四姑娘沒大礙之後,我轉身跪下衝著來人磕頭。
磕得頭破血流,來人才開口:「你要我放了這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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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答:「是,她沒病,我也沒病,我死不足惜,可她還是個孩子,求大人開恩,饒她一命。」
耳邊有腳步聲傳來,一手在我後頸處按了幾下,咦了一聲,道:「怪事,這種病似乎對十三歲以下的孩童無效,今天看了幾個都是如此。」
四姑娘驚慌得揪我的衣角,我咬牙再次磕頭:「求大人饒她一命!」
「拿你的命換她的命,如何?」眼前出現一雙黑色靴子。
我抬頭,咧嘴道:「好。」
來人哈哈大笑道:「從此刻開始,你的命不再歸你,至於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是我和老大第一次見面。
我把自己的命賣給他,換四姑娘活命。
我拉著四姑娘,跟著老大走出好遠,走過一座石橋時,老大停下腳步,我知道,四姑娘不能再跟我走了。
石橋旁有個小棚子,本是守河的漁人所住,現今已經空了。
我拉著四姑娘走進小棚子裡,脫下外衣給她穿上,摸了摸她的頭,忍不住地一陣心酸。
我衝出去,求老大給點吃的。
兩個白面馍馍,四姑娘吃得狼吞虎咽,她已經很久沒吃飽過了。
我越發心酸難過起來,站起身準備出去,她卻一把抓住我的手,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很是不安。
我強忍著眼淚轉過頭對她笑了一下:「我去找點水來,你要乖乖的,不要亂跑,知道嗎?」
四姑娘有些猶豫,接連遭遇巨變,她已經比一般的孩子要靈敏懂事得多,半晌,她松開了我的手,不放心地叮囑:「那你要快點回來。」
眼淚馬上要奪眶而出,我吸了吸鼻子,匆忙擦了下眼睛,笑道:「好,你乖乖的,我就快點回來。」
四姑娘重重地點頭。
我大步走出棚子,不敢回頭。
6
與錦衣衛、六扇門、東西廠等部門不同,暗衛,是皇家最見不得光的部門。
顧名思義,永遠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幹些不能見人的勾當。
與我同批進入組織的十三歲以下孩童,就有數千人。
這些孩童大部分都來自青州,青州那場瘟疫對於十三歲以下的孩子沒有傷害,於是在一座又一座的死城裡,活下來的就是這些孩子。
暗衛為皇家辦事,遴選的方式是百抽一。
十個孩子進入一個房間,隻能活一個。
一百個孩子的初選,活下來的十個孩子,會被關進玄鐵囚籠進行廝殺,最後活著的,就是有編號的暗衛。
哪怕最後從百人中活了下來,也還要面對另外一個從百人之中殺出來的孩子,殺死的對手越多,排的編號越高。
一個月遴選結束後,三十個活著的孩子中,我排名十一,而十一這個數字,也成為了我的名字。
殺的人多了,就會麻木,會逐漸摒棄人性,變成沒有思想的殺戮兵器。
我曾經去求老大,想回去看看四姑娘。
老大說,當初我們走的時候,第二天他派人去看時,那個小姑娘已經不見了。
我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她沒聽我的話,到處亂跑。
我不大信老大的話,屢次趁著完成任務的空隙回去找,可我找了很多地方,依舊沒有消息。
那間草棚子裡什麼都沒有,四姑娘像是消失了一樣,再也找不到任何消息。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也不敢深想一個五歲的孩子會去哪裡。
也許她被人收養了,也許她在到處流浪……我隻能這樣想著。
我從進組織到現在,一晃十二年。
我叫十一,但若我要殺人,組織內能躲過的不超三個。
別人練的是武功,我練的是殺人技,這十二年裡,我什麼人沒殺過,手上沾的血有多少,自己都算不清。
我並不熱衷於任務,非必要任務能不出就不出,這或許也是導致老大想讓我下崗的原因。
我能感覺到我胸口跳動的那顆心在逐漸變得麻木,甚至對於身體的疼痛已經不再敏感,有時候我會自己劃開手臂,看著流出的溫熱血液,才能隱隱感覺自己不是一個死人。
我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也從來不去思考這個問題,除了出任務和吃飯以外,基本沒什麼事情值得我去關注。
想來我真的活成了一件殺人武器。
7
京城開始飛起柳絮的時候,我坐在樹上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滿城煙柳,又是春。
十九是個很奇怪的姑娘。
按理說暗衛都是見不得光的人,藏得越深越容易動手。於是我的同僚們個個都是藏匿身形的高手,在外人眼中那是神出鬼沒的代表,逼格高得一匹。
做暗衛時間長了多半都有點心理不正常,都會有些難以理解的癖好。
比如十五就非常熱衷於把目標人物解決之後把人家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
比如十三因為自己禿頂不長頭發就特別喜歡把屍體的頭發剪下來收藏。
再比如說老七就喜歡搞點行為藝術,殺人之後喜歡把對方的內髒取出來洗幹淨再放回去縫好。
諸如此類,有些變態到老大都無法直視,令人發指。
別看我,我沒那麼變態,我頂多就是喜歡提著頭顱去找老大交任務。
雖然老大說過很多次不用提著頭顱去交任務,確認目標死亡就可以,不要每次都把他的桌子弄得血呼淋啦的。
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習慣把腦袋提走。
城北的說書先生說過,有些人有大氣運加身,大人物都是死裡逃生出來的,等神功練成就去找人報仇。
所以補刀確認死亡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我就不信人沒了腦袋還能練成神功威震武林。
十九的癖好就比較獨特。
她喜歡蓋房子。
我坐在樹枝上,遠遠地看著她抽出那把漂亮的長苗刀,對著竹林一頓揮舞,刀光劍影竹葉飄搖,著實有一番俠客風範。
十九落地的時候,高大的毛竹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嘎吱聲,不消一刻就是竹葉與塵土齊飛,滿地都是倒地的竹子。
我看著十九吭哧吭哧地扛著一捆三丈多長的毛竹回來,毛竹尖拖行在地上,又是一陣塵土飛揚。
春日裡風大,我在樹上平白又吃了一口揚起的塵土,嗆得咳嗽連連。
暗衛組織平日裡除了殺人以外沒有別的任務,所以在保證任務目標達成的前提下算是比較闲的,有意向的可以自己接點私活,隻要不連累到組織,老大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曾經為了賺外快去當了一個月的殺豬匠,隻是老板嫌棄我下刀太準,一刀下去說要一斤就是一斤,絕不多出一兩,這嚴重影響了他偷稱的靈活性,於是我才幹了一個月就把我打發走了。
我以為十九蓋房子是為了賺外快,後來發現不是。
她蓋很多房子,但不賣也不住,隻在得空的時候去房子裡坐著發呆。
十九不愛說話,很少開口,總讓人誤以為是個啞巴。
日子過得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直到這天老大給我發了一個任務。
刺殺西廠督主高昌雲。
8
我拿著任務單面無表情地盯著老大。
西廠督主高昌雲,這種級別的人物就算是老大親自出手也不一定能搞定。
我深刻懷疑老大故意忽悠我去送死。
對於我的懷疑,老大難得主動做了一番解釋,此事事關重大,有人盯著他,他不能動,所以隻能讓我去做,除我之外,十五和老七與我同行。
我不太了解朝堂之爭,但也大約聽說東西廠本是為了平衡錦衣衛勢力而建立,六扇門監管江湖甚少涉朝堂事,早年錦衣衛權力過大,故而扶持東西廠以做壓制,而近年隨著錦衣衛逐漸式微,東西廠勢力越發壯大,已經到了鉗制皇權的地步。
東西兩廠屬於內庭,由宦官組成。
暗衛組織直屬天子親掌,首領直受天子調配。
如今皇帝對東西廠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點,決定親手打破這個平衡局面。
刺殺高昌雲,成功了最好,若不成,也能讓這潭死水動起來,隻要動起來,就有可以擊破的點。
我默默地綁好護腕,又把短劍重新磨了一遍。
高昌雲不好殺,我能不能活著回來也說不好。
春天的晚上月明星朗,著實不是一個便於殺人的夜晚。
春夜,有風晚眠,長安街上隱約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月光從檐角拉出一塊斜長的陰影。屋檐下,就是一排一排的侍衛。
我倒掛在檐下,像一隻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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