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致辭當天,司儀問我是否願意嫁給新郎,然而我死去的前夫沈紀在一角與死神談判。
「她結婚我走不吉利,這樣吧,明年,風和日麗我帶著你一塊去看我老婆的小孩過生日。」
死神:「我勸你,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然而沈紀不以為意勾著唇,視線落在我與新郎互戴戒指的手上,掀唇的聲音卻無力到極致:
「你懂什麼,我最愛她了。」
與此同時,眼淚順著臉頰冰涼滑下。
1
沈紀去世的第五個月。
我心悸不舒服,去醫院檢查的路上,春天鳥叫聲和人說話的聲音都無比聒噪,直到綠燈通行我忽然停下,紅燈下無數汽車鳴笛,刺耳麻木。
有人破口大罵:
「失明就去治,在這裡當死人幹什麼?」
「喂,快走啊,愣著幹嗎呢?」
催促聲仍舊不絕於耳。
然而我卻在炙熱的太陽下僵硬如冰,身側沈紀和什麼人交談的聲音驟停,沒有見到面的 152 天,此刻想念到骨髓裡的嗓音熟稔卻暴躁異常:
「照顧病人懂不懂,她剛死了丈夫。」
聲音又遠又近,我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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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紀說話聲卻漸漸無力頹廢:
「都等一下是能怎麼樣……」
而和沈紀交談的男聲十分冷漠:
「這是你們的交通規則,沈紀,她不是特殊人群,在你們人間就要遵守,否則就會像你一樣。」
動靜一歇,那聲音陡然變得深沉。
像我們都知道的沈紀的死因。
「死無全屍。」冷淡如雪落地般陳述。
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沈紀面目全非的臉,還有冰涼到沒有一點起伏的身體,都活生生地、沒有一點餘地留給我。
馬路上有熱心的女生下車急匆匆走向我,我一動不動,腳步灌鉛般沉重,感受到沈紀好像忽然沉默了一下,說:「那還能怎麼辦呢……」
是啊,還能怎麼辦呢?
好像我突然擁有超能力。
能隔著時空看到真實存在著的沈紀,天蒼白,他那雙精致的眼睛一定會通紅著看著我,用手去撫摸我蒼白的臉頰,神情恍惚又愧疚。
「她死了丈夫已經夠可憐了,還這麼年輕,我不在,難道就讓她傷心一段時間都不行嗎?」
語氣很平靜,輕飄飄的,像飄浮的羽毛。
其實更像是我被刀子劃過的破碎不堪的心。
那好心的女生在我失力昏迷前的一瞬間急速扶起我,她的嘴唇一張一合,我卻失去了聽覺,天與地倒轉間,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咚——
沈紀擔憂焦慮的眉眼,和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驀地出現在我眼前,我看著他,想張嘴說沈紀。
可我伸手卻摸到一片空氣。
意識徹底走向黑暗。
2
回想起我和沈紀相愛十年才結婚。
從校服到婚禮,我們橫跨的其實是兩個世界。
因為我是標準的優等生加貧困生,靠資助金一直考到大學,而沈紀家世好,長相貴氣,在昆城一中每天的任務就是逃課和睡覺。
年少時大家公認沈紀公子脾氣,眉眼間的憂鬱任誰看了都不敢靠近,我那時的印象也是這樣。
偶像劇爛透了的戲碼。
放學我被混混們堵在巷子裡,喉嚨艱澀,幹瘦的手發抖著從書包裡拿出來僅有的三塊錢。
他們哈哈大笑,又忽然拽著我的校服領子橫眉立目:「你這是準備打發什麼人呢?」
沈紀說那時候他本來是在觀望情況,在聽到我回話的時候下意識呆了那麼一兩秒,然後笑了。
他說我像是美羊羊在那一瞬間突然變成超級賽亞人,眼睛堅定,直直看著混混們說:「傻子。」
每當沈紀提起來總會忍不住唇角上揚,捏著我的臉,哼笑:「我們夏夏才是,真可愛。」
於是在混混們準備做什麼的時候,沈紀單手拿著校服放在肩上,輕抬著眼,所有人動作停滯。
「各位。」
沈紀側顏分明,輕抬了抬下巴:「我現在有空,大人為難小學生做什麼,不如先打發打發我。」
在這裡沒人不認識沈紀。
昆城一中外每天張揚的黑色商務車就是他家的,而且沈紀長相和行事作風又很招搖,不論是學生還是街邊商販無一不知道沈紀。
富貴後面是滔天的權勢。
他們摸著頭彼此看了幾眼灰溜溜撤了。
「下次有空收拾你。」
臨走還不忘放幾句無關緊要的狠話。
空氣靜謐,我性格一向被動,背起書包說了謝謝,轉身要離開時,身後的人拉住我書包帶子。
「還有什麼事嗎?」
沈紀比平常的男生都高很多,後來等我們在一起後,他每次衝著我的時候嘴角時常是勾著的。
那次也不例外。
他慢悠悠走在我前面,終於在巷口轉身。
「優等生,忘了嗎?」
他目光落在我緊攥著的書包帶上,不知想到什麼彎唇:「他們收的保護費我放你口袋裡了。」
3
後來在一起我突然想起這件事,問他那次到底打算怎麼處理,因為沈紀其實暈血又怕疼。
比小姑娘還嬌貴。
而他則會摟著我的肩膀香幾口。
「老婆,我那天早就按下 110 了,他們隻要動手,我手一按就報警唄,人民有困難找警察。」
他說有困難找警察。
所以沈紀出車禍那天,我整個人麻木又呆滯,警車趕來,我空落落死死拽著警察的衣服,嘴唇蒼白顫抖,抓得手直流血。
卻呼吸困難,什麼也說不出。
他們勸我冷靜,醫生告訴我要鎮定。
直到他們宣布人當場死亡。
三米不到的距離,我怎麼都動不了,笨拙地爬向屍體那方,所有人都在攔著我,可其實不用。
因為我動彈不得。
沈紀真的很怕疼的,每次磕傷都要在我面前忍住眼淚,強裝自己其實強大,我每次都沒戳穿。
後來是紀女士告訴我原因,沈紀從小自己待在別墅裡,又性格倔強,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形成了一種極為特殊的保護機制,忍痛能力很差。
他控制不住的那種。
所以那輛橫飛的車沒有徵兆闖來的時候,沈紀那麼怕疼的人為了保護我,很大力把我們推倒在一邊,可惜飛來橫禍,沈紀隻護住了我一個人。
他永遠留在了車禍現場。
4
記憶陡轉又回到了高中課間,沈紀撐著校服睡得昏天黑地,我按著老師要求收作業,雖然同在一室,我平常和沈紀的交流基本為零。
平常的流程都是我問他要作業,他說睡了。
就好像同學一年,他並不認識我。
而經過巷口那一次後,我們關系卻變得微妙。
沈紀會一如往常在聽到我收作業時蹙著眉,那雙眼睛怎樣都睜不開,聲音沙啞:
「故障,要繞行。」
腦海裡叫振作和救濟的念頭一晃而過。
很奇怪的。
像我這麼個父母雙亡,又長期受別人資助的貧困生,腦子裡想的是振作起沈家富貴的小少爺。
什麼古怪的勇氣遊戲一樣。
我提起精神正要敲他桌子,沈紀驀地匆忙揉眼睛,嗓音泛著啞,努力讓眼睛明晰看向我。
我微微不自然,盡量讓聲音淡定:
「沈同學,交一下作業。」
陽光下沈紀單薄的唇向上揚起,連同眼尾,長而卷翹的睫毛抬起看我,猝不及防同我對視。
「是你。」
一瞬間,彼此目光都有些不自在。
「不好意思盛同學,等我晚點補交給你。」
於是記憶又走到高三沈紀生日那天,那我兩年都忙著努力學習,沈紀卻忙著煩我。
我說他每天纏著我以後怎麼辦。
他說有付出就有回報,以後忙著讓我安心嫁給他。
我說我不喜歡富二代。
他說那他通知他爸斷絕下關系,自己成為富一代。
……
但我明白我們兩個人無論如何,差距懸殊,所以我不和沈紀說話,一心撲在學習上,盡量避免所有接觸,唯獨六月份我以為都結束了。
然而全班都收到了沈紀的生日邀請函。
我並不想去,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去了。
地址離著我住的地方並不遠,可明明準點的時間,卻空無一人,於是我反復確認生日地點,在飯店裡正準備詢問服務員,沈紀卻在背後輕拍了我下。
「盛夏,」他聲音有些低,像是少年很難察覺的稀缺的驚喜情緒,又停頓了一秒,「你來了。」
當天我就知道了真相。
所有人收到的生日宴會地點其實都在另外一個地方和另一個時間,唯獨我的不一樣,最早。
「我那次很忐忑在賭,賭你會來。」
我好奇:「那我不來呢?」
沈紀嘖嘖兩聲:「那就等高中畢業再追,可我心急不想等,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都很珍貴的。」
如他所說,沈紀生日那天我們在一起了。
也如他所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珍貴。
5
我們結婚前幾天,沈紀的母親從國外趕回來,她雍容華貴,穿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卻很親人。
但與沈紀看上去很奇怪。
嚴格來說,他們兩個身份像互換一樣。
沈紀沒有叫她媽媽,叫的是紀女士。
紀女士看上去大大咧咧很可愛的性格,第一天就親熱拉著我的手,用帶著方言的口音主動問我。
「夏夏 honey,這麼快結婚,那你的父母在哪裡呀,我們兩家親家可是要見面的呀。」
沈紀深呼吸看向自己母親。
「紀疏雲,我都說了,不要問夏夏這些。」
紀女士眨眨眼一臉無辜。
我搖搖頭示意沒事,笑著說:「他們在我小時候就離世了,爸爸先走的,媽媽第二天跟著走的。」
沈紀會一側輕聲照顧我的情緒。
聽說我們家原來很幸福,爸媽更是愛情模範,感情很深厚,但爸爸出事後,媽媽在一夜之間精神失常,跳樓自殺了。
紀女士同理心泛濫,眼淚像珍珠一樣,忽然用力抱住我們:「好寶寶,和我們小沈一樣的可憐,沒關系啦,以後紀女士就是你們一起的媽媽。」
我那天的心酸澀難堪,嗓音沙啞著說好。
於是婚禮那天,我換上漂亮的婚紗去見我的丈夫,這條送我走向沈紀的路上本該沒人會扶我的。
但那天紀女士卻身著男士西裝,表情肅穆出現。
全場尖叫聲瞬間沸騰。
隻有我泣不成聲,說阿姨這怎麼行。
紀女士卻笑:「孩子,這沒什麼。愛是兩個人的事,在你的身邊可以是任何人,但你從小缺了這座山,現在需要的話,紀女士很願意成山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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