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謙修晚飯做的番茄蝦仁意面,慕晚看著兩盤意面,略有驚訝:“你們可以吃海鮮?”
深層意思是,柳道長竟然不忌口。
柳謙修似乎聽得出她的深層意思,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說了一句:“我不是和尚。”
慕晚:“……”
吃過晚飯,慕晚看過二筒和大頭後就回了家。
夜晚的雨又停了,沒了雨聲的陪伴,天地俱寂。洗過澡後的慕晚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上懸掛的燈。
臥室裡隻有一盞燈,孤零零的,像她一樣。
深夜容易讓人的思考也變得有深度,慕晚看著燈,想起了柳謙修說的那句話。
隻有人才會等。
為什麼隻有人才會等?因為隻有人才能緩解另外一個人的孤獨。
慕晚早上去劇組的時候,米瑜剛拍完落水戲。從水裡撈上來,米瑜的臉色有些白,李楠遞了毛巾,她擦了兩下後被助理扶著去換戲服。
劇組的戲服統一在一輛箱貨車上,旁邊有個房間,分了男女,劇組所有的演員都在這裡換戲服。慕晚進去的時候,自然也碰到了米瑜。
米瑜將身上湿噠噠的衣服脫掉,助理拿著大大的保溫杯,正給她倒水。天很熱,氣味容易散開,慕晚聞到了一股紅棗姜茶的味道。
再看米瑜,眉頭擰在一起,臉色和唇色更白了。
生理期的女演員,演跳水戲很正常,不管多紅多有腕兒,劇組的拍攝安排不可能因為一個演員的生理期而打亂。
小腹傳來沉沉的墜痛感,明明空氣熱的發粘,而她體內卻冷得可怕。喝了一口紅棗姜茶,出了一層熱汗,小腹仍舊冷冰冰的,米瑜煩躁地將紅棗姜茶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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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接過她手裡的保溫瓶蓋子,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好在米瑜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剛剛疼得眼前發花的時候,看到了正在換戲服的慕晚。
“李楠跟你說了嗎?過幾天我去文城拍電視劇,也給你定了個角色,就是上次張承澤導演要拍的那一部。”
一般米瑜拍的戲,慕晚都會去演個配角,算是一種捆綁,相當於她一個人就給公司接了兩個人的活。
“還沒。”慕晚站在換衣服的隔間旁,對米瑜一笑,道:“謝謝瑜姐。”
米瑜哼聲一笑,她拿了根細細的煙,旁邊助理給她點上了,煙霧繚繞在女人的臉上,撫過了她眼角的細紋。
其實慕晚這次不用謝她,她能出演這部電視劇,是張成澤導演親自找的李楠。上次飯局,慕晚替米瑜敬酒,張成澤就對她印象深刻。這次主動讓她進組,有什麼想法,一目了然。
娛樂圈水深,潛規則司空見慣,而對慕晚這種胸無大志的小演員,這種司空見慣估計最後會點了個啞炮。
慕晚活得明白,在娛樂圈這種名利場,仍然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這種人在娛樂圈混不出頭,她也不想混出頭。她得不到什麼,但同樣她也不用失去什麼。
米瑜看著慕晚的臉,小腹的墜痛讓她眉頭緊蹙,她吸了口煙,語氣冷淡。
“我年紀大了,以後也接不到什麼戲了,到時候該是你提攜我了。”
慕晚視線一頓,看了米瑜一眼後,又笑了。
這是米瑜第一次找她說話,也是兩人第一次說這麼多話。雖說平日接觸少,但慕晚也知道米瑜要強,最後一句不像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她隻當米瑜諷刺她每次都坐享其成,笑了笑後道:“我沒什麼本事,也就是演小配角的命。而且這配角的戲都是您給的,您可別開我這麼大的玩笑。”
米瑜望著慕晚,端詳了半晌,她有這張臉,已經有了能紅的一半本事,而命,都是自己拼出來的,不過她不想而已。
小腹的疼痛加劇,米瑜也沒再和她繼續聊,低眸掃了慕晚的雙腿,起身離開了。
慕晚拍完戲,李楠就告訴了她下周要去文城拍戲的消息。她這次戲份比以前戲份要重一些,要在文城拍兩周。不過文城離著夏城很近,高鐵不過半個小時。當天的戲拍完後,她還可以趕回夏城。
以前慕晚在外地拍戲,向來拍幾天就隨著劇組住幾天,這是第一次她想拍戲途中回來。至於是為什麼,慕晚認為是為了小貓。
拍完戲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中分今天出院,慕晚想去接它,順便要問一下柳謙修今天什麼時候下班。不然她接了中分,怕回家後再給它吹著凍著,小貓還小,再住院就元氣大傷了。
“你把中分接回去了?”慕晚站在影視城路口,身後是一堆小吃店鋪,人流攢動,慕晚卻隻能聽得到電話那端的聲音。
“嗯。中午過去接的。”男人沉聲道,伴隨著紙張翻頁的聲音。
柳謙修對待小貓,確實挺上心的。慕晚拿著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半,她到家的話大約是五點一刻,那時候估計柳謙修快下班了吧。
手邊一輛出租車停了過來,慕晚與司機對視,司機問了一句上不上車,慕晚擺了擺手,收回了視線。
“你幾點下班?”慕晚問。
今天沒有手術,柳謙修到點下班,他回答道:“五點半。”
慕晚盤算了一下時間,說道:“好,我知道了,到時候見。”
和柳謙修說完後,慕晚掛了電話。招了招手,遠處又過來一輛出租車,慕晚打開車門上車。車門“啪”得一聲關上,慕晚道:“去湯爾醫院。”
路上有點堵車,慕晚到湯爾醫院的時候,已經五點半了。付了車錢下車,慕晚急匆匆急診樓走。她進過急診,對這塊比較熟,越過停車區,慕晚踩著花壇沿,準備抄近路。她上了花壇沿後,抬頭看了一眼急診大樓門口,腳步頓住了。
昨天晚上下了最後一場雨後,今天早上天就放晴了。五點半的陽光不紅不烈,從西方的天邊斜照而來,將急診大樓匆匆人流的身影拉得老長。
在急匆匆的人群旁邊,有兩個醫生站在那裡。
柳謙修還沒下班,他仍然穿著白大褂,清淡如水。陽光下,他清冷的神色似乎變得柔和了些。他微垂著眸,正聽著他身邊站著的女醫生說著什麼。
女醫生長相清麗,白大褂掩飾不住她的好身材,她似乎講到了什麼,衝著柳謙修笑起來,溫婉恬靜。
慕晚視線定格在臺階上,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上。
她心底產生了一種異樣。
“柳謙修!”
聲音不大不小,柳謙修剛好能聽到,他抬眸朝著花壇的方向看了過去。
斜陽下,女人站在花壇沿上,盤靚條順,笑靨如花。
她很瘦,骨架纖細修長,身材卻玲瓏有致,一雙長腿筆直白皙,右邊的膝蓋上,還貼著他昨晚給她貼上的紗布,四四方方的紗布,有一邊翹了邊兒。
她很漂亮,臉蛋精致小巧,雙唇嫣紅微彎,一雙眼睛明亮漆黑,剪碎了夕陽的光。
見他看過來,她從花壇上跳了下來,長發飛舞在細直的雙肩後。
慕晚說:“柳謙修,我來等你了。”
隻有人才會等,她來等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柳道長:我不是和尚,不忌口,可以吃你。
第10章
她沒有叫他柳醫生,而是直接叫的柳謙修。蕭芸看了慕晚一眼,覺得有些眼熟。美人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蕭芸很快就記起來慕晚是誰。
上次在浴室摔倒扎到胸部,當天晚上就逃院喝酒,結果被柳謙修送回來的那個女人。當時她喝醉了,掛在柳謙修身上,像個妖精一樣,至今還有醫護人員討論當天的盛況。
所有人都傳她其實是在追柳謙修,然而出院的時候也沒什麼結果,現在沒想到追到醫院來了。
蕭芸不喜歡主動的女人,總覺得靠著喝醉酒掛在男人身上死纏爛打不下來的女人,太隨便了。
笑容微收,蕭芸也收回了放在慕晚身上的視線。
慕晚站在他下一層臺階上,她其實不矮,有一米六八,不過相對柳謙修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還是差了一大截。尤其現在她還站在下面的臺階上,抬頭看柳謙修都要仰著頭。
“你幾點下班?”慕晚短短地看了一眼蕭芸,問柳謙修道。
她下颌抬起,下巴尖巧,脖根白皙漂亮。她仰頭仰得挺累,柳謙修簡單地說了一句:“馬上。”
慕晚笑容加深,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等你。”
旁邊的女醫生,因為她這句話表情微妙地變了變,慕晚眼睛的餘光剛好掃到。
原本收起的笑容再次綻放,不過比剛剛更為矜持端莊,蕭芸道:“既然你有約那就算了。”
柳謙修微一點頭,對她說了一聲不好意思,語氣裡滿是冷淡與客氣。
若她不這樣說,柳謙修也會拒絕她,蕭芸及時止損。她微微一笑,視線看向慕晚。後者出於禮貌和她點了點頭,蕭芸禮貌回點,然後起身去了急診大廳。
慕晚目送著女醫生離開,兩人這一點頭一抬頭的交流,她感受到了女醫生對她的輕視。女醫生對柳謙修有所企圖,看到她也應該是有敵意的,而不該是這種盲目自信式的輕視。想要的不出手去追,端著架子矜持等待,就算近水樓臺,她也得不了月。
慕晚輕笑一聲。
柳謙修換好衣服,慕晚隨著他上了車,將安全帶拉上,慕晚看了一眼急診大樓。急診大樓前,女醫生又出來了,視線投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安全帶“啪嗒”一聲響,慕晚回頭看柳謙修,“剛剛的女醫生找你有什麼事情嗎?”
柳謙修沒看急診大樓,他開車刷卡出了醫院大門,隻回了一句:“工作上的事情,感謝我,沒什麼大礙。”
聽女醫生離開時說的話,應該是想約柳謙修吃飯。那時候柳謙修應該想要拒絕了,她沒等他拒絕出來,當著慕晚的面給自己放了個臺階下來了。
分析過後,慕晚回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女醫生都知道柳謙修幫她她請柳謙修吃頓飯,而他幫了自己那麼多,她除了買了一束花外,還沒給他實質性的回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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