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一怔,待回過神,羞紅一張嬌靨:“還沒!你想什麼呢。”
裴璉:“這都第四日了。”
他知道女子每月會來癸水,但具體來多久,是如何個來法,並不清楚。
明婳道:“我一般都得七日。”
裴璉眉心微擰:“竟要這麼久?”
聽說癸水期間女子體虛氣弱,多有不適,那她豈非要難受七日?
明婳不知他想法,隻當他嫌癸水時間太長,不能行房,心口一陣鬱卒。
“你當我想這麼久麼,來這個可麻煩了。”她咕哝著,手也不禁推開他的胸膛。
裴璉感知出她情緒不佳,想來是為癸水而惱,思忖片刻,重新將她攬住,緩了語氣:“好在還剩三日,忍忍便是。”
明婳一聽,嘴角撇得更厲害了。
好嘛,不過七日而已,竟連“忍”這個字都用上了,他就那麼饞那事麼?
正兀自生著悶氣,忽聽他問:“既非求歡,為何這麼晚還沒睡?”
明婳:“……”
又來了,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話。
而且她何時向他求歡過,明明先前都是他主動來抱她!
明婳滿心不服,本想再次推他,卻又實在好奇白日街上發生的事,隻好忍下不服,道:“我有事想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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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璉:“何事?”
明婳道:“聽說白日你與父皇從國子監回來的路上,有人攔駕告御狀?”
黑暗中,裴璉眼皮輕動,低低嗯了聲。
明婳:“到底是什麼冤情?竟將人逼到攔駕告狀。”
須知按照《大淵律》:「御前失儀,或驚駕者,輕者杖五十,重者黔面,徒流刑,放八百裡。」
便是輕刑的五十杖,也能要掉尋常人的半條命。
是以歷朝歷代,鮮少有人敢御前喊冤,據說上一次有人告御狀還是二十年前,一個小娘子全家六口皆被惡霸害死,於是不惜驚擾聖駕,求個公道。
最終惡霸被繩之以法,隻那小娘子瘦骨嶙峋,五十杖打下去,沒兩日也一命嗚呼,據說她死之前還高喊皇恩浩蕩,今朝大仇得報,死也瞑目。
再之後便是二十年後的今日。
那婦人敢以身衝撞刀刃,定是有大冤。
裴璉知道他這妻子一向喜歡看話本、聽故事,且這事也算不得什麼機密,略作斟酌,便與她說了。
“寡婦羅氏,河北道幽州人士,其子羅元晉原為幽都縣的縣衙主簿。永熙二十年三月,羅氏的外甥成婚,羅氏回鄉下娘家吃喜酒。不料翌日縣裡來人尋她,說是她家昨夜走水,兒子羅元晉與兒媳柳氏,包括兩個孫子、一個不足周歲的小孫女,連同婢女奶娘一幹家僕,共計十三口,皆慘死火中。”
“若非娘家兄嫂多留羅氏多住了一夜,羅氏怕也葬生於火海。她年少守寡,含辛茹苦養大獨子,本是苦盡甘來,含飴弄孫,誰知一遭家破人亡,徒留她孑然一人存世。”
“唉,世事無常,然後呢?”
“然後……”
裴璉想到羅氏遞上的那封血書,以及太醫替羅氏處理傷口時,竟在她背上發現刺著“冒賑侵貪,官官相護”八字。
這些便涉及機密了。
他並未提及,隻道,“羅氏懷疑那場大火是有人蓄意謀害,並非縣衙論斷的意外走水,便開始寫狀紙,一次次去縣衙請求重審。幽都縣衙駁回,她便告去範陽郡,郡府衙門駁回,她便去別的縣、別的郡繼續喊冤……”
“五年間,河北道十三個州府的衙門幾乎被她走了個遍,無人受理她的案子。大抵是心灰意冷,她便孤注一擲,前來長安告御狀。”
明婳聞言驚呼:“從幽州來長安,她一個人?”
話落,帳子裡一片阒靜。
明婳也從這靜謐裡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訕訕道:“我…我一下忘了,忘了她家裡沒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隻是太驚訝,幽州到長安的距離,絲毫不遜於北庭到長安。
那麼遠啊,一個人走來,那得多艱難。
“她五月到的長安,父皇去骊山行宮那回,她便想攔駕,隻那回隨行兵將森嚴,她沒尋到機會。此次去國子監,隨行禁軍較少,她便不管不顧衝了上來。”
明婳聽罷,心下唏噓:“當真是不容易。”
有勇有謀,又有堅韌不拔的毅力……
雖未曾見到那位羅氏,明婳心下對這位婦人既敬佩又同情:“殿下,她都這麼慘了,那五十杖能不能和父皇打個商量,免了呢?”
裴璉:“律法如此,豈可包庇個人。”
明婳:“可我聽說她全身都是傷,而且都做祖母了,應當已有些年歲……五十杖下去,怕是性命堪憂……”
“孤知你年幼心善,隻法理如此,若今日見這羅氏可憐,開了個口子,那他日豈非人人效仿她這行徑,隻要有冤情了,誰都可以來攔御駕、告御狀,那將各州各郡各府臺縣衙置於何地?朝廷設百官,州郡設衙門,各在其位,各司其職,底下出點紕漏,出一兩樁冤假錯案、三四個無良貪官,於全局並無大礙。但倘若上頭出了紕漏,哪怕隻是赦免一個婦人五十杖,看似小事,擴散到天下,卻是大亂……”
稍頓,裴璉頭顱低了低,問懷中人,“你可明白?”
明婳隻覺他的話好像流水從腦子裡滑過去了。
聽起來有道理,但……她還是覺著羅氏可憐。
裴璉也知與她個閨閣女子說這些,未免太深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臉:“此事父皇已交於刑部處理,是非對錯,自會有個論斷,不必你操心,睡吧。”
明婳自然也明白這些事輪不到她個太子妃來操心,隻是這個“八卦”聽得她心裡怪難受的。
羅氏,做錯什麼了麼?沒有,她隻是個想為家人討個公道的絕望婦人。
裴璉,說錯什麼了麼?沒有,他隻是按照律法辦事。
而她,好像除了嘆氣,什麼都做不了。
唉。
昏暗羅帳裡,裴璉聽到她那一聲輕嘆,並未言語。
待她沉睡,方才掀開幔帳一角,借著透進來的微光,長指撫平她微微蹙起的黛眉。
她或許不是個多規矩的太子妃。
卻是個能體會民生疾苦的好娘子。
裴璉,心甚慰。
第043章 【43】
【43】
翌日, 秋高氣爽,疊翠流金。
明婳一覺醒來,腦子裡卻還想著羅氏之事。
採月採雁替她梳妝時問起, 她將羅氏的遭遇說了, 兩婢聽罷, 也唏噓不已。
“難怪她豁出性命也要告御狀,換做是我,家裡人不明不白全沒了, 我定也舍得一身剐,也要求個真相。”
“隻那五十杖下去, 她怕是命不久矣……”
“唉。”
大清早的主僕三人相對嘆息, 雖同情, 卻無可奈何。
這世上的可憐人太多了,連廟裡的菩薩都閉眼, 不忍看眾生苦難, 何況她們這些凡夫俗子。
本來這事惋惜兩聲,便也過去了。
未曾想幾日後的夜裡,歡好之後重新躺回床上, 裴璉與明婳道:“孤近日要出趟遠門。”
明婳本來還累的不行,一聽這話, 困意散了幾分:“出遠門?”
裴璉淡淡嗯了聲:“去趟河北道, 快則三月, 慢則半年。”
這下明婳的困意徹底全無, 她在他懷裡驚愕抬頭:“竟然要去這麼久?”
裴璉:“嗯。”
明婳疑惑:“所為何事?”
河北道, 幽州就在河北道……
她心裡隱約猜測, 難道是要為羅氏翻案?
不過羅家滅門案慘歸慘,但這樣的個案, 也不至於勞煩太子親自出手。
她是枕邊人,如今他一走便是小半年,裴璉便也不瞞她:“羅家滅門案幕後或有隱情,牽涉甚廣,不可小覷,須得前去暗查一番。”
這幾日,羅氏已從刑部大牢秘密轉移到一處安全之所,經過太醫治療,羅氏醒來後,將她所知一切全盤託出。
據羅氏所說,她一開始也以為縱火是意外,畢竟羅家一向與人為善,從未樹敵。
但縣衙仵作曾受過羅元晉的恩惠,在羅家十三口出殯時,暗中提醒羅氏一句,“夫人早日回鄉下,莫要再在縣裡逗留。”
羅氏聽出仵作弦外之音,覺出不對,再三哀求之下,那仵作才道:“煙塵並未進喉管,顯然縱火前人就已經昏迷了。”
多的仵作也不敢再說,羅氏便知全家人是被人所害。
她寫狀紙,請求重審,卻一次次被駁回。
好不容易告到了郡守衙門,請來仵作作證,仵作當場改口,隻說那日是喝多了酒,才胡言亂語。
於是這案子不了了之,羅氏又被趕出衙門。
她不服氣,繼續告,繼續查。
終於有一日叫她查出些端倪,兒子羅元晉或許是因掌握了幽都縣令“冒賑貪汙”之事,方才慘遭滅口。
於是羅氏改了狀紙,去郡守衙門狀告縣令貪汙,換來的卻是二十板子。
她原本隻當是幽州一地官官相護,待去到其他州縣,挨個喊冤,方知原來河北道上方的天早已是烏雲罩頂,暗不見光。
她不過一老婦,渺小如蝼蟻,如何能翻過天?
且這一路告狀,她也著實礙了上頭的眼,不知是哪路人馬來劫殺她,好在老天終於開了一次眼,叫她身中兩刀卻熬過一夜,被好心人所救,苟全了一條性命。
之後她便放棄在州縣裡尋個公道,而是決定進京告御狀。
若皇帝也是黑心鬼,那她也徹底認命了。
所幸這朝廷還沒有爛,高坐明堂的天子尚且憐憫他們這些百姓,羅氏終於尋到了有光的地方。
她以性命跪在永熙帝面前起誓,“河北道十三州縣的官員貪糧冒賑,官官相護,老婦若有半句虛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後也下拔舌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可憐我兒,我兒媳,我的孫子孫女們,若陛下能將那些殺千刀的貪官一網打盡,那他們也不算白死……”
永熙帝命人將羅氏暫且關押,又召來心腹重臣商議此事。
茲事體大,牽扯甚廣,皇帝與重臣們都不敢小覷,一來不能僅憑羅氏一人之言便妄下論斷,二來君臣都難以想象河北道的官員們竟狂悖到如此地步,沆瀣一氣,隻手遮天。
若羅氏所言是真,那此案必成大淵開國以來的重案之一。
想到父皇屏退朝臣後,高坐上位的陰沉臉色,裴璉也不禁肅了神情。
他已記不清多少年沒見過父皇這般殺氣騰騰的模樣。
遂當父皇問他,“你覺得派誰去河北道查訪此事?”
他幾乎不假思索上前:“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這案若屬實,定然要落馬一大批臣子,摘掉許多的人頭。
父皇坐鎮長安,再無其他人選比他這個太子更適合辦理此案。
永熙帝雖隻是揮揮手:“你容朕再考量一二。”
但裴璉一想到即將要展開手腳,大刀闊斧一番,渾身的血液都好似變得滾燙沸騰。
那熱意在胸膛激蕩著,夜裡他的小妻子剛沐浴完掀起帳子,他便一把將人攬過,壓在了身下。
明婳能感受到今夜的男人格外熱情,動作間也愈發強勁,她隻當是前幾日她來癸水,他憋得狠了,也沒多想。
反正這事雖然累了點,也挺快活的。
現下聽到裴璉此番是要去查大案,明婳心裡既佩服,又生出一絲羨慕。
真好啊,他能去除貪官、平冤情、幹大事。
而她.......
她隻能在東宮裡,掰著手指算日子,一天又一天地等他回來。
思及此處,明婳的情緒不禁低落。
裴璉見她沉默不語,隻當是分別 太久,她不舍得,抬手拍拍她的背:“孤不在東宮時,你若覺著無趣,可去找瑤瑤,或是去母後、皇祖母她們那多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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