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黛的眼底微微一紅:“抱歉,我忘記了那一個月的事情。”
她牽起笑意,道:“可是宿玄,如今我都想起來了。”
解完毒後,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宿玄覺得自己的心徹底亂了,他做好了這輩子都會被她遺忘的準備,可沒想到她真的想起來了。
他忽然撲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將桑黛扯向自己的身邊,俯身湊近她,琉璃色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距離近到低頭便能親上她。
他的聲音沙啞又克制,幾乎一字一句問:
“桑黛,告訴我,我是誰?”
第28章 度春秋(二)
他是誰?
若是以往桑黛隻會有一個答案, 他是宿玄。
他是妖界的王,也是天級靈根覺醒者,是她的死對頭。
是宿玄。
可現在不一樣了,當劍宗下的毒被翎音剜去, 桑黛吐出了那口黑血, 過去丟失的記憶盡數回歸, 整整一月,在妖殿之前, 她和宿玄曾經在一起相處過三十天。
“桑黛,我是誰, 你告訴我?”
沒有得到劍修的回答,宿玄再次問了一遍, 聲音沉悶且急。
桑黛終於有了反應, 望著這張比起記憶中長開不少的臉。
Advertisement
她輕聲道:“你是小狐狸。”
宿玄的眼眶頓時便紅了。
“我以為你這輩子都想不起來了。”
“對不起。”
“有關系, 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生氣了。”
“對不起, 宿玄。”
宿玄別過頭, 呼吸不穩,夜幕中的煙花還在放著,桑黛就坐在他的身邊。
他還扣著她的手腕,手在抖, 身子也在抖, 月輝掃在銀發之上,五彩繽紛的煙花也為其增添了一些光亮。
“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他的聲音顫抖, 有無盡的委屈。
桑黛沒有掙扎, 任由他緊緊攥住她的細腕。
她閉上眼,長嘆一聲。
“對不起, 宿玄。”
有多久了,整整一百二十年了。
她忘了他這麼多年,隻有宿玄一人記得他們曾經的約定,記得桑黛與他的相識。
桑黛十歲那年,應衡丟下她叛逃劍宗。
幾年後,叛逃的應衡被“誅殺”在妖域。
世人都在拍桌叫好叛徒已除之時,隻有桑黛躲在竹屋裡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她收拾好一切,依舊是劍宗那個清冷高潔的大小姐。
桑黛以入世歷練為由,實際下山後便獨自前去妖域要替應衡收屍。
可應衡早已魂飛魄散,別說屍骸了,桑黛尋了整整半月,到最後隻撿到了一塊碎布。
上面殘留著應衡的氣息。
茫茫大雪之中,她拿著那塊碎布,那場罕見的大雪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見過的雪,她茫然仰頭,任由雪花落在臉上。
那時的桑黛還未學會掩蓋情緒,意識到應衡或許真的死了,她跪在地上,崩潰痛哭,哭聲絕望似困獸,大雪落在身上,又飄進心間。
“師父……師父……”
大雪覆蓋了她,從遠處看像是一座冰雕。
桑黛哭了整整半天,到最後眼淚流幹,隻剩下身上厚重的雪和臉上的淚痕見證了她的絕望。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昏暗的蒼穹下,寬闊無垠的妖域邊境隻有她一人。
腰間的傳令玉牌在響,桑黛麻木接起。
“鼎南城有邪祟,你在那附近嗎?”
桑黛嗓音微啞:“離那裡不遠。”
“那去除邪吧。”
“嗯。”
甚至沒有告訴她邪祟的境界,劍宗一貫對她放心,當時的桑黛甚至還未金丹,但跨境斬殺過金丹的魔修。
她收起布料,擦幹淨臉上的淚水,彼時還不會瞬移,隻能御劍。
“知雨。”
知雨劍橫亙而出。
“走,去鼎南城。”
可知雨劍卻並未動彈。
一貫聽話的知雨劍佇立在原地嗡嗡作響,劍柄直指某個方向,桑黛頓時便擰了眉。
“你說這裡有天級靈根覺醒者?”
知雨:“嗯,並且重傷似乎快死了。”
桑黛的心忽的便提了起來,天級靈根覺醒者整個四界隻有七個,這都是各個門派盡力呵護教導的人,四界誰敢殺他們。
她拿出玉牌:“沈師兄,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沈辭玉那邊回的很快:“你說。”
“鼎南城有邪祟,但我目前有事去不了,你可以替我去一趟嗎?”
“好,我離那邊不遠,我現在就過去。”
“麻煩了,多謝。”
桑黛幹脆利落掛斷了玉牌,跳到知雨劍身之上:“知雨,走!”
知雨劍穿梭在鵝毛大雪之中,這裡離空桑境太大,而空桑境近來的靈脈波動,導致妖域邊界也受了影響,大雪已經下了十幾天。
知雨劍最終停在一處洞穴附近,桑黛望著門口的禁制,柳眉緊緊擰起。
“你說,那位天級靈根覺醒者被關在裡面?”
知雨:“對,並且,這裡有……”
桑黛的臉徹底冷了:“這裡有靈脈。”
洞穴裡面,是龐大的靈脈波動,那是歸墟靈脈衍生出來的靈脈,供四界修行。
因為是歸墟靈脈衍生出的靈脈,所以一樣親昵天級靈根覺醒者,門口的禁制對桑黛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輕易便能進去。
在邁進禁制之後,那股天級靈根醇厚的氣息便格外清楚,盡數往桑黛身邊湧來。
“天級……火系靈根?”
天級火系靈根,是妖界皇子,宿玄。
桑黛茫然無措,靈根像是在自救一般,來到桑黛的身後催著她往前走,緩緩進入妖界的靈脈之境。
歸墟靈脈衍生出的靈脈不如歸墟靈脈龐大,但數千根靈脈交織在一起,金光璀璨,宛若流星。
靈脈供養了妖界數千萬子民修行,像是條暗河一般流淌過整個妖界。
但桑黛卻覺得渾身發寒。
她看向那交織成巨樹的靈脈前。
一人被吊著跪在地上,寬大的鎖鏈從他的肩胛骨穿過,打通他的手腕,而他的身上血跡斑斑,被劃開了無數道傷口,每一個細小的傷口中都有幾根金線連同他身後的靈脈,殷紅的血液順著金線湧向他身後的靈脈。
像是寄生在他的身上。
他垂著頭,身形修長,上半身沒有穿衣服,銀白的長發披散下來擋住肌肉線條流暢的身體,可從身形來看,也不像是個成年人,那是個少年。
桑黛喘著氣,連手中的劍都握不住。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喚醒了那低垂著頭生死不知的少年。
他緩緩抬起頭,像是許久沒有動過,動作僵硬,一動便牽起鎖鏈搖晃,更多的血墜落,又被從靈脈中探出的金線吸收。
一雙琉璃色的眼眸,眼底毫無情緒,冷漠又肅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淡淡啟唇:“天級靈根覺醒者,還是雷系靈根,你是劍宗桑黛。”
認出她的身份不難,桑黛也可以認出來他。
“妖界皇子……宿玄?”
長時間的囚禁和無時無刻的折磨讓宿玄看起來完全不像個皇子,身上都是幹涸的血跡,銀發上也沾了血水,白色的褲子早已被留下的血染紅,他像是從血水中撈出來。
無數根金線在吸食他的血液,反哺給身後的靈脈,供微微衰弱的靈脈吸收,借以讓整個妖界的修士們可以繼續走上修行之路。
宿玄冷嗤:“勸你盡早滾,妖界的人每日都會來,你還未結丹吧,十二殿的那群狗最喜歡你這種又弱但又靈根充沛的修士了。”
桑黛的劍轟然落地。
她看明白了。
歸墟靈脈被毀,修真界由歸墟靈脈衍生出來的靈脈都在漸漸衰弱,妖界十二殿長老喜戰,這些年妖界兵力損失太多,靈脈也幾近枯竭,偏偏妖界還未尋新的靈脈,這樣下去遲早會徹底枯竭。
而天級靈根覺醒者的靈根是歸墟賜予的,血肉……竟然有強大的生命力,可以激活供養妖界的靈脈。
妖界在用天級靈根覺醒者的血肉供給妖界靈脈,讓妖界靈脈不至於枯竭,永遠都有生命力。
妖修們修行的靈力,來自於宿玄的血肉。
桑黛與他對視,看到了他眼裡灰敗又冷漠的情緒。
明明與她一樣,是個隻有十幾歲的人。
知雨在識海中告訴她:“他快死了,身上的血已經快被吸幹了,起碼被關了兩年。”
兩年,剛好是歸墟靈脈被毀的時間。
桑黛幾乎是撲上前的,一劍斬斷了所有從宿玄身上穿過的金線。
那兩根鎖鏈是玄鐵所做,但在天下第一名劍知雨的劍光下應聲而碎。
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宿玄頹然向前栽去,桑黛跪在地上接住了他,少年的下颌重重砸在她的肩膀處,牽動渾身的傷,疼得悶哼了一聲。
即使是個少年郎,但九尾狐一族自小身高便出眾,他比她高上許多,也沉重很多,桑黛幾乎是用了蠻力才扛住的他。
宿玄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聞著少女身上的清香,惡狠狠道:“放開我,滾開!”
桑黛咬牙扛起他:“天級靈根混成你這樣,也是難見,待在這裡你會死的。”
“要你管?”
“你甘心嗎?”
少年沉默。
桑黛側過頭,劍修的眼睛通紅,明顯看出來是哭過很久。
她的神情清冷,道:“你甘心嗎,明明是天級靈根覺醒者,你明明可以成為四界大能,卻被關在這裡,他們劃開你的身體,用你的血肉供那些妖修們修行,又帶著這些妖修去徵戰,妖界死傷慘重,而你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這一生都在被利用。”
“宿玄,你甘心嗎?你是天級靈根覺醒者,你是歸墟給於這世間的恩賜,沒有人有資格這麼對待你。”
他甘心嗎?
他不甘心。
被關在這裡,暗無天日的日子裡,隻有一根根金線吸食他的血液,隻有一次次的利刃劃開身體,那些人唾罵他,洗腦他,告訴他身為天級靈根覺醒者,就該為了四界犧牲。
可她說,他是恩賜。
宿玄沒有掙扎,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
少女一次次試圖扛起他,可又礙於他渾身的傷無法下手。
一直到很久後,宿玄忽然開口:“帶著我逃走,你會被妖界追殺。”
桑黛的身上都是他的血,冷眼看他:“那不是還有其他三界嗎,不行我就帶你去仙界,我們仙界可不會拿修士去獻祭。”
彼時的她最信任仙界。
宿玄垂下眼,沉默了許久,在桑黛又一次試圖扛起他而失敗後,主動縮小了身體,成為一隻幼崽大小般的九尾狐。
桑黛承諾:“我會帶你離開的。”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幹淨的衣服,將九尾狐包在衣服中,抱著幼小的狐狸御劍狂奔。
血水不斷從宿玄的身體中湧出,染紅了她的衣服,宿玄想,這麼漂亮的衣服被他給弄髒了,若有機會,他會補償給她。
熱門推薦
從精神病院穿進病嬌囚禁文,我不顧系統的十八禁警告,無 死角騷擾攻略對象。在他洗澡的時候偷看,在他睡覺的時候 偷拍他的美腿照,總愛對著他的腰臀深情注視。
成親路上,爹娘親手殺了我。屍體還未 涼透,他們剝下我的嫁衣給妹妹換上。 我爹曾和狐仙立下契約,十六年後送
表妹綁定了一個魅力系統,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 被她吸引。而她每攻略下一個人,就會分走我的一部分財富 和氣運。可她不知道,我綁定了炫富系統。
長公主有了身孕,說是我的,小皇帝姐控沒藥醫,逼我負責。 「陛下,臣沒那個功能啊!」我喊冤。 長公主身長七尺,傾國傾城,低眸含笑:「八個月後,本宮若沒有孩子,唯你是問。」 我摸了摸小腹,酸酸崽,咱們娘倆怕是要完了……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我和校草室友凌陸,偷偷地談著戀愛。 後來,他對我妹一見鐘情。 利落地刪了我的聯系方式,淡漠地警告我: 「我不是同,也沒喜歡過你,隻拿你當消遣而已,別認真。」 他怕我死纏爛打,甚至還將他的直男兄弟談宋介紹給我。 漫不經心地勸我嘗試掰彎談宋。 但我好像沒怎麼努力……他自己就彎了。 那天,凌陸撞見我們接吻,瘋一般揮拳砸向談宋。 「你說你不喜歡男的,我才放心把你介紹給他的。」 「你怎麼敢親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