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伸出手去摸宿玄的脊背,觸碰到一陣黏膩。
她甚至還摸到了凸起……
那是宿玄露在外面的骨頭。
桑黛抬起手,滿手的血。
身前抱著她的人悶聲咳嗽,每咳一聲都吐出大片的血,黑袍破破爛爛。
她之前與宿玄打架都沒將他打成這般過,桑黛能摸到他渾身的骨頭斷了個七七八八,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生生碾碎的,連站都站不住,其實全靠她的力氣撐著他。
“宿……宿玄……”
聲音惶恐不安,甚至聽出了些哽咽。
宿玄想開口,可一開口就是滿嘴的血,一陣陣的血水吐在桑黛身上,將她的披風都弄上了血水。
他連抬手擦血的力氣都沒。
小狐狸貼了貼她的耳朵,確定她身上沒有傷,艱難蹭了蹭她的側臉安撫她的情緒。
放下心後,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
桑黛身上一沉,面前的人已經轟然朝她砸下。
她急忙撐住宿玄的身子,跪坐在地上,宿玄側躺在她的膝上。
桑黛終於看到了他身上的傷。
一根根斷裂的骨頭扎破皮膚,白花花的骨連著血水,她的手上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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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黛手忙腳亂,再不想去管那什麼黑衣人,也不想去管消失的天欲雪。
她磕磕巴巴無措道:“宿,宿玄,宿玄我幫你,我幫你,你不會死,不會死的。”
說話已經凌亂,桑黛點住他的穴位,用靈力吊住他的神魂,將乾坤袋中的丹藥全部倒了出來,一股腦便要往宿玄的唇中塞。
他昏迷根本咽不下去,她越來越慌,抖著手倒進自己的嘴裡,咬碎了捏著他的下颌撬開緊閉的齒關,用舌尖給他喂過去,再用靈力催進。
她嘗到了宿玄的血。
桑黛從來沒覺得血是如此的可怕。
她一顆接著一顆丹藥喂,長芒在一邊嚶嚶啼哭,知雨劍撐起劍盾擋住雪花。
青梧不知所蹤。
桑黛忽然抱著他哭,眼淚斷線般砸下。
師父不見,她隻剩宿玄了,她就剩下這麼一個還在身邊的人了。
桑黛連抱他都不敢用力,抬手就能碰到他斷裂的骨頭。
萬裡大雪之中,劍修低聲啜泣,給他邊渡靈力邊喂丹藥,哭聲逐漸變大,紅唇和下颌上都是宿玄的血。
檀淮被青梧劍引來的時候,剛落地便愣了。
何時見過桑黛哭成這個樣子,又何時見過宿玄瀕死的時候?
劍修幾乎在嚎哭,身邊散了許多瓷瓶,那些都是她喂進去的靈丹。
靈力不要命般往膝上的人經脈中送去,而不久前還好好的人,此刻身上露出的都是白花花的骨刺。
檀淮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被什麼東西壓碎的。
青梧推著他往前走,用力很大。
桑黛看見了檀淮,被眼淚迷花的眼睛看過來。
“檀淮,檀淮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檀淮幾乎是撲過去的。
他努力呼氣讓自己穩住心,如今桑黛不淡然,在場能思考的隻有他一個。
不知道宿玄被什麼給傷成這樣,一個大乘境妖修竟然被碾碎了三分之二的骨頭,檀淮的手也開始抖。
“桑大小姐,你,你別慌,天,天級靈根覺醒者沒這麼容易死,他,他隻是傷重,但死不了。”
檀淮說話也磕巴起來,取出乾坤袋中的一顆果實,慌亂遞給桑黛:“這是我師父給的……龍參果,你喂給妖王吃。”
龍參果,生在禪宗地界,靠吸收佛經靈力生長,普天之下也就檀淮手裡還有兩顆,是療傷的好東西。
桑黛急忙接過塞進嘴裡,咬碎後捏開宿玄的下颌,紅唇覆上去將果實喂過去。
她的眼淚砸在宿玄的臉上,衝刷了他的血水。
金光在宿玄的周身圍繞,沿著露出的白骨緩緩往裡侵進,他的傷口中不再流血。
檀淮盤腿坐下默念佛經,不多時,桑黛懷中的青年便成了個小狐狸,瞧著隻有幼崽般大小。
但一身銀色毛發都染了血,裸露的骨頭還未愈合。
檀淮小心用袈裟包住小狐狸,看了眼無聲落淚的劍修。
“那個……桑大小姐,你別哭。”
桑黛捂住眼睛,聲音沙啞:“我隻是太害怕了……我就剩他了,我就隻有他了……”
檀淮不知道該說什麼。
桑黛強迫自己壓下眼淚,站起身將小狐狸抱在懷裡,小心避開他露出的骨刺。
袈裟上的經文在吊著他的命。
她啞聲道謝:“多謝檀淮大師。”
檀淮訥訥應下:“應該的……你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我幾次呢……”
“我先帶他出去,這裡不能久留。”
“好好……我們一起出去。”
檀淮走在桑黛的身後,看著前面那纖細的女子,默默嘆了口氣。
情之一字,當真難懂。
沒想到曾經修真界出了名的宿敵,最後竟然變成了這樣。
兩個最強大的人,將彼此變成了自己的軟肋。
***
春秋樓中。
秋成蹊站在門口走來走去,端著藥上來的柳離雪眼角一抽。
“你幹啥呢,在我們家尊主房門口鬼鬼祟祟。”
在宿玄去雪境之前便給柳離雪傳了信,讓他帶兵在雪境外候著,彼時他們還以為這次能截到那幕後真兇呢,結果沒等到宿玄喊他們進去打架的消息,反而等到了連骨頭都碎了的小狐狸。
柳離雪都快嚇死了,哆哆嗦嗦給宿玄把脈療傷接骨。
妖界離這裡太遠,宿玄如今傷勢未好,他們不敢舟車勞頓,隻能在春秋樓中住下。
整個十七層被秋成蹊清空,布下了結界,春秋樓中無人敢來打擾他們。
秋成蹊道:“我擔心姐姐啊,她好幾天都沒睡覺了。”
柳離雪微笑:“這位兄臺,你的擔心實在多餘,她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幾日未睡不是什麼大事,桑姑娘當時被我家尊主從戰場上抱回來,我家尊主一月未合眼也沒死啊。”
秋成蹊撓了撓頭,嘆氣:“好像是。”
柳離雪白了眼這位自家尊主的情敵,一手端著藥,一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桑姑娘,我來送藥。”
房門被打開,秋成蹊終於瞧見了許久未見的桑黛。
面色還算好,瞧著不像之前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桑黛接過藥:“多謝柳公子。”
她朝秋成蹊點了點頭:“秋公子也擔心了,早些休息吧。”
秋成蹊尷尬笑笑。
房門被關上,桑黛託著藥放到桌上。
藥是剛熬好的,有些燙,她照例催出靈力將湯藥一點點冷涼。
軒窗半開,外面如今正是落日,晚霞很紅,大漠之上,落日渾圓。
桑黛輕輕嘆氣,可惜宿玄看不到。
已經五天了,他身上碎的骨頭好了大半,畢竟是天級靈根覺醒者,金丹也還在,可以自行調動靈力幫他修復傷痕,受的傷也都是皮肉上的傷,加上檀淮的那顆龍參果,其實除了還需養一段時間外,已無性命之憂。
可她總提著心,每天都要去探好幾次他的鼻息,生怕一不留神就死了。
隻有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時候,一顆心才能安靜一些。
湯藥已經被吹涼,桑黛端著藥準備回身去喂他,剛一轉身,撞上堅硬的胸膛。
她方才分神壓根沒注意戒備,嚇得低呼一聲,手上的湯藥險些掉在地上,被一隻修長的手接住。
湯藥撒了大半在他的手上,雖然不燙,但褐色的藥水掛在冷白的手上也有些狼狽。
宿玄嗔道:“桑大小姐好生心狠,連藥都不讓本尊喝。”
可話是這樣說的,卻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
宿玄將碗放在桌上,用靈力將手清理幹淨,這才有機會去看面前的劍修。
小臉氣色不太好,眼下的烏青有些明顯。
他當時暈倒之時,似乎聽到了一聲哭腔。
想來是某人哭了。
桑黛的眼睛在他的面前紅了。
宿玄看得心疼,掐著劍修的腰把她提起放在桌上,這樣兩人的視線便能平視。
“怎麼了,擔心我死了?”
桑黛悶悶點頭:“嗯。”
宿玄被她逗笑。
劍修當真是可愛,一點謊話都不會說,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他捏了捏她的臉:“你哭了嗎?”
“……嗯。”
“哭了幾次?”
“……兩次。”
一次是在雪淵,一次是剛回來春秋樓那晚。
柳離雪為他接骨,桑黛看著那一根根斷裂的骨頭,足足有百餘根,她捂著眼睛哭了小半夜。
宿玄唇角的笑淡了淡,眼底的情緒復雜。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傻不傻?”
他可以為桑黛做任何事情,但不希望她因此愧疚,也不希望她因為他虧待自己。
桑黛伸手去摸他的肩膀,她記得宿玄的肩胛骨也碎了。
“還疼嗎?”
“不疼。”
“你騙我。”
“沒騙你,不疼的。”
宿玄握住她的手貼了貼臉頰,輕聲哄:“真不疼,本尊當時眉頭都沒皺一下,那隻死鳥連魂魄都險些被本尊打碎。”
桑黛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抱歉,我總是讓你為我受這麼多苦。”
宿玄見不得她委屈,任何給她委屈的人他都想錘死,包括他自己。
“黛黛,你聽我說,你永遠不需要去譴責你自己,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做過任何錯事。”
他伸手扶住桑黛的下颌,將低著頭的劍修小臉抬起,與她對視:“這世上沒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好像不久之前,他也說過這句話。
——桑黛,沒有人比你自己重要。
這些人中也包括他。
她與宿玄視線相對。
他的神情平淡又溫和。
桑黛又聽到了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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