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棉說道:“不需要了,謝謝,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說著,她眼角的餘光瞥向了秦明遠,他在電梯裡一動不動的,似乎沒有走出來的打算。這會兒電梯門緩緩地關閉,季小彥眼疾手快地又摁了電梯按鈕。
一直默不吭聲的秦明遠終於開了口:“小彥,你先把我的行李放回家。”
“好嘞!”
季小彥頭也不回地奔向屋子。
此時此刻,這一層樓就剩下秦明遠和蘇棉兩個人。
電梯門又再度關上。
秦明遠從裡面摁住了,問她:“不進來?”
蘇棉抿抿唇,還是進去了。
秦明遠摁了一樓。
電梯緩緩下降。
蘇棉右邊提了六袋垃圾,裡面還有不乏重物,拎在手裡久了,勒得幾根手指頭微微泛白。她正想減輕右邊重量,給左手勻兩袋時,冷不防的,秦明遠把她右手的六袋垃圾都接手了。
蘇棉說:“其實……”
她想說——
其實你沒必要做這些。
然而話還未說完,秦明遠就說道:“房子我不會賣的,你不必撺掇季小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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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蘇棉頓覺不自在。
不過她心理素質到底還是強大的,大抵是有兩年的演戲經驗,她心裡再不自在,也沒表現出來,繼續維持冷漠絕情人設,說:“嗯,假如以後你有想賣的念頭,可以賣給我。”
秦明遠問:“你這麼喜歡這裡?”
“這裡讓我覺得有生活的氣息和熱鬧,不像紫東華府,雖然豪華智能,但是總讓我覺得冷冰冰,沒有家的感覺……”一頓,她察覺到秦明遠的目光,不經意地望去,正好就瞧見他一雙幽深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仿佛眼睛裡隻有她似的。
她心中咯噔了下,話鋒一轉,又說道:“其實你並不適合這裡,對於你的工作,你的生活而言,都不方便,我那天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下,搬離這裡,回去你應該待的地方吧。”
他沒說話。
蘇棉又說道:“我的想法不會改變,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感情,以前沒有,現在更不會有,你……”
他終於挪開了視線,說:“到了。”
電梯門打開。
他先一步出了電梯,步伐走得飛快。
蘇棉落了幾步,沒有跟上,見他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她去了另外一邊扔垃圾。小區裡開始垃圾分類後,每棟樓下的垃圾桶都被挪走了,小區裡規劃了十個定點定時扔垃圾的地方。
蘇棉不想跟秦明遠碰上,特地繞了個圈子,去了另一邊扔垃圾,隨後又去小區門口的水果店裡買了點水果和蔬菜,打算明天拌沙拉吃。
折騰下來,也將近半個小時。
蘇棉這才往家裡走,未料上了電梯後,一出來就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了她的家門口。他微微垂著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落寞。
似乎聽見了動靜,他抬起頭來。
他朝她走來,手裡捏了個巴掌大的禮盒。
他塞給她:“我今天剛從上海回來,順手買的禮物,你拿著。”
蘇棉沒接。
秦明遠似乎也沒想到蘇棉會不接,手一松,禮盒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在走廊裡分外明顯。
蘇棉動了動嘴,說道:“不要給我送東西了,我不喜歡,也不需要,”她低頭看了眼,盒子上沒有任何一家品牌的logo,但是常年混跡珠寶圈的蘇棉一眼就知道這是個手工定制的珠寶禮盒,以秦明遠的手筆,裡面很大可能是手鏈,或者是項鏈。
她又說道:“我不喜歡珠寶,你不要給我送珠寶了。”
秦明遠問她:“你喜歡什麼?”
蘇棉反問他:“難道我想要什麼,你就給我送什麼嗎?”
秦明遠說:“可以。”
蘇棉說:“我想你把這套房子賣給我,然後離開我的生活,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秦明遠整個人都僵住了。
蘇棉看著他,等他回復。
走廊裡是聲控燈,兩人安安靜靜的,很快的,燈就滅了。
秦明遠整個人仿佛陷入了黑暗之中。
蘇棉捏了捏拳頭,這樣的場景讓她有點難受,甚至覺得空氣變得薄弱,呼吸也困難起來。
她有心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下了。
……就這樣吧。
忽然,秦明遠輕輕地喊了句:“棉棉。”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連聲控燈都沒有亮起來。
蘇棉聽見了,動了動,手裡提著的水果蔬菜的袋子輕輕碰撞,讓聲控燈亮了起來。
漸漸亮起的燈光,讓蘇棉見到秦明遠微微垂著眼簾。
以往的他,不管是在熒幕裡還是在生活裡,都是自信而驕傲的,可此時此刻的他卻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她,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沒法答應你,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沒關系,你給我一個機會,你對我忽冷忽熱也沒關系,你想讓我感受你以前受過的苦也可以,我都可以承受,給我一個留在你身邊的機會。”
第108章
“……我的天!”
唐詞詞本來在用勺子攪著咖啡,聽到蘇棉說的這些話,震驚得手指都忘記動了。
她也沒法想象,高傲如秦影帝有朝一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也顧不上喝咖啡,問:“然後呢?你答應了嗎?”
這會兒,有服務生敲了敲門,送了兩人點好的甜點拼盤還有小食進來,一一在桌上擺好後,才無聲地離開小包廂。
蘇棉挑了塊草莓絲絨蛋糕出來,用銀色的叉子片了一小塊出來,送進了嘴裡,咽下後才搖搖頭。
唐詞詞好奇得很,著急地問:“搖頭是沒答應的意思嗎?”
蘇棉嘆了口氣,說道:“我說好或者不好,有區別嗎?房子是他的,我說不好,難不成他就把房子賣給我嗎?”
“那你當時怎麼回答的?”
蘇棉又片了一小塊蛋糕出來,紅絲絨蛋糕香甜細膩,夾雜著可口鮮甜的草莓,吃進嘴裡仿佛一場食物盛宴,美味得讓她都不想回憶一周前的宛若做夢一般的事。
她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有回答,我直接進了屋子裡,被嚇到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明遠……”
唐詞詞也點頭附和:“我也沒想到秦影帝會有這樣的一面。”
唐詞詞又問:“那你要繼續演忽冷忽熱的女人嗎?”
蘇棉想翻白眼,說道:“當然沒有,當個正常人不好嗎!我不想再給自己草人設了,太累了。不過我實在怕和秦明遠碰上,我這一周都是躲在家裡的,壓根兒沒出過門,要是再碰見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唐詞詞說:“要不你再演演?我覺得秦影帝撐不了多久,你這麼躲著他也不是辦法。”
蘇棉說:“我再想想,哎,別說我了,說你吧,你最近和季小彥怎麼樣了?”
唐詞詞連著咳了好幾聲,說:“沒怎麼樣!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
見閨蜜眼神閃爍,蘇棉內心明了,不再多言。
就在這個時候,蘇棉的手機響了。
蘇棉低頭一看來電顯示,臉色微變。
唐詞詞見狀,問:“是秦影帝?”
蘇棉搖搖頭,說:“我的養母。”
唐詞詞面色也跟著變了,說道:“你離婚這麼久,壓根兒沒找過你,連電話也沒打過一次,突然給你電話絕對沒好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棉看著手機屏幕,似是心事重重。
蘋果手機自帶的系統鈴聲不停地響著。
蘇棉深吸一口氣,還是把柴晴女士的電話接了。
“棉棉,後天回家裡吃飯,媽明天回國,媽好久沒見你了。”
“恐怕不行,我人不在國內。”
“你不在國內?你在哪兒?”
“在非洲。”
“怎麼跑非洲去了?有沒有被曬黑?那你什麼時候回國?”
“一個月後吧。”
“太遲了,你明天就回來吧,媽真的好久沒見你了,下周又得往外邊跑生意。”
“看情況吧,我這邊也有事要忙,畢竟也要生活。”
“缺錢跟媽說,咱們蘇家還養不起你一個女孩嗎?”
“我不缺錢,看情況吧,我這邊時間不早了,掛了。”
電話一掛,對面的唐詞詞就朝她豎起拇指,說:“厲害啊,我頭一回聽你用這樣的語氣和你的養母說話。”
蘇棉說:“我答應他們的恩情也還了,我不欠他們,自然也沒必要事事聽他們的安排。半年沒給過我電話,一來電話就讓我回去吃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什麼好事。我養母也不是最近才回國的,半年裡雖然在帝都時間不多,但一個月裡起碼也有十幾天的日子,估摸又在打什麼主意了吧。我那養父養母的性子,我清楚,有利用價值的人才值得他們笑臉相迎,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眼角的餘光都不帶掃一下。”
唐詞詞問:“他們應該還找你吧?”
蘇棉說:“不是應該,是一定會。”
唐詞詞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蘇棉說:“先看他們怎麼辦,我再看看怎麼應付他們,我倒是好奇,他們的底線能有多低,正好我的漫畫裡愁著怎麼塑造反派角色,說不定還能取取材。”
唐詞詞一聽,這才放心了。
她知道自家閨蜜感性,在親情方面比普通人有更強烈的需求,三番五次被她的養父養母整得遍體鱗傷,如今想能說出取材二字,想來是差不多看開了。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蘇棉的舊賬戶忽然收到了一筆錢。
她瞧了眼,數額不算多,隻有五十萬。
沒多久,柴晴便給她打了電話,說道:“m&s的財務被我開了,太不懂事了,近幾個月公司的財務狀況不太好,資金周轉不來,拖欠了兩三個月的工資了,媽一直在忙其他事兒,也沒留意m&s的具體情況,今天回來一查,才知道了這個事。棉棉你也是,錢沒給你打怎麼不跟媽說?雖然你半年沒有設計新品,但公司好歹是掛在你名下的,錢也是你的。媽幫你管著錢,也是怕你被騙了,畢竟你沒社會工作經驗,但是這種事你怎麼就不跟媽說呢?都被公司裡的人欺負到頭上來了,有事要跟媽說,知道嗎?我們才是一家人。”
蘇棉聽著這些話,便知道自己的養母心理素質有多強大了。
她看著舊賬戶上的五十萬,覺得有些可笑。
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m&s裡她所設計的產品的銷量,但是她起碼有一款項鏈,一款手鏈,是m&s的經典暢銷款,每個月實打實的最低也將近二十萬的收入,最高的時候甚至達到了破百萬。半年沒給她分成,如今輕飄飄地打來五十萬,該佔的便宜一個都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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