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悅身子一顫,伸手扶住了牆,堪堪的穩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腳步,她幾乎沒怎麼聽進她的刻薄之語,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許妙容肚子裡有了祁宴君的骨肉……
那她算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又算什麼?
心底最後一絲僥幸徹底消失,宛若高樓大廈在瞬間崩塌,藍悅慘然一笑,心口像是被割了一道大口子,正泊泊的往外流血。
許妙容嘴角滿意的一勾,又恢復成名門千金的高貴姿態,微抬著下巴,繼續道,“藍悅,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擇對你更有好處,趁宴君對你還有一點憐憫,趁我還有一些耐心——”
“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否則,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她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藍悅一眼,邁著趾高氣昂的步伐迅速離開了這一樓層。
藍悅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呆呆的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的蹲下身,用手捂住臉,清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大滴大滴的淚珠透過手指縫,打湿了她的手背,偶有一聲輕微的嗚咽傳出,悶悶的,卻著一種壓抑的沉重感。
原來,這真的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原來,他心裡真的半點也沒有她的位子。
這場夢,該醒了。
藍悅站了起來,發麻的雙腿異樣的沉重,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木著一張臉機械的朝前走,直到撞上了一堵雪白的牆壁,劇烈的疼痛刺激的她稍微回過神,本能的抹了一把臉,看到掌心上有一片湿漉漉的液體。
她嘲弄的搖了搖頭,隨意的擦了擦臉,也不管還沒到下班時間,跌跌撞撞的出了大樓,打了一輛出租,往軍區大院而去。
一路上,她都渾渾噩噩的,好似清醒著,又好似在夢中。
到了老宅,她坐在沙發上,隻覺頭痛欲裂。
“少夫人,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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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佣端來一杯清茶,藍悅雙目無神的看了她一眼,想笑卻笑不出來,表情僵硬的輕聲道,“可以給我一杯牛奶嗎?”
女佣撇了撇嘴,“稍等一下。”
她拿著託盤走進了廚房,卻沒有給藍悅倒牛奶,而是對另外一個正在拖地的女佣道,“給她喝茶她不喝,非要什麼牛奶,她還真當自己是祁家的正經主子吶?如果不是她肚子裡的那塊肉,早就下堂了。”
“忍忍吧,反正也就十來個月,估計等她一生完孩子,就會被掃地出門了,咱們不落井下石也犯不著討好,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也對。”
“……”
一向聽覺不錯的藍悅一字不漏的把這些話聽入耳中,她放在腿上的手握緊成拳,手背爆出青細的血管,但很快的她又松開了,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她吐出一口氣,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去。
“少夫人,你的牛奶不要了嗎?”
沒有理會身後傳來的聲音,藍悅扶著扶手,一步步的上了樓。
“呸,不識好歹!”
女佣翻了一個白眼,把手裡的空玻璃杯扔進了洗碗槽。
藍悅坐在窗前的沙發上,被微風吹動的淡紫色窗簾飄揚起來,拂過她的臉,帶來一陣瘙痒,她抬頭望著天邊的悠悠浮雲,總是帶著靈氣和冷靜的美眸透著一絲空洞和茫然,仿佛迷路的孩子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看著天色一點點的變黑,她的心情仍然平靜不下來。
她早已經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甚至覺得連等待也是一種煎熬。
藍悅掏出了兜裡的手機,點開,解鎖,再打開聯系人的圖標,圓潤的指尖在一個號碼上停頓良久,她咬緊了下唇,眼神中的迷茫逐漸被一抹堅毅所替代。
嘟嘟嘟——
她一咬牙,撥打了這個號碼。
呼叫了幾秒,那邊接通了。
“喂,是艾律師嗎?我是風尚的藍悅,還記得我嗎?”
“是藍小姐啊,記得記得,謝謝你在我婚禮當天給我化了一個那麼漂亮的妝。”對方笑道,“我一直都沒能好好感謝你,抽個時間見一面吧,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藍悅盡量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不那麼沙啞,“是這樣的——”她語氣一頓,垂眸擋住裡面的掙扎之色,艱澀的道,“聽說艾律師是專門負責離婚案件的,我想請你負責我和我丈夫祁宴君的離婚案,可以嗎?”
“……”
第二十四章 我送你去找藍悅
因為震驚,艾律師久久都沒有說話,半天後才結結巴巴的道,“你說,你的丈夫是……祁少?”
藍悅淡淡一笑,“你敢接嗎?”
艾律師沉默半響,隨即灑然道,“有什麼不敢的,哪怕是領導的離婚案,我也敢接!”
藍悅盤起雙腿,淡聲道,“好,詳細情況等我和你見面再說,對了,我希望你能對這件事保密。”
“這個沒問題,不過藍小姐,你真的和祁少是夫妻嗎?他——”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好似平地一聲雷,驚的藍悅身子一抖,條件反射的回頭,不期然的對上了一雙陰冷到極致的鷹眸,隻是一瞬間,她渾身的血液宛若逆流了,眼眸微微一瞠,耳邊還回蕩著艾律師的問話。
“藍小姐,怎麼了?”
藍悅在片刻的無措後,率先收回了視線,匆匆說了一句話,便結束了通訊。
“抱歉,艾律師,我現在有事,等我有空再給你打電話。”
她眸子動了動,捏著手機站在牆邊,很好的掩飾住了心頭的忐忑,故作平靜的開口。
“你回來了。”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像是錘子,一下下的敲在她的心頭,隨著距離的拉近,那種迫人的壓力也越來越濃鬱,藍悅輕咬了一下舌尖,強迫自己定神,然後勇敢的迎上了他冰冷的目光,鼓起勇氣道。
“你都聽到了。”
祁宴君在她面前停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雙手撐在窗檐上的她,一張總是笑吟吟的臉布滿了寒霜,他一手抵在她的身側,身體呈弓字形往前逼近。
“你說,離婚?”
四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得。
不等藍悅回答,下一秒,他卻用掌心一把裹住了她的下巴。
“藍悅,我應該說過,你沒有率先離婚的資格!”
他捏著她的修長五指猛地用力,力道大的讓藍悅覺得自己下顎骨都快碎掉了,她竭力忽視著這份疼痛,不閃不避的直視著他冷然的眸子,埋藏在心底的怒火騰地一下熊熊燃燒,冷聲道。
“許妙容都有你們的孩子了,你覺得我這個祁少夫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難道你想讓她的孩子當不入流的私生子?”
“……”
祁宴君眸光一閃,黑眸內的風暴稍稍平息了一些,平直的嘴角翹起微妙的弧度,顯得危險而淡漠,他一低頭,舌尖在她耳廓輕輕一舔,動作既曖昧又下流,讓藍悅肌膚浮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小疙瘩。
“所以說,你這是吃醋了?”
藍悅倏地用力,一下子把祁宴君推開了,心中的悲涼和憤怒促使她毅然決然的低吼。
“祁宴君,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既然許妙容懷孕了,我願意讓出祁少夫人的位置,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要離婚,哪怕豁出一張臉,哪怕和你打官司,對簿公堂,我也在所不惜!”
祁宴君目光陰晴不定的看著她繃緊的小臉,突然笑了,不同於或慵懶或玩味的笑,是一種陰鬱到了極點,風雨欲來的冷笑,看的藍悅心底打了個冷戰,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本以為祁宴君會勃然大怒,誰知道他笑的越發愉悅了,漂亮的眸子閃著妖冶的暗光。
他竟然抬起手,食指順著她的臉頰弧線由上而下的滑落,嗓音溫柔而醉人,卻在這種凝滯的氣氛下,生生的透出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
“藍悅,你不要後悔!”
一字一頓,森然凜冽,讓人恍若身處寒冬之中。
說完,他利落的轉身,卷起一陣陰冷的風。
啪!
門被重重的關上,震得藍悅的心也跟著顫了顫,緊繃的表情一點點的松弛開,變為苦澀,她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雙手掬起一捧清水,盡數潑到臉上,她抬起頭,從鏡子內看到了一張憔悴狼狽的臉。
一抹慘笑自唇邊漾開,她知道,她和祁宴君是再無回轉的餘地了。
……
祁宴君臂彎搭著一件淺藍色的西裝外套,疾步往外走,但凡他經過的地方,溫度急速下降,仿佛一塊行走的人形冰塊,祁老爺子看著他漠然的背影,頓時皺起雪白的眉。
“宴君,這大晚上的你去哪?”
“……”
祁宴君沒有回答,拉開停在門口的法拉利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砰!
倏地,他抡起拳頭,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力道之大震得他皮膚迸出絲絲縷縷的鮮血,他卻恍若未覺,冷著一張俊容,胸腔湧動著一股暴戾的氣息,無處發泄。
半晌,祁宴君掏出手機,盲按了一串號碼。
“在哪?”
“迷色?我馬上到。”
祁宴君發動了車子,穿著昂貴男士皮鞋的腳緊踩著油門,一直沒有放開,一路上,他始終抿著唇角,更顯側臉冷峻堅毅。
到了迷色門口,立馬有門童迎上來,諂媚的道,“祁少,這邊請,容公子他們已經在188包廂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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