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那個任勞任怨、勤勞樸實的母親,和眼前這個謊話連篇的老太太,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我看向杜鵬濤,他再一次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氣:「媽,我要是沒記錯,您今天犯了頭疼的老毛病,可是一天都沒下床啊,連早飯和中飯都是我嫂子端到您床頭伺候您吃的,您到底什麼時候跟我一起做飯了?」
婆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鈺鈺此時奶聲奶氣道:「奶奶躺床上,玩了一天的手機!還讓玲玲姐姐給她倒尿盆兒!」
真是我的神助攻!我給了鈺鈺一個贊許的眼神。
不料杜鵬濤拉著鈺鈺,走到我面前:「老婆,咱別鬧了行嗎?好好吃個年夜飯。」繼而又壓低聲音,「給我個面子,等回北京你怎麼收拾我都行……」
杜鵬濤拉著我胳膊的手顫抖著。我輕輕甩開了他的手:「我鬧?是誰不讓鈺鈺上桌吃飯的?」
「農村就這樣,愚昧。咱幾年也不回來一次,大馨,看咱閨女的面子,別鬧了行嗎?」杜鵬濤繼續低聲道。
「你閨女還有面子嗎?我們都要被趕到廚房吃飯了!」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端著那盤黑金鮑燒五花肉,繞過了他向廚房走去。
身後突然傳來公公杜長喜的一聲暴喝:「讓她端走!別攔著她!這城裡媳婦咱高攀不起!鵬濤,明天你就跟她離婚!」
03
此言一出,房間裡頓時安靜得連針都能掉在地上了。我這才發現,不知是誰,把電視都靜音了。
幾秒鍾後,我聽到杜鵬濤哀嚎一聲:「爸,您胡說什麼呢!」
我站在廚房裡,雙手撐住灶臺,聽著堂屋傳出來的一片嘈雜。
有勸的、有罵的,還有幸災樂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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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離婚?!
公公讓杜鵬濤跟我離婚?!
這就是我三年來,大年小節紅包禮物源源不斷送給他們的公婆?!
原來,電話和視頻裡的那些笑臉和誇贊,都是虛與委蛇!
原來,他們根本沒有把我和女兒當作一家人!
我冷笑起來。
環顧一圈,一眼看到了廚房地上的那隻大冰包。那是爸爸最喜歡的一隻冰包,30 升的容量,小時候去公園野炊,爸爸總是在裡面裝滿了好吃的,冰激凌幾個小時都不會化。
現在,它被放在廚房髒兮兮的地板上。
打開冰包的側袋,我找到了幾隻備用的大號食品保鮮袋,正是這款冰包的配套保鮮袋。
把兩層袋子套到冰包上面,我開始把之前端過來的所有食材,一股腦兒地倒進了冰包裡。
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媽媽……你幹嘛呢?」
是鈺鈺,我從來沒聽她這麼說過話。我一陣心酸,蹲下來:「鈺鈺不是總想吃折籮嗎?媽媽這回給你做折籮吃好不好?」
鈺鈺疑惑道:「可姥爺說折籮不衛生,有別人的口水!」
我強忍淚水:「這次的衛生,別人沒吃過!」
鈺鈺突然伸手抱住我:「媽媽你別傷心……」
我頓時破防,連忙抹掉眼淚。
想了想,又衝進了堂屋。
另一桌的菜,我還沒端走呢!
我這人小心眼兒,剛才可是清清楚楚聽到另一桌也沒說我好話!
一屋子的人,見我又衝了進來,頓時齊齊閉嘴,一雙雙眼睛都盯著我。
婆婆和四表姑夫婦的眼神,恨不得射出子彈來。
我冷笑著端起另一桌上的龍蝦盤子:「既然都要離婚了,那我做的菜,想必也入不了您各位的眼,我還是帶走吧!」
杜鵬濤拉住我:「大馨,爸在氣頭兒上的話,不算數的!你別往心裡去!」
我冷冷道:「松手,不然扣你頭上!」
杜鵬濤聽話地松了手。
我又往返幾趟,把我爸寄來的所有名貴食材都收進了冰包。
桌子上隻剩下婆婆買的雞魚和一些素菜。都是些便宜貨,雞是肉雞,魚是土腥腥的鯉魚——就留給他們去年年有餘吧!
一桌人如痴如傻,沒一個說話的。
公婆臉如黑炭。
四表姑和四表姑父,這會兒也全蔫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回到廚房,撅下一隻蟹鉗,丟給那個抹眼淚的小男孩。
他立刻接住了:「謝謝嬸嬸!嬸嬸真好!」
這是老杜家我唯一覺得順眼的孩子,跟杜鵬濤一樣嘴甜。我衝他笑笑,轉身回了我們昨晚睡覺的客房。
幾秒鍾後,不出所料,這個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已經傳來:「你還給我!這是嬸嬸給我的!是我的!」
人仰馬翻。
我飛快地收拾好了行李箱,原本要在晚飯後送給公婆還有七大姑八大姨的禮物,也都被我收回了行李箱裡。
那十幾條絲巾包裝盒太佔地方了,原本怕她們擔心不是正品,我才吭哧吭哧從北京背了過來。我就把盒子拆了,隻把絲巾放進了行李箱。
包裝盒我故意丟了一地——四位數的絲巾,讓她們自己去後悔吧!
女兒寸步不離地跟在我後面。
杜鵬濤終於也磨磨蹭蹭進來了,他反鎖了門,當著女兒的面跪在了我面前:「大馨,我求你,我求你了,給我個面子!你能不能去給爸道個歉……這事兒就能翻篇了!」
讓我道歉?我真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了!
女兒卻頓時要哭:「爸爸我們走吧!他們都欺負媽媽!媽媽什麼都沒做錯,為啥要給爺爺道歉?」
杜鵬濤攬過女兒:「鈺鈺你不懂……」
我打斷他,拉過女兒給她穿羽絨服:「她不需要懂!杜鵬濤,道歉免談!我現在要帶鈺鈺走!你是要留下,還是跟我們回?」
「我……」杜鵬濤猶豫了半天。
「你想好了再說話。」我低聲道。我一直向往相敬如賓,想不到竟然要靠威脅來讓老公就範了,生活真是一地雞毛,再躲著也早晚粘腳上!
過了足足一分鍾,杜鵬濤一聲長嘆,站了起來:「我跟你走!可是,晚上路不好走,這會兒也不好借車……」
「杜鵬濤!」我再次打斷他,「你到底走不走?!」
「走!」他咬咬牙,「手機給我,我現在改機票。」
「改今晚最近的!」見他終於跟我統一了戰線,我忍不住鼻子奇酸,「也別借車了,租個車。村頭那家不就是跑出租的嗎?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家門口停著一輛出租車!」
「那家跟媽有點矛盾……」杜鵬濤嗫嚅著。
「那正好,就租他們家的!」我給鈺鈺戴好帽子,把我爸的冰包還有大行李箱都遞給杜鵬濤,「走吧!」
晚上八點整,我們一家三口在公公杜長喜的破口大罵聲中,逃離了他家的小院。
而婆婆,正坐在堂屋的地上țū́⁴,拍著大腿哭天搶地。
04
我捂住鈺鈺的耳朵,盡量不讓她聽到。
第一次經歷傳說中的潑婦坐地,我的心真有點怦怦亂跳。
跟婆婆有仇的出租車主,早已把車停在了門口,一口一個「二哥」「二嫂」,殷勤地跑過來搶過杜鵬濤手裡的冰包和箱子,似乎生怕我們反悔不走了。
他還變戲法似的從兜裡掏出一盒舒化奶來,遞給鈺鈺道:「知道小妹妹沒吃上飯呢,先喝個牛奶墊墊吧!」
我接過,牛奶是溫熱的,顯然是用水浴加熱過的。
那一刻,我是徹底破防了。
杜鵬濤卻問:「你咋知道我閨女沒吃上飯?」
司機不好意思地答道:「你們老杜家飯桌上吵架的事,你三姑婆正偷偷在網上直播呢!全村都在看,我媳婦看得飯都不吃了,說比看春晚還精彩!」
…………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一家三口蹲在機場候機廳,就著放在長椅上的冰包,吃著折籮。
依然溫熱的折籮,雖然由山珍海味堆砌而成,卻味同嚼蠟。
機票改到了凌晨 1 點,雖然夜航折騰人,但這個鬼地方我是一秒鍾都不想多待了。
鈺鈺一邊吃,一邊拼命耍寶,想要讓氣氛活躍起來。
看著懂事的女兒,我心如刀絞。
杜鵬濤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大馨,咱別生氣了,行嗎?老公都給你出氣了!」
我不想當著鈺鈺的面吵架,但他這麼一問,我的火氣頓時又冒了上來:「你怎麼給我出氣了?!」
「我都跟你走了啊,跟他們劃清界限了!」杜鵬濤攬住我,「你說我總不能跟我爸媽、姑伯叔叔們吵架吧?我上大學他們每個人都是出過錢的,我不能讓他們指著我鼻子罵我忘本啊!好老婆,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啊!回去你打我……打我好不好?要不我跪鍵盤,跪你新買的那個機械鍵盤,好不好嘛……」
離開了他爸媽家,杜鵬濤似乎已經飛速地變回了那個二十四孝好老公。我卻有些恍惚,究竟那個唯唯諾諾看著我被人欺負卻一言不發的他,是真實的他;還是眼前這個委屈小意兒功夫了得的他,是真實的他呢?
我再次開口,語氣軟了下來:「你少打我那個新鍵盤的主意啊!動一下我剁了你爪子!」
鈺鈺見狀,擠到我們中間,舉起小拳頭打著杜鵬濤:「別等回家了,媽媽!我現在就幫你打爸爸!媽媽!鈺鈺給你出氣!」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杜鵬濤見狀,手伸到鈺鈺的肋間抓痒,父女倆笑成一團……
我盯著泡在了紅燒肉湯汁裡的松茸,不由想到——這要是讓老爸看到,準要扼腕嘆息。
猛然間我警醒過來——我這麼早回去,該怎麼跟老爸解釋呢?
要知道,老爸對於我這第一次見公婆,可是興興頭頭地忙了小半個月……幹貨鮮貨,從年前就到處打電話,動用了他幾乎所有的供貨渠道。用他的話說,就是給我「撐起十足十的面子來」。
想到這裡,我猛地一拍大腿——老爸郵過來的幹貨,我怎麼忘記要回來了呢?那兩盒 50 頭的大瑤柱,我一年都吃不上幾次!還有那一大盒長海遼刺參,足足 250g,一拿出來就被婆婆不知道藏哪兒去了!我估計這個死老太婆都不認識這是什麼東西!
我嘶嘶地吸著涼氣——這次可賠大了!不但面子全無,還搭進去小一萬的幹貨!
杜鵬濤緊張地看著我:「你怎麼了老婆?怎麼眼神都直了?你可別嚇我啊!」
我再一次被他逗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起來,你媽不讓我上桌吃飯,倒給我省了不少錢呢!」
說著,我從行李箱的側面拿出一隻錦盒來:「本來我想把這個送給你媽的,現在好了,我自己留著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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