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鵬濤狐疑地接過盒子——裡面是一隻沉甸甸的素圈金手镯。他皺眉問我:「老婆,你不是說今年沒給媽再買金子嗎?」
過年給母親送金首飾,是杜鵬濤他們村,孩子出人頭地的標志。而且這個金子還不能自己的孩子買,必須得兒媳或者女婿買,才能格外顯得出人頭地來。杜鵬濤第一次跟我說他們村這個風俗的時候,我很有點匪夷所思。婚後過第一個年的時候,他自掏腰包買了金子,以我的名義郵給了他媽,我這才相信,他不是在鬼扯。
但現在我又懷疑了,他真不是在鬼扯嗎?
「我騙你的啊,本來想給你媽一個驚喜的,還好你媽找我事兒找得早,這要是晚點,我镯子給出去了,你說我還往回要不?」我奪回盒子放好,故意陰陽怪氣地說。
杜鵬濤的臉色卻變了:「大馨,你說你沒事開這種玩笑幹啥啊!你要是早把這東西拿出來,估計媽也就不會為難你了……」
我聽出了話音不對:「幾個意思?!」
杜鵬濤低聲道:「媽問了我好幾次,今年你給她準備的啥金子,我說你們家買了好多海鮮幹貨,還有給親戚們的禮物也花了不少錢,所以就沒給她再準備金子……」
「所以你媽才找我的事兒?因為沒給她金首飾,才找我的事兒?」我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
「你也知道我們村的風俗……畢竟你前兩年也沒回來過年還給她郵了金子,今年回來了結果沒買,我媽她可能心裡有落差吧……親戚面前也不好看……」杜鵬濤幽幽地說。
「……」我看著杜鵬濤上下翻飛的嘴皮,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無比陌生。
「爸爸!奶奶想要金镯子,為啥還欺負媽媽?想要別人東西的時候,不應該對別人好嗎?」鈺鈺歪著頭,奇怪地問。
05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我不想當著女兒的面說出難聽的話來,隻能把胸口的千萬隻草泥馬都壓了下去。
杜鵬濤跑去衛生間倒冰包裡的湯汁去了,我抱著鈺鈺讓她小睡了一會兒。
那一刻,戴著耳機聽歌的我面無表情,心情卻像在油鍋裡煎熬。
杜鵬濤到底跟誰一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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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和鈺鈺這個小家,還是他老家那個七大姑八大姨的大家?
還有,他真的愛我嗎?
我不由得想起了跟媽媽吵架的那個夜晚,她說得最重的一句話。
她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大馨,我覺得單靠愛情不足以支撐婚姻的幸福。婚姻是很復雜的東西,它更需要雙方旗鼓相當。杜鵬濤除去外表和學歷,一切條件都可以說根本不及格。靠他自己,想在北京買房扎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麼對他來說,想要留在北京,過上相對舒服的日子,找個家裡條件好的本地女孩倒插門,就是最佳選擇了。」
當時我面紅耳赤地爭辯:「鵬濤哥不是倒插門!而且,他是我的學長啊,學校裡的愛情不看這些條件的。」
媽媽嘆息一聲:「有些人,可能是不看的,但也有些人……」
我哭了:「媽,你是不是覺得,我除了家裡有錢有房,其他都配不上鵬濤哥?」
媽媽認真地看著我:「大馨,你在媽媽心裡,永遠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姑娘。但你要是想聽實話,那麼你在外貌條件上面,與杜鵬濤的差距是有那麼一點兒的。」
聽了這話,我摔門而去。
打電話給杜鵬濤,哭得泣不成聲。
他說:「家裡住得不開心,不如搬出來吧,我單位宿舍另一個人回家住了,你搬過來好不好?」
於是我搬了過去。
…………
後來,我懷孕了。
杜鵬濤欣喜若狂,表示他一定要馬上娶我。
他在我家門口跪了一整個星期,我媽才松了口。
我心裡是知道杜鵬濤有點逼宮的意思,但我那時滿心滿眼都是他,他的小計謀在我看來,也是愛我的證據。
回家那晚,媽媽抱著我哭了很久。
至今我仍記得自己是如何努力掩飾馬上要嫁給杜鵬濤的喜悅,好讓我媽的傷心欲絕顯得不那麼突兀。
那是媽媽出車禍的前三天。
我真想抽死自己。
…………
回去的飛機上,我做了個夢。
夢見世界上爆發了戰爭,我操縱著一顆威力無窮的炸彈,在地圖裡查找到杜鵬濤他們村的名字,然後把紅色光標移了上去。
炸彈精準地擊中了他們村,白色亮光閃過,蘑菇雲騰起,整個村子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彈坑,一切人類的痕跡都蕩然無存。
我滿意地檢查著自己的戰果,突然發現廢墟裡有一隻小手,還緊緊攥著蟹鉗——正是我之前掰下來的那個蟹鉗……
我尖叫一聲驚醒過來,發現飛機正在穿越雲層,而我一頭的冷汗。
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
我發現自己的潛意識如同消融的水下冰山,在那些我極力用來框住極端想法的社會準則之後,以赤裸裸的畫面將我最真實的感受描述了出來。
在我 27 年的人生中,我一直被爸媽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被棄如敝履的時刻。
我看著杜鵬濤熟睡的側顏。這就是當年在圖書館讓我驚為天人的學長,他溫文爾雅,玉樹臨風。他博學多知,自律上進。
他是鈺鈺的父親,他給了鈺鈺漂亮的眼睛,還有無盡的父愛。
直到流出眼淚來,我才發現自己是認認真真在考慮離婚的事。
杜鵬濤能跟他的原生家庭決裂嗎?
為了我,為了鈺鈺。
如果他能,那麼我們的緣分也許還能繼續。
如果他不能,那麼也許我們就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刻了……
大年初二,我和杜鵬濤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來到了我爸家。
我爸顯然沒料到我會這個時候來,開門的時候他的眼眶有點紅,我一眼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攤開著七八本影集。
那一刻,我再一次想抽死自己。
在我跟著杜鵬濤跑到他們家去被嫌棄、不讓上桌的時候,我自己的父親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在北京過年……
沒有了媽媽,也沒有我和鈺鈺。
三十晚上,他是怎麼過的?是在酒樓坐鎮,還是一個人待在家裡?
老爸一向的開朗健談,讓我忘記了他鳏夫的身份,也讓我忽略了他的感受。
這次也一樣,他聽了杜鵬濤要加班的理由後,雖然有點懷疑,但也沒有當面揭穿。
為了圓這個謊,杜鵬濤跟他要好的幾個同事都打了招呼。老爸如果去查證,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因為杜鵬濤本身是要春節值班的,跟同事換了班才回的老家。
為了分散老爸的注意力,我問他:「您今天咋沒去酒樓?大過年的,老板不在,您那幫徒子徒孫還不得都開小差?」
老爸擺擺手,沒接茬兒:「你手機壞了,難道鵬濤的手機也壞了?那麼多菜,愣是沒拍一張照片兒?!別是海鮮都壞了,你們沒吃都扔了吧?不對啊,海鮮就算壞了,那松茸也不可能壞了啊?還有幹貨呢……」
對於年夜飯沒拍照給他看的事,老爸依然耿耿於懷。
我和杜鵬濤對視一眼。
大年初一,我們一家三口,吃了整整一天的折籮,上頓熱完下頓熱,我第一次覺得龍蝦肉難以下咽。
鈺鈺看了看我們,也沒說話。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小小年紀就知道有些話不能說了。
我把老爸按在沙發上,給他捶起肩膀來:「怎麼會呢?就是因為太好吃了,一上來大家都瘋搶,根本就來不及拍照!」
老爸有點開心,悄悄問我:「龍蝦是你掌勺吧?是不是做的兩吃?你婆婆一家都讓你給震了吧?」
我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可不是嘛!老爸凌晨四點挑回來的澳龍,那可是在北京城最好的貨頭兒裡揀出的貨尖兒!我這手藝又是老爸親傳!龍蝦一上桌,無數隻手啊就瞬間給它五馬分屍了,就連蝦殼都讓大家伙兒給嚼碎咽下去了!」
「嘿嘿!就知道貧!」老爸興高採烈起來,「走,咱今天下館子去!」
「又去姥爺店裡吃?」鈺鈺叫苦不迭,她早已吃厭了老爸酒樓大廚的手藝。
「那小鈺鈺想吃啥?說吧,姥爺請客!」老爸毫不在意鈺鈺的不捧場。
「披薩!漢堡!薯條!可樂!」鈺鈺連忙要求平日裡我不讓她多吃的洋快餐。
「切!還以為你要吃啥龍肝鳳髓呢!搞半天要吃外國燒餅和外國肉夾馍!還得配著外國土豆絲和外國止咳糖漿!你說說你啊,我該說你會吃還是不會吃呢?」老爸說著,還是起身穿起了外套。
等披薩的時候,杜鵬濤接了個電話,而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連老爸也看出來了,打趣他:「你那痔瘡是不是沒給割幹淨啊?」
鈺鈺大笑著噓老爸:「姥爺你惡心死了!」
杜鵬濤卻沒笑,他雙眉緊鎖,憂心忡忡地對我說:「老婆,你出來一下,我跟你說點兒事。」
06
他一直把我帶到了店外露天的地方。
我沒穿外套,凍得直發抖。
他也沒看出來,隻是顧自嘆息。
我問:「您到底有啥指示?再不說我可凍成冰棍兒啦!」
他這才看到我隻穿著羊絨衫,於是脫下自己的羽絨服披在了我身上。
我拉好拉鏈,問:「是不是跟你爸媽有關?」
他抬起頭:「你咋知道?」
居然猜中了,我也沒了笑容:「啥事?逼你離婚?」
「怎麼可能!」他訕笑道,「我爸那就是氣話!他們……他們ţūₔ來北京了。」
「你說什麼?!」我瞪大了雙眼,「啥時候來的?!現在在哪兒?!」
「在……在咱家。」他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們怎麼進……」我沒說完就剎住了話頭——自然是杜鵬濤把密碼鎖的密碼告訴了他們。
他們來幹什麼呢?找我興師問罪嗎?
不至於吧?!
這麼大氣性?!
我用手把住杜鵬濤的下巴,也固定住了他四處躲閃的目光:「說!他們來幹什麼?!」
「我媽說……說……」這麼冷的天,杜鵬濤的臉上居然出了一層油汗,他到底說了出來,「說我大哥養了他們這麼多年老,該、該換我了。」
「哦……」我的大腦一時有點短路。
養老?!
這是要在北京長住?
這可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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