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11 14:54:274805

是眼鏡女。


她有些害羞:「謝謝姐妹剛剛幫了我,不然我肯定就死了。」


「我家男人不懂事,我幫他道歉了。」我有點不好意思。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神情緊張地看了看周圍:「你趕緊跑吧,那個河神可不是什麼——」


她神情突變,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存在,汗毛直立,身上直冒冷汗。


「怎麼了?」她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於驚懼。


我回頭看了看,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你剛剛要說些什麼嗎?」


「沒有!」她瘋狂搖頭,仿佛被什麼嚇住一樣。


「我是來找你探索一下村莊的,要不要一起啊。」


「可以啊,我對民俗還是很感興趣的。」我爽快答應,回屋拿上手機,關好門,又朝著裡面喊了一聲。


「記得做好飯等我回來啊。」


「不是——算了,走吧。」眼鏡女欲言又止,莫名感覺滄桑了許多。


7


村莊兩面環山,一面環水,另一面則是毒霧彌漫的森林。


給我分配的房子在最偏的村東頭。


平時就少有人煙,再往東去,就是一座破敗的觀音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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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去了那裡。


觀音廟已經殘毀了,殘垣斷壁倒在蠻蠻野草中,從磚雕、木拱、雀替中顯現出觀音歷經滄桑又雍容典雅的面孔。


觀音的神像已經殘毀了,檐板和梁架上殘存著彩繪的龍。


我拿著手機一頓狂拍。


眼鏡女有些不安:「那兒有麻繩,這觀音是被人拉倒的。」


「這個村子還殘存著巫祝,封建民俗味兒這麼重,怎會放著倒塌的觀音廟不管。」


「可能是他們隻敬河神?」我邊拍照,邊回復。


「不對勁,不對勁,」眼鏡女喃喃自語。「村西頭還有河神廟,我們一起去看看。」


「河神廟,」我難得有點害羞,「現在去男方家裡不太好吧。」


眼鏡女無語地看我:「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我興致勃勃。


河神廟在村西邊,和觀音廟在山上相對而建。


從觀音廟走到河神廟,要橫穿過整個村子。


村子裡遍布各式各樣嬰兒的雕像,或笑或臥。


有如我之前屋子牆壁上的嬰戲圖。


但是,還有點不同,哪裡不同呢?


我靈光一閃,「雕塑上都是男的,戲圖上都是女的。」


「這個破村子還重男輕女?吃棗藥丸。」


我翻了個白眼,眼鏡女看著那幾個雕塑若有所思。


我也懶得拍照了,村子不大,一會兒就到了河神面。


河神面邊四個石獅子,幾乎包圍住整個廟宇,像是守衛又像是監視。


看著實在壓抑。


與觀音廟的破敗不同,這座廟顯然香火鼎盛,常常有人來祭拜。


我看著端坐在主座的塑像,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陌生,打不起神明精神來。


「不對,這個香火味道。」眼鏡女喃喃道。


咚咚咚。


遠處的鍾聲響起。


「快晚上了,我們趕緊回屋子。」


「你那個房子危險,和我一起住吧。」


我搖了搖頭:「沒事,我在那邊還挺親切的。」


【笑死,沒見過這麼蠢的,硬往死路掙的。】


【陸倩:快走那邊危險。江月:我覺得挺親切的。】


【我看好陸倩,聰明冷靜,有情有義。】


【今晚有刺激的看了。】


【記得三個金幣。】


8


我趕回屋子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屋子裡已經亮起幽幽的、黃色的燈光。


桌子上飯菜已經放好。


大概是某個賢惠的河神做的。


「你辛苦啦!我開動了!」我又拿了一副碗筷,又讓出一個位置。


「一起來吃嘛。」


周圍依舊空蕩蕩的。


還是太害羞了。


得不到回應,我也沒有喪氣。


隻是家常的飯菜,確實異常地可口。


我常年在外面打拼,垃圾老板天天讓我加班。


我隻能吃外賣,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新鮮熱乎的飯菜。


果然,家裡還是要有個賢惠的男人!


我幸福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還是 boss 麼?】


【這不是個嬌夫麼?我老婆都沒這麼賢惠。】


暖黃的燈光突然一閃一閃的。


窗外陰風陣陣,刮過茂密的樹林,呼嘯聲有如鬼哭,又像是狼嚎。


刻在牆上的嬰戲圖好像受到了什麼指引,黑漆漆的眼神漫上光彩,伸伸胳膊踢踢腿,活躍地在牆上爬來爬去。


「咯咯咯——」尖細又刺耳的嬰兒笑聲響起。


「果然,我厭孩。」我抓緊吃飯,準備等下去裡屋睡覺。


呲啦——


電燈響了兩下,徹底報廢。


黑乎乎的房間,窗外風聲颯颯,我嘆了口氣,徹底吃不下去了。


進屋找工具箱,想把這個燈泡修好。


我拎著工具箱,和一把電鋸出來的時候。


燈已經亮了。


家裡有個男人是真不錯。


我腦海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


下一瞬就看到我男朋友抱著一個小嬰兒站在桌子旁邊,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教育什麼。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你背著我孩子都有了?」


「你這是騙婚!」


「我沒有、我不是——」河神下意識地想和我解釋。


他手微微一松,那嬰兒張牙舞爪地直撲我面門。


青皮尖牙黑眼,實在不像個正常的孩子。


我原本要說出口的話,還是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鳏夫帶著一個有病的孩子實在也是不容易。


河神匆忙將嬰兒拎住:「不是,她不是我的孩子。」


「她是被村民殺死的女嬰聚集的怨氣形成的嬰靈。」


我愣住了,彎下腰看著被河神拎住的小鬼。


從那青皮中依稀看到幾分清秀,「這孩子挺好看的啊。」


這話一出,神和鬼都沉默了。


「就,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將工具箱和電鋸放到一邊,暖黃的燈光下。


我吃飯,河神在旁邊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偷偷看我。


一家三口,有爹有媽有孩子。


詭異地溫馨。


我有點幸福。


梆梆梆——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誰啊?」我提高嗓音。


「臭婊子,開門啊!」門外傳來陰惻惻的沙啞男聲。


「快開門。」


9


外面的風聲颯颯,顯得男聲有點模糊猙獰。


「開門!為什麼不開門啊!」


利斧切入木板的聲音。


我靜靜地看著在巨力下顫抖的木門。


咚、咚、咚~


一下、一下——


「你為什麼不開門!」男人瘋狂地砸門,「開門啊,開門!」


【來咯,深夜巨斧瘋子。】


【鬼有神護著,人他總是躲不過去了吧。】


「我幫你。」河神站起來。


那嬰靈顯然不服氣,掙扎著想要咬他。


「沒事。」我揮揮手,去角落裡拎了一把電鋸。


嘗試拉了兩下,電鋸嗡嗡地響起來。


木門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依稀能從被砍除的洞裡看到他癲狂的表情,離得近了依稀能聞到他身上濃厚的酒味。


「哈哈哈!」


他拎著斧頭,眼神淫邪又陰森。


「你等著我,我馬上來見你。」


「不用馬上。」


我直接把木門打開,舉著電鋸站在門前,「你要做什麼?」


電鋸的轟鳴聲響起,他登時酒意醒了大半。


我舉起電鋸一劈,他手一縮,斧頭瞬間掉落。


他咽了咽口水,拔腿就跑。


我拔腿追上去,獰笑:「來啊。」


「阿月,」河神突然叫住我,他眼睛彎彎,像是倒映著天上的明月,「別追了。」


「你——」我停了一下。


就見他手一放,嬰靈就像是一道黑影,追了上去,死死地咬在男人的脖頸處。


鮮血噴射出來。


「大部分的女嬰死在他的手上。」河神目光淡淡。


我停下追出去的步伐,寵溺地看著那個青皮嬰兒。


「回來要好好給她洗洗嘴,不能啥都咬。」


「嗯。」他看著我,聲音很溫柔,勾得我心裡痒痒的。


我悄悄拉住他的手。


「既然孩子不在了,那是不是我們——」


河神撇過頭去,卻暴露了他帶著緋紅的耳尖。


我拉著他到炕上,看著他紅色的耳尖心裡痒痒的,忍不住咬了一口。


「啊!」他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你幹嗎!」


「我親我的新郎不行啊。」我笑了笑,盯在他臉上的鱗片上。


「更黑了。」


他聞言看了看手,白玉似的指節上,仿佛有黑霧繚繞。


「就好像被汙染了一樣。」


他的面色淡了一點,「你不喜歡?」


「也不是,不過還是原來的好看。」


我又親了他一口,「婚禮什麼時候舉辦?」


「很快。」


「記住,不要吃村子裡給的東西。」


10


第二天一早。


陸倩來敲我的門:「王麻子死了。」


「就是那個大晚上砍我門的男人?」


「這個村子他殺女嬰,這個男人是劊子手。」


我鄙夷地往他臉上吐了口口水。


「這就說得通了,」陸倩扶了扶眼鏡,「我晚上在河神廟裡發現了百子佛。」


「泰國來的邪佛。」


「他們還真的迷信啊。」


陸倩嚴肅地看著我:「他們想汲取河神的力量來供養邪佛。」


「然後讓他們村的人都生兒子。」


「都生兒子,孩子誰生啊?」


「男人啊,」陸倩理所應當地說,「雙倍陽剛。」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俊不禁。


「也是,給河神選新娘也沒有女人在,我以為隻是一個過程呢,原來……」


「我正要和你說,選新娘應該是為了——」


「新娘,村長喊你過去。」村民過來,臉色木木的。


「等下,我還沒說完。」我揮了揮手。


「新娘,村長喊你過去。」


「新娘,村長喊你過去。」村民不斷重復這句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現在是沒有辦法說話了。


我貼在陸倩的耳邊:「他讓我不要吃村子裡給的東西。」


說完我便打算跟著村民走去看看,卻被陸倩拉住。


「河神知道那件事。」


知道,知道什麼?


我一時沒反應過。


陸倩放了手,臉上沒有表情,就定定地看著我。


「昨晚探秘,周芳、張明都死了。」


【仁至義盡了啊,陸倩。】


【陸倩好聰明啊。】


她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我沉思了一路,突然反應過來,主線是不是個解謎來的。


她是把線索分享給我讓我解謎。


真是個好人啊。


不過我對解謎不太感興趣,玩遊戲從來都是點點點。


正想著便到了村長的家裡。


村長已經辦好了一桌酒席,飯菜擺滿了一整個八仙桌。


主座及兩邊都坐滿了人,隻留下一條長凳子給我。


「江小姐既然是神明的新娘,那就是我們得子村的人。」


「餓了一天了吧,來吃點。」


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總覺得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


「yue~」


「江小姐?」我一下子給他們 yue 不會了,「飯菜不合你胃口?」


我一本正經:「昨晚,河神來『喂飽』我了,我現在已經懷孕了。」


「……」


「神明這麼快?」村長一臉疑問地問祭司。


祭司:……


「大概吧,」祭司沉默,「神明的事情,誰說得準?」


「吃飯就算了,我現在沒胃口。」我又 yue 了一下。


「不過我都懷孕了,打算啥時候成婚啊,這可不能拖。」


「你希望什麼時候。」村長沉默了一會兒,他大概也沒有看到這麼積極的祭品。


「今晚新婚吧,越快越好。」


我說完這句話,摸了個祭品就打算走。


隱隱聽到他們在後面嘀咕:「雖然沒有同化,孕婦應該也可以吧。」


11


新婚之夜來得很快。


村子裡的結婚典禮簡陋又傳統,再加上神明的因素。


更顯得充滿神秘和原始。


尖昂的喇叭聲中我乘上木筏漂流而下。


我忍不住掀起蓋頭來看。


下一瞬, 我就出現在一個古樸的婚房。


我坐在床上難得有些緊張。


沒想到,第一次結婚典禮實在全息遊戲裡面。


河神不知道在做什麼, 回來的時候很晚,帶著渾身的血腥氣。


燭光下,他掀開我的蓋頭, 面若冠玉,紋路、鱗片更給他添上幾分邪肆。


我抬眼偷偷看他,「你臉上的紋路又黑了。」


「不喜歡麼?」河神問我。


「當然喜歡。」我捧起他的臉,狠狠地親了兩口。


他羞得臉都紅了, 卻還是乖乖巧巧的。


「事情都處理完了, 以後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了。」


「陸倩她怎麼樣了?」


「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 沒有動她。」


「那還等什麼?」我興奮起來,拉住他的手,輕輕一拽。


他措手不及,一下子傾倒在我身上。


我順著他的力道往床上一躺, 雙手勾著他的脖頸,抬眼勾勾地看她。


「你還不快來?」


河神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等等,阿月, 我們還有事要說。」


「我來自江流。」


不會吧, 又要談心。


不是都談過一次了嗎?


我不耐煩聽, 勾著他的脖子,一用力, 就把他壓在身下。


按住他的唇。


「噓——」


他的唇軟軟的。


我呵氣在他的耳邊,「良辰美景, 我們該做點高興的事。」


「阿月。」河神的眼神痴迷,好像恨不得將我吞吃入肚。


「現在還不行。」


對,就要這個眼神。


我正準備再進一步。


「哥!哥!」一個男聲響起。


這個聲音怎麼有點熟悉,我思考著。


我男友哭唧唧推門進來:「哥, 我老婆不見了。」


我慢慢直起身體,看著他臉上淡藍色的鱗片。


又看了看我身下這個黑色的鱗片。


陷入沉思。


河神隱忍的聲音傳來:「阿海,你先出去。」


「老婆,你在幹什麼?」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我僵硬地抬頭:「有沒有可能,你們是一個人呢?」


「不是。」他統一搖頭。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兩個的神情。


「我把你們認成一個人了呢?」


「什麼!」河神震驚地看我。


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主要,也沒人和我說 boss 不止一個啊。」


「我是海笙, 他是河笙,區別那麼大。」海笙更激動。


「和珅?」我小聲嘀咕。


周圍的人仿佛失了魂一樣,呆滯地走向聲音源頭。


「「他」「你看, 你哥說的話都和你一樣。」我試圖和海笙狡辯。


「閉嘴, 你別想找替身。」


「什麼替身,你怎麼和你嫂子說話呢?」河笙擺出哥哥的氣勢。


兩個人很快吵了起來。


我在中間試圖插一句:「要不我們坐下來聊一聊。」


「閉嘴, 這事和你沒關系!」


我悻悻地縮了縮脖子。


【玩家陸倩完成主線任務,副本即將結束,玩家將被傳出副本——】


12


一陣白光閃過。


我回到自己熟悉的床上,身下壓著海笙。


海笙危險地眯起眼:「姐姐, 你和我哥哥的事情……」


「什麼哥哥?」我隻一瞬, 就決定裝成失憶,假裝迷茫地問,「不是隻有你嗎?」


他纏住我,像一隻海妖, 默了一會兒,才展開危險的微笑。


「沒錯,隻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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