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柔的帳子正對著擊鞠場,矯健男兒馳騁駿馬,揮舞著手中的鞠杖,踏馬揚鞭,揚起陣陣黃沙,一枚渾圓的木球驟然往前襲去,引得兩方人馬你追我趕,當仁不讓。
蘇靜柔見我看得入神,笑問:「你馬術極好,可要上場試試身手?」
「我不會擊鞠。」
蘇靜柔眉開眼笑道:「聽我祖母說,令師曾經在與吐蕃、戎族來朝時,賽過一場擊鞠賽。令師著騎馬紅裝,英姿颯爽,帶著皇室的擊鞠隊,將外族打得落花流水,好不痛快!」
我的師父是皇室曾經的靈飛公主,當今陛下的姑姑。在她未出嫁時,先皇為她定好夫婿亡於疆場,於是她奏請度為女冠,先帝允之。師父便在京城的太清觀正式入道,一入道門數十年。
之後當今陛下登基,進贈宗室,本想賜加其封號,為鎮國大長公主。師父不但婉拒,還請還原本的封號靈飛,自號如是道人,開始走出京城,在外四處遊歷修行。
師父在幽州遊歷期間偶遇到了我,算出與我命格十分投緣,遂入我家中,對我爹娘直言要收我為徒,帶我潛入紅塵修行。
我爹那時已經是幽州境內最高的武官品階,他數次入京述職,在京中與如是道人有過數次照面,即便師父一身風塵僕僕,仍舊從雍容氣度中認出了她的身份。
時年我才五歲,我娘不舍得。
可我爹勸我娘,我與大長公主有道緣,即便今日攔了,明日大長公主亦可入府將我抱走。
我娘不得不將我雙手送給了大長公主。
之後十年,我與師父幾乎步行過整個大夏疆域,之後便是長城內外,大漠江南,寰宇海內,莫不奇觀。
11.
擊鞠場的一個戴著獠牙修羅面具的兒郎,高高揚起鞠杖,球穿過層層藍方的人馬障礙,紅方的隊伍又贏了一球。場內賓客喝彩一片,紛紛是高呼二郎其名。
左面一側帳中,有一芙蓉錦緞撒金襦裙的高髻女眷,開懷大笑。她粉臉飛霞,碧玉年華,遠遠一瞧,美婢簇擁,襯得她如牡丹國色姝麗,便知她身份尊貴,高於場內其他人。
蘇靜柔湊過來,和我咬耳朵,那是丞相的獨女,裴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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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同帳中,還有一偏面相文靜溫軟的女子,同梳高髻,珠釵簪花卻是稍少些,一襲湖綠翻領長披袄,倒是有些書卷氣。
蘇靜柔介紹,那是御史大夫上官勉之女上官窈娘。
……
我的眼睛還在一個個地認識帳中官勳貴女,擊鞠場中爆發出激烈喝彩。
「元二郎贏了!」
紅方終於贏了,連端正矜持的女眷們也在帳中紛紛站起,或是昂頭眺望,又或是笑鬧著張望。蘇靜柔也被感染,拉著我站起身來,指著人群中紅方為首戴獠牙修羅面具的隊首:「真的是元二郎贏了!」
元姓是大夏朝的國姓,元家二郎,是指哪位宗親家中的二郎?
我少穿女裝,即便在家穿著也是簡單輕便為主,今日的寬袖長裙,連站起來往前走幾步,也是需要悉心整理一番。
管事嬤嬤幫我輕輕打理了一下,點頭贊道:「三小姐,整齊已可。」
贏了的紅方男子相互碰肩、擊掌,高興交談著,場中眾人也感染了勝利的喜悅。
我遠遠看去,藍方輸了的隊首無甚精神地取下另一張昆侖奴面具,露出隱隱怒氣與不平的熟人面孔,竟是晉王。
那……
蘇靜柔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發現,紅方隊首,那名戴著獠牙修羅面具的男子,已經站在了我的帳前。
場內外的許多人,也包括裴恬與上官窈娘帳中的女眷,紛紛側目,大多的視線皆是望向我的帳子這邊來。
隊首面具的目光此時緊盯著我,似乎我隻要稍微動一動,便有萬箭齊發的緊迫感。
蘇靜柔結巴起來:「秦……秦王殿下。」
秦王是當今陛下的二皇子,可不正是元家二郎麼?
秦王單手取下面具,面具後是張豐神俊朗的男子面孔,他今日穿著緊束窄腰的擊鞠服,倒是比起往日更加英姿勃發。
我適時垂下眼眸,朝他行禮。
蘇靜柔也反應過來,慌忙行禮。
秦王抿了抿唇,似有什麼話想說,思索片刻,往後招了一下手,侍從端上來一個漆木盤,盤中是鏤空雕花鎏金燻香球,球身雕有藤蔓,球上方穿著金鏈,下擺綴著絳色流蘇,與幾個小鈴鐺,看得出出自大內的能工巧匠,玲瓏精巧,造價非凡。
隨後,秦王輕笑道:「鮮少在此等場合見到你,方才賽事贏得,贈你了。」
我稍稍側頭,去看蘇靜柔。蘇靜柔則睜大了眼睛先看我。
一時都不確定,秦王所贈之人,是不是我。
秦王停了片刻,才嘆道:「正是你,高家雯娘。」
蘇靜柔的神情像見了鬼。我隻恨惱,秦王何處來的闲情逸致,消遣起我來。
嬤嬤忙示意我,我這才端著姿態,行禮謝過。
秦王並未駐留,見我收了禮,便帶著侍從離去。
我看著那鏤空雕花鎏金燻香球,問:「大庭廣眾,平白贈禮,這是何意?」
嬤嬤幾經猶豫,到底說:「擊鞠場中,常有兒郎勝了,將彩頭贈予心儀之人……三小姐,這……」
蘇靜柔在一旁緩神,額上擦著冷汗,聞言,驟然失色:「高雯,秦王是對你有意!」
我凌厲的目光看向場中秦王,秦王似有察覺,與我對視之間,他倒是面色不改,並不戲謔之意,而我亦無女兒家的羞澀歡喜之狀。
蘇靜柔咽了咽,放緩了聲音,說:「高雯,你將禮物放在我處兒,我場下偷偷還給秦王吧。」
作甚偷偷還他,他今日所為,大半個京中顯赫門第皆在,焉不是將我與高家放在炭火中炙烤!我冷聲吩咐嬤嬤,帶上僕婢,幾乎是憤然離席。
蘇靜柔見我如此生氣,便深知今日免不得被家中父母責備,也隨著我一同離去,省得留下來應對滿場賓客。
那隻鏤空雕花鎏金燻香球便放置在案上,動也未動。
12.
我回府後,待爹下朝,便將此事一五一十稟告。
爹聽完,面色不虞,似在思襯著朝廷中的波詭雲譎。
過了許久,反問我:「高雯,你如何看?」
我如實道:「當今陛下必不願高家再出一位嫡出皇子的王妃。」
爹沉聲道:「爹並非頑固不化,若是秦王有意,而你……」
我大聲道:「女兒無意!」
留在京城我已是無意,更何況是嫁入那需處處謹慎與設防的天家。
我爹聞言,舒緩了緊鎖的眉頭,道:「這才是我高家女兒,不拘泥於兒女情愛,也不短視富貴虛名,心中時常謹記著高家為人臣之處境。」
高家立於朝中實屬不易,我爹從一介邊境將領的久經沙場,攜家入京,在毫無根基的京城與朝堂,一步步走到皇帝身邊,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尉,不知鬥下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時刻準備將高家拉下。
京城中不但有百年世家,還有各路官勳貴胄,他們有些在大夏朝為建立前就扎根在京城,有些更是隨太祖皇帝有從龍之功世代蒙蔭。
高家能掌握住天下兵權,憑借的僅僅是天子的信任,與天子扶持寒門氏族在朝中崛起的決心。
可,天子之意,焉會亙古不變。
世事,一朝一夕,瞬息可逆。
爹嘆道:「為父縱橫沙場,縱然千軍萬馬也未可懼,卻是在這個朝堂高廟,時刻提防暗箭冷射,無一刻敢松懈。天子對我高家已是隆寵,不可再進而施恩。這一點,你雖不在京中長大,大長公主卻將你教得目光通透,真是好啊!」
我師父出身皇室,她自幼見識的陰謀詭計,險惡人性,怕是一般臣子也未能招架。
「為父隻是不明,秦王其人,喜怒不形於色,內有溝壑,怎會此次如此試探?」
我心中黯淡,道:「莫不是天子……」
秦王是當今陛下與皇後第二子,太子之下,諸位皇子,陛下便是最倚重於他。秦王雖未掌控兵權,手下確實有一支由陛下方可調遣的大內暗衛,名喚「鶴瞰監」。
大內鶴瞰監一早就有負責監察百官、經管地方等職責,歷代一直由皇帝極為信任的宗親掌控,如今竟傳到了秦王手中。
難怪,秦王會輕而易舉或知高潔竊取幽州布防圖之事,那日在樊樓,他已做警醒。
回憶起,今日擊鞠場秦王勝了晉王的晉王落敗後的神色,這怕不是簡單的一場擊鞠賽。
爹道:「你今日此舉,雖是拂了秦王的顏面,但也叫天子深知我高家之立場,已經很好。」
已經很好了麼?
我隻嫌今日未能將那鏤空雕花鎏金燻香球狠砸在秦王的臉上。
出了爹的書房,經過花園時,正好與手捧抄寫經書的高潔不期而遇。
高潔芙蓉面柳葉眉,素衣白裳,儼然一派春水照梨花。
我瞧她顏色,心想晉王難怪會記掛在心,隻是她與晉王究竟是做了什麼交易,竟能幫他竊取軍中機要。高潔心心念念的燕破虜,難道隻是借口,若是借口,也不必弄得私逃不成,又是哭哭啼啼……
高潔也在打量著我,我雖比她小兩歲,個子卻比她高出半截,不似她柔弱體態,常年習武的緣故,站姿英挺。
「三妹妹,是從何處回來?」高潔輕啟朱唇,十分客氣。
我仍舊穿著赴宴的雀鳥銜花枝薄衫和魚鱗紋襦裙,外披的翻領長袄因累贅,已命奴婢帶回房去。
「蘇家遊園會。」我如實說,也不想與她有糾纏。
高潔抿唇,小意道:「原來是蘇家,妹妹回來,可要與我一起向母親請安。」
「今日累倦,明日再去。」
我並不與她客套,姊妹間本不該有嫌隙,奈何這位姐姐可是賣了高家,也隻會哭訴自己委屈的主兒。
果不其然,高潔去了娘的院裡,言語間不經意提了我今日赴宴之事,感懷自己犯錯已有些時日,明明也是改過。同是高家女兒,便是連出門見人不可,難道華衣釵環也不得幾件麼。
我娘不怒反笑:「隻是些身外物,有什麼新鮮,原本你入府便備了許多,不過兩月,就是膩了麼?」
又眼瞥她全身上下一身白,頭上半點珠翠都沒有,冷冷道:「青春少艾,本是女兒家的好年華,你何必打扮得像府裡出了什麼晦氣事兒。」
彼時,高潔再不通透也聽出了嫌棄之意,將頭垂得極低,不敢出聲,更是不敢哭。
我娘接著說:「原本有的,你也不穿戴,怎麼隻見你妹妹有了,就到我處兒訴苦討要了。我看你也未真的有所改進,心性仍未靜下來,接著抄經磨煉吧。」
而後,高潔再遇到我,見我仍舊質樸簡便,便是不知該嫉妒,還是該委屈。
哪家女兒不是爭奇鬥豔,可惜,高家原本就剩我未出閣,我卻不愛粉黛,害她連攀比的借口也沒有。
13.
我長姐生的小太孫滿月,天家祭祀設宴,此番是宮中大事。
高潔終於等來了她夢寐以求的進入皇宮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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