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瞄遲墨,他垂首看著地面,看不清眼神。不過那臉色比剛才還沉,聲音也比平常更低。
我們三人頓時都沒說話了......
片刻後,薛元淇起了身,說是自己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走了幾步突然回過身,臉還紅著,說話依舊磕磕巴巴:「微臣......在京中置了一處府邸,三日後辦了場宴算是......慶慶賀初來京城高中......」
我瞧著他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地面,頭越垂越低。
「不知......不知公主殿下......可可願前來赴宴?」
「行啊。」我笑道。
薛元淇一下子抬起了頭,眼睛裡亮晶晶的:「好好,那......微臣告退。」
薛元淇走了之後,遲墨也離開了,禮儀周到,就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臉色是嚇人的難看。
我轉頭看著高璟弈:「遲太傅怎麼了?你今天惹他生氣了?」
「沒啊,剛才在裡面還好好的!」高璟弈做無辜狀,「不過皇姐,你這是......鐵樹終於開花了啊?!」
我:「?」
高璟弈囫囵吞下一塊八寶酥,解釋道:「薛元淇是新科狀元郎,同我相談甚歡,談吐為人都是頂好的,雖不及當年的遲太傅,不過也算是年少佼佼者了。」
「江南富商,家底殷實,卻沒有一絲銅臭氣。皮相也生得不錯。雖然年齡上比皇姐小上那麼一歲,不過重點是是個人都能看出元淇兄喜歡你啊!」
高璟弈越說越來勁:「而且我看皇姐對他也挺好啊,溫言細語,不僅答應去赴宴,還把親手做的八寶酥都親手喂給他吃!」
我塞了個八寶酥塞到高璟弈嘴裡:「你知道什麼,你閉嘴吧!」
那是他喜歡我嗎?他那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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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喜歡他嗎?我那是......那是愧疚!
那晚的事又不能明著解釋,真是,有苦說不出!
「那皇姐你到底對元淇兄怎麼想的?沒一點點感覺?」高璟弈撲稜著他那雙大眼睛。
「沒有!我看就是遲太傅對你太溫柔,課業太少,讓你闲得,這一天天的就埋汰你姐我了!」
「真沒有?我不信......」
「看來得讓遲太傅給你加加課業了!」
高璟弈瞬間苦了臉。
11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哎,今早才從宮中拿到的《痴情公主冷情郎 3》,還是熱乎的呢!」
「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哎~~」
「別擠別擠,一個一個來,十文一本,十文一本!」
今日是薛元淇辦宴的日子,在等著高璟弈完成了課業之後已是下午,我們便一齊出了宮。
我憤憤然甩下了車簾,將外面一群人瘋搶話本的熱鬧場景隔絕在外。
高璟弈小心翼翼:「皇姐,聽說是這話本在坊間很受老百姓喜歡,每次出書都很快被洗劫一空,而且現在茶樓說書的,都是講得這本書。」
我閉著眼靠在馬車上,十分用心地感受著馬車的行進路線。
「洛九華也是瞧著大家的反應挺好,這才繼續寫得嘛,」高璟弈頓了頓,「皇姐,我覺得吧,既然父皇都沒阻止這個事情,那要不,你就適應適應?」
話音未落,就聽見有人路過馬車時的談話聲:「哎,你搶到書啦?給我說說第三部裡講了啥唄!」
這老百姓這麼這麼八卦?
「說了太傅大人和六公主浪漫的雨中漫步!哎喲喂,那叫一個郎才女貌啊!」
人語氣激動得有些過分了!
「真的嗎?那敢情好啊,就是不知道第四部什麼時候出來哎,想看第一部那種勇闖浴池的刺激劇情!」
喂這位兄弟你可能會因為 ghs 而被抓起來哦?!
「那得讓我們這位六殿下努把力啊!」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太傅大人這塊冰坨子才能被公主拿下,化成一灘水哦~」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我在心裡感嘆道:這糟糕的對話!流言果然要人命啊......
一旁傳來了快壓不住笑的聲音,我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睨著高璟弈:「行了你快笑出來吧,憋不死你。」
高璟弈知道我曾是遲墨教出來的學生,何況遲墨清冷至極,是不染俗世的無雙公子,遂也隻是聽了幾句玩笑話,同我一路打哈哈到薛府門口。
日近黃昏,街道上的攤販們也都在收拾東西回家了,而長興街道的薛府門口才正是熱鬧的時候。京城房價不低,要在市中心的長興街道買下一座宅子,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打理好,相比是家財雄厚。而當我下了馬車,看見薛府門口兩個金光閃閃的「石」獅子時,還是差點被晃瞎了眼,看來薛元淇這「江南富商」不是一般的「富」啊!
薛元淇一身白衣站在門口親自迎接著賓客們,見我下了車,匆匆過來朝高璟弈與我行了禮。
見我看向那兩頭獅子的目光,薛元淇訕笑道:「家父的一切小愛好,元淇實在阻攔無力,讓六殿下見笑了。」
「無礙無礙,」我擺了擺手,「不過薛狀元才入仕,還是低調些好。」
薛元淇一下子正色:「謝六殿下提點。」
才說了不過幾句話,其餘來的人似是看見了我們這邊,紛紛朝我們湧來。
高璟弈往前走了小半步,將我擋在身後:「皇姐一向不喜人多,不知元淇兄......」
高璟弈話還沒說完,薛元淇便接過了話:「是微臣大意了,微臣這就帶六殿下從側門進,殿下開宴前可在後院轉轉,那處安靜。」
「不用了,你讓小廝帶本宮去就行。」離開前,我拍了拍高璟弈的肩膀。
姐撤退了,你就好好拓展關系人脈積累資源吧。
12
青瓦紅木,回廊石亭,假山流水......這薛府內裡倒是雅致許多,像個讀書人的府邸,不似外面那兩頭獅子一般「富態張揚」,料想是打理府邸時薛元淇是確如他說的那般,同自己父親據理力爭了。
想著薛元淇那面紅耳赤與自己父親據理力爭,四書五經與金錢銅臭的 battle,不禁有些笑出聲來。同時,耳邊也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琴聲,松沉而曠遠,聽那琴音倒是個撥琴的高手,但那琴音卻沉得叫人難受。
我順著琴聲慢慢溜達過去,繞過了圓形的拱門,走過流水的小橋,發現了掩映在一片梅林中的屋子:「洗梅室」
這薛元淇倒還是風雅之人。隻是並非冬日,這滿眼梅枝......看著悽涼。
輕輕推開門,門口的風鈴發出一陣聲響。入眼是滿眼的書架,琴聲也漸漸清晰起來。
琴音不再松沉而曠遠,而變得細微悠長,似人語,也似心緒,就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吟著詩:「梅落繁枝千萬片,猶自多情,學雪隨風轉。」
笑著將腦子裡悽悽慘慘的畫面甩出腦子,轉過最後一格的書架,待看清彈琴人後,生生停住了腳步。
原本四四方方的窗戶被建成了一輪圓月的樣子,月下是一方矮矮的黑色木桌,桌角放置著一個花瓶,瓶中斜插著兩截梅枝。遲墨一身深藍色袍子坐在桌前,一個個傷而不悲的琴音從他修長的十指下面跳躍出來,黃昏時分的晚霞從窗中映進來,映在那張古樸的古琴上,他的十指就像是在燦燦霞光中跳舞。
他側著身子微微低著頭,長而密的睫毛垂下來,上面有星星點點的霞光在跳動,高挺的鼻梁連著輕抿的唇,以及露出來的頸線,在落日的餘暉裡留下了一個此生難忘的側影。
一曲閉,十指輕輕按住還在微微顫抖的琴弦,他像是感覺到了側後方有人,回過頭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坐在滿地的霞光之中,而滿地的霞光就失了顏色。
我回了神,用眼神按住了要起身行禮的遲墨,笑著說道:「沒想到太傅也來了,我印象之中,太傅一向喜靜。」
遲墨掃了我一眼,語氣很沉:「臣印象中,公主殿下雖喜熱鬧,卻也不愛此類應酬場合。」
確實,我不喜歡這種大型社交現場,職業假笑太累了,還得七竅玲瓏心思揣測別人說的話,然後字字斟酌地說話。
淺淺地一言帶過:「所以這不躲後院來了嗎。」
我朝遲墨走去,想要帶過這個話題:「剛才聽太傅彈琴,倒是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哦?哪裡不同?」
我俯身撥動了兩根琴弦,一低沉、一清靈,緩緩在靜室內擴散開來。
「藺梓印象中,太傅的琴音是清冷入仙的。年少時纏著太傅教藺梓學琴,卻怎麼都少了那脫俗的幾分......而今日」我頓了頓,接了四個字,「琴音亂了。」
遲墨琴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我抬起了頭:「太傅近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猝不及防,撞進了他望向我的那一汪深潭中。我像是看見了一池如墨的水,沒有一絲漣漪,也永遠到不了底部。
我落入了水中
我隱隱約約看見包圍我的黑色中有些什麼劃過,看不清是什麼,卻莫名的心悸。
我愣了愣,回過神來才驚覺我們靠得有些近了。他坐著,我俯著身子,落入他稍稍上抬的眼神中,不被那汪深潭拽下去時,能數見他纖長而濃密的睫毛。
從窗戶跑進來的風慢了,屋檐下的風鈴聲緩了,我的呼吸聲也輕了。
驟然起身,耳根燙得厲害。遲墨放在琴側的手在我起身的瞬間抬起了一點,停頓了一下,又立刻放下了,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和門被打開,風掛過風鈴的叮鈴聲。我一把拉住遲墨的手,將我們兩個人塞到了屏風的後面。
來的是一個青衣小廝,進來後許是沒見這人,四周環顧了一圈。我朝遲墨擠了擠,聽那小廝嘴裡念叨著:「奇怪,太傅大人去哪兒了呢?這馬上開宴了。」
待小廝走後,我才松了口氣。
「殿下這是作甚?」遲墨低頭看著我。
我忙朝後退了幾步,卻撞到了身後的大花瓶,遲墨極快地伸手越過我扶住了花瓶。隻是這下,我身後是花瓶,身前是剛剛靠過來,用手圈著我的遲太傅。
不過所幸,待花瓶穩了,他便放下手,往後退了一步。
我清了清嗓子:「咳......那個,想必太傅與知道關於......我們兩宮內宮外的流言,若是讓人看見你我共處一室,難免......」
我後面的話沒說出口,難免《痴情公主冷情郎 4》就出來了,難免我倆就多了一堆寶寶了!
遲墨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沉默了片刻,他開口道:「若是流言對殿下造成了困擾,不若......禁了便是。」
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想起來時市面上百姓們搶話本、討論劇情時臉上的輕松與笑意,我說道:「沒必要,其實對我也沒多大的影響。」
「我記得太傅大人以前說過,一個國家的子民茶前飯後都是輕輕松松地聊著家長裡短的瑣碎事,這是好事。」
遲墨靠在屏風前,幽深的譚裡泛起了漣漪,他說道:「國泰民安。」
他隻是嘴角有些上揚,眼裡帶了點笑意,我便錯開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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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分手那天,雨下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