櫥窗裡都是漂亮到扎眼的衣服。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五分鍾後,遲擾跑過來,將草莓棒棒糖塞進我的手裡:
「這次要保護好了。」
棒棒糖很輕,握在手裡,卻沉甸甸的,很甜,很踏實。
從那天起,我們就開始熟悉起來。
每天早上,他都會給我帶一顆糖。
課間,我們在一起討論題目。
晚上,遲擾推著自行車,跟我一起吹著晚風回家。
他生日那天,我用攢了很久的錢送他一塊手表。
他戴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再沒有摘下。
4
臨近期中考,周五下午,我們早早放了學。
回家路上,我們邊走邊抽背彼此英語單詞。
走到那晚經過的櫥窗,我被一件百合褶皺裙吸引了眼球。
不貴,但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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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看了幾眼,還是走開了。
遲擾注意到了:「不好看嗎?」
我說:「好看,但,算了。」
遲擾靠近我:「為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我長得醜。」
遲擾停了下來,微微俯下身,撩開我的劉海:「胡說,明明很可愛。」
我自然不會當真:「少安慰我了。」
我們在岔路口分道揚鑣。
回到家,我翻開課本開始溫書。
我的手機收到了遲擾發來的消息:【下來。】
我走下去,遲擾拿出一個袋子:「送你的禮物。」
袋子裡,裝著我剛剛看中的裙子。
我問:「為什麼?」
他說:「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我知道遲擾的生日,是因為他很受歡迎,他的生日日期,會從老師,路過的同學,甚至家長的口中不經意聽到。
可我這樣的人,能有兩三個人記得,已彌足珍貴。
遲擾笑了笑:「填資料表的時候,我看見了你的身份證號,記住了你的生日。
「你穿上它,一定很漂亮。」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於是那個周末,我鬼使神差地走進理發店,剪掉了我厚重的劉海。
我還是有痘痘,但好像這麼打扮,是漂亮了一點。
其實我小時候很好看,人人都誇我像個白玉團子,鹿眼圓潤,鼻子嘴巴小巧精致。
後來心髒查出問題,初三的那個暑假做了手術,之後吃了兩年藥,或許是受藥物影響,臉上開始不斷長痘,身體也開始發胖。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漸漸開始不愛打扮,丟掉了我的少女心。
周一那天,我摘了度數不深的眼鏡,頭發梳得很認真,額前的碎發用發卡卡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期待見到遲擾。
到學校時,遲擾還沒來。
我攤開題冊準備復習。
就在這時,我聽見教室外面傳來聲音:
「靜怡,你今天身上這件裙子真漂亮。」
「是嗎,是沈尋送我的。」
許靜怡從教室外面走了進來。
她身上穿著的,是跟我一模一樣的裙子。
5
許靜怡空氣劉海,頭發蓬松,皮膚白得發光,配上這件裙子,漂亮得像小公主。
隻要對比了就會發現,這套裙子穿在她身上,比穿在我身上合適多了。
當許靜怡走進教室時,她目光怪異地落在我身上。
班裡的其他人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當她坐在我旁邊的時候,我的男同桌帶頭咋咋呼呼叫喚起來:
「林萊,許靜怡身上這件裙子是沈尋買的,你怎麼能當學人精呢!」
其他人也紛紛發現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幾分怪異和嘲諷。
「是啊,又不是穿上校草給校花買的同款裙子,你就是校花了,而且……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要是我,肯定打死都不會穿這套裙子的。」
「跟校花穿同款裙子,這……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我就跟你們說她喜歡沈尋吧!今天可算是露餡了。」
「你們不知道吧,林萊以前可舔沈尋了,沈尋的早餐她買,沈尋打籃球她送水,沈尋回家她跟在他後面,每天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啊?林萊嗎?她能不能照照鏡子,反正我要是長她這樣,肯定不好意思賴在人家沈尋身邊的。」
不知為什麼,對好看的男生有過好感,對我們醜人來說,就像是犯了什麼彌天大罪。
會招來很多很多惡意。
甚至他們不會稍微動腦筋想一想,明明我比許靜怡更早到,我根本不知道她今天穿了什麼衣服。
如果我早知道,我肯定也是打死都不會穿的。
醜人的自尊當然是不算自尊的。
隻是他們隨口可開的玩笑。
調劑生活的樂子。
就在我漲紅著臉想反駁的時候,許靜怡開口道:「好了,不要說了,撞衫了不是很正常嘛。」
她一副大度的樣子:「林萊,不要放在心上,我一點都不介意的。」
她這麼說後,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這句話聽著哪裡怪怪的,可我說不出來。
但我知道,那一整天,我都過得局促不安。
我的後背被無數尖銳的目光戳弄著,我感覺自己快要被扒光了。
我甚至想隨便找個什麼借口請假,把身上這件衣服給換了。
那天上午,遲擾都沒有出現。
到了飯點,我沒去食堂。
平常為了省出更多的時間學習,我都是在學校午休的。
沈尋也沒有去,留在教室啃面包。
在我做題時,他將一杯酸奶放在我的桌子上:「喝點酸奶吧,你這樣學身體吃不消。」
我不明白,明明之前對我說過這麼過分的話,卻又要在這種細微的小事上關心我。
我推開他的酸奶:「我不要。」
沈尋蹙了蹙眉:「你今天是特意為了遲擾穿這件裙子的嗎?」
我看向他:「跟你有什麼關系?」
沈尋長久地注視著我,忽然開口道:「林萊,算我求你,不要喜歡他了。
「就算你精心打扮,他也看不見,他這幾天去參加全國物理競賽了,隻要能拿第一,他就能保送清華。
「你的成績,衝一衝也頂多上復旦,清華是根本沒戲的。
「林萊,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放下酸奶,走了。
他走之後,我看著那杯酸奶,想著他說的那些話,多刷了兩套卷子。
那天下午值日,我在教室門口掃地時,許靜怡不小心將拖把水潑到了我身上。
我的衣服立刻湿透了,也髒了,不再白淨。
她對我連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發火,沈尋卻保護般擋在許靜怡面前,拉我進教室,用外套幫我擦湿掉的裙子。
他一邊擦,一邊說:「不要怪許靜怡了,她不是故意的。反正你也不適合這件裙子,以後別穿了,等放學的時候,我去給你買一件新的。」
就在這時,教室後面的凳子被遲擾踹翻:「誰說她不適合,你瞧不起誰呢。」
許靜怡攔住盛怒的遲擾:「阿擾,你別生氣了,沈尋他沒別的意思,隻是林萊身上的這件衣服碰巧跟沈尋給我買的撞衫了而已。」
遲擾嗤笑一聲,看向沈尋:「怎麼,你也買了這件裙子,學人精啊?」
聽他這麼說,沈尋和許靜怡立刻變了臉色。
許靜怡看向我:「阿擾,林萊身上的這件衣服,是你買的?」
遲擾沒有理她,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腕:「走,衣服都湿透了,回家換衣服。」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坐他的自行車後車座。
風吹過我的臉,我的淚水忽然止不住地流,湿湿地粘在臉上,很難看,很狼狽。
那一刻我甚至在想,為什麼許靜怡連哭的時候都比別人好看呢。
我很難受,我知道我很難受。
我咬著唇,沒漏出一點哭聲。
隻慶幸,那一天,遲擾沒有回頭,留住了我最後一點自尊。
車速很快,遲擾說:「抱緊我,別掉下去。」
我耗盡勇氣,也隻敢拉住他的外套。
回到家,我換下了那件百合褶皺裙,重新換回了樸素的打扮。
厚重的黑框眼鏡,沉悶的深色外套。
灰撲撲的,是我十七歲的底色。
6
元旦前一晚,我媽邀請沈尋跟他媽媽來我家吃火鍋。
我家跟沈尋的家庭差不多,爸爸都去外地出差了,她倆買菜經常遇到,一來二去,成為了朋友。
沈尋剛進門,遞給我一個毛茸茸的白色圍巾:「禮物。」
我沒接。
手機忽然收到一個消息。
遲擾發來的。
【你來瞧瞧我唄,我一個人在家孤苦伶仃。】
那天過後,我跟遲擾就不頻繁聯系了。
我經常借口學習忙,不跟他說話。
沈尋有句話說對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像個縮頭烏龜,胡亂找了個借口:【我在外地,不能過去。】
他下一句就是:【我發燒了。】
我沉默一會,從衣架上拿起棉袄。
我媽問我:「這個時間去哪裡。」
我走到門口穿好鞋:「去同學家。」
沈尋攔住我:「你是不是去見遲擾。」
我沒有否認。
他卻忽然拉住我的手,姿態卑微:「求你,別去。」
我推開了他的手。
遲擾住江景房。
門開了,屋內一片漆黑。
他低聲笑了笑:「不是說在外地嗎?」
「對不起。」
「為什麼躲我?」
我沉默。
他打開了屋裡的燈。
天花板上的燈一個一個亮起。
我看清了屋裡的海報上的影後,有些意外:「你也喜歡她?」
遲擾失笑:「與其說喜歡,不如說……」
他看向我:「你喜歡她?」
我用力點點頭。
遲擾慢慢靠近:「那如果,我能讓你見到她,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願望。」
被蠱惑般地,我說了聲:「好啊。」
距離我不到一步之遙,他慢慢俯下身,很近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幾乎要碰到我的嘴唇。
他靠得太近,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害怕地揪緊了衣服,被他逼得靠在桌子上,不知所措。
他溫熱的手覆上了我的手背,笑得有點壞。
「害怕我,為什麼不躲?」
「躲了你會不開心。」
「這樣啊,原來是怕我不開心,可萬一我要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呢。」
「你不會的。」
「或許會呢?
「林萊,不要盲目信任我。我比你大一歲,是個成年人,家裡除了你我之外再無其他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想做什麼都可以,你真的不拒絕?」
我局促不安地蜷起了手指,茫然地問:「可我不想你討厭我。」
遲擾直起身,滿眼溫柔:「林萊,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人。
「我們擁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也必須要擁有,被討厭的勇氣。
「你害怕我不開心,害怕許靜怡不開心,害怕沈尋不開心,可是你為什麼從來不在乎,你開不開心。
「我希望,下次遇到你討厭的事情時,能勇敢說不。」
他告訴我:「這次比賽,我會拿第一的。
「不是跟你炫耀,我隻是想說,我能成功,你也可以。
「你不是誰的綠葉,誰的陪襯,你來這個世界,隻為了成為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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