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音挑起纖纖玉指,對著我一指,「你,把正房夫人的位子讓給我。」
我點頭哈腰,「是是是!」
扶音驚詫地揚揚眉,紅唇一挑,示意嬤嬤繼續。
「小妾季美蘭……」
蘭姨娘喪著臉,匍匐在地,「賤妾拜見公主。」
「有什麼特長?」
蘭姨娘蔫耷耷地低著頭,「我……會背唐詩……三百首。」
扶音一臉冷漠,「下一位。」
「小妾姜成阿。」
姜姨娘抱著琵琶,款款行禮。
扶音眯起眼,「你會彈琵琶?」
姜姨娘微笑,輕輕撥弄,好家伙,如果說我的音樂是送人走的,這會姜姨娘的音樂,就是用來跟閻王叫板的。
扶音額頭青筋暴跳,對嬤嬤說,「給她把琵琶砸了。」
「好勒。」姜姨娘眼疾手快,琵琶甩飛出去,裝在石頭上砸個稀爛。
「小妾白芙玫。」
玫姨娘極為熱情地從包袱裡掏出六雙鞋底,像個商販似的一一分發,「請各位笑納,賤妾別的不會,納鞋底的功夫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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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對著手裡的鞋底愣了一下,走神道,「公主,這鞋底,納得真不錯。」
扶音的話從牙縫裡擠出來,「下一個。」
「噢,小妾遲以敦。」
敦姨娘挪動著發福的身體,慢悠悠道,「賤妾會吃飯,會做飯。」
扶音冷笑幾聲,「陳鈺腦子壞了,納你們進府?一個個歪瓜裂棗的,也不照鏡子打量打量自己?罷了,下一個。」
嬤嬤悄悄覷了扶音一眼,「府中,有孕小妾一位……」
扶音眼皮一掀,「藥死。」
我撲通跪下,「公主!那可是相爺唯一的孩子!以……以……以後,都不一定再有……」
我抬起眼,悄悄打量著扶音,隻見她皺起眉頭,「什麼叫以後都沒有了?」
我心一橫,為保孩子,隻能對不起陳鈺了。
「啪嗒。」
袖子掉出一包壯陽散。
我慌亂用袖子蓋住,隻聽扶音冷笑一聲,「藏什麼呢?叫我也看看。」
嬤嬤踢開我,搶過去,直到我確定扶音看到了「壯陽散」三個大字,方直起身子,高聲道:「沒孩子的報數!」
「一。」
「二。」
「三。」
「四。」
四位小妾中氣十足,很給面子,尤其蘭姨娘,平日裡哭喪著臉,這會格外像個怨婦。
扶音嚇得手一抖,壯陽散掉在了地上,她由驚愕,迷惑,再到懷疑,難以置信,漸漸變為憤怒。
我瑟瑟發抖,在她盛怒的目光裡,喏喏吐出一個字,「五……」
陳鈺不行,扶音知道後,氣瘋了。
她像一頭紅了眼的牛,殺去了書房。
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我才癱坐在地,渾身冒著冷汗,四個小妾臉色煞白,圍著我,「夫人,這一關過了,往後呢!」
我突然跳起來,「快!給我把白蓮捆上馬車!送她出去避避風頭!」
「相爺呢!公主去找相爺了!」
我抹了把汗,「別管了別管了,不行就不行吧,反正是為了保他孩子。」
四個人手忙腳亂,抬著嗷嗷大叫的白蓮上了馬車。
白蓮紅著眼,「鳳寧晚!我跟你勢不兩立!」
我挽起袖子,揚起手。
「啪!」姜姨娘早就一巴掌摑在她臉上,兇神惡煞道:「老娘珍藏多年的琵琶都可以說砸就砸,現在讓你避避風頭委屈你了?誰對不起你?你要跟誰勢不兩立!不想讓扶音把你肚子刨開,就閉嘴!」
白蓮花兒臉上盯著碩大的巴掌印兒,嚇蒙了,眼眶很快就紅了,「我……我要見相爺……」
我心裡酸溜溜的,差點忘了,白蓮花兒懷了陳鈺的孩子,打了她,隻怕陳鈺知道了,要怪我。
玫姨娘拿起抹布往她嘴裡一塞,退出車廂,揮手,「走!」
目送馬車漸漸遠去,我嘆了口氣,堵得難受。
一開始,是為了自己完成任務,保住孩子,後來則是心生憐憫,一個生命,沒道理剝奪他活下來的權利。
而今我忽然意識到,那是陳鈺的血脈至親,也許在陳鈺心裡,白蓮和孩子更重要一些,否則,他不會叫我看準時機,送白蓮出府。
我回身,對著幾位姨娘說,「如今府裡水深火熱,你們想走隨時能走。」
一陣長長的靜默之後,姜姨娘率先道,「老娘還沒為琵琶報仇,老娘不走。」
玫姨娘笑了笑,「妾身收了相爺和夫人不少東西,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蘭姨娘遲疑了一下,默默低下頭去,「夫人……我唐詩也背完了,我……我想走……」
意料之中,我點點頭,「好,缺盤纏就跟我說。」
蘭姨娘紅了眼,「妾身謝過夫人。」
敦姨娘眨了眨眼,老老實實道,「夫人,之前相爺答應過我,如果有一天我想走了,隨時可以。我……我想去長風樓學廚藝。」
長風樓的姑娘是第一絕,那麼它的美食,便是第二絕。
我點點頭,「也好。」
五個姨娘,一下走了三個,夜裡,我和剩下的倆坐在院子裡,百無聊賴。
「現在人一少,麻將都湊不齊。」玫姨娘無精打採的。
姜姨娘陰沉著臉,「兩個小叛徒!說跑就跑!」
我抬頭瞅瞅天色,已經入夜,「今夜,是公主和相爺圓房的日子吧。」
話落,四周一靜。
姜姨娘嗅了嗅,轉頭對玫姨娘道,「你聞到醋味了嗎?」
玫姨娘拉著臉,「不光聞到了,還看到了,真是好大一壇醋。」
我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騰地站起來,撸起袖子。
她們兩個瞪大了眼,「你幹嗎去?」
「幹架!」
倆人一臉興奮。
「我早就看那老虔婆不順眼了,你瞅她今天來是幹啥呢,挨個點名,不知道的以為報菜譜呢!」
「那個給公主提裙子的也欠打,對著我翻了好幾個白眼兒!」
我慢條斯理地挽好袖子,拾起石頭端在手裡,「誰說我要找公主幹架?」
「那你找誰?」
「隔壁。上次你們不是沒打贏?我替你們找場子去。」
姜姨娘縮了縮身子,「有殺氣。」
玫姨娘早就跑到屋門口了,揉著太陽穴,「哎喲,妾身偶感風寒,就不陪夫人了。」
我去了西院,端著石頭,慢悠悠走了幾個來回,突然抡圓了胳膊,朝著隔壁砸過去。
後半夜兒,我和張夫人在後門打起來。
吵架聲驚醒了兩家的大人。
一邊是張大人披著袍子,匆匆趕來。
張夫人領口松散,見到自己夫君,眼眶一紅,撲進張大人懷裡,「她欺負人。」
我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頭發亂成一團,「上次你打我家姨娘,我還沒罵你呢!」
張大人將自己的夫人護在身後,語氣和藹道,「夫人——額,不,鳳姨娘莫惱,在下替夫人給您賠禮道歉了。」
張夫人掐腰大笑,「鳳寧晚,你有本事,也找你夫君出來啊!」
我憋著氣,紅著眼,「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有夫君護著,誰還跟你打!」
我下一刻就要衝上去,誰知衣領被人一拉,有人就將我抱住。
「張夫人所言極是,我的夫人,自然由我護著。」
乍一聽陳鈺說話,我鼻頭一酸,一邊往前掙,一邊喊,「我自己就能打你,你給我出來!」
「寧晚——」
「陳鈺你放開!誰都別攔我!」
「寧晚——」
陳鈺突然將我轉過來,壓在懷裡,手伏在我的頭頂,摸了摸,「寧晚,我在。」
「沒人能欺負你。」
「你乖乖的,交給我。」
我突然就停了,不說話了,頭埋在他肩頭,把自己的臉擋住。
張大人在我背後道,「陳相爺,夫人們平日裡多有誤會,您看,夜深人靜的,就別爭執了,改日,在下一定登門拜訪。」
「張大人客氣。」
張夫人還在嘀嘀咕咕的,小聲抱怨什麼。張大人溫聲細語地哄著,吱呀一聲,張府的小門關了。
我和陳鈺站在巷子裡。
我還埋在他懷裡,一言不發。
很久,他突然笑了笑,「這麼不放心我?」
我用他肩頭的衣裳擦了擦眼淚,偏過頭去,盯住了一塊大石頭。
他拍拍我的背,「夫人,我穿得比張大人還周正。」說完,低頭在我耳邊緩緩道,「從昨晚到現在,我衣服還沒寬過呢。」
我問:「你不圓房,幹什麼去了?」
「託你的福,挨了公主一頓臭罵,她剛剛消氣,叫我滾。」
我突然發現,原來我鳳寧晚,不是什麼委屈都能忍,什麼苦都可以吃。
比如親眼看著陳鈺圓房,比如大義凜然地為他保別的女人的孩子,比如朝夕相處的姐妹突然離我而去,比如跟別的女人吵架,她有人護,我卻沒有。
積壓了一整天的委屈在這一刻突然爆發,我像個孩子似的號啕大哭。
陳鈺捂著我的嘴,低聲道,「祖宗,你別號這麼大聲,小心把狼招來。」
我氣得打他,「你會不會說話!我都哭了!我都哭了!」
陳鈺被我逗笑了,看著我哭,
我不懂,為什麼我每號一聲,他就低下頭去捂住嘴。
最後,我淚眼模糊地瞪著他,一抽一抽的,「陳鈺,你,你是不是,有,有毛病?」
陳鈺輕咳一聲,語氣溫涼,「你是不是存著把我鬧出來的心思?」
我腫著眼睛,抽噎著,「是,是,就,就是讓你從,從床上爬起來,收,收拾爛攤子……」
陳鈺掏出帕子,摁在我臉上,「果然是太後培養的隱衛,聰明絕頂,算無遺策。」
「你,你諷刺我,我,我聽出來了。」
「夫人,這不是諷刺。」
「那,那是什麼?」
「調戲。」
陳鈺的脾氣算得上寡淡,從前不與我親近,如今牽著往小院走,除了先前的幾句話,便一言不發。
我在後面,時不時啜泣幾聲,停不下來。
我也不說話了,氣不順,一開口像個腦子壞了的結巴。
說起來,陳鈺喜歡我這件事就離譜。
論姿色,我確屬上乘;論武力,我打不過陳鈺。若太後真要我刺殺陳鈺,恐怕藥來不及灑進杯子就被發現了。
他到底喜歡我什麼?
不,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
「白蓮的孩子怎麼辦?」
「她自己養。」
我明明不想問這個。
「他也是你的孩子。」
陳鈺停住腳,「不是。」
我走了神,貼臉撞上去。
陳鈺回過身,平靜道,「忘記告訴你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我和他四目相對,輕輕問道,「你,忘,記?」
陳鈺沒說話。
我下一刻突然像炸了鍋似的,「這麼大的事!你忘記!」
陳鈺抱住我,企圖制止我的掙扎。
我瘋了似的錘他,「你是不是為了娶我,不想認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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