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麼名字?」我問。
「苦娘。」
我一怔,嘴角不由得勾起半抹笑意,眼裡卻是自嘲。
我想,那姑娘一定是過怕了苦命日子。
6
「你怪她嗎?」
宋玉點頭,道:「她可以提前告訴我她要走,我回家照顧孩子,這樣孩子就不會被一口痰卡死。」
他怪的不是她嫌貧愛富。
「你呢,從前聽說,女子堅貞,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原以為你這般獨立的姑娘,一定不願為妾。」
「過了苦日子,知曉窮人的眼界有多低,便不會再想嫁給窮人了。」
宋玉笑了:「你說得對。」
「我不嫁人,人這一生隻有一次,我隻想為自己而活。」
他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眼裡亮起了星星:「好一個為自己而活。」
他喝了我喝過的酒,重復著我說過的話。
我想我漏了一句話,並不是所有的窮人眼界都低.
還有那麼一群人,眼界超前,卻無法擺脫階級,活得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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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衣店生意非常好,漸漸的,有些顧客開始提要求,我並不會作畫,但好在宋玉精通此道。
我把客人的要求記下,晚上的時候,他對著要求,畫出衣服,然後我來制作。
後來,我們開始設計自己的衣服,我根據不同婦人男子的身形,設計出不同款式的衣服。
客人來的時候,我根據他們的身形進行推薦,並讓他們當場試衣服。
他們試衣服,身邊人能欣賞,但自己卻無法得見。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湖州偶然得到的一塊西洋鏡,與常用的銅鏡不同,西洋鏡能讓人看得非常清楚。
我決定去買一塊更大的西洋鏡,最好能照到全身。
物以稀為貴,我和宋玉到湖州,進了一家西洋鏡專賣店。
一塊兩米高的鏡子,需要五百兩。
我一咬牙,買了。
同時,我們又在湖州進了許多布料。
回客棧時,我一時興奮,邊走路便分神跟宋玉說話,一不小心衝撞了一位富商。
那富商起先罵罵咧咧,我穩住步子,抬頭後,他的眼神變了。
「這妞兒還挺嫩啊……」
他看我衣著普通,便知曉我不是什麼不能得罪的。
他的鹹豬手往我臉上摸,將要得手時,宋玉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擰得嗷嗷叫。
他不死心,叫囂著:「你可知我是誰!我是湖州第一富商,敢得罪我……啊啊啊,疼疼疼!」
宋玉冷聲:「道歉。」
「這……這位娘子,對不住,我方才出言不遜,手腳不老實,給您賠不是了。」
宋玉放手後,那人急忙走了。
我回頭看他,他狠毒的眼神也正盯著我們。
7
「宋玉,我們馬上進京城!」
宋玉也知道此人可能真的不敢得罪,我倆收拾東西跑路了。
上船之後,我和他不禁相視一笑。
成衣鋪裡多了這面西洋鏡,生意短時間內好得不像話,不到一個月,五百兩就賺了回來。
一個月後,我剛從點心鋪子視察回來,發現我的成衣鋪子外,居然擠滿了人。
這是生意好到爆了嗎?
顯然不是,是那日衝撞的湖州第一富商,來找麻煩了,要把我綁回去成親,納為小妾。
「你若是已嫁為人婦,我倒也不稀罕,可你尚未嫁人又到了年紀,嫁給我有何不可?生個大胖小子,我保你餘生榮華富貴!」
可我不用嫁人,餘生也可以榮華富貴。
「我雖未嫁人,可我與我郎君早已有了夫妻之實。」
我說著,紅著眼睛拉過了宋玉。
「您又何必搶回去一個不清白的女子,你當真缺我這一位嗎!」
許是見我與宋玉確實舉止親密,他便信了。
「我自是不缺一個漂亮的小嬌娘,但你夫君那日差點折了我的手,你如何補償?」
我想大事化小,他大老遠走這一趟,確實不能讓他空手而歸。
不如割愛,給他些好處,說不定以後見面,還能當半個朋友。
「那日是我郎君不對,老爺來這京城多日,想必也知道我這成衣鋪子是在自己設計衣物的,不如我贈你幾份尚未制作出來的設計稿,你看如何?」
他沉默了一會,大笑起來:「你這小娘子很有覺悟,那我便應下了,以後行走江湖,我姜帆算你半個朋友!」
我向他行了個婦人禮,轉身去給他拿了稿子。
送走了人,我才發現,宋玉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已經許多時。
我的臉突然紅了,不好意思與他對視。
「方才隻是一時情急,你莫要見怪。」
「你不是說,會選擇富人妾,可如今有了機會,他甚至給了你餘生榮華富貴的承諾,你為何又拒絕?」
我笑了:「我不用靠任何人,就可以做到讓自己的餘生榮華富貴,又何必去做那攀附於人的妾,整日看主君主母臉色度日。」
「可女子總是要嫁人的。」
「我不嫁當如何?可沒有女子到了年紀不嫁人,就要強行婚配或者浸豬籠沉塘的懲罰。」
宋玉笑了,眼裡帶著幾分落寞。
8
我原以為這件事也就這樣就過去了。
誰知第二日開始有常客來打聽我何時與宋玉舉辦婚禮,還有婦人來勸我。
「這可得盡早有個名分的,不然肚子大了不好辦事,要叫人說闲話的!」
我面紅耳臊,回頭卻見宋玉就在不遠處,必然聽到了這番言語。
更有大娘去與他說教:「我那日可都看見了,是樂娘子買了你的身,替你葬兒子,你如今破了人家的身,又怎能不給個名分,做人要知恩圖報的!」
宋玉也鬧了個大臉紅,而我自顧不暇,自然沒空去替他解圍。
我和他清清白白,全憑我一張嘴,一時解圍的話,我倆便成了未婚夫妻。
過了幾天,他跟我說:「樂顏,你若不嫌棄,讓我陪著你吧。」
我又怎會嫌棄他,隻怕他原本位高權重的大將軍,要嫌棄我這個婢女。
「你會聽我的話嗎?」
他笑著說:「我什麼都願意聽你的,你胸有丘壑,我很佩服你。」
於是,我們成婚了。
成親當日,來祝賀的人很多,都是我的點心鋪子和成衣鋪的常客。
一些大戶人家主人不便參加婚宴的,也讓下人送了賀禮,我簡直受寵若驚。
宋玉被灌著喝了不少酒,晚上來找我的時候已經不是很清醒了,但動作卻很溫柔。
我摸著他身上凹凸不平的傷疤,嗚嗚咽咽地說著話:「你不是窮人,你是這世上最富有的人。」
他聽了我的話,笑意在我耳邊綻開,暈得我渾身酥麻。
成婚後不久我發現我被騙了,因為他根本不聽我的話,尤其是在我懷孕之後。
他什麼也不許我做,語氣裡帶著命令,還有點兇。
我不知自己怎麼就情緒脆弱,哭著說他忘恩負義。
他笑著哄我,見哄不好我,就跪在我面前,拉著我的手哭著哄我。
我又覺得他沒有騙我,因為他對我很好,這一輩子,除了嬤嬤,沒有人對我那麼好。
肯定是有人疼了,所以我敢哭了。
從前,嬤嬤死,我也隻是躲起來難過,面見人時,仍然要強顏歡笑。
可現在,我不由自主就想依靠他,想什麼都聽他的。
所以,那日吳老爺的第十八妾來找他時,我跟他鬧了很久的脾氣,還將他從床上踹了下去,不許他進屋,躲在被子裡哭。
他急得一直敲門,守在門口,跟我解釋,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我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生完孩子,坐完月子。
某一日,我突然清醒,我之前怎麼會變得那樣。
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情緒脆弱,時不時崩潰。
我想,若是宋玉突然變成這樣,我一定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可宋玉沒有,他哄著我,像哄孩子,耐心而又溫柔。
出了月子後,我又變回了冷靜自持的模樣,偶爾想起來曾經發瘋的自己,還會忍不住尷尬。
可宋玉卻小心翼翼地問我,怎麼如今都不與他撒嬌了。
我怔住,在他看來,那是撒嬌嗎?
我親吻了他的額頭:「謝謝你,夫君。但我想,我還是更喜歡專注自我的自己。」
我不會為了迎合誰而去改變,這不光是沒有安全感,更是我骨子裡的韌勁。
但如果要說是早先原生家庭對我的影響太大,那我也認。
原生家庭的痛,終其一生,也是無法治愈的。
9
那日,十八妾又來找宋玉,不,她是來買衣服的,根本不是來找宋玉的。
是我孕期胡思亂想。
我聽見她跟宋玉說:「如今,我傍了富豪,你也傍了富婆,日子倒是都過得下去了。」
宋玉也釋懷了,他懷裡還抱著我們的女兒,溫柔地哄著。
他說:「是啊,但我不會為了傍富婆,而棄下病重的兒子不顧。」
那女子道:「可他本來就患了絕症,救不活了,你拿回來的那一兩銀子,我也是半分沒猶豫就花在了他身上啊!有用嗎?沒有用!」
那女子說著,竟然哭了,我正猶豫要不要出去介入一下,又聽那女子說。
「我實話告訴你,那不是你的孩子……」
她話音未落,宋玉便接了話:「我知道,但我真心把那孩子當兒子。」
十八妾驚訝的睜大了眼,但還是平靜下來,買了兩件成衣,匆匆離開了。
宋玉撩開簾子,看著我的眼神帶著責怪:「你就如此聽著我與前妻糾纏?」
我莫名:「她已嫁,你已娶,不怕旁人說闲話。」
「娘子,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為什麼?你更想要兒子嗎?」我說著,手裡撥弄的算盤沒停。
「不是,我更喜歡孕期的你。」
我再抬頭時,發現他已不在我眼前。
「宋玉?」
他竟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摟住了我,他的吻落在我的脖頸,帶起一片酥麻。
「別鬧,青天白日!」
他笑了:「我隻想親親你,娘子在想什麼?」
我臉紅地推開他,收拾了賬本,起身去鎖起店鋪的門。
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捧著我的腰,走在暮色深沉裡。
雖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但還有好多好多個醉色晚霞等待我們攜手走過。
我如他所願懷上第二個孩子的時候,他卻被強制徵兵帶走了。
我拉著他的手,他卻被官兵使勁拽走。
我摔倒在地上,他與官兵拳腳相向,最後官兵把長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走時的那一眼,讓我魂牽夢縈。
我害怕,我怕他就此死在戰場上。
我怕得夜夜驚醒,輾轉難眠。
我發現,沒有他陪伴的孕期,我也沒那麼矯情。
他曾是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的大將軍。
如今已經是個名義上的死人,壓榨他的人卻仍然不肯放過他。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10
我的將軍啊,我沒能等到他回來。
他的死訊和撫恤銀送達時,我早產了。
八個月大的孩子,個頭很小,我卻怎麼也沒有力氣生下來,硬生生拖成了難產。
再醒來時,我身邊坐著鄰家大嬸,她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孩子。
兩歲的閨女守在我的床邊,眼睛哭得紅腫,一聲一聲喊著娘。
我跟大嬸說:「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宋玉死了,撫恤銀都發下來了……」
我的目光觸及不遠處桌上的銀兩和信件,心髒忽然絞痛,眼眶裡卻哭不出來一滴淚。
我又失去了哭泣的資格。
我託大嬸幫我從牙行買了一個嬤嬤,兩個丫頭,替我照顧孩子。
我做了雙月子,身體才漸漸好起來,精神氣卻回不來了。
秋去冬來,我讓丫頭嬤嬤去店裡幫忙,我守著兩個孩子,縮在暖和的房間裡。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那樣冷的天,宋玉抱我在懷裡,我就一點也不冷。
我又添了許多炭火,都是上好的銀炭,沒有煙,也沒有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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