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不覺得有去年暖和。
一年又一年,我的將軍真的沒有回來,連屍體也沒有。
我又變成了遇見他之前的模樣,不悲不喜,無所畏懼。
女兒在十五歲與一個同齡的少年看對了眼,我硬是拖到女兒十八歲。
見那小子仍然堅持,我才松口。
但我知道,三年不等於三十年,其他的看她自己經營。
我堅決不讓兒子參軍,他對武功什麼的也沒有興趣,倒是對算盤感興趣。
他十七歲時,已經能獨當一面,頗有我當年的風採。
11
十七年,將近十八年。
我想,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獨自看了這許多年的醉色黃昏,我也油盡燈枯了。
我走的那一天,晚霞很美.
正如從前宋玉還在的時候,他抱著女兒與我同看的那一場,一樣醉人。
我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好似看到了穿著那一身補丁布衣的宋玉。
看到他在嬤嬤墓前與我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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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碼頭抗貨,汗流浃背,他在街頭賣身,瘦骨嶙峋。
我把他撿回家,養得身強體壯,他也給我一個家,寵我愛我保護我。
可皇帝要用他,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老天要收走他的命,也不經過我的同意。
他臨走時看我的那一眼,是我十八年以來的噩夢。
當初,我們都以為那是暫時的離別,卻成了訣別。
我走的這一年,與宋玉走的那一年同歲。
如果他還在奈何橋旁邊等我,那孟婆一眼就能認出,我是他等的那個人。
我看到他站在逆光裡,向我伸出了手。
我滿懷期待地把手遞給他,真好,這一次不是幻覺。
12
女兒番外
我娘是一個喜行不於色的人,不苟言笑,卻很溫柔。
我沒有爹,但我娘說我有,而且他還抱過我。
我娘說,我剛出生的時候很胖,有七斤,爹嫌我重,怕累著娘,通常都不讓娘抱太久。
我知道我爹很疼我娘。
我比弟弟幸運,因為爹抱過我,沒有抱過他。
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沒有順利降生,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遇見我的少年郎時,我娘有點不高興,我知道她怕我被辜負。
但我也有自己的算計,我知道怎麼拿捏他,怎麼讓他聽我話。
三年後,母親見我確實有自己的主見,也見他確實對我言聽計從,於是便松口了。
可我成親離家那天,我娘居然沒哭。
別家女兒出嫁,別家的娘都忍不住哭,可我娘隻是拉著我的手交代我許多事情。
我想她一定是躲起來偷偷哭。
我弟弟喜歡舞刀弄槍,但他從不讓我娘發現。
因為我們後來都知道,爹是徵兵走了,死在戰場上。
連屍體都被敵人的馬蹄踏爛了,分不出誰是誰的屍體。
好在弟弟在經商上也很有天賦。
他說,他以後要做一個最厲害的商人,娘很欣慰,也很安心。
我娘死的時候,那個黃昏尤其美麗。
餘光灑在她昳麗的面頰,她嘴角掛著淡笑,手是向前伸出去又落下的。
我們都沒有打擾她,生怕打擾了她與爹爹會面。
我們把娘和爹爹的衣冠冢葬在一起,葬在奶奶的旁邊。
奶奶是我娘的再生父母,娘生前,經常帶我們去看望她。
我弟弟還是從軍了,家裡的所有鋪子都交給了我來打理。
弟弟很厲害,一路升官,直到不得不為了活命而挾天子以令朝臣。
那時我們才知道,原來爹是前朝最勇猛的大將軍,卻被冠上了叛國的罪名。
我娘原本隻是將軍府的婢女,卻在將軍最落魄時施於援手。
弟弟為爹正名,將我娘與我爹的故事記錄了下來。
他是個很好的攝政王。
此後,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他為爹娘的投胎,打造了一個太平盛世。
13
攝政王番外
我叫宋忘,大楚唯一的異姓王。
挾天子以令朝臣,位高權重,手眼通天。
我時常夢見我逼著老皇帝寫下退位詔書,立痴傻嫡長子為儲君的那天晚上。
他一眼就認出我是宋玉的後人,刀抵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嚇得失禁了。
真是可笑,堂堂一國之君,竟如此沒有風度。
我以為他會大義凜然地說,朕這樣做,是為了大楚江山穩定。
我笑出眼淚,我寧願我爹死在一個心狠手毒的暴君手中!
他哭喊著:「宋玉,我對不起你啊!」
可我更想聽到的是,宋玉,怪朕沒有殺幹淨你的血脈。
我爹愚忠,我卻不願愚孝。
否則,我就會聽我娘的,守著那些鋪子,忘卻前塵舊恨,娶妻生子。
我叫宋忘,可我不願忘!
該忘什麼,不該忘什麼,我心裡清楚得很。
逼宮退位,掀起了好大的血雨腥風啊。
我連殺了十位愚忠的大臣,才讓剩下的人勉強信服。
之所以沒有再殺下去,是因為姐姐及時出現。
她站在不遠不近處的燈火闌珊裡,大聲質問我:
「你以為你在殺誰?」
是了,論起愚忠,我爹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要的也不是殺戮,是一個明君統治的太平盛世,如果沒有明君,那就我來。
姐姐一點點擦去我臉龐濺上的鮮血,我神色茫然:「姐姐,娘會怪我嗎?」
她眼淚滴落,笑著搖頭。
「不會,你這般行事,像極了娘在商場上叱咤風雲。如果她是你,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從此,我坐高臺上,睥睨群臣,明目聽政。
我時常帶著一把劍,誰敢忤逆,我說殺就殺。
他們稱我大魔王,在京城民間摸黑敗壞我的名聲。
可他們不知道,京城民間,不少人看著我長大,鼓勵我顛覆這朝堂。
還有大部分中層人士更不敢隨意議論我。
我姐姐是京城第一富商,與湖州第一富商商務來往密切。
他們若不想得罪這兩位富商,自然得看著我姐姐的臉面說話。
我把新皇獨子教養在膝下,原本以為是金子總會發光,後來發現是朽木不可雕。
外甥肖舅,我看我姐的孩子不錯。
我說他是皇帝遺失在外的孩子,他就是。
新皇繼位,科舉增設。
我層層把關,絕不容許任何徇私舞弊之事發生。
都說寒門出貴子,我監考殿試。
給他們拋出的問題便是,如何看待我挾天子以令朝臣之事。
有一人,明山澤,他說:「攝政王所為,亦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天下本就是人民的,不應由貴族左右。」
「不應當為了滿足貴族的強權野心,就主張好戰開疆,絲毫不顧民眾死活。」
他的一句「這天下本就是人民的」,深得我心。
我取消了貴族之子可直接參加會試的特權。
要求所有人必須從最低端出發,強制性將所有人的起跑線統一。
開辦免費私塾學院。
派兩名大官前往各地考察建設,免費給學生發放筆墨紙砚和算盤書籍。
再在各處建立閱覽閣,供學子免費借閱。
同時,統一制服,建立免費食堂。
至於我哪裡來的錢做這些事,當然是從貴族手中搜刮來的。
我抄了兩個二品大官的家,得到的錢財夠我在三個省完善所有學習設施。
明山澤也很意外我會如此重視文學教養。
我說:「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唯有思想進步,這個時代才會進步。」
這是最好的時代,貪官不斷落網,民眾幸福指數攀升。
這是最壞的時代,我的外甥離開了他的父母,叫一個傻子父皇。
有太多人恨我,卻不得不巴結我,上趕著把自己家的女兒送給我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女人太可憐,總是成為鬥爭中的犧牲品,我一個女子也沒收下。
他們開始給我送男子。
我第一次見到雲子期的時候,還以為雲尚書是給我推薦人才。
雲子期是他的庶二子,才華我不知,但容貌卻是極好的,美得雌雄莫辨。
我誇他相貌好,他拿茶水潑湿了我半邊衣袖,我莫名其妙。
雲尚書沒止住怒意,給了雲子期一耳光,罵道:「能雌伏王爺,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眉眼一跳, 笑不出來。
隻見那公子原本滿是恨意的眼神淡下去,他跪下, 膝行到我身邊:「求王爺垂憐。」
我挑起他的下巴,嘖嘖兩聲:「看看這小臉蛋兒,都出血了。」
「雲尚書, 人我就收下了。」
雲尚書又巴結奉承幾句,警告地看了雲子期一眼,離開了。
我把他踢開,擦了擦湿透的衣袖:「說吧, 他拿什麼威脅你?」
他說:「……我娘。」
我替他救了娘, 他自此跟在我身邊, 做著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直到我發現他與明山澤之間有眼神交流。
聽了明山澤的冒死舉薦,我才知曉,雲子期曾被人誣陷作弊,失了會試資格, 而他原本是鄉試解元。
看來又有貪官要落網了。
雲子期不負我望,一舉奪下狀元。
而雲尚書也老了, 就讓年輕人代替他的職務好了。
自此,明山澤和雲子期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而我當然不娶妻, 也沒有斷袖之癖, 他們又開始傳聞我不舉, 給我送更強壯的男人。
我把給我送男人的官員打壓一遍之後,世界清淨了許多。
攝政王, 位高權重,手眼通天, 想殺我的人太多,我不能讓任何人因為我,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爹娘的後代,由姐姐來傳承就好。
她又生了個女兒, 問我要不要送進宮裡培養成女皇,我說也行,她拖著生產之後疲累的身子,給了我一耳光。
「你敢肖想我女兒!」
這裡沒有女主人,最高的女管事,是將軍的奶媽,宋嬤嬤。
「(算」我哭笑不得,卻怎麼也哄不好想哭又忍著不哭的她, 直到姐夫出現,把我趕走。
外甥站在外面等我, 我把他抱起來, 算了,既不能長久承歡膝下, 又肩負重擔,那還不如不見;不如,不見。
這盛世晚霞甚美,隻可惜爹娘不能陪著我們看。
不過沒關系, 我會不忘初心, 一如既往地為了海清河晏奮鬥終生。
這天下會少很多如爹娘一般開頭美好卻結局潦倒的有情人。
我這一世的罪孽,總有一天會開出最燦爛的花,吸食我的血肉,開在我的骨頭上。
估計我不會流芳千古, 但也不至於遺臭萬年。
算了,何計身前身後名,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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