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2024-12-16 14:36:163397

  馬冰嗯了聲,旋即陷入沉思。


  是啊,沒有證據。


  棒槌這種東西,每家每戶都有,況且又過了這麼久,就算曾有血跡,現在恐怕也早處理掉了……


  至於運送屍體的方式和人手……


  若兇手是王河的家人,勢必要借板車和牲口,出借的人知道麼?


  若兇手是街坊四鄰,此事瞞得過王河的家人嗎?


  他們知道後,幫忙了嗎?


  若幫忙了,是出於怎樣一種心情?


  若果然是王河的家人或鄰居們所為,她寧肯永遠都找不到足夠的證據。


第80章 素齋好吃


  回開封府把情況一說,連塗爻都覺得棘手。


  他的手指一下下點著桌面,搖頭,“還是證據不足啊。”


  莫說兇器如今也隻是懷疑,即便認定了是捶洗衣裳的棒槌又如何?


  正如馬冰所言,家家戶戶都有,王河死了少說也有一月,便是有血跡也早清理幹淨。


  或是斷了,壞了,也早換了新的,舊的難不成還留著?


  早燒了!

Advertisement


  這玩意兒即便耐用,壽命也是有限的,人家就說是用壞了,換新的,你能怎樣?


  沒有物證,沒有人證,甚至連仵作都不能再從那骷髏架子上看出新的線索……


  平心而論,單從一具骨架推斷到現在這個地步,任誰也要誇一句“能幹”。


  塗爻在那份卷宗上畫了個圈,“先派人在那邊盯兩天,靜觀其變,剩下的,再說。”


  如果兇手當真是王河的家人和鄰居中的一人或幾人,衙門忽然連著去了兩天,說不定有膽子小的已經慌了。


  人一旦慌亂,就容易露出馬腳。


  謝鈺點頭,“是。”


  眼下除了以靜制動,似乎也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若白石鎮的人永遠不露馬腳,恐怕本案也將淪為懸案。


  塗爻看了謝鈺一眼,“看開些,人力有盡時,盡人事,聽天命吧。”


  乍一聽,這話大約實在不像個府尹該說的話,但事實如此。


  許多事情光人盡力不夠,若天公不作美,誰也無可奈何。


  塗爻為官多年,經手的案件不知凡幾,便是懸案也有許多,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倒是謝鈺,這應該是他入開封府以來遇到的第一樁可能成為懸案的案子,一時邁不過去那個坎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初入江湖時,人總是躊躇滿志,覺得天下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但活得越久,你就越能發現,世上有太多拼盡全力也夠不到的無可奈何。


  然而謝鈺考慮的確實另一件事。


  “大人,”他問,“若此案破獲,兇手果然是王河的家人或鄰居,會怎麼判?”


  塗爻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忽然笑了,“確實長進了。”


  以前的謝鈺隻管抓人、斷案,恪盡職守,至於破案之後怎麼判,從不過問。


  簡潔,高效,冷靜,理智,無論什麼案子都能公平公正地看待,不摻雜一點私心雜念和偏袒。


  在外人看來,甚至有些冷酷。


  當然,他沒有錯。


  非但沒錯,簡直完美極了。


  但恰恰因為辦事太過完美,反而不像個活人了。


  而現在,謝鈺竟開始主動詢問處置方式,就證明他的關注點已經從單純的為朝廷辦事,維護律法威嚴,擴大到關乎百姓。


  看似隻是一點變動,實則區別很大,足有從執行者到執政者的區別那麼大。


  證明這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長輩們眼中的孩子,確實已經準備好蛻變成大人了。


  塗爻反問他,“律法中如何寫的?”


  謝鈺對大祿律法早已爛熟於心,當即不假思索道:“父母殺子,徒八年,或流五百裡,若有情由或年過六旬者,罪減一等;情節惡劣者,兩罰並舉。餘者,殺人償命,與生人無異,若有情由,可酌情減刑。”


  若單純按照律法來判定,隻要殺了人,不管什麼原因,都不可能無罪赦免。


  除非……


  “除非恰逢天下大赦,”塗爻伸出兩根手指,“或死者確實罪大惡極,兇手為圖自保或救他人,不得已為之,並有足夠的保人。”


  後一條的要求太過苛刻,非但要陛下親自許可,一般兇手也很難找到足夠的證人和保人。


  說白了,殺王河的兇手和幫兇如果能自首,照現在的民意來看,至少能減刑。


  但除非動手的是父母,不然肯定還要坐牢。


  所以從他們的立場來看,大家都死咬著不放才是最好的結局:


  混賬敗類死了,誰也不用受罰,皆大歡喜。


  另一邊,案子陷入僵局,馬冰暫時也沒有什麼事,就回藥園整理藥材。


  中間王衡過來喊她搓藥丸,順便問起案子,聽了也是搖頭,“統共就那麼幾根骨頭,難為你們查到現在。”


  藥丸要先熬藥膏子,待稍稍放涼卻又沒徹底凝固時搓成小圓球,然後以裁剪好的油紙或蠟丸包裹好備用。


  馬冰手腳麻利,很快搓了一堆,王衡就罵兩個小徒弟,“看看人家,再看你們,沒吃飯吶?”


  兩個已經晉升為學徒的藥童不敢怒,也不敢言,隻卯足了勁兒繼續加油。


  搓丸子這事兒,快點慢點也沒什麼要緊嘛!


  師父就是忒要強了些,凡事都愛跟人攀比……


  剩下不多的時候,王衡就不用馬冰幫忙了,自己也不下場,直勾勾盯著兩個徒弟弄,看得兩人後脊梁骨一陣陣發毛。


  藥膏油膩膩的,馬冰和王衡就坐著馬扎子蹲在井邊,一桶桶打水,一遍遍搓香胰子。


  “不怕說句混賬話,”馬冰嘆了口氣,“我倒希望這案子一輩子破不了。”


  論理兒,醫者合該將天下生命一視同仁,但是個人就有偏好。


  她能理解謝鈺的立場和想法,但私心而論……


  罷了,反正她就是個偏激的人。


  王衡失笑,“倒也不算混賬話,不過嫉惡如仇了些罷了。”


  “好大的薄荷味兒,”正說著,趙夫人就從外面進來,一看滿院子都是託著藥丸的大圓簸箕,禁不住笑了,“倒是我來得不巧了,沒得耽擱你們做正事。”


  “已經做完了。”王衡剜了兩個徒弟一眼,渾身上下都寫著“不爭氣”三個大字。


  兩個徒弟欲哭無淚。


  馬冰飛快地洗完了手,先跑到屋裡拿了個墊子,這才請趙夫人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邊,又去泡了一壺金銀花茶。


  “別忙,這幾日你也夠累的,”趙夫人拉著她的手道,“瞧瞧,下巴都瘦出尖兒來了。”


  王衡笑呵呵道:“這孩子就是忒勤快了些。”


  闲不住,不管誰有個什麼事兒都愛衝過去搭把手,活像個陀螺似的。


  見這架勢,王衡就知道她們要說什麼知心話,略寒暄兩句,就帶著兩個徒弟去院子那頭,又拿些病例來考試。


  趙夫人跟馬冰說了一回胖瘦的話,忽問道:“怎麼這幾日不見袁家的小丫頭過來玩了?”


  馬冰身體一僵,不知該如何開口。


  趙夫人瞧她的神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們小姑娘家家的,偶然拌嘴也是常有的事,倒不必很往心裡去,過幾日,也就好了。”


  馬冰苦笑,心道這事兒恐怕不是過幾日就好的。


  見她不說話,面上神色卻變來變去的,趙夫人就說:“若你們姐兒倆抹不開面兒,不如我做東,請幾家夫人來玩,也叫她們帶著自家女孩兒,見了面,再說說笑笑也就好了。”


  她自然曉得馬冰人緣極佳,或者說,馬冰極會為人,隻要她想與誰交好,就沒一個不成的。


  譬如說衙門裡上上下下多少衙役、花匠、廚子、買辦,沒有不說她好的。


  再譬如,聽說還有那什麼百花樓的姑娘,白天夜裡盼著她去……


  最初趙夫人聽說時,簡直哭笑不得。


  倒不是故意作踐那些窯姐兒,終究是苦命人的多,但那是什麼正經地方麼?


  好好的姑娘家,怎麼偏就愛往那裡頭扎!


  但越是這樣,趙夫人才越心疼。


  小小年紀,是經了什麼事兒才練就這一手八面玲瓏的功夫?


  趙夫人是覺得這孩子日子過得忒苦,難得有個說得上話的正經人家的小姑娘,若因一點小事就此疏遠,未免可惜。


  馬冰嘆了口氣,“夫人,您是一番好意,我隻有感動的,可這事兒,著實不好說出口。”


  哪怕趙夫人是個玲瓏心竅,一時間也想不到袁媛竟動了那樣的心思。


  不過見馬冰這麼說,她就沒再堅持。


  “好吧,我知道你極有分寸的,既然這樣講,想來確實為難,外人貿然插手,反倒容易弄巧成拙,由你們去吧。”


  她這樣體貼,又通情達理,弄得馬冰越發感激。


  “不過一碼歸一碼,”趙夫人拍著她的手說,“你整日價忙得那樣,又是跟著破案子,又是忙著治病救人,竟沒什麼機會好好玩一玩,人都悶得呆了。”


  馬冰失笑,故意飛快地轉了幾下眼珠,“瞧您說的,哪裡就呆了?”


  趙夫人忍俊不禁,指著她笑,“也是個大姑娘了,這麼皮猴子似的。”


  兩人笑了一回,就聽趙夫人說:“這個月十六有高僧去福雲寺講經,左右悶著無事,咱們也去玩。”


  福雲寺?


  馬冰都傻了。


  嗯?她正愁沒個合適的理由跑去呢,還有這種好事?!


  見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愣,趙夫人便道:“怎麼了?”


  馬冰馬上回神,真心實意地笑道:“沒什麼,隻是還從沒去廟裡玩過呢,怕衝撞了什麼。”


  她是不信神佛,不信什麼今生來世善惡報應的。


  若果然有神佛,為何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


  狗屁的報應,都是假的!


  故而對那些出家人,馬冰也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趙夫人忽然壓低聲音,罕見地帶了點少女般的狡黠和嬌俏,“衝撞是不怕的,拜佛也是假的,我也不愛那個,隻是福雲寺的素齋極好,風景也美,權當去散散心,吃喝玩樂兩日也就是了。”


  那些個達官顯貴的太太小姐們誰不是隔三差五就出門禮佛上香?可真心信奉的又有幾個。


  佛家有雲,心誠則靈,但凡有心,在家出家都是一樣的,若果然誠心向佛,在家設個佛堂還不夠拜的?何苦巴巴兒跑出去!


  還不是找機會散心做耍!


  馬冰再次傻眼。


  沒想到您是這樣的趙夫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


第81章 雞肉餛飩

熱門推薦

仰望視角

我大學室友,家裏特別有錢,他爸是做 房地產的,他是個富二代。

和萩原分手後

一次意外,我與前男友恢復了聯繫。 我們分開了三年,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圈和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謹記當年的慘劇,時刻保持著“愛人重逢也能做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在意”的口是心非體面成年人人設。 直到一次醉酒後,成熟穩重的萩原研二忽然抱緊我,在我耳邊發出暴言: “小千裏,和他分開跟我在一起吧。” “……研二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 我:“……咦?”

豪賭

我是娛樂圈高冷影帝。賀錦晟追了我三年才將我追到手。 人人都說賀家太子爺栽在了一個男人手裡。 直到周年紀念日那天我聽見有人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賀錦晟手裡掐著煙,漫不經心吐著煙圈:「跟男人接吻,挺惡心的。」

匿名的暗戀

遊戲輸了,被主持人要求給前男友發新年快樂。結果不小心 打錯了字。把「新年快樂」打成「新婚快樂」。下一秒,手 機響了起來。

演技系統4:壽宴

"我受人所託,進山參加一場壽宴。 可進村後,宴席上全是生肉,而我是來的唯一一個女人。 他們將我視為主菜。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演技殺人系統。"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