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於玫瑰第2章

「周鬱，你沒事吧？」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挺嚇人的。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他伸手想摸花朵，又收了回去。

「我沒事的，就幾片花瓣而已。」

「嗯，你自己先看著，我回房間有點事。」他神色淡淡，語氣平靜。

周鬱在房間待了好久，久到我都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回到周鬱的房間裡。他坐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手虛虛地放在花的上面。

第二天，那些掉落的花瓣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長出來了，整支花都精神了不少。

「周鬱，周鬱花瓣長出來了。」

「嗯。」他眼底盛滿笑意，指尖輕輕點了下花心。

8

半個月過去了，周鬱不回學校上課的時候就待在家裡跟我一起看電影，或者帶我看他打遊戲，偶爾用美食來誘惑我，每次我都被氣得跳腳，他笑得一臉蕩漾。

關於我為什麼會被困在一朵玫瑰裡這件事毫無進展，但是我和周鬱的關系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今天天氣不怎好，外邊下著大雨，狂風閃電，我們一人一花在家看恐怖片。我是個菜雞，又菜又愛看，還非要拉著周鬱跟我一起看。

「周鬱，你把我往後放點，我害怕。」

「害怕你還看。」

周鬱口嫌體直地把我抱在懷裡，我從這個角度頭抬頭，看到的是他的喉結。

我咽了咽口水：「你這樣等下不會一個激動把我給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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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廢話把你自己放在電視面前。」

「別別別，你還是抱著我吧。」有的總比沒有好。

我看得入迷，畫面一轉，我猛地閉上眼睛。

電視沒了動靜，再睜開眼，周鬱的手橫在我面前，把電視全部擋起來了。

我開口問他：「好了嗎？」

「還沒？」周鬱聲線低沉，我看見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不可描述的聲音從電視裡傳出，我臉瞬間爆紅，國外的片子尺度有點大了。

「我不看恐怖片了，咱洗洗睡吧。」再看下去就有點奇怪了。

「好。」周鬱關了電視，抱著我回了房間。

睡覺之前，我不受控制地一直看周鬱。

「小玫瑰，你睡了嗎？」周鬱轉身對著我，眼睛亮亮的。

我沒有理他，想看看他會說些什麼。

「睡著了啊，那你聽不到我說話了吧？

「我在學校跟你也沒見過幾次面，怎麼好像還有點喜歡你了呢

「你是不是一支有毒的玫瑰啊，我好像中毒了。

「你明明長了一張小白花的臉，怎麼偏偏像玫瑰一樣勾人呢。

「今天看電影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都是你。」

我臉越來越燙，周鬱這話越說越沒有下限。

他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我被他搞得心煩意亂，還失眠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周鬱不在，我伸著脖子欣賞窗外的風景。

門外傳來動靜，我以為是周鬱，轉頭一看，原來是陳姝，她手裡拿著文件，懷裡抱著一隻貓。

9

我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問號。

她跟周鬱現在是什麼關系？

怎麼能隨意進出？

怎麼會知道密碼？

死周鬱昨天說喜歡我今天就放別的女人進來。

陳姝逐步向我靠近，把貓放在桌子上，自己去了衛生間。

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像孫悟空被佛祖一個反手壓制一樣，我被貓咪一巴掌拍了下去。

花瓶四分五裂，碎片劃傷了玫瑰的根莖。

帶著水的肉墊又伸向花骨朵，爪尖撕扯花瓣，魂體出現傷痕，貓咪不知還在對花做些什麼，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靈魂出ŧũⁱ竅，有女巫和黑精靈要把我的靈魂困在城堡裡。突然一道白光閃現，一個身影向我走來，我睜開眼，對上周鬱滿懷關切的臉。

咝，胳膊好疼。

我摸著左臂上的繃帶問周鬱：「你怎麼回來了？」

「我去醫院看你，你手臂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出現了傷口。

「我不在家有誰來過嗎？」

我撇撇嘴：「陳姝她帶了一隻貓過來。」

剩下的我沒說，周鬱自己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面色凝重：「這件事我會去處理好。」

我看著地上的殘枝開始擔憂：「玫瑰被貓踩了，不會養不活了吧，那我會不會也……」

「不會，玫瑰和你都不會有事的。」周鬱目光特別堅定。我沒由來地因為他這句話安心。

「可惜了，你給我買的花瓶都碎了。」

「我帶你去換一個更大更好的。」

我小聲嘀咕：「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我說你對我真好。」

「那我都對你這麼好了，有什麼獎勵嗎？」

獎勵？被貓拍了之後，我的靈魂從花裡出來了，可以在花附近小範圍活動。

嘿嘿嘿，我看著周鬱的臉，悄咪咪地飛過去偷親了他一口。

「獎勵給過了喲。」不過你沒看到。

他好像「嗯」了一聲，我沒太聽清。

把我拿回房間放在床上後，他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沒穿上衣。

哼，沒有一點安全意識。

「走吧，我們去買新的。」

「哦哦。」

他腳步頓了一下，盯著玫瑰端詳：「怎麼感覺這玫瑰更紅了。」

我像被貓踩了尾巴，心ẗů₍虛地開口：「怎麼可能，你肯定是看錯了。」

10

周鬱帶我去了一個更大的商場，我好久沒逛街了，空氣裡都是自由的味道。

這家應該是專賣花瓶的店，和上次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我跟著周鬱飄來飄去，停在一個造型獨特的流光瓶子面前。瓶子好好看，再看一眼價格，更好看。

我又飄了一圈，選了一個差不多的。還沒開口，就看到周鬱拿起那個流光瓶的。

「這也太貴了叭。」一個瓶子要十幾萬。

「你喜歡的都不叫貴。

「要是覺得我吃虧的話你親親這裡，咱倆就算扯平了。」他說著指了指嘴唇。

好家伙，我這一吻值十幾萬？

等等，他怎麼知道我偷親他了？

「你能看見我了？」

他帶著有點寵溺的語氣開口：「嗯。」

我有點慌，「那我做的那些事？」

「都看見了。」

「什麼能看見的？」

「今天回來看到你躺在地上。」

他話鋒一轉：「聽你這口氣，難道之前還對我做過什麼？」

「我沒有！」太丟人了，我是不會承認的。

「你今天騙了我，現在罰你陪我去逛街。」我戳著他的胸口道。

「好。」他虛摸摸我的頭。

我趴在他肩膀上：「出發出發」

周鬱馬上要過生日了，我還沒想好送他什麼禮物。況且我現在這樣也給不了他什麼，思來想去，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生日當天，周鬱是跟朋友過的。他說要帶我一起，我拒絕了。他帶著我太明顯，到時候別人指不定會問出些什麼來。

他走之前不舍地看著我：「那我晚上回來陪你。」

「嗯嗯。」我點點頭。

客廳的指針指過十一點鍾時，周鬱還沒回來。我等得犯了困意，不時地在桌子上點頭。

大概十一點半，門口傳來動靜。

我立馬往那個方向飄。

「周鬱，你這家裡沒人怎麼還開著燈啊？」何敘攙扶著周鬱往沙發上靠。

周鬱嘟囔著：「有人的。」

他臉頰帶著醉意，靠在沙發上。何敘歇了一會，拉著周鬱回房間。

「還有我的花。」周鬱伸手把我抱在懷裡。

「真不明白這花寶貝在哪裡。」

周鬱定了定，食指放在嘴邊：「噓，這是個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什麼玩意兒。」何敘罵罵咧咧地把他扔在床上，把我放在桌子上。

他戳著玫瑰：「就為了你這破花，還非要老子帶他回來，不知道周鬱在想些什麼？

「現在這大半夜的客房還要我自己去收拾。」

周鬱是為了我特地趕回來的？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周鬱，準備實施計劃。他突然起身走過來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看著我：「小玫瑰，你喜不喜歡我啊？」

喜歡的，我在心裡默默回答。

「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會對你很好的，會給你買更多更好看的瓶子。」

我飄過去堵住他的嘴，意想不到的觸感突然出現。

我們可以實體接觸了？

11

我還沒想明白，猛地被一股吸力拉扯，靈魂回到Ṭű²了身體裡。

這算什麼？現代玄幻改良版玫瑰公主的故事？

回來之後，我沒了困意，滿是餓意。

快一個月沒吃到東西，不僅肚子空空，我甚至感覺上邊也有點空杯。

沒有手機，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挨到早上，跑去樓下餐館吃了一頓極其豐盛的早飯，順便問老板娘借了手機給閨蜜打電話幫我付錢。

吃飽喝足後，我揉著Ṫűₘ發撐的肚子慢慢悠悠地晃回醫院。

剛進病房，一個人影撲向我：「我還以為你……」

「以為什麼？」

他眼底通紅，淚光點點地看著我：「我昨天晚上夢到自己跟你表白，然後你就消失了。」

最重要的怎麼沒了？

「要不你再想想？」

「你好像應該仿佛親……親了我？」周鬱結結巴巴不敢確定。

我拍拍他的肩膀：「相信自己，我主動親了你。」

他表情不自然地支支吾吾道：「那……那你對我？」

我打斷他ţŭ̀ₚ：「周鬱，我是個貪財好色的人。」

他怔愣片刻：「真巧，我是個有錢有顏的人。」

病房升溫，氣氛曖昧，周鬱低頭，我們越靠越近。

門哐的一聲，嚇得我一個激靈。

宋湘捂著眼睛：「導演，重來一條。」

12

我跟周鬱戀愛的事情在學校裡傳開了。

憤憤不平的大有人在，說我配不上周鬱，陳姝也不例外。

她中午找到我，雙手交叉環胸，趾高氣揚道：「沈桑，別以為周鬱是真的喜歡你，你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替身？

「我憑什麼相信你？」

「實話告訴你，周鬱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隻不過表白失敗才輪到你而已。

「你以為他當時為什麼養著你，還不是因為那支紅玫瑰。」

「你那天果然是故意的。」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氣急敗壞地慌忙離開，留下我在原地思考。

紅玫瑰？

所以是因為這個才把我撿回家的嗎？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問周鬱，他卻先找了我。

他在微信上給我發消息：「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別聽陳姝胡說八道。」

「你怎麼知道她來找過我？」

周鬱發給我一張圖片【大美人陳姝向富二代女友沈桑告白失敗】。

發帖子的人可真敢想。

「晚上我來接你見我朋友，有什麼事情我們當面解釋清楚。」

「好，晚上見。」

周鬱帶我去了包廂，裡邊沒幾個是我認識的。

他靠在沙發上摟著我，目光淡淡，神色慵懶，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迷人。

有人突然開口：

「鬱哥，從哪騙來這麼乖的對象。」

周鬱手指勾著我的頭發：「垃圾桶撿的。」

包廂裡一陣唏噓，陳姝一臉得意。

他頓了一下，盯著陳姝：「我的人，就算是在垃圾桶裡，我也會親手捧出來。」

「是誰給你的臉去挑釁她？」

陳姝臉色一白，拎著包就要走。

「我讓你走了嗎？」

「你想怎麼樣？」

「給沈桑道歉。」

「如果你不想因為跟蹤他人，私自入室損害他人私人財物進去的話……」

周鬱語氣淡淡，眼神卻不容置疑。

陳姝咬牙：「對不起！」

「你好像搞錯了道歉對象。」

她目光轉過來看著我：「對不起，可以了嗎？」

「把瓶子的錢賠給我就行。」說著我把收款碼打開。

陳姝的臉色更難看了，似乎是沒想到我都有周鬱了還會問她要錢。

她掏出手機把錢轉給我，步伐踉跄狼狽地走了。

包廂裡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還是何敘先打破僵局：「來來來，恭喜鬱哥和嫂子在一起，嫂子，我敬你一杯。」

周鬱把酒擋了過去。

場子過半，角落裡有個人過來給我敬酒：「嫂子，對不起，都怪我害你掉湖裡。」

「你幹的？」

他撓撓頭：「嫂子，你大晚上的穿著白色長裙披頭散發走在湖邊，我以為是那個，條件反射地把球拍了過去。」

呵，這理由就離譜……

散場後，我跟著周鬱回家。

「陳姝她今天說你有個白月光，還喜歡紅玫瑰？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帶我回去的嗎？」

「不是，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不過害你落水的那個球是我的。

「我以前確實有個喜歡的網友，高中畢業後就沒再聯系了。」

我來了興致：「你們怎麼認識的？」

「在一個叫植物莊園的遊戲裡」

這遊戲我也玩過。

「你 Id 是什麼？」

「踩玫瑰的賊。」

那不是我小弟的嗎？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你師父，莊園正義使者。」

他目光呆愣，委屈巴巴：「那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後來還把我拉黑了？」

我攤攤手表示無奈：「我號被盜了，一直沒找回來了。」

「你不會？」

我又搖搖頭，不可能吧。

周鬱拉著我的手：「我高三生日那天帶著玫瑰去等你，但你沒來。」

「後來想起你說喜歡這個城市，當時腦子一熱，報了這邊的學校。」

「所以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算是吧。」

這還真是奇妙的緣分。

對了，有個東西要給你，周鬱去房間裡拿出一個禮盒。

「什麼呀，神神秘秘的。」

他單手撐著下巴開口：「打開看看。」

我解開繩結，盒子裡是粉色瓷片拼接成玫瑰的裝飾畫。

「你怎麼還做了這個？」

「嘖嘖，不知道是誰那天不舍地看著花瓶，說這是我送她的第一個禮物。」

我撲進周鬱懷裡吻上他。

周鬱順勢摟住我的腰：「今天要不別走了吧？」

我紅著臉點點頭。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下午我和周鬱路過那家花店，還沒有進去，有個漂亮姐姐走了過來，遞給周鬱一支玫瑰。

周鬱沒有接，姐姐莞爾一笑，開口道：「紅玫瑰有很多種，我手裡的這一支叫珍愛，這本就是屬於你們的。」

她把玫瑰放在我的手裡轉身離開。她穿著一件做工復雜的長裙，頭發用一支簪子松松绾在腦後。

周鬱問我：「她什麼意思？」

「她說讓你對我好點。」

其實，我也不知道。

「走了走了，餓死了。」我拉著周鬱離開了。

19 歲的周鬱，沒送出他的玫瑰。

21 歲的周鬱，等來了他的珍愛。

愛意跨過山海，玫瑰為你而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