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笑眯眯地看著「我」漫山遍野地追殺寒香君。
我在他身邊坐下。
「赤戈,你為何不現身?」
我開口問。
可惜,夢中人不會給我答案。
人族短壽,卻聰慧異常。
二十歲的姬渡,修為已直逼蒼何。
這兩人頗有我與赤戈的風範。
在「我」面前,兄弟和睦,私底下,卻爭得厲害。
今日「我」教導蒼何心法。
明日便會被姬渡纏著指導劍術。
再有白璃那小狐狸時不時地搞事。
寒香君一個錯眼便又偷去了「我」私藏的美酒。
浮山的日子,變得尤為吵鬧。
也尤為肆意。
直到又一場比武論道,赤戈不曾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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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我」以星為盤推演他的蹤跡。
夢外我飄蕩在天外,看赤戈與域外天魔廝殺。
他渾身浴血,一身紅衣鮮豔得灼傷人眼。
劍招凌厲,卻擋不住天魔無窮無盡。
赤戈以劍撐地,不知多少次,站直身體。
「你是不是太囂張了啊?」
他低低喘氣,又是一劍,天魔在凜冽劍光下消散、嘶吼,又再度凝實。
「錯過演武,下次再見,我就真得叫大——」
「赤戈!」
少年怔怔抬頭。
杏眼中映出「我」白衣烏發,一劍破開天幕,氣勢如虹:「有架打,怎麼不叫我?」
他回過神,笑了一聲,如練的劍光卻沒能遮住眼底的悸動:
「來,讓這蠢物,見識我們浮山女君的厲害!」
那日,「我」與赤戈鏖戰三千天魔。
也是那日,「我」終於知道,赤戈身上時不時出現的傷口從何而來。
天詔,竟挑選他做了抗擊天魔的神。
「赤戈,」最後一縷天魔自劍下消散,「我」別扭開口道,「怎麼不同我說?」
他擦去臉上血漬:「這不是怕你擔心嘛。」
「我」張了張口,卻沒說出反駁的話。
反倒是他笑嘻嘻地:「畢竟浮山女君慈悲為懷,便是我這個死對頭隕落了,也不免難過幾日,對吧?」
「禍害遺千年,我看你能比我活得長久。」
彼時我氣哼哼地回道。
卻不想,一語成谶。
星河將沉。
補天石還差些火候。
我身為自星河而生的女神,隻能以身獻祭。
11
蒼何與姬渡幾近崩潰。
白璃尋遍三界,也不得他解。
寒香君將他私藏的美酒擺滿了神宮。
般般更是化作原形,日日膩歪在我身上。
這些我已經經歷過一次。
但這是赤戈的夢境。
我看見了我從未見過的,赤戈。
少年臉色慘白,指尖光芒明滅。
我認出,那是禁錮的法訣。
「小星子,我將你綁走。
「是我束縛了你,才令你無法獻祭,這不是你的錯。
「你仍然是光明的女神,而我,願承擔後果。」
他喃喃道。
但我知道,赤戈不會。
他與我同受父神教養。
父神隕落,萬物降生。
我們這些天地孕育的神,又怎麼會為一己私欲,置萬物於不復之地。
「小星子……」
赤戈雙眼通紅,指尖法訣卻湮滅。
最終,那些傾瀉而出的靈力,化作山間的風。
吹得「我」一頭落花。
「我」輕輕拍了拍蒼何與姬渡的頭:「好啦,幾千歲的神了,怎麼還哭鼻子啊?
「還有白璃、寒香君,你們這些萬歲的老家伙,也不害臊。
「般般,莫哭,我並不是隕落。
「你們想我的時候,漫天星河,都是我。」
最後,「我」將補天石從體中取出,將它交給蒼何:「此乃補天石,昔年女娲氏煉此石補天,我亦是從此石中脫胎而出。
「你如我一般,用靈力煉制它。
「待有一日,天地大劫,便以此石消弭。」
「我」的身體,逐漸幻化為萬千星光。
手邊一朵芍藥在風中顫抖,幾近凋零。
「我」心生憐憫,分出最後一絲靈力,傾注在她身上。
生於星河。
歸於星河。
星光盛開,又湮滅。
最終萬千星子,凝聚成璀璨銀河。
「我」隕落了。
落星如雨,滋潤著浮山大地。
那一株小芍藥,也在落星中化為人形。
蒼何幾人,看清她與我相似的面容,驚喜交加。
將她帶回神宮。
赤戈則在他們離去後,現身來到「我」隕落之地:
「小星子,我有辦法了。」
他接住一顆落星,將它珍重地放在心口:「你等等我。小星子。」
我心口一悶。
我好像……知道這個傻子想做什麼了。
赤戈兩指相並,抵在眉心。
他指尖顫抖著,將自己的神魂從肉身中剝離出。
「你駐守域外,與那蠢物不死不休。」
半透明狀的赤戈指了指一臉呆滯的肉身,又指自己,得意洋洋:「我去找小星子,千年萬歲,也會將她找回。」
肉身呆滯地點了點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赤戈則投身銀河。
星子漫漫,他徜徉其中:
「這一片是小星子,這一片也是小星子。」
他從星河中撿起我的神魂,千年萬年,樂此不疲:
「這是我的小星子,那也是我的小星子……」
「赤戈……」
我呆愣地撫摸著臉上的水漬。
原來神也是會流淚的。
我伴隨赤戈,走過整片星河。
他終於收集齊我的神魂。
千萬片碎片,被他用神魂溫養著,逐漸凝實。
慢慢地,赤戈的神魂比我的更虛弱。
單薄得仿佛隨時要消散。
「小星子,你養的那隻小獸還在等你。
「我已經給她傳書,叫她去不周山等候。我在那裡,留下了梵生境。」
他笑了笑,柔聲道:「大師姐,萬歲無憂。」
……
「女君!」夢境消散,般般的臉出現在我面前,「你……你怎麼哭了?」
12
我來不及回答般般。
抓住她的手,一個閃身來到宮殿盡頭。
可還是略晚了一步。
琉璃盞被昔鶴抱在懷中,跳躍其中的,是一簇令我熟悉至極的紅蓮火。
「拿來。」我的嗓音冷得像冰。
昔鶴將琉璃盞抱得更緊:「先到先得,師祖難道還要與我搶奪嗎?」
「拿來!」我耐心全無,手中捏起法訣,打算直接上手搶奪。
昔鶴退後半步:「且慢!若師祖想要這琉璃盞,昔鶴願意獻出!隻懇請師祖將補天石賜給昔鶴!」
我一言不發,手中法訣打出。
卻被一道劍光擊落。
「師尊!」
蒼何御風而來,擋在我面前:「求師尊饒昔鶴一命!」
「你何來顏面,在我面前求情?」
我氣急反笑:「蒼何,我隕落之前,將補天石託付給你,是讓你應對天地大劫。而你,卻將它給一個花妖補先天之缺……蒼何,你不配為神!」
說完,我一掌揮出,直向蒼何靈臺而去。
蒼何神色劇變,拔劍抵擋。
卻仍被我這一掌擊退數十步。
「師尊!」
他滿眼不可置信,眼尾逐漸染上緋紅:「你……竟然要廢我靈臺……」
我不欲多言,欺身而上。
全力之下,蒼何不過我一合之敵。
就在我要廢去蒼何修為之時,姬渡一槍刺來,將我暫時逼退:
「師尊!你要廢了大師兄?」
「你們二人,德不配位。」
我滿臉漠然:「不如將一身修為返還天地,助那些真正心懷蒼生之人成神。」
「師尊,你竟然連我也……」
姬渡定定地看著我,半晌後,他自嘲一笑:
「好,我的命是師尊救的,師尊若要,便拿去!」
「小師尊!」
昔鶴失聲道:「不要,小師尊!」
姬渡渾身一震。
他沒有回頭,艱難開口懇求:
「師尊,可否……饒過昔鶴。她生性驕傲,若無法再修煉……」
我慢慢放下手:
「昔鶴。若你交出琉璃盞與補天石,我可輕罰你兩位師尊。」
「昔鶴。」不知道何時寒香君也出現在殿中,他臉色蒼白,望著懷抱琉璃盞的少女輕聲勸慰道,「交出補天石吧。」
「寒香君,你怎可如此對我……」
昔鶴滿臉淚痕,不可置信道:「沒有補天石,我便成了一個廢物!誰還會心悅誠服地叫我一聲浮山神女?」
我淡淡地看著她:「你的兩位師尊也抵不過這虛名嗎?」
昔鶴一愣。
她的目光在蒼何與姬渡之間流連。
半晌之後,懷抱琉璃盞的雙手緩緩松開。
我邁出一步。
她忽然死死抱住琉璃盞,滿臉瘋魔:「你為什麼要逼我?我才不要給你補天石!你再去獻祭一次才最好!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昔鶴胸口七彩光芒大盛,她陰冷地看著我:「星止!你很想要這琉璃盞吧?好啊,我給你!你自廢修為,否則,我會催動補天石,與琉璃盞同歸於盡!」
「你敢!」我微變了臉色。
腳下一動,蒼何與姬渡卻已擋在昔鶴身前。
「你們也想我自廢修為?」我已經生不出什麼情緒。
姬渡直直朝我跪下,一言不發。
蒼何嗫嚅道:「師尊……」
「好啊。」我冷冷一笑。
「星止!」寒香君掠至我身前,「何必如此?」
我捏緊手中玉石。
昔鶴催動補天石時,我已將它取下。
我兩指並攏,按在眉心。
昔鶴欣喜的目光忽然凝滯。
我信步上前,穿過蒼何與姬渡之間。
從一動不動的昔鶴懷中,取出琉璃盞。
紅蓮火微弱地映照著我的臉。
我伸手拂過跳躍的火焰,焚天滅地的紅蓮之火,乖巧得如一隻小獸。
「赤戈。」
我將琉璃盞湊近眉心,將這一縷虛弱的神魂放進靈臺:「你等等我。」
13
我回到原地。
松開玉石。
昔鶴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自己懷中。
華美的琉璃盞仍在,隻是失去了那一簇火光。
昔鶴面色慢慢變得慘白:
「你……你竟掌握了如此法則?」
「這你倒是高估我了。」
我自若地將玉石戴回耳上:「隻是梵生境的主人,將此處的法則交與我罷了。」
「師祖,饒命……」
昔鶴腿一軟,跪倒在地。
我微微一笑。
揮出一道法訣,將昔鶴禁錮在陣中。
轉身向蒼何與姬渡走去:
「蒼何,當年你是我一位師弟制出的木偶。機緣巧合,生出了靈智。師弟不願背負這份因果,想撥亂反正,是我將你討來。
「我教你說話、修行,助你成神。
「你如今集天地運道於一身,卻心性不正, 不堪為神。
「我今日廢除你滿身修為,師徒之情就此了斷,從此你成仙入魔,皆與我浮山女君無關。」
我說到「廢除修為」時, 蒼何無甚反應。
但聽見「師徒之情就此了斷」時, 他卻猛地抬起頭。
一張臉慢慢白了, 緩緩跪地拽住我的衣裙:
「我……不願!師尊,求你,別不要我。
「師尊,你廢我修為吧,我可以不做這戰神,但我不能不做你的弟子。
「師尊……」
他痛苦道:「別不要我。」
我輕輕揮手。
蒼何滿身修為, 化為金光,消散在天地中。
我從他手中,扯出裙擺:
「姬渡。你當年被遺棄在浮山下,也是我將你帶回浮山,收為弟子。
「我不耐煩照顧幼兒,你更多是蒼何與山中精怪照料。可教導之事,我從未假手於人。
「我當日可沒教你為一己私欲,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天下之大,也沒有這樣的神明。今日我同樣散去你滿身修為,從此你我師徒情斷,再不相幹。」
「謝, 師尊。」
姬渡以頭觸地, 嗓音顫抖。
神明耳目極佳,我聽見淚珠落地的聲音。
可我沒有回頭,折扇一揮。
在反哺天地的漫天修為中, 走向昔鶴。
「你不要過來, 你不要過來!」
她發髻散亂, 滿臉是淚, 哪有初見時夭桃秾李的模樣:
「不要!不要!師祖,我錯了, 不要!」
「昔鶴。你先天有缺,本無化形的機會。是我隕落之時,心生憐憫, 予你一絲靈力,你才得以化形。
「你自私自利,想將補天石佔為己有。
「今日我取出補天石, 往後如何,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伸手, 從昔鶴心口, 取出那顆五彩斑斓的石子。
她修為低微, 一身法力,泰半源自補天石。
大概就是這動靜搞的,全三界都知道,我死了。
「(「」原本與我七分相像的面容,也隻餘三分。
做完這一切,我帶著般般,頭也不回地離開此處。
「女君, 我們接下來去何方啊?」
般般滿臉暢快,歡欣地問我。
「我要去域外天。」
我摸了摸眉心,表情驀地柔和下來:「去接一個……」
「一個什麼?」
「一個等了我很久的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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