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細品她話裡的意味,周肆就從房間裡出來了。
男人穿著寬大又略顯廉價的白色體恤,頰邊的發絲翹起來幾縷,睡眼惺忪的,與二十歲時的模樣重疊。
周肆有錢後,身上的衣服都不會低於四位數。
我看著他的樣子愣在原地。
然後迅速地、用力地,狠狠扇了宋悅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不大的出租房裡傳開,幾乎是須臾,我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上。
客廳裡的東西很亂,我摔在一堆尖銳的物體上,手也被茶幾破損的一角給劃傷。
溫熱的液體滴落,絲絲縷縷的疼痛從傷口蔓延開來,我隻是怔怔地盯著這有些刺目的鮮紅。
周肆安撫好了宋悅,轉頭正要兇我,卻在對上我眼睛的一瞬間怔愣住。
我其實一點也不嬌氣的。
隻是以前被周肆慣壞了。
他把我如珠似寶地捧著,哪裡傷著了一點就如臨大敵。
我笑他太緊張我了。
他隻是笑,把我摟在懷裡,輕聲嘆息:「我的小竹陪著我吃了這麼多苦,嬌氣一點也是應該。」
「小竹,不要讓自己受傷了,好不好?」
「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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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一滴一滴砸落下來,在我的裙子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花。
我看見周肆下意識地松開了宋悅的手,就要奔我而來。
我在淚眼朦朧中生出一種喜悅,不過須臾,又迅速消失。
宋悅從背後抱住了他,緊緊貼著他的背,聲音哀戚地喚他:「阿肆。」
周肆的動作陡然停住。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無措地愣在原地。
我心下一軟,下一秒,他便重重地砸在地上。
11
周肆從不覺得自己失憶了。
因為他的腦海裡隻有關於我和宋悅的記憶是錯亂的,對我來說,是錯亂的。
但對他來說,他的記憶是無缺的。
蕭遲無法說服他去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我同樣不能。
醫生說不要一下子刺激他,要慢慢來。
這像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我進不得,也退不了。
我擔心他受的刺激太多,又怕他想起來得太晚,隻能每天期待著,讓他能快一點,快一點記起我來。
可這次,又失敗了。
?
周肆清醒過來的時候,宋悅比我的動作更快,她迅速地推開門,撲進周肆的懷裡。
周肆沒有推開她。
我倚在門邊,冷眼看著他們。
周肆抬眸,對上我的眼睛時卻忽然伸手,宋悅一下子被推了個趔趄。
她回頭看見我,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周肆見她落淚,又忙不迭地去給她擦眼淚,溫聲問她:「怎麼了?」
我見不得這樣溫馨的場景,出聲打斷:「宋小姐,我想和你聊聊。」
宋悅像是受了驚的兔子,本來泛紅的眼眶一下子就差快掉淚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周肆。
周肆有片刻的遲疑。
「放心。」
「我們就在外面。」
「去吧。」
周肆安撫性地拍了拍宋悅的手,「如果有什麼事,就喊我。」
宋悅重重地點點頭。
我隻覺得諷刺。
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12
宋悅半邊臉上的紅印還未消掉。
我確實是下了狠手的。
宋悅眼角還掛著淚,楚楚可憐的,像我,又不像。
「宋小姐說,你和周肆認識一年多了,是什麼意思?」
宋悅可能沒料到我如此平靜,她垂頭,雙手交疊,沉默一會兒,好半天,像是鼓起勇氣一般。
「姜小姐,阿肆是真的愛我。」
「我知道你們認識早,也知道我有些像你,但他絕對是愛我的。」
「姜小姐,阿肆不過是受制於婚姻。」
「如果沒有你,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宋悅的臉皮遠超我的想象。
「宋小姐是否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叉著手冷冷反問。
宋悅被我的話刺得臉色發白。
「姜小姐。」
她抿了抿唇,「去年八月,你的奶奶去世了,你一直給周肆打電話,他一直安慰你,但他沒有回來。」
「因為他在陪我。」
「姜竹。」
偽裝的小白兔臉上勾起一點笑,像是找到了我的痛處,笑中隱藏著隱秘的痛快。
「去年一整年。」
「阿肆都在陪我,環遊世界。」
13
我差點又要給她一巴掌。
可宋悅先捂著臉,聲音弱弱地喊了一聲周肆,病房裡的人急急地擋在她的面前,面色如霜。
我的手僵在半空,又落了回來。
周肆沒有說我。
他隻是睨了我一眼,然後牽著宋悅的手,帶著她回了房間。
我無心再和他們嗆聲,給蕭遲打了電話,讓他來幫忙看著周肆。
回到車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忽然發來一張微博的截圖。
我知道是宋悅。
我應該找到這個微博看看。
可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叫囂,阻止我點開。
人的第六感總是來得莫名其妙。
一種巨大的恐慌憑空出現,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去搜了這個微博,或許,我和周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還是去看了。
14
微博上的圖片壓垮了我最後一點妄念。
每一條記載著詳細日期的圖文,都能從我的記憶中找到與之對應的畫面。
我以為平安度過的七年之痒,我以為不過是往後歲月中的一點小插曲,我以為周肆隻是需要時間去找回自己的心。
所以我給了他足夠的空間。
我們愛得太順利了。
隻是那一年。
一年之後他就變回了之前的周肆,那時我還很高興,我以為不過是愛情轉變成了一部分的親情,我們還是彼此的唯一。
可我太傻了。
當年那些瑣碎的細節一點點被放大,那一年的時光如走馬燈一般重映,曾經被我小心藏匿的情緒卷土重來。
我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我愛的周肆,我以為絕對不可能背叛我的周肆,和我糾纏了十幾年的周肆——
他出軌了。
15
他們是去年認識的。
宋悅入職了周肆的公司。
一個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實習生,忽然變成了被領導偏愛器重的員工。
一開始她隻是記錄著她對自己上司的心動。
少女懷春,可也隻是默默暗戀。
可後來她發現,她喜歡的人,也在偏愛著她。
兩個人漸漸走到了一起。
?
周肆帶宋悅去了很多地方。
他們去看了雲海裡的日出,海邊的日落,看了北歐的極光,看了大漠的孤煙,看了……
借著出差的名義,他們幾乎去遍了所有曾經記在我備忘錄裡的計劃。
我無數次計劃,興致勃勃地幻想,我和周肆去到這些地方的情景。
我們要拍很多很多照片。
記錄下每一個瞬間。
可是他很忙。
我也一直以為他很忙。
推脫成了習慣的時候,我就不再提起了。
隻是我沒有想到,他其實已經去過了。
和另外一個像我的人一起。
走過了我向往的每個地方。
不是我。
?
他們在北歐看極光的時候是三月。
初春的寒意還未散。
我裹著厚重的棉袄,把自己塞進充滿暖氣的房子,被燒得迷迷糊糊地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和宋悅站在絢麗的極光下,含糊地回復我:早點睡。
嗯。
睡一覺就好了。
我會早點回來的。
嗯。
?
他們一起去爬山,去看日出的時候,是五月。
微博上的日期標的是 5 月 27 日。
金光從雲層中躍出,光芒萬丈地出現在人間。
那天我加了通宵的班,晨光微熹時忍不住發消息跟他吐槽。
他回復得很快。
我又驚又喜,問他怎麼這麼早就起來。
他說,和同事們一起爬山看日出。
他撒謊了。
他隻是獨獨和宋悅一起去了。
但那個時候我相信了。
我說,那你和同事好好玩。
?
去海邊,是在六月。
宋悅發了很多照片。
很多都是周肆幫她拍的。
他們的海島之旅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從中旬到月末。
這段時間,正好是我奶奶去世的時候。
人的生老病死無非常理,可是失去至親的痛苦還是讓我很長一段時日都沒有走出來。
可這段讓人難過的日子,周肆沒有陪在我的身邊。
現在我知道了。
他在和宋悅看海。
……
微博斷在去年的十二月份。
然後在今年的四月,又重新開始了。
宋悅給他做的每一份飯菜。
他們在病房裡親昵的自拍。
以及一些瑣碎又溫馨的小事。
置頂的一條微博是去年六月發的。
隻有一句話。
希望能快點嫁給你。
16
我的世界轟然崩塌。
17
我是從睡夢中被電話的鈴聲驚醒的。
是周肆打來的。
「姜竹。」
他的聲音帶著少許的遲疑,「我們聊聊吧。」
如果再早點。
再早點。
這句話出現得太遲了。
「不用了。」
我聲音嘶啞,「周肆,我們離婚吧。」
對面的呼氣聲一下凝住。
「你的嗓子……」
「不重要。」
我頹然地打斷他,「不是你說要離婚嗎?」
「我同意了。」
對面遲疑了好久。
我在電話這頭聽見他的呼吸聲,一下比一下沉重,最後我聽見他說:
「好。」
18
周肆的離婚協議一直拖了十來天。
我沒有催他。
期間我沒有再去找他,隻有一場無法回絕的晚宴,名利場上利益牽扯頗深,他不得不向我低頭。
我答應了。
挽著他的手進入宴會廳的時候,好似從前。
我們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與各色各樣的人交談,我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和周肆扮演著一對模範夫妻。
等到清闲下來,我忽然問他:「宋悅不生氣嗎?」
周肆斂了笑意,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沉默好半天,才輕聲問我:「姜竹,我們是不是……」
後半句話湮滅在嗓子裡。
他臉上的迷茫隻是一瞬,復又嘆氣:「算了。」
「抱歉,是我對不起你。」
「你當然對不起我。」
不止這些。
等他記起來後。
他才知道,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
離開酒店的的時候,宋悅在門口等周肆。
夜晚風大,還有些涼意,她穿著一條白裙,身材單薄地站在夜色中,惹人憐愛。
周肆立馬甩開了我的手,小跑著過去將外套披在她肩頭,又握著她的手輕聲責問,語氣裡卻滿是愛憐。
我站在門口,看著路燈下相互依偎的兩人,恍惚一下,就像看見了幾年前的我和周肆。
我知道宋悅看見我了。
所以她彎著眼睛,縮在周肆的懷裡,肆無忌憚地向我展示著他們的親昵。
我隻是站在原地,像個旁觀者一樣,面無表情。
?
周肆好像忽然想起還有個我。
他回頭看我時恰好看見我平靜的神色,怔愣一瞬。
我隨即扯開一抹笑。
「離婚協議早點發給我呀,周肆。」
他似是沒有料到我的態度,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話。
我沒有再看他,目光越過他落在宋悅臉上。
「宋小姐。」
我笑意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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