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洲辭第2章

「我有錢！」

「林清，你的生活費和我一個數，我知道。」

上大學前，我爸媽和言辭的爸媽就聚在一塊商量過要給我和言辭多少生活費。

最終他們統一了一個數。

不多，但是絕對滿足日常的吃吃喝喝。

可像我這樣請四個人的日料的確很奢侈。

心底發虛，但我還是戗了回去：「不是我定的，是周洲訂的！」

言辭眯眼：「周洲？」

「我男朋友！」

我男朋友給我花錢，管得著嗎你！

雖然這個男朋友也是我倒貼錢僱來的……

「……」言辭咬了咬牙，忽地脫下自己的外套，隨手扔在我頭上，「隨便你。」

我裹緊衣服。

9.

我和言辭在門口僵持了一會。

來了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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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手：「周洲，這兒！」

周洲聞聲轉頭，朝我走了過來。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手臂挽上他，周洲也和我相視一笑。

我：300 塊的假男朋友服務即刻開始嘍。

周洲：收到。

唰——

我身上披著的衣服被扯走。

我回頭。

言辭站在原地，胳膊上搭著扔給我又在剛剛被他拿走的衣服。

他下巴一抬，朝我的方向，喉結滾動。

但卻是對著周洲說話：「讓她多穿點衣服。」

「啊？」周洲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言辭睨了眼他，眼神又在我和周洲挽著的胳膊上停留一瞬。

「要有個做男朋友的樣。」

「不用了，」我拉緊周洲的胳膊，像是朝言辭示威般，「抱著他我就不冷了。」

「……哦。」

言辭丟下這個字，轉頭進了店裡。

周洲偏頭看我。

但我並沒有回視他。

——隔著玻璃看進去，言辭坐回剛才的位置，江美美見他過來，立刻就靠了過去，緊接著言辭的身子動了一下……

我連忙低頭不敢看。

暗罵自己，破了費，還給自己找不痛快。

看著暗戀的人和別的女生親近，林清你真是有病。

「林清，進去嗎？」

「啊？好。」我被喊回神，又皺著眉頭叮囑周洲，「等會進去可不能叫我林清。清清，小清，或者寶貝，都可以。」

哪有男朋友叫女朋友全名的……

可不能露餡了。

「好。」周洲挑眉，眼神有深意。但還是聽話答應。

「那進去吧。」

10.

「寶貝，你坐裡面還是外面？」

走到座位前，周洲冷不丁的這一聲叫得我一愣。

下意識地看了眼言辭。

結果他在低頭玩手機，是沒聽到嗎？

我抬頭笑靨如花，「隻要挨著你，坐哪都行。」

最後我坐在了裡面，和江美美坐了個對面。

服務員上了餐。

言辭還在滑著手機。

我看不慣他這副樣子，正想提醒他，言辭就抬起了頭。

猝不及防地。

我和他的眼神對上。

言辭口型示意我：看手機。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

但也聽話地打開手機，點開微信——

言辭：寶貝？土死了。

我翻個白眼，手下打字：長得比你帥就好。

打完這行字我偷偷抬眼看了下言辭。

嗯……

少年低眸的姿態清雋，握住手機的手指骨節分明，低頭的姿勢下，額間碎發擋住眼睛，隨意又有少年意氣。

而旁邊坐著的周洲，側顏鋒利，黑色短袖的後背有一塊好看的突起。

帥得各有千秋。

此時江美美欠身過來，看了眼言辭的手機：「和誰聊天呢？」

言辭不見一絲慌亂。

他淡淡地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沒誰，垃圾短信。」

我……

怎麼。

暗諷我是垃圾？

我憤憤地發消息：言辭，我要跟你絕交！

言辭在被江美美提醒後，再沒拿起過手機。

我的生氣無處發泄。

轉而和周洲周旋。

我用肩膀頂了一下周洲：「寶貝，我想吃你的刺身。」

「不——」幹飯人周洲拒絕的話被我的眼神嚇退，他臨時改口，「咳，好啊。」

「嗯嗯！」我「激動」地去夾刺身。

然後當著周洲的面，夾走了一大半。

看著他的眼神變得心疼，拖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盤子噘嘴，又不敢喊停我的樣子。

我心裡發笑。

被言辭攪亂的心情轉好了些。

說是四人聚餐，

但我和言辭之間氣氛的不對付，在座的另外兩人肯定能感覺到。

我這邊，周洲肯定不在乎。

他樂得不需要應付任何人，安靜吃個飯就 300 塊到手。

而江美美嘛——

作為女生，她估計對於男朋友主動和青梅避嫌這件事，高興得不得了。

當然不可能主動打破僵局。

而她和周洲肯定是沒有話題聊的。

於是……

這頓飯，我們安靜如雞地吃完了。

11.

這家店就在中關村大街上，離清華北大距離都近。

吃過飯，我們四個走在大街上。

我虛挽著周洲的胳膊。

江美美走在言辭身邊，安靜地走著。

平心而論，江美美的性格還是不錯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言辭對這個女朋友不太上心……

但我也沒管太多。

說不定言辭談戀愛不喜歡親密舉動呢？

嗯……

好像更怪了。

叮咚。

我松開周洲的胳膊，解鎖手機。

是一份轉賬，言辭發來的。

同時還有一條消息：我給你的，不許給男朋友花。

我被噎了一下。

什麼啊……

我沒事兒給假男友花錢幹嘛。

但轉賬都過來了，不收白不收。

我迅速忘記剛剛的不愉快，飛速點了收款。

吼！

800 塊。

我樂滋滋地打字：謝謝老板，老板——

字還沒打完，手機又收到一條新消息。

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言辭：好。

我一頭霧水：啥？

言辭沒理我。

得不到回復，我隻好自己找答案，把聊天記錄向前滑：

——言辭，我要和你絕交！

——好。

盯著手機上的這個字，我瞬間一頭黑線。

考得上清華，但卻一點不懂女孩心裡的彎彎繞繞。

12.

「啊！」

旁邊突然傳來江美美的痛呼聲。

我轉頭，就看見她坐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揉著腳踝。

這是，崴到腳了？

言辭比我反應快，直接蹲下去拉她的胳膊：

「搭著我的肩膀，我扶你。」

「嗯……」江美美手臂柔若無骨地搭在他身上，撐著站了起來。

起身的一刻還「嘶」了一聲。

「去那邊的椅子上坐會吧。」

說著，言辭抱著她往公園的長凳上走。

我和周洲走在後面。

周洲一臉無所謂地站在一旁當背景板。

前面走著的言辭步伐明顯放慢，迎合著江美美的步幅，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自己身側，任由江美美抱著自己。

背脊微弓，少年感的衛衣帽壓在脖子的地方，露出幹淨的脖頸。

他們，真美好……

我飛速低頭，腳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石子。

心裡有些酸澀。

小時候，我和言辭也是很親密的。

不。

不隻小時候，直到高考完的那天，我們還可以靠在一起談論新出的番。

我已經後悔了一萬次了。

為什麼。

那天下午。

鬼迷心竅。

要去……吻他。

自那一秒後，自我發現言辭睫毛顫抖的那一秒後，我們的關系就有了實質性的變化。

我暗戀他。

好久好久了。

而他隻是個顧全我面子所以不把話說開的朋友。

13.

江美美摔得不嚴重。

在長椅上休息了五分鍾就不疼了。

那之後我們四人就分開了。

言辭和江美美回了清華，我看著言辭挺直的背影，抹了把鼻子。

轉頭朝周洲說話：「拜拜，那我也回學校了。」

說完我就要走。

轉身的那一刻，手臂被拉住。

周洲一副通曉一切的神情，意味深長地盯著我，道，「你喜歡他。」

「誰？」

「那個清華的小哥。」周洲聳肩。

我被嚇了一跳。

這麼明顯嗎？我的演技有這麼差？

但這次之後我也不打算再做這種僱男友的傻逼行為了，大概率是和周洲的最後一次見面。

所以我點頭。

並不打算藏著掖著。

——是啊，我就是喜歡他。

「啊……」周洲拍了下我的頭發，食指指向自己，「那我幫你追？」

「？」我先沒理會他要幫我追言辭的豪言壯志，但是，「你多大啊？」

「你大一是吧？那我比你大 4 歲。」

「哦……」

我點頭。

周洲還在一邊快樂地籌劃著，「首先，我們要挑起那個小哥的醋意。這樣，咱倆拍個情侶合照，發到朋友圈裡官宣……」

「等，等等！」我抬手打斷他，「我什麼時候同意你幫我追言辭了？我拒絕！」

周洲挑眉，直接道，「來不來？」

仿佛拿準了我不會拒絕似的……

而事實證明，我的心理確實被他拿捏了。

已經在動搖。

「……可是言辭根本對我沒意思。」

我咬著唇，跟周洲說起了高考後那個暑假的事。

周洲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就擰了把我的臉。

力氣還不小。

！

我一掌拍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揉著臉，「你幹嘛啊！」而且我跟你也不熟！

周洲無所謂地松手。

也沒計較我打他的手。

為了照顧我的身高，他稍微彎了腰看我，眸中帶著笑意，「不是，你到底想不想追他？」

「……想。」也許是因為隻告訴了他一人，我現在特別坦誠。

「成，那來跟哥哥拍個照。」

「哦。」

14.

周洲把我拉著坐下。

手臂抱在我的肩膀，打開手機攝像頭，「1、2、3，笑——」

我配合地咧開嘴角。

照片拍好。

周洲鑑定了一下，又挑刺，「你笑得太僵硬了，要把我當做真正的男朋友看待，知道嗎？」

「好。」

我們重新拍了一張。

這次我比上了剪刀手。

「嘖。」

「又怎麼了？」我疑惑。

「不好看。」

「……不拍了，我要回學校。」埋汰誰呢這是。

「拍了照我就考慮不收這次的 300 塊。」

我猛地轉身：「真的？」

周洲靠在凳子上，眼尾挑著看我，眸中有星星點點的笑意，他點頭，「說謊是小狗。」

「好！」

我立刻原位坐下。

既可以試探言辭，又省了 300 塊錢，何樂而不為！

而且……周洲也長得好看。

反正假扮情侶這事已經被舍友知道了，多個朋友圈官宣照片也沒事。

我調整一下衣服，再用手捋了把頭發，「拍吧。」

周洲挑眉，拿著手機靠了過來。

我開心地歪頭比耶。

在快門按下的前一秒。

周洲在我的耳邊反悔：「不要 300，那就超級加倍，1000 塊？」

「……」

小狗！！！

30 秒後，周洲看著手機裡的照片愉快點頭。

指著照片給我看，聲音痞裡痞氣的，「這才是談戀愛的樣子。」

我站在一旁。

眼睛隨便瞥了眼照片。

照片裡的我，右手抓著周洲的衣服領子向下拉，臉上氣鼓鼓的，但照出來卻不像在生氣，倒像是情侶間的逗趣。

而周洲則帶笑看向鏡頭，露出了牙齒，胸前的衣服被我攥出褶皺，手臂越過脖子搭在我的肩膀上。

「看你笑得多開心。」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1000 塊啊！

坐地起價也不帶這麼玩的！

這讓我不自主地思考周洲的貧窮程度……

再順著捋一遍我倆從開始到現在——

第一次，我在路邊抓了戴著耳機走路的他，求他假扮我男朋友。

周洲愣了一下，笑著點頭，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