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結發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後卻隻封我為貴妃。
而那個執掌皇後之印的人,是他的心頭摯愛,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少年傾心,是他半生相思。
而我隻是,恰巧的將就。
一
聖旨傳來的時候,我剛服了藥。
常熟說陛下有令,我身子不好,隻管坐著接旨,不必行禮。
宣旨後,整個宮室都靜了下來。
我踉跄著起身接旨,對常熟笑了笑,「多謝常公公。」
這個小家伙轉眼眼圈都紅了,立刻跪了下來朝我磕頭,不敢受我的禮。
因我的病一直不好,冊封禮我也沒參加。
景晟賜來的東西很多,滿目琳琅,他也來過幾次,因我囑咐了怕病氣過人,便隻隔著門叮囑了我幾句便走了。
帝後和諧,鸞鳳和鳴,本來也沒多少精力分給我。
他隻是對我愧疚罷了。
封後立妃的事,本是亂了嫡庶尊卑,但在朝堂上也甚少有人去反對。
畢竟他要立的皇後,是當朝大將軍劉義山的嫡女,身份自是尊貴無比,比不得我,父親隻是翰林學士,又英年早逝,在朝裡本也沒什麼根基,母親帶著幼弟居住府中,根本無力為我撐腰。
窗外的花開得招搖,像極了我初入王府時看到的那株老杏樹開花的情景,我垂了眼,躺在榻上小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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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向皇後行禮的時候已是冊封禮過去半月有餘。
皇後端坐在上位,周圍花團錦簇,都是已行過冊封禮的嫔妃,往日在府中,都是她們向我行禮,如今是她們看著我向正妃行禮,眼神都是有些古怪。
待我跪拜之後,皇後便讓她身邊的掌事宮女親自扶我坐下,很是給我體面。
「貴妃連日身子不好,還是要好好將養,這請安之事不必急在一時。」她款款笑著,年輕正盛的面容就像窗外那招搖開著的花,春光明媚,不可辜負。
在她眼中,也許是我病容殘損,又從正妻變為了妾室,也沒有子嗣,根本構不成威脅,或是此時景晟對我正愧疚憐愛有加,為了顯示她的大度,不與他離心,所以對我如此之好。
但這宮裡,從來都沒有單純的活法。
就像那個之前新承寵、風頭正盛的何貴人,上月小產之後一蹶不振,病得比我還厲害幾分,卻連個太醫都請不到。
後宮是一片祥和,隻是這祥和都是假的。
晚上景晟來看我,皺眉道:「你這病怎麼病了那麼久,江陽說你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上次受了寒,傷了身子,如今將養也有一陣了,朕看你這氣色還是不大好。」
我笑了笑,「估計是落下了病根,皇上不必掛心,臣妾沒什麼事。」
「那就好。」景晟握著我的手,垂眼摸著我手上的紅玉手珠,「阿颀,朕會好好待你,不讓你受委屈。」
可是,以妻為妾,這天底下最大的羞辱,我已經嘗過了。
請安之後我又恢復了靜養。
宮裡紛擾不斷,有今個得了恩寵抬位分的,有明個暗地裡行巫祝之事被抄家的。
後宮女人為了爭寵,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皇後處理這些應該也頗為頭痛。
劉雪琅,容貌當真生得極美,又會一手好騎射,曾經在獵場上飛箭射狐,那素白的雪,映著一身紅梅騎服,煞是好看。
我在景晟書房裡看過那幅畫,她是畫中人,他對她一見傾心。
隻是先帝忌憚武官作亂,不顧景晟的懇求,為他許了我做太子妃。
畢竟我們沈家是清流之家,且人丁凋落,不會有外戚專權。
景晟為了求先帝,在雪地裡跪了很久,落下了膝蓋寒冷的病根,所以到冬日裡,我總會給他縫厚厚的護膝。
不知先帝說了什麼,讓他死心。
自我嫁他,倒也對我呵護有加。
我一直記得在父親過世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陪我一起守在父親的靈前,不顧及自己的東宮太子身份,為我父親守靈。
府中的側妃侍妾,偶有爭風吃醋,但也知道利益相關,東宮鬧得過分,隻會讓我們一損俱損,因此也不會大動幹戈。
我原以為,即便在帝王之家,白頭偕老也是可以的。
可當景晟即位,我歡喜地在府中等他歸來,他回來了,為我帶了我最喜歡的南海珍珠,以及他要娶劉雪琅的消息。
他說,雪琅為了他,甘願在寺廟裡帶發修行十年,這份深情他絕不能辜負。
曾經的她,也是千家求的美人,即便過了十年,也不過二十三四,依舊美得驚人。
隻是我不知,這十年來,他與我的溫柔體貼,究竟算什麼。
而我隻是溫婉一笑,從容應下。
我還有沈家,還有家人需要照拂。
而且,罷了。
三
中秋夜宴,絲竹聲被風吹著也是悅耳。
我被婢女扶著在假山邊坐了下來。
池子裡的錦鯉遊來遊去,很是好看。
就在轉身的時候,有人向我行禮,眉眼俊朗,依稀有些熟悉。
我訝異地打量著他,瞧著身上的官服,看似身份不低,卻又不是王族的衣服。
「微臣劉雪羿拜見貴妃娘娘。」來人抬眼,笑得從容。
劉雪羿,劉雪琅的弟弟,大將軍的獨子,當朝國舅。
如此顯赫的身份,能出現在這宮宴上也不足為奇。
我點點頭,「劉大人不在筵席上,怎麼到了這裡?」
「娘娘身為貴妃,又為何不在筵席之上?」他反問。
這樣的問句有些唐突,甚至是無禮。
不過他這樣的身份,便是失禮又如何。
我淡淡笑了笑,「本宮尚在病中,不宜壞了大家的興致。」
「既然尚在病中,娘娘該好好養病,何必要再出來走動受風呢?」劉雪羿說道。
我點頭,「是,本宮也正要回去。」
「那真是不巧,近日臣倒是聽說一些事,關於沈家小弟的。」劉雪羿說。
我心口一滯。
他停住不言。
「本宮有些冷了,你回去取件披風來。」我吩咐婢女。
婢女應聲退開。
「娘娘可是有個好弟弟。」劉雪羿說,「很是為娘娘的位置上心呢。隻是不知陛下如果知道,自己的這位小舅子整日憤世嫉俗,不知會作何感想?」
「多謝大人提醒。」我點頭,「沈家不會有異心,本宮也絕對不會覬覦後位,我隻求沈家一家安好,絕不會讓皇後娘娘費心。」
他突然抬腳上前一步。
一種莫名的恐懼瞬間湧上來,我一個踉跄摔到了地上。
「娘娘怎麼總是如此不小心?」他俯身伸出手臂,微微上挑的眉眼帶出幾分不羈的浪蕩。
再配上嘴角那抹玩味的笑。
真的是,非常奇怪。
奇怪的感覺。
我慢悠悠走回了宮殿,江陽在等著給我請脈。
見我穿得單薄,江陽有些生氣,「娘娘明知身子不好,如今秋深露重,怎麼還這樣不保重身子?」
「是我不好,我會好好注意的。」我笑道。
他一下子更生氣了,還要張口說教我。
我指著外面說道:「你看,月亮真圓,這個時候應該是全家團圓的日子,你也該回家團圓去了,快些出宮吧。」
「臣去熬藥!」江陽生氣地提著藥箱站起來,「臣決不會放棄。」
這家伙,倔脾氣一犯,誰都攔不住。
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真是拿他沒辦法。
婢女給我捧來了手爐,都是陌生的臉,陌生的名字。
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宮殿,故人是越來越少了。
不過,也不重要了。
四
我召見了沈卓,如今我身為貴妃,他在朝堂上也封了官職,外人談起來也要恭敬喚一聲小沈大人。
「阿卓,我如今是貴妃,這個位置於我而言已足夠了,你明白嗎?」我輕輕說道。
「阿姐,皇上如此待你,你為何要忍氣吞聲?你明明應該是……」沈卓氣憤地說道。
我看著他,拿起了桌上的铰花剪子,緩緩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阿卓大驚,驚叫道:「阿姐,你要幹什麼?」
「跪下。」我輕輕道。
阿卓立刻跪了下來,緊咬住唇。
「阿卓,此類荒唐話,若我再聽見一句,我便自絕於此,去向父親謝罪。」我抵著自己的脖子說道。
阿卓含淚咬牙,「為什麼?阿姐,我不甘心。」
「若你不聽,便不聽吧。」我低嘆道,「阿姐也很累,也想早些歇息呢。」
我揚手朝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
血流如注,是阿卓。
剪子被他緊緊握住,尖利的頂端劃破了他的手掌,阿卓痛苦地看著我,沙啞著道:「我聽,阿姐,我全都聽你的。」
江陽趕來給阿卓包扎。
阿卓臨走前跪下來朝江陽磕了個頭,把江陽嚇得差點打翻藥箱。
「江大哥,求你在宮裡保護好阿姐,我沈卓,此生感念江大哥的恩,一定報答。」阿卓鄭重地說道。
我看著他在夕陽下的影子被漸漸拉長,不自覺笑出聲來。
我的阿卓,已經長大了。
應該會好好照顧母親,好好照顧自己吧。
「嫔妃自戕是大不敬,是要問罪母家的。」江陽站在我身邊悶聲說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對吧。」
「大人,你在胡說什麼呢,本宮榮華富貴不盡,怎麼會犯糊塗呢?」我笑笑,「夕陽真好,越到最後越覺得好美。」
五
皇後小產了,痛了大半夜,滿宮的凌亂。
景晟衝到我的宮殿甩了我一個耳光,罵我心如蛇蠍。
而抓到的那個下毒的人,正是平時服侍我的婢女。
婢女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喊著景晟寵妾滅妻,不顧嫡庶尊卑,把別的女人立為皇後,把自己的妻子逼成了妾,她要報我的知遇之恩,所以要幫我害死皇後。
可笑的是,我都不知她的名字。
「往日朕總以為你是賢良柔順,沒想到你心腸竟然如此歹毒,朕真想……」景晟氣結,眼圈也泛紅了。
他一定很在乎那個孩子吧。
那個他心愛之人給他生的孩子。
這畫面看起來有些刺目,我低了頭。
景晟發過脾氣後,將我封宮幽禁,除了一日三餐,旁人一律不許進入。
而那些服侍過我的人,都被重刑拷打了一番後,死的死,發配的發配。
所以,在入宮前就遣散所有在身邊服侍的人,是對的。
天在一日日地轉涼,那簌簌開著的花,轉眼就成灰燼了。
因為受限制,江陽也不能來給我看病了。
我倒樂得自在,不必喝那又苦又沒用的藥,不必為瑣事煩憂,每日都有大量的時間去睡覺。
我必須得睡覺,不能整日清醒地坐著,因為我會害怕。
我怕我死在這個時候,被人當作是畏罪自殺。
我不能給沈家抹黑,汙了沈家清名。
那是父親當初不惜跪下來求我,讓我守住的。
可是,父親當初為什麼要跪下來,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六
第一場雪落的時候,宮門被打開了。
景晟命我跟著他走。
長長的甬道,地面落了一層薄雪,湿滑難行。
他走得不快,但我就是跟不上,隻看他的身影在眼前立著,而我搖搖晃晃地跟著。
「也是這樣的雪天,父皇讓我跪在雪地裡反省。」景晟停住了步子,「天很冷,可比不上心冷。」
我艱難挪到了他的身邊,「天冷了,陛下的護膝可用上了?」
「常熟有心,都找出來了。」景晟說,「隻是舊了,總不如新做的暖。」
我低頭笑笑,「是啊,都舊了,早該丟了,常熟也是,做事不周到。」
「阿颀,究竟是為什麼,你要這樣傷害雪琅,就算是恨,你也該恨朕,雪琅何辜,孩子何辜!」景晟痛聲道。
我微微一笑,「原來,在陛下心裡,我是這樣的人。」
「前朝上了很多折子,要讓朕處置你,以正國法。」景晟緩緩道,「可朕……」
「臣妾可以死。」我望著他,「隻要皇上不問罪沈家,為我身後留幾分顏面,我可以死的。」
「阿颀,下雪會很冷,但是宮裡會很暖和,朕不需要戴護膝了。」景晟轉身看著我,「沈家會好好的,你放心。」
我望著他的眼,突然覺得心中有些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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