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2-17 16:45:143806

於是我忍不住問他:「陛下,如果我們的孩子也被人害死了,你也會如此生氣嗎?」

我哽了一下,「也會很生氣地殺了她嗎?」

景晟微怔。

「是臣妾妄言了。」我行了個禮,「宮內,已經準備好了是吧,那……」

我揚起臉,對他粲然一笑,「臣妾,拜別陛下。」

我沿著甬道繼續往前走,從景晟身邊擦肩過去。

過了甬道再穿過御花園,路遠了一些,不過兜兜轉轉,總能回到原處。

這一路很少見人。

雪漸漸大了起來,枝頭落了厚厚一層,不過紅梅苞裹在冰雪裡,等到明天早上開花了,一定非常好看。

 七

 我喜歡紅色,我覺得很熱鬧,很歡喜。

父親不喜歡,認為張揚招搖,非安分之意。

曾經有人說,他也不喜歡紅色,可自從知道我喜歡,他也喜歡上了紅色,因為這是能讓我開心的顏色。

我開心了,他便開心。

圍獵前,他給我傳信,為我制了一襲鮮紅的騎射服,隻等著送了我,與他一道打獵去。

那封信落到了爹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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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第一次打了我,問我知不知道那人是誰?

他說劉家是屠戶起家,刀尖舔血,身份低賤,如今掌握了兵權,權勢滔天,為非作歹,這樣的人家早晚會成為亂臣賊子,不得好死!

他說沈家百年清流,雖人丁稀薄,祖業不興,但也絕不容許我汙了家族清名。

那年圍獵,我沒能去。

我被禁足家中,我聽說劉家小姐一襲紅色騎射服,彎弓射狐,技驚四座,豔壓群芳。

想必,那一身衣服,一定很好看吧。

我在閨閣中絕食,不料爹爹竟向我跪下,讓我顧慮祖宗顏面,不做亂臣賊子之後。

我怕了。

我原以為人隻要不怕死,就什麼都不怕。

可那時才明白,死是最微不足道的,有些東西,比死痛多了。

我依稀記得,最後見他的時候,他那鐵青的臉以及瞬間狠厲的眼神。

「阿颀,這天下隻有我不想要的東西,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他捧起我的臉,微微上挑的眉眼,往日總是溫柔地灑脫地笑,那日卻笑得讓人害怕。

而當我才回府,聖旨便傳了下來,我被定為太子妃,即日完婚。

婚期來得很快,像是在趕什麼一樣。

與我大婚的當朝太子季景晟,當時也在為情所苦,為別的女人肝腸寸斷,甘願跪在冰雪中,哪怕凍傷自己。

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那個在閨閣中奄奄一息的自己。

我為他縫制了厚厚的護膝,我不擅長刺繡,扎得滿手都是口子。

景晟本不喜歡我,可看到我在燈下笨拙繡護膝的樣子,心驀地就軟了。

他握著我的手,說會好好待我,我們會夫妻伉儷,白頭偕老。

他會騎馬滿京城為我尋老字號的糕點,會帶我遊湖賞月,為我提筆畫眉。

後來有一天,他去寺院上香,消沉了很長時間,對我也疏離了許多。

江陽診出來我有了身孕,我歡喜地想要告訴景晟,可他出城很久都沒有回來。

我在城外等啊等,沒有等到景晟,卻等到了率軍徵伐回來的劉雪羿。

他披堅執銳,眼神冰冷,掃過我的時候,唇角勾起,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他討伐羌族有功,朝廷的封賞很豐厚,宅院,爵位,珠寶美女,比比皆是,一時間風頭無二。

而他回京後,所有的平靜都被打破了。

爹爹屢屢在朝堂上被人構陷,以至於身陷囹圄。

景晟幾乎成年累月在城外佛寺,說是祈福。

驚悸交加下,我隻得強忍不適讓侍衛駕車送我去佛寺找景晟。

可我在佛寺裡,隻看到他與別的女子海誓山盟,恩愛情濃。

她問他,殿下真的沒有再親近太子妃嗎?

「沒有,我隻喜歡你一個,雪琅,我答應你的,絕不違背。」他斬釘截鐵說道。

「如果太子妃有了孩子,那就是東宮嫡子,如果是給殿下做妾,我寧願青燈古佛過一生,也不願與殿下生難相守,死難同穴。」她說得哀怨。

「我發誓,此生絕不負你,雪琅,我對你的心,你都是知道的。」他應得果決。

我仰頭看,佛像慈悲,笑看人間悲喜。

可這悲喜,對旁人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祈求應該也是沒什麼用吧。

我沒有上前打擾他們,而是戴上兜帽轉身離開。

當初不顧性命也要娶她,他一定很愛她吧,若是帶回了東宮,我也會好好待她的,畢竟天下那麼多相愛的人不能相守,能看一對圓滿也是好的。

爹爹尚在獄中,我入宮面聖請求,並且說出我的身孕,子嗣為重,陛下立刻放了我爹。

回到府中,我已是筋疲力竭,侍女為我端了一碗安胎藥。

孩子是夜裡沒的,我睡得很沉,哪怕疼得痙攣,眼皮也死死抬不起來,就像是墜入了深深的噩夢,明明意識清醒,卻怎麼也無法擺脫。

那一片紅,紅得刺目,幾乎駭人。

從來不知道,紅色也可以那麼恐怖,那麼讓人害怕。

我怕極了,我讓侍衛傳信叫景晟回來。

我想告訴他,不愛我也好,愛別人也好,可是我們的孩子被人害死了,我沒有保護好孩子,他能不能保護一下我。

哪怕隻是抱抱我,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

可我等不到景晟,他的人跟著他的心在那裡,一刻也不願意回來。

 八

 構陷再起,爹爹自殺了。

他留書一封給我,寧折不彎,務守初心。

我們都看得明白,是劉雪羿的報復。

他恨我的離棄,恨爹爹的決絕,所以百般施壓。

如果沈家撐不住,我會屈服。

而爹爹選擇了自殺,沈家清名,在他看來,比一切都重要。

在爹爹靈前,景晟陪我一起守著,他說會對我好。

也許他在愧疚,在爹爹身陷囹圄、困頓叢生的時候,他不在我身邊,沒有奔走想辦法。

也許他在補償,以尊重和疼惜補償那些注定給不了我的愛。

可爹爹的死隻是開始。

我從不曾想到,我會經歷那些可怕的事。

景晟說要帶我去避暑山莊散心,而到了避暑山莊,我見到了為我端藥且害我失了孩子的婢女。

那樣深的仇恨,即便對面的人化成灰,我也認得。

可她站在一個絕代佳人身旁。

那個女子那麼美,美到周圍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是在佛寺見到的人,是景晟的心上人。

景晟去打獵,我和那女子泛舟湖上。

「痛嗎?」她問我。

見我沒反應,她又追問了一句,「失去孩子,痛不痛啊?」

我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她捂住臉笑笑,「沈家的大家閨秀,也會打人啊。」

「我不但可以打人,還可以殺人。」我說。

隻要找到證據,這些人就會生不如死。

「別傻了。」她揉揉臉,「太子殿下愛我甚深,你以為他會相信你嗎?你瞧,我不過是撒個嬌,他就不碰你了。」

「就算是殿下不幫我,我也會為孩子討個公道。」我冷冷道。

她諷刺一笑,「那你試試。」

那天景晟沒有見我。

她臉上的巴掌很明顯,景晟雖沒有發火,但他的冷淡也很明顯。

 九

 夜裡,我房間的門被推開,有人進來強勢壓在我身上,抬手就拉扯我的衣服。

我拼死掙扎,那人抓著我的頭發,在我耳邊說:「你在為誰守身如玉,為那個現在正在別人床上的男人嗎?」

這個聲音很熟悉,他的聲音,就算是到死,我都不會忘,可我情願我忘了。

他說,阿颀你知道嗎,你們沈家的族親要霸佔沈府,沈家田產幾乎被瓜分殆盡,昨日你母親抱著你那弟弟哭得死去活來。

他說,你瞧多可笑,明明沈家可以滿門榮耀,可你爹非要走那條最蠢的路。

他說,你信不信,沈家不到一年就絕種,你爹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愚蠢,讓沈家斷子絕孫!

我潰不成軍。

我哭得稀裡哗啦。

好吧,你要怎樣便怎樣,我隻要母親和弟弟無虞。

劉雪羿笑了。「原來清流之家的子女,也會像勾欄瓦舍裡的妓女賣身啊,可見什麼名門望族的話都是屁話。」

隨便怎麼說吧,他應是恨極了我,所以不管是言辭還是其他,都讓人疼得很。

離開避暑山莊的時候,景晟依舊對我十分冷淡,雖然同處一個馬車裡,卻良久沒有一言。

回到京裡,沈府已煥然一新,母親看護著幼弟,還有請的師傅教阿卓讀書。

「我以後要考狀元,當大官,保護阿姐。」阿卓握著拳頭斬釘截鐵說道。

我聽了一下子笑了,摸摸他的頭,「阿姐不需要阿卓保護,阿姐會保護好阿卓,不會讓任何人欺負阿卓。」

 十

 景晟再沒碰過我,可是我懷孕了。

我沒有敢找任何人,隻是身體的不適提醒著我,這一切不對勁。

東宮的消息走漏得很快,所以不能制造任何消息。

我隻偷偷找了江陽,與我家是世交,且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哥,在他幫我確定之後,我陷入了沉思。

我很清楚,孩子留不得。

景晟很清楚,我不可能懷孕,除非……

這對皇家是恥辱。

我死不足惜,隻是沈家必然被連累。

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這很痛苦,身心俱痛,可我無法,隻得求了江陽為我配了落胎藥。

劉義山做壽,廣宴賓客,是必須要去的,因此景晟帶了我一同參加。

筵席上觥籌交錯,一派歌舞升平。

景晟喝醉了,婢女們扶著他去屋子裡休息。

我守在景晟身邊,為他擦拭梳洗,有人從背後抱住我,驚得我掉了手中帕子。

「我不喜歡他拉你的手,這樣真的讓我很想把那隻手砍了。」劉雪羿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帶著微醺的醉意。

他說,城外的紅梅開了,有時間折了給我帶回來。

他說,近年來京中流行紅綢裙,他早給我制好了,當年不曾穿上,如今定是要穿上的。

他說,皇上要給他賜婚了,文武百官都爭搶著結親,連那身份最尊貴名氣最大的老先生都巴巴地等著跟他攀交情。

他說,阿颀,你後不後悔?

我說,我隻後悔,認識你。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不要再見你。

他俯身咬住了我的脖子,發狠撕咬,仿佛猛獸在撕扯獵物一樣。

我本就是獵物吧。

「我會挑個家室最清白的娶了,阿颀,尊貴的太子妃,你瞧瞧你現在偷偷摸摸的樣子,比侍妾還心虛。」他說。

我不理他。

等他折騰夠了,我便整理衣衫。

然後有人把我請到了劉義山的面前。

能憑一人之力做到大將軍這個職位的人,都不簡單。

不過,我們之間的交易倒是很簡單。

我會讓出一切,隻要他保沈家滿門平安。

 十一

 雪下得密了許多,我停下步子看發絲上沾染的雪花。

聽說相愛的兩個人沐於雪中,便是共同白頭了。

可是這偌大的風雪裡,無人可與我共白頭了。

記憶慢慢變得清晰,很多好像前世一樣遙遠的記憶漸漸浮現上來。

我加快步子跑回宮殿。

端著藥的人已經候著了,他轉身,我驚住,是江陽。

我若無其事笑道:「總算是最後一碗了。」

江陽皺眉,有些不悅道:「娘娘在說什麼胡話,這段時間身子都沒好好調養,明日還有呢。」

「對不起。」我端起藥碗看著他說道。

江陽一愣,似是想到了什麼,抬手就要奪我的藥碗,但我已經端起來一飲而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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