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蘇墨墨買了下來,加上那小廝會駕車,便直接朝村裡駛去。一行人才進村,便遇見了剛剛下工的村民們,她們頓時成為了人群的焦點。
時下馬匹價格昂貴,小泉鎮除了裡正、鄉紳,便僅有鏢局擁有。對於生活在諸如王家村這樣的小村莊裡的村民而言,家裡有一頭牛便已非常富庶,至於馬,那隻敢遠遠地望上幾眼。
王家村的人去鎮上,通常都是天蒙蒙亮地時候便開始趕路,翻越一座山,耗費數個時辰趕到。除非逢年過節,否則村裡人也舍不得花那幾文錢坐牛車。畢竟都是地裡刨食的,沒個糊口本事的話,除了在鎮上當短工,便難有其他進項。
此刻,看著那高頭大馬,村民心中都不由地生出了幾分敬畏,腳步慢了下來,明明是自己的村子,卻一步也不敢再靠近。
在這頭神氣的大馬的襯託下,原本簡陋樸素的村莊,似乎也添了幾分不同。村民們放下鋤頭,有些無措。
倘若是一輛牛車前來,村民們隻會圍上前湊熱鬧,但馬匹在村民心中便是“貴人”的象徵,出於本能,無人敢多加議論。
坐在車前趕路的兩個小廝剛剛及笄,這駕馬的技能也是到了牙行後,為了賣個高價,牙婆使人教的。他們還不算熟練。因此,即便村民們沒有故意鬧事,但僅僅是圍在一旁,小廝們便有些驚慌。
這一急,手上就容易出錯,由於太過用力,馬兒吃痛,忍不住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見狀,從未近距離接觸過馬匹的村民們也受到了驚嚇,立刻往後躲去,生怕被馬蹄踏到。
好在人一散開便空出了位置,小廝們手腳匆忙,兩人合力,總算控制住了馬匹。
而車內,由於馬兒突然揚蹄,車身受到影響向一側傾斜,蘇墨墨原本在閉目養神,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也朝著一旁滑去。
賀正君自顧不暇,未曾注意到這一幕,倒是穆巖,他一直悄悄地注視著心上人的側顏,見狀下意識便想要伸手拉住她。
可惜穆巖的手才伸出去,蘇墨墨已經快速回神,憑借著曾經學過的功法,靈巧地穩住了身子,穆巖的手便那麼僵在了半空。
蘇墨墨抬眸看了眼,頓了頓,笑道:“多謝哥哥。”
有賀正君在場的時候,她都是喚他“哥哥”的,穆巖知道。
曾經他期盼著她喚他一聲“哥哥”,但現在,不知怎的,穆巖更希望,她說出的是“穆巖”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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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正君運氣很好,正好摔在軟榻上,等到車身穩住,他也穩住了身子,呼了一口氣道:“多年不曾坐馬車,我倒有些不習慣了。”
蘇墨墨抿唇笑了笑:“那賀爹還是要早日習慣才好。”
看了眼穆巖,蘇墨墨補充道:“哥哥也是。”
穆巖早已收回手,他垂著頭,悄悄摩挲了一下袖中的那個油紙包,低低地“嗯”了一聲。
村民們被馬車嚇到,散了開來,離得遠遠的。但眼看那馬車朝著村內駛去,她們還是難掩好奇之心,也顧不上回家用夜飯了,便忍不住跟在後面,隨後,眾目睽睽之下,那馬車竟然停在了穆家前面!
“嘶……”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下一刻,猜測成真。在眾人的注視下,小廝恭敬地跳下馬車,為車內人挑開了車簾。
然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村民眼前。說熟悉,這人的臉她們見過了無數次,正是穆家的寡夫,說不熟悉,則是男人身上穿著的那上佳的料子,遠遠看去,竟像是個鄉紳正君似的!
在場有些年紀大些的嬸子,便不由回憶起了曾經。當年穆家家主穆苒做生意發達了,衣錦還鄉時,便是這幅盛況了。
當年這穆家寡夫何等體面,面容姣好,身姿修長,舉手投足都帶著氣度,當時大家都說,這出身富貴的公子果然不一般,看著和村裡的男子天差地別。
但9年前穆家敗落,穆家寡夫帶著兩個孩子,地裡刨食,整日裡灰頭土臉,大家便也忘記了他曾經是何等風姿。
直到此刻,賀正君才恢復昔日榮光。即便臉上已被歲月刻上痕跡,曾經嬌嫩的手指也布滿老繭,但他臉上的喜悅卻如此純粹,人逢喜事精神爽,這種精神狀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比擬的。
隨後,又有一個男子走了出來,他身姿魁梧,面容粗獷,踏下馬車時,馬車的踏板都似乎震了震。男子五官格外硬朗,正是女子們最討厭的長相。但此刻,在一身華服的襯託下,竟也有了幾分不一般的意味。
尤其這以往總是垂著頭、扛著鋤頭的男子,如今抬起頭,發絲整齊,竟顯出幾分凌厲。
已經出現的兩個,都是村民們熟悉的人,但如今,他們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於這一切,村民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但她們仍舊緊緊地盯著馬車,未曾開口議論,生怕錯過了哪怕一個眼神,導致之後沒有談資。
眾目睽睽下,一隻修長瑩潤的手探了出來,輕輕地撩起車簾後,一個女子緩步走下了馬車。
她穿著青衫,身姿略顯贏弱,但那周身的書卷氣卻無法遮掩,讓人心生好感。隨後,女子抬起頭來,一張精致面孔出現在眾人眼前,仿佛將周圍都照亮了幾分,所有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女子眸光灼灼,顯露出幾分鋒芒。
那一刻,除了容貌外,被這氣勢所攝,竟無人能夠挪動分毫。
第200章
於王家村的村民們而言,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人便是那裡正,穿著錦衣,納了十八房夫侍,估計家裡的鋤頭都是金子做的。而現在,眼前的青衫女子明明身姿贏弱,那氣勢卻更勝幾分!
即便從站在一旁的穆家父子二人身上,村民們對女子的身份早已有了猜測,但此刻,看著那氣勢和容貌同樣驚人的女子,卻無人敢與其直視,更遑論去詢問一番。
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疑問,眼前的人……真的是曾經那又黑又瘦、寡言內斂的蘇秀才嗎?
眾人怔神之際,卻見那光鮮亮麗的穆家寡夫走上前驚喜道:“墨兒,你瞧,這裡竟有隻小狗。”
墨兒?墨兒!
村民們大驚,心中的猜測陡然間被證實,她們卻絲毫不曾放下心來,反而越發驚駭。眼前的貴人,竟然就是那三月未見的蘇秀才!
雖然大家都知道穆家那曾經的贅妻考上了秀才,甚至去了府城讀書,但於村民而言,她們大多數人對這蘇秀才的印象還停留在數年之前。
畢竟蘇秀才擺升學宴的時候,這穆家寡夫不光拒收她們的賀禮,連人都拒之門外。
也隻有少數人對三個月前那冒著細雨上山採藥的長衫女子有些印象,當初她們便可窺見一絲不凡,此刻心中更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尤其那幾個在山上就想要將兒子嫁給蘇秀才的,此刻更是悔不當初,要是當時堅持一下,說不定現在也就攀上了這根高枝。
瞧瞧,不過三月未見,這蘇秀才便已經買上了高頭大馬,那再過一年、三年、三十年呢?哪怕是目不識丁的村民們,此刻也清楚地明白了彼此之間的差距,她們知道,這看了九年的蘇秀才,真的徹底和她們不是一路人了。
沒有人不羨慕穆家父子的,倘若可以培養出一個這麼優秀的女兒,她們也願意辛苦九年啊!再說了,下地有什麼辛苦的,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她們家沒飛出一隻金鳳凰呢?!
蘇墨墨看向賀正君,隻見穆家牆角邊緣,竟然窩著一隻黑色的小狗崽,脖子下方還有幾簇白毛,似乎察覺有人正在看它,狗崽子喉嚨裡還發出可憐的“嗚嗚”聲。
“墨兒,這狗真可憐,我們把它養著吧,家裡多條狗看家護院也好。”賀正君有些猶豫著說了出來,他眼巴巴地看著蘇墨墨,仿佛隻要她輕輕皺一皺眉,便會立刻更改口風。
目前賀正君並不知曉她打算讓他們搬去府城,但蘇墨墨還是頷首道:“賀爹,喜歡你就養著吧。”
話音落下,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穆巖眼睛也亮了。女尊國的男子性子被教養得很軟,哪怕穆巖外表魁梧,內心來說,他也是喜歡這些小動物的。
兩個小廝很有眼力見,一個主動上前開門,還有一個幫著卸馬車上的行李。賀正君操心慣了,便去幫忙收拾,他不可能讓狗崽子弄髒自己女兒的衣衫,便隨手將懷裡的小狗崽子塞進了穆巖懷裡。
頓時,那身材高大的男人便僵住了身子。
穆巖的個子很高,小狗崽卻似乎才滿月,窩在穆巖懷裡,看著格外較小。但此刻,他們的反應卻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狗崽子格外自在,在穆巖衣衫上嗅來嗅去,圓滾滾的腦袋還在他的衣衫前一拱一拱的;穆巖則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嚇到小狗崽,導致它摔下來。
蘇墨墨緩步走進小院,小廝們則手腳麻利,一趟趟地搬運著行李,唯獨穆巖還站在原地,被外面的村民們悄悄打量著。直到行李都裝好了,不經意間回眸,蘇墨墨這才發現穆巖一直呆呆地立在原地。
頓了頓,蘇墨墨站在屋檐下,淡淡道:“穆巖,你為何不進來?”
穆巖下意識抬頭,相隔幾米,徑直撞入女子眼底,仿佛觸碰到了刺一般,他迅速低下頭,悶聲悶氣道:“我、我這就來。”
隨後,穆巖僵著手,嚴嚴實實地護著懷裡的小狗崽,一步一挪地朝著院子裡走來。
穆巖走了好幾步,忙著收拾雜物的賀正君恰好路過,見小狗崽的腦袋一挪一挪的,嘴裡還在嗚嗚咽咽,便恍然大悟道:“阿巖,小狗餓了,估計是把你當爹爹了,你快放下來,小心它的口水把衣裳弄髒了。”
穆巖震驚地抬起頭,正想反駁,下一秒,小狗果然直接咬上了他的衣衫,將他胸前的衣襟都沾湿了。
即便未曾扭過頭,但穆巖仿佛也察覺到了屋檐下那女子的目光。
……落在了他那沾湿的衣襟上。
穆巖一陣窘迫,當場便在蘇墨墨面前表演了一個“三秒內耳根變紅”的技能。
父親說過,一個清白的男子需要學會矜持,需要與女子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能有任何過限的舉動。但現在妹妹便在這裡,父親怎麼能說出這話呢?“湿了”這種字,如何能夠直接形容他這個未婚男子?
穆巖心頭難得地生出了幾分羞惱,倒讓他整個人的情緒變得更加鮮活。
賀正君卻絲毫未曾察覺到自己兒子的窘迫,畢竟在他心中,穆巖從來都是一個老實乖巧的孩子,一點都不曾開竅,那又如何會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呢?
再者在賀正君心中,阿巖和墨兒是兄妹,都是一家人,那便無需如此忌諱,否則反而顯得生疏。
此刻天色開始微微暗沉,夜晚即將來臨。院子裡還維持著兩天前的模樣,顯出幾分簡陋,賀正君不願委屈女兒住這般陳舊的房子,便忙前忙後地收拾著。
蘇墨墨是家裡唯一的女子,她是一家之主,要操心的事情自然很多,便也不曾顧上穆巖,倒是那小廝頗有眼力見,煮了一點肉粥後,幫著穆巖喂了小狗。
“墨兒,咱們家你最有文化,你便為小狗取個名字吧。”忙好後,賀正君笑看著蘇墨墨道。
瞧了眼那眨著圓溜溜眼睛的黑色小狗,眾目睽睽下,蘇墨墨淡淡道:“賤名好養活,便叫它石頭吧。”
蘇墨墨隻是隨口一說,賀正君卻立刻贊嘆道:“好名字!石頭堅毅,經歷風吹雨打卻依舊如初,甚至洗淨鉛華,石頭是咱們家的護院狗,咱們家以後也會如同石頭一般,洗淨鉛華,越來越好!”
小廝們跟著誇贊附和,好聽話不要錢似的說出來,唯獨抱著石頭的穆巖垂下了眸子,眼底情緒閃爍。
石頭?
雖然目不識丁,但家道未曾中落之時,穆巖還是學過自己的名字的。當時父親便告訴他,他的名字叫“巖”,是母親取的,母親隻希望他如同那巖石一般,無論面對何種生活,都能夠堅強。
這句話被穆巖牢牢地記在了心底,這也是他從一個富家公子淪落為地裡刨食的村民後,心態始終不曾改變的支柱。
他像巖石,會永遠扎根於這片土地,無論風吹還是雨打,無論冷眼還是嘲弄,都無法移動他分毫。
而現在,穆巖心底深處的這句話,卻被他的心上人說了出來。
賤名好養活麼?穆巖心中湧現淡淡的喜悅,他也會像石頭一樣,即便現在是條狗崽子,以後也可以看家護院。石頭需要的是一碗肉粥,他需要的僅僅是她的一句話、一個眼神。
他如同這隻狗崽子一般,人生卑微如斯,卻都遇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隻是石頭尚且有自知之明,一碗肉粥便可打發,從此將她視為主人,他卻在妄想著她,妄想著她不再是妹妹,而是……妻主。
不。
不是這樣的。
穆巖心中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就像這隻狗崽一樣,他也很好打發的。
哪怕一輩子不嫁人,哪怕喊她主人,哪怕隻是看家護院,隻要能夠留在她的身邊,他便願意死纏爛打,咬著她的衣衫,嗚嗚咽咽地祈求。
而即便棍棒落到他的身上,他也永遠永遠無法松口。
……
翌日,蘇墨墨醒來時,便聽見了門外傳來的動靜,隨意地披上衣衫走出門後,蘇墨墨便看見了在院子裡歡快地奔跑、滾著小木棍的狗崽子。
“石頭,石頭。”小廝們拿著燻好的肉幹逗著它跑過來,隻是聽見腳步聲,見主子走了出來,小廝們立刻便站起身,一臉局促無措。
明明他們應該喊上一句“主子早上好”,或者有眼力見地奉茶,但此刻,這兩個剛剛及笄的小廝卻不若牙行裡那般機靈。無他,眼前的主子讓他們覺得,自己出聲都是一種打擾。
蘇墨墨走過去,蹲下身摸了摸那乳牙未長、含著肉幹嗚嗚咽咽的小狗崽,隨後起身道:“多燻制一些肉幹,給石頭的不加鹽,再多做點加鹽的。幹糧也要準備一些。”
女子聲音平淡,小廝們卻絲毫不敢松懈,直到她離開,這才匆忙跑向廚房,心中緊張,又太過著急,跨過門檻時甚至差點摔跤。
門外傳來一陣動靜,抬頭一看,竟是賀正君,他穿著粗布,拖著幾根竹子回來,額頭布滿汗水,臉上卻帶著純粹的笑意。
“墨兒,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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