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閱卷官到底是翰林院的人,隸屬於吳思圓手下,如今名次已經出來,提前告知吳大人也是行個方便。
報喜之人一路奔跑,天還沒亮就敲響吳府的門,她低聲問,“吳大人醒了嗎?”
吳府下人搖頭,“還沒睡,我這就領你去見。”
吳思圓一夜輾轉反側,實在是睡不著,最後披上外衫坐在書房裡看書處理公務。
她不停地透過打開的窗戶往外看天色,猜測此時該是什麼時辰,直到有下人來報,說吳嘉悅的名次出來了。
“第三?”吳思圓拿在手裡的公文本子直接掉在書案上,她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問,“當真?”
那人回,“當真,反反復復確認過,屬實是第三。”
第三啊。
吳思圓往後跌坐回去,圓胖的臉上一時間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吳嘉悅最近一次考試中,莫說第三,連第三百她都沒摸到過。當年她那鬼畫符一樣的卷子,吳思圓拿到後,險些氣暈過去。
她一個堂堂翰林院協辦大學士,就教出這等不爭氣的女兒?說出去,她這張臉放哪兒擱!
可如今不過幾個月,吳嘉悅就拿到了第三的名次。
吳思圓想笑,嘴角抽動兩下,還沒等笑意揚起來便又壓了下去。
她有股說不出的恍然感,好像自己是在做夢,她過於望女成鳳,才做了這般荒誕不真實的夢境。
就像後院那隻瘸著腿不成器的雞崽,一眨眼長出大翅膀飛上了天!
吳思圓覺得格外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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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胸口的欣慰感跟失落感並存,她欣慰的是她吳思圓的嫡長女終於得了第三的好名次!失落的是,她從未參與過吳嘉悅這份突然的成長,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的這個第三。
吳思圓坐在椅子上,面上的情緒讓下人看不懂。
“大人?”她身邊下人輕聲喚她。
吳思圓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這才抬眼看向站在書房中間的下人,“確定不是弄錯了名次?就她那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廢物,還能取得第三的名次?”
吳思圓嗤笑一聲,冷哼道:“該不會是舞弊了吧。”
她,:“這事你回去讓你們大人查清楚,她要是走了捷徑得來名次,我可不給她擔著。”
一副撇清關系的姿態。
吳思圓甚至伸手將剛才掉在書案上的文書撿起來抖了兩下,耷拉著眼皮子說,“這種事情也值得擾我辦差,退下吧。”
報喜那人一陣茫然。
這是一個當母親的人該有的反應?知道自己女兒取得這般好的名次,一般人家的母親早就跳起來慶祝了。
比如蘇大人,知道家裡出了兩個舉人後,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鞋都沒穿就衝出去,光腳站在門口臺階上,說要等家裡的兩塊金疙瘩回來。
再比如白大人,當即讓下人把族譜拿出來,抹著眼淚說,“先把白妔的姓寫第一頁,等她得了進士,再寫名。我家這祖墳可算又冒青煙了。”
跟這兩位比起來,吳思圓的反應屬實讓人琢磨不透。
報喜之人從吳府出去的時候,心裡偷偷琢磨,吳嘉悅該不會是吳主君跟別人私生的吧?
這母女感情已經惡化到如此地步了嗎?
吳府下人送走報喜的,回到書房後,才發現自家專心辦差的大人,手裡的公文拿反了。
她走近低聲問,“大人,可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小姐?”
吳嘉悅這會兒估摸著應該已經起床,準備去看榜。
“別說,讓她自己去看。”吳思圓放下公文,往後靠在椅背上。
隻有吳嘉悅親自去看榜,外人才能看清吳家如今是什麼情況。
吳思圓在書房裡等了一夜,從清晨又等到臨近晌午。前來吳府報喜的人都被門人趕走了好幾波,吳嘉悅才回府。
吳思圓下意識端坐起來,她本能以為吳嘉悅會過來跟她炫耀,結果……吳嘉悅根本沒過來。
下人道:“大小姐說在外面吃過飯了,現在離午飯還有些時辰,便先回去看書。”
吳思圓微頓,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好一會兒才啞聲道:“我知道了。”
她怔怔地坐著,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來吳嘉悅小一點的時候,那時候吳嘉悅才兩歲,走路都走的跌跌撞撞,卻高興地從外面進來,把她寫得歪歪扭扭的“吳”字拿給她看,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吳思圓記得自己那時候怎麼說的……
她道:“我吳家嫡長女,豈能寫出這麼醜的字?回去再練。”
往後多年,母女兩人的對話都如這般。
直到那次宮宴之前算計譚柚。
吳嘉悅站在她面前,試探著開口,“娘,我有法子。”
她想用花魁拼酒一事約譚柚打架,然後按個罪名在譚府身上,從而避免長皇子下嫁譚橙。
那是吳思圓頭回同意吳嘉悅的提議。
吳嘉悅當時驚喜地抬眸看她,像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點用。她兩隻眼睛锃亮如星,想笑又忍住了,手足無措地抓著自己的衣服,說,“我肯定不會讓娘失望。”
吳思圓那時候還在想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能長大沉穩一些。
然而今天,吳嘉悅取得了第三名的好名次,要是以前,她定會跟兩歲時一樣,怯怯地走到她面前,帶著期待跟忐忑,想得到她一句表揚,哪怕一個肯定的眼神。
可是現在,她就那般淡然的直接回府接著看書。
吳思圓恍惚間才發現,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不再需要得到她的認同了。
她已經長大,有足夠的底氣跟自信,所以不需要從別處得到認可,也沒必要將自己的功名往外炫耀。
她不再是那個兩歲時的吳嘉悅,也不是兩三個月之前的吳嘉悅,現在的她,走在一條跟自己截然相反的路上。
吳思圓往後緩慢地靠在椅背上,好一會兒才把胸口那股悶堵酸澀感緩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拍著桌子站起來,大聲嚷,“好啊好啊,不過得了個區區第三名,尾巴就翹上天了?老娘當初三元及第的時候,也沒她這麼嘚瑟!”
“她多有本事啊,眼裡根本沒我這個當娘的,養不熟的白眼狼,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玩意。”
“既然這樣,幹脆直接從我吳府搬出去,我府上廟小,已經裝不下這麼大的菩薩了!”
下人在旁邊跟著勸,但越勸吳思圓的聲音就越大,大到整個府邸上上下下都能聽見,大到滿大街都在傳吳思圓在罵她家逆女。
眾人都在猜測,吳嘉悅怕是在府裡住不下去了,按著吳大人這個意思,估計要將她逐出家門。
畢竟吳嘉悅得了功名後隻顧著跟好友慶祝,連親娘都不在乎,而且她跟在譚柚身後,不擺明要站長皇子嗎。
以前是個紈绔還算罷了,如今一旦有了功名,牽扯到的東西可就多了。
家裡有這麼一個跟母親和家族立場相反的逆女,哪個當娘的能不生氣。
有人甚至說吳嘉悅糊塗,離開吳府,離開吳大人,離開吳府嫡長女的身份,她在外面什麼都不是。
那譚柚蘇虞等人再好,也不是親的啊,到底還是血緣關系最為近親。吳嘉悅怎麼就不能服個軟呢,親娘倆哪有隔夜的仇?
可吳嘉悅沒打算服軟,她中舉的當天,就已經開始在外面物色新的住處。
這事傳到宮裡,司芸把玩白玉麒麟的手微微一頓,垂眸笑著說,“母父之愛女,則為之計深遠。”
她緩慢搖頭,“嘖嘖,吳大人這些年當真沒少聽戲,如今自己還扮上了。”
司芸說話的時候,赭石站在邊上伺候不敢說話,直到外面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
赭石扭頭看過去,是小皇女司桉桉來了。
司桉桉今年四歲,生的極像司芸,白玉團子一樣,格外討喜好看又機靈乖巧。
“母皇。”司桉桉聲音脆甜的喊。
司芸這才將白玉麒麟放下,彎腰將女兒提溜起來坐在腿上,笑著捏捏她的小臉,“又跑去哪兒瘋玩了?”
“沒有,桉桉看書呢。”司桉桉心虛地眨巴眼睛。
她剛才在御花園跟硃砂和松獅一起玩,差點玩瘋了,然後聽說母皇喊她,這才依依不舍的過來。
司芸就這一個四歲的女兒,她子嗣極少,少到一共才三個孩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小的那個才四個月。
明年開春大選,宮裡進新人,也許到時候會好很多。
“赭石,去給小皇女拿些糕點過來。”司芸頭都沒抬。
赭石應,“是。”
他是皇上身邊伺候的人,是離司芸最近的那一個,但有些事情,他也需要回避。
等殿內隻剩下母女兩人,司芸才撓了撓司桉桉的咯吱窩,捏她鼻子,“小機靈鬼,連母皇都騙。”
司桉桉咯咯笑,在司芸懷裡扭來扭去,躲開她撓自己痒痒肉的手,鯉魚打挺一樣掙扎,“哈哈哈母皇我錯了哈哈,我以後不敢了哈哈。”
“當真不敢了?”
司桉桉都快笑出眼淚了,“真的真的。”
司芸這才說,“那母皇讓你送給小舅舅的糖果子,你是不是都自己偷偷吃了?”
“沒有沒有,桉桉都送了的。”司桉桉舉手保證。
她是想吃,但母皇說小舅舅更喜歡吃甜的,吃了她送的糖果子會更喜歡她,司桉桉這才忍痛割愛,每每見到司牧都會送他一塊糖果子,希望小舅舅永遠喜歡她。
司桉桉掰著手指頭數,“我上個月,見了小舅舅三次,送了三塊。這個月隻見了一次,送了一塊。一共四塊。”
瞧她不像說謊,司芸滿意地捏捏她小臉,“桉桉真棒,不愧是母皇的好女兒。”
司桉桉瞬間開心地笑起來,她挑著撿著將有趣的事情說給司芸聽,跟母親分享自己的快樂。
但司芸抱著腿上的司桉桉,鳳眼微垂,掩住眼底神色。
秋闱放手的結果便是新稅一事有所松動,若是春闱還這般由著司牧來,那將來朝堂上哪裡還有她說話的地方。
司芸嘆息,摸著司桉桉的小腦袋,“你小舅舅怎麼就沒你聽話呢?”
她說,“不聽話的孩子,吃的糖是苦的。”
司桉桉搖頭,“桉桉聽話,桉桉可聽話了。桉桉跟小舅舅要吃天底下最甜的糖~”
司芸隻是笑。
如今吳思圓有腳踏兩隻船的可能,看來自己有必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她。吳家倒是打的好算盤,可這天下事情,豈能皆如她意?
司芸捏著司桉桉軟軟的小肉手,到時候就要看看,在她吳思圓心裡,是那“逆女”吳嘉悅重要,還是吳家整個家族的前途更為重要。
而司桉桉跟後宮裡的吳貴君,便是司芸拿捏著吳思圓的關鍵。
前朝跟後宮,看似無關,但內裡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否則司牧也不會至今都死死把著後宮大權。
“去玩吧。”司芸將司桉桉放下。
司桉桉有些不想走,捏著手指頭小聲說,“母皇再陪桉桉一會兒嘛,小舅舅出宮了,桉桉都不知道找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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