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真是多謝小道長!多謝小道長!”
這個時候,正是離白及兩百裡路的西面,離田莊極近的縣城之中,一個一身黑衣同時也黑著臉的年輕道士模樣的男孩也正滿臉尷尬地被激動的縣民抓著手拼命感謝,他看上去極不習慣被人像這樣親待,很不適應的樣子,不知該如何回答。然而縱使如此,人家也依然不放開他,還是滿口感謝的話。
等單陽終於好不容易從非要感謝他的人那裡跑出來,已是一刻鍾之後,見他皺著眉頭一臉怪異的模樣,觀雲哈哈大笑,笑著勾了他的肩膀道:“你還沒有習慣嗎?都被感謝這麼多次,我還覺得你表現應該自然一些了吧。”
“……”
單陽說不出話,隻默默地躲開了觀雲的胳膊。
觀雲笑了笑,倒沒有在意。看單陽如此不適應的樣子,他多少便能猜到這個四師弟之前下凡的時間雖久,卻恐怕根本懷抱著助人之心同這凡間的其他人交往過,看到被富商感謝之時又並非完全無動於衷,觀雲便覺得這或許是個鍛煉單陽的辦法。於是這段時間,他和赤霞商量好後,便有意無意地將沒有妖獸涉及的任務都盡量交給單陽來處理,讓他出些風頭,再受人尊敬。盡管一路上也遇到過心術不正的人,但這世界上終究是好人多,受了許多感謝之後,單陽似乎也有所動搖。
此時見單陽神情復雜,觀雲倒也沒有多說。有些東西靠旁人提點是沒有用的,必須要自己想通,他要是叨念的太多,說不定反而帶來反效果。於是他定了定神,拍了拍單陽的肩膀,便上前一步,笑道:“事情還沒完呢,我要和你師姐上了。你剛才收了那麼多隻奇獸也累了,就在旁邊休息一下吧。”
單陽皺著眉點了點頭,但看觀雲要走,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縣城,有些奇怪?”
“奇怪?”
觀雲回頭。
“嗯。”單陽神情似有些不解地環視著周圍,像是想要找什麼東西似的,“這個城的妖獸,好像太多了一些……按理來說北樞真人的寵物已經被抓回去不少,不該再有妖獸這麼集中的縣城了……恐怕不止是北樞真人跑出來的寵物,還有原本就在凡間生活的妖物也大量聚居於此。但是為什麼……”
單陽的眉頭深深擰起,他與妖獸有仇,對這種事自然敏感些。他剛才收拾掉的雖是奇獸,可這周圍的妖氣彌漫不散,令他都不需要閉上眼睛,就能在耳邊清晰地聽到親人的慘叫之聲,這讓他很不舒服。
……仔細想想,他家人盡喪之日的前一頁,家附近就是這種壓抑的氣氛。
想到這裡,單陽的眉頭擰得愈深。
“……這麼說來,好像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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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單陽這麼說,觀雲的表情亦嚴肅了幾分,隻是準備開始降妖的赤霞已經等得急了,正在遠遠地對他拼命揮手,觀雲來不及細細斟酌,想了想,便對他道:“你先不要急,等我和赤霞解決完這一帶的妖獸,便來考慮這件事……先前我和赤霞跟師父下凡時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這附近說不定是有心術不正的道人邪術引妖來為自己謀利,若是真有,我們定要將他捉出來。”
說著,他看著單陽又笑了笑:“師弟,你果然有些變了。”
單陽不解地蹙眉。
觀雲卻指了指他始終深深擰著的額頭,微笑道:“這裡,你不再單是為自己皺著了。你對我說這話,是有幾分擔心這些天來這裡向你道謝的百姓吧?而且還知道找我商量。你入門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從你口中一口氣聽到這麼多話。”
單陽一愣,臉上瞬間發熱,他下意識地張口想要反駁觀雲略帶戲謔的話,可觀雲根本沒給他機會,將剛剛從高臺上下來也準備休息的小師妹往他懷裡一推,道:“現在,就勞煩你先照顧一下雲兒吧。她今天射了一天箭,也該恢復一會兒了,正好她好久沒上課,你要是心煩,就念念靜心訣,順便教教她。”
單陽下意識地雙手扶住了雲母的肩膀,沒讓她真跌自己懷裡,皺著眉頭又想怒視觀雲,然而卻正好對上了不明所以的雲母。雲母沒聽到他們之前的對話,隻當是發生了什麼爭吵,見單陽一臉惱怒,便不明所以地對他笑了一下。
“……”
單陽剩下的話便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隻好憋著臉自己在原地生悶氣,抱著劍別過臉去,等著他們收完妖以後回來會和。觀雲大笑不止,轉身就跑去和赤霞會和了。
觀雲和赤霞自幼一同長大,從小連招對招學仙法都是在一起的,自然極為默契,他們迅速就逼出了妖獸,並且配合著開始收妖。隻是這附近妖物太多,他們幾乎是間歇不停地收了一個下午,觀雲和赤霞受不了就換法術逼奇獸出來讓單陽頂,單陽頂完了再交換,而雲母卻是由她自己決定什麼時候休息的,但她想要盡量幫到師兄師姐,便沒怎麼提休息,現在實在有些累了,還很口渴。
頓了頓,雲母數了數之前赤霞給她花著玩的錢,確定數量後,有些赧然地轉頭對一直不說話的單陽道:“師兄,我想去附近的客店要碗水來喝,你要嗎?”
單陽一頓,自從上回他替小師妹擋了那個妖狸子之後,兩人的關系倒是莫名親近了幾分,隻是他依然不擅長和師門裡的同輩相處,因此有些不知怎麼回應。遲疑片刻,他還是搖了搖頭。
雲母倒也不意外單陽的生疏,自然的“噢”了一聲,便朝客店的方向跑去了。他們在這個縣城已經逗留了幾日,也顯了本事,因此縣裡的人都知道了現在縣裡有幾個厲害的遊方道士,她有把握能要到碗拿過來喝。
單陽看了她一眼,見師妹漸漸跑遠,便又低著頭等師兄師姐完工,然而,沒過多久,他突然猛地抬起了頭,朝縣城的西面看去——
有妖氣!妖氣大盛!
單陽神情一凌,當即拿著劍直起了身子,還不等他想好應該怎麼做,仿佛是應證他的感覺一般,圍觀收妖的人群中忽然一陣喧哗,一個慌亂的老婦人忽然跌跌撞撞地擠了進來,她的目光掃了一圈,看到單陽,就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我聽說這裡有能除妖的道士!說得可是你?可是你?”
“我……”
單陽蹙眉,一時難以回答,可是他看了眼還在專心與不斷從各處竄出的妖獸對決的師兄師姐,猶豫後,還是點了點頭。
頓時,單陽便感到那老婦抓著自己胳膊的手猛地用力了幾分,她的指甲都快嵌進他肉裡了,這種婦人平時要下田耕作的,指甲都不長,天知道她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聽說單陽是道士,立刻就要把他往城門的方向拽,又哭又嚎地道:“跟我來!快跟我來……隻有你能救我孫子……”
單陽眉頭皺得整個人都陰沉了許多,這個老婦人不管不顧就要把他拖走,妖氣又這麼重,他怎麼可能不同師兄師姐說一聲就走,更何況還有一個跑出去找水的小師妹還沒回來。他是仙門弟子,一個老婦自然不可能用蠻力將他拖走,隻是如此一想,單陽口氣便有幾分不耐,道:“你先說清楚,出了什麼事?”
老婦人急得要死,根本口齒不清、顛三倒四:“我孫子他,他在張地主家做工,現在……現在張地主那裡……到處都……我出來的時候,已經——”
“姓張的?”
單陽心中一跳,多年來的習慣讓他近乎條件反射地問道:“那人叫什麼?多大年紀?臉上有什麼特徵沒有?”
老婦人一怔,她一個佃戶家一把年紀的婦人,現在腦子又亂,哪裡想得起這種事,可又生怕答不出來單陽不救她孫子,著急地想了半天,才道:“張連生,地主叫張連生,好像有一些人也管他叫張六……年、年紀是四十六歲,下巴上有一顆大黑痣,眼角也有一顆,還、還有……”
老婦人的話說不下去了,她的確是怕妖獸,可是比起妖獸,眼前的這個少年好像才更令人害怕。
在聽到她說的話的一剎那,他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第34章
雲母小心翼翼地拿著兩碗水從客店那裡遠遠地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單陽師兄跟一個沒見過的老婦人跑掉的畫面。她先是愣了一下,可是待看清單陽臉上的神情,頓時一驚。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目光沉靜,然而正因為他渾身環繞著那股可怕而強烈的殺意,那種堅定而安靜的神情才更讓人毛骨悚然。單陽死死地握著劍,那把劍已經被他不自覺地擺成了隨時可以出鞘的樣子,他的目光直看著前方,步伐極快,迅速地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看到單陽師兄這種模樣,雲母僵在原地無法動彈,手中的兩碗水也不知該怎麼放才好。
盡管師兄說他不需要喝水,但想到他剛才連續收拾了那麼多奇獸,平時又是個愛逞強的個性,她才在考慮之後,還是替他也要了一碗水。然而現在,縱然雲母下意識地想去追,可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追,也不知該怎麼追,原本出於好意才特意拿來的這兩碗水,立刻也成了累贅。她又覺得自己應該去告訴師兄師姐,可偏偏觀雲師兄和赤霞師姐正戰到關鍵之處,若是打擾隻怕反而會傷害到他們。但單陽是仙門弟子,腳程比一般人要快,就算被一個老婦人領著路也無礙於他的速度,要是等他出了城門,隻怕真的沒法追了……
一咬牙一跺腳,來不及權衡太多,雲母將兩碗水隨手往旁邊一放,終於還是努力地追了上去。隻是她畢竟修為不及單陽,跑得沒有她快,隻能遠遠地跟著勉強不跟丟罷了,而且單陽的那副模樣……雲母隻怕自己若是上前阻止,反倒會愈發激出單陽的叛逆惱怒之心。
雖說四師兄平時就表現得對他人冷淡疏離,可是那種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定了定神,雲母默默地抬手摸了摸袖中的海螺。好在她還有這個可以聯系赤霞師姐,等下算算她那邊應該結束了,就可以用海螺聯絡她和觀雲師兄,或者等他們結束之後,赤霞師姐發現她和單陽都不見了,肯定也會試圖找他們……這樣一想,雲母馬上安心了不少,她深呼吸一口,集中精神跟著單陽,使勁保持著不會跟丟的距離,努力追了上去。
……
這個時候,單陽正全心全意地往前衝著。他耳中的慘叫是如此真實,以至於聽不見別的聲音,他眸中的怒火是如此強烈,以至於看不到別的東西,隻專注地一門心思朝老婦人所說的位置衝去。
單六。
這個名字早已在他心中燃燒了十五年。
單六本來姓張,是他出生那一年在飢荒中一路逃難到長安的難民,因為識字又懂數算,還略通一二玄學,機緣巧合地被年輕時的他父親、後來的單大人收入府中為家僕,算是給了他一口飯吃,又按照家裡的規矩讓他改了姓,便成了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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