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單陽怔怔地張著嘴,似是不知何意。
“……此人縱妖多年,為了引妖怕是身上常年帶了不少吸引妖獸之物,時間長了,他的氣息在妖物看來,早已與食物本身無異。”
白及面色平淡地解釋,不喜不怒,隻是陳述事實。
“如今,哪怕他不主動引妖,妖物也會自然集聚過來。此地雲集的妖物,大概都是被他吸引來的。”
這本來是不要緊的,畢竟這人會縱妖之術,可以將吸引來的妖獸為自己所用。隻是他萬萬沒想到近日在附近活動的妖獸是從北樞真人門中逃出的,被仙人教養過的妖獸,勢必再不可能服從於區區一介凡人,結果這人引了妖來又驅不走,隻好自己在房間裡弄了個避妖術躲藏起來。方才這附近妖氣大盛,想必就是此人又不服氣想要再強行收一次妖,結果反倒激怒了被他的味道引得口水直流的妖獸,使他們開始攻擊附近無辜的居民。
他不讓其他人進屋躲藏,任憑自己的家人、僕人和佃戶死去。就這樣僵持下去的結果無非是兩個,妖獸破了他的結界,將他分食;亦或是妖獸破不了他的結界,但他也出不去,於是困死在房中活活餓死,隨後結界破,妖獸再衝進來將他分食。無論是哪種結局,從時間上來看,都不會需要太久。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不過如此。
白及沒有明說,卻閉上眼道:“他遲早會自食惡果,你殺他不過是斷了自己的仙路。
“可是這個畜生害死我家人——”
單陽怔愣了良久,他心中明白師父是提醒他在這裡造殺孽是無意義之事,可他身體動不了,眼中卻留下兩行淚來,咬著牙悲戚地道:“若是就這樣放過他,若是不親手讓他償還我家人臨死之痛,我——”
如何能甘心!要如何甘心啊!
單陽眼中淚流不止,聽他這句話,那張連生嚇得舉著傷手就想要往屋裡逃。他是通玄術之人,聽到“仙路”二字便曉得自己是踢到了鐵得不能再鐵的鐵板,生怕這個單二少爺自毀前程也非要殺他不可。剛才白及解釋他的命數時說得太含糊,觀雲、赤霞和單陽這等下過凡服過妖的弟子雖能聽懂,張連生卻是半懂不懂的,誤以為自己還有生機,故求生欲望極強,爬得飛快,然而還沒等跑到內室,就被一柄橫在面前的長劍攔住。
張連生恐慌地抬頭,卻見那白衣仙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橫在他面前的長劍,正是握在這仙人手中。
“……你與他不同,你做不到他這般冷血無情。”白及看著單陽,淡淡地道,“若是讓你今日親手殺他,你便真能從此快意?”
單陽一愣,眼中淌淚,卻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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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收回了視線,重新俯視看向張連生,眼中冰冷,說:“……也罷。怪我之前也沒有想清因果。你入了仙門,不該再沾染凡間愛恨,而我既收你為徒,你的凡間種種,自然寄託在我。”
停頓片刻,白及目色沉靜,下令道:“觀雲,帶你師弟師妹出去。”
第36章
此話一出,便是觀雲赤霞他們都不禁愣了一下,雲母也聽出師父是有要替單陽師兄了結仇怨的意思,立刻擔心地想上前去拽師父的袖子道:“師父……”
白及聽到聲音回頭,見他的弟子們都滿臉擔心之色,連單陽都一臉不知所措,便對他們略一頷首,說:“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
略微一頓,他又抬手摸了摸離他最近,看起來又不想走的雲母的頭,輕聲安撫道:“去吧。”
雲母依舊不大願意走,但架不住觀雲師兄一邊扛著還要掙扎的單陽師兄一邊也說交給師父,最後三步一回頭還是走了。等所有弟子走空,主屋中頓時分外安靜,隻剩下兩個人一站一趴,白及定了定神,看向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張連生。
被這視線一掃,張連生頓時渾身發冷,但眼珠子卻還在亂轉。見眼前的仙君是單陽的師父,隻怕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索性也不藏了,直接冷哼一聲道:“這位仙君,你真要殺我?”
白及看著他,不答。
張連生心中慌張,面上卻是不顯,故作鎮定地眯了眯眼,笑著說:“我知道神仙不可無故殺凡人,哪怕是如我這般罪大惡極的凡人……若是殺了,便是平白給自己增添孽障,有礙心性氣息,嚴重的,需要下凡渡劫才能消除孽果也是未必。我不過一條凡人的賤命算不得什麼,可仙君的心性修為卻是大事。我知道你愛徒心切,可是仙君這樣做,可是值得?”
白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停頓了片刻,卻是緩緩收了手中的長劍,平靜地道:“我本就無意殺你。”
聽到這句話,張連生頓時一喜,然而還不等他開心完,卻見那神情清冷的白衣道人蹲下身,抬手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張連生頓時感到一陣寒氣侵體,他哪裡知道這仙人在他腦袋上施的是什麼法術,剎那間慌亂不已,面色煞白。
“這、這是什麼!”
張連生瘋狂地想要去抓腦袋上的東西,然而法術早已入體,哪裡還能抓得出來。
白及卻是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的確是不準備殺他,眼前此人既是將死之人,又有何殺他的必要。隻是,不殺他,不意味著不能讓他死。
單陽所希望的,不過是讓這個人嘗他親人所嘗之苦、受他親人所受之痛,讓他為他過去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價、痛不欲生。這種事,不需要動手殺人也能做到。
可張連生不知道自己不會死,他隻當是眼前這仙人嘴上說一套手中做一套,改了主意還是要殺他,他在額頭上抓了半天,發現無果,甚至也越來越不清,索性放棄,他盯著白及看了一會兒,忽然快意地冷笑道:“你以為這樣他會感謝你嗎!你以為付出便會有人感謝你嗎!你看自古子女都受父母恩待寵愛地長大,可是結果呢!長大的子女便要嘲笑含辛茹苦將他們養大變得老態龍鍾的父母,笑他們迂腐愚昧,怨他們不是高官豪富,這世間人仙靈妖哪個不是冷情自私?若是不為自己謀利,如何在這世間生存!我不過是看透這一點罷了!血脈相連的子女尚且不孝的多,兄弟尚可為蠅頭小利相殘,更何況師徒哉!你看我一身才華,可知我也曾……無妨,死便死吧,反正爛命一條,況且死之痛如何比得上被信任之人遺忘背叛拋棄之痛,你且看百年之後——你且看百年之後——”
張連生神情猙獰,意識已近癲狂。
隻是聽著他的話,白及卻吃痛地皺起了眉頭,忍不住閉上眼睛寧心靜氣,抬手捏了捏脹疼的鼻梁。他之前便到了突破的時期,時不時的頭痛尚未痊愈,不知怎麼的,剛剛張連生撕心裂肺的話竟又讓他腦海中有畫面閃過。
他強行讓自己平心靜氣,目光淡然地看著張連生搖了搖頭,說:“我並未殺你。不過是給了你十個夢,還有一線良知。”
凡人做夢,猶如仙人歷劫。他將單陽與其家人所歷之事投入張連生的腦海之中,讓他以他們的身份親歷單陽一家所受之痛。至於那一線良知……則是白及看張連生之前雖有慌張懊惱之色,卻全無悔過之意,才放入他腦海中的。
張連生聽了這些話,先是呆若木雞,他先前提起死都還不曾表現得十分害怕,此時聽到白及放入他腦海中的還有一線良知,卻突然露出極度驚恐恐懼之色,拼命地想要他放進去的東西拿出來。然而他抵抗不住睡意,終於還是睡了過去,然後幾乎是立刻在夢中色變、慘叫、咆哮、滿地翻滾。仙人給的夢做得很快,張連生不過須臾便醒了過來,在夢裡死了九次,還剩下單陽生不如死僥幸存活那一次,他醒來後外表已經不像個活人,隻不停地慘叫、哭泣、以頭碰地,不停地拿指甲摳自己的胸口,摳得鮮血淋淋。
白及不再管他,隻沉默地走到屋子四角,按照張連生之前的布置將單陽一腳踹破的陣勢封好,以此暫時阻止妖獸入侵,然後退出了屋子,關上門,一切恢復原狀,讓張連生正常地迎來他被分屍的命數。
但在合上門時,白及動作一頓,腦內不由地回想起張連生誤以為自己將死之前的話,他雖不大在意這些話,卻總覺得話中的想法讓他隱隱有些熟悉,因此轉身不免遲鈍了些,以至於剛一回身,就有個纖細的身影撲進他懷裡時略微被嚇了一跳。
“師父!”
雲母在外面已經等了許久,好久沒有見師父出來,又聽到屋內有撕心裂肺的慘叫,實在不免擔心。好不容易等到白及,見他衣服沒有血色,身上也沒有血味,她才終於安了心,馬上高興地過去迎,結果速度沒控制好,一頭撞在白及胸口。
白及一愣,不知為何心中一松,抬手扶住了她,讓她在一旁站穩。雲母卻有些不好意思,慌慌張張地後退了一步。
赤霞在旁邊笑道:“雲兒之前一直在門口等,怕師父你真的要殺人呢。現在大概是太開心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見白及身上沒有血氣,赤霞自己也松了口氣。
白及環視了周圍一圈,有些不解地看向赤霞。
赤霞笑了笑,當即回答道:“四師弟聽到屋裡傳來慘叫聲之後,捏了好久的拳頭,然後突然褪力就睡過去了。觀雲看他今天折騰得不輕,先把四師弟送回客店休息去了……對了!”
赤霞忽然想起了什麼,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然後從懷中掏出瓶子,放出一個被打得皺巴巴的奇獸,拎起來給白及看,顯擺似的道:“師父你看我剛才找到了什麼!”
大概是被赤霞拎得很不舒服,她手中的那個怪物發出虛弱的“汪汪”聲,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再仔細看這個怪物的虎身牛尾,可不正是彘?不過大小和之前差得太多,乍一看簡直跟個橘色條紋貓似的。
“它八成也是被那張連生的味道吸引到這裡來的。”赤霞分析道,“不過已經沒了靈智,修為也毀掉大半,變得比成妖獸之前還糟。我找了半天都沒有從他身上搜到令妖牌。”
白及一頓,知道彘身上的令妖牌八成是被其他更強大的妖物搶走了,嘆了口氣,對赤霞點了點頭:“你做得不錯。”
“嘿嘿。”
赤霞難得被誇獎,居然有幾分羞澀,她又抓了抓頭發,不知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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