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說:“已經兩百多年了。”
這個年份一出,簡直是將雲母當場嚇得半死,眨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她雖然沒有仔細數白霧升起的次數,可多少還是有點概念的,她在朔清山洞裡逗留的時間絕對沒有超過半個月,怎麼可能有兩百年那麼多?
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吃驚表情,玄明神君哈哈大笑:“是不是嚇一跳?凡人說得神仙一日,凡間十年,是不是突然有這種感覺?你以為的一夜並非是一夜,一次許就是幾年呢,隻因回憶終究是回憶,你也並非是回憶中原本就有之人,故你們都沒有發現罷了。”
說著,他拿出扇子來悠闲地搖了搖。
“君不見昔日的新神早已長成獨當一面的神君。凡人修‘道’成仙,神要長成大神,心中自也要有‘道’。朔清之道,便是感他人之痛為己痛,感他人之苦為己苦,認為以此便能化解人間仇怨。故他汲取凡人痛苦便可成長,隻是……他要承擔他人之痛,自然也要將經歷想法記憶一並承擔。這種東西承擔得太多了,怕是於心性有礙。”
雲母聽得心驚,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想起了單陽師兄。觀雲師兄和赤霞師姐便常說他將仇怨看得太重恐於心性有礙,不讓他與妖獸對峙、怕他再造殺孽也是這個原因。玄明神君的意思,可是說師父承擔他人之苦時,勢必也會感受到對方的記憶和想法,也就相當於……
將單陽師兄所歷,歷了千萬次?
對仇人的怨恨、壯志難酬的不甘、死亡將至的畏懼……
雲母回憶著這段時間所看見的種種,回憶著朔清神君像是吃東西一般吸收到自己身體裡的苦難情緒,不知為何忽然難受不已,耳朵和尾巴全都難過地垂了下來。
“你之前……為什麼不將這些告訴我呢?”
雲母忍不住低落地問道。
看著眼前的小狐狸難過的樣子,玄明神君不知為何也忽然覺得難過起來。他疑惑地停頓了一瞬,斂了臉上的笑容,又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不知不覺地放軟了語氣道:“此處雖是幻境,卻也處處受時間規則所約束。先前我也不知道……他那裡過了兩百年,我這裡又何嘗不是?再說,這裡不過是回憶之中,改變不了過去的事,已發生的事終會發生……比起這個,既你已回來,你師父想必也差不多該醒了,你可想要去見他?”
雲母一聽師父大概醒了,一愣,然後連忙點點頭,朝玄明神君的草廬方向跑去。玄明神君看著她跑掉的背影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抬步跟了上去。
“師父!”
在看到端坐在屋內的身影時,雲母原本低落的心情總算有了幾分回暖,她嗚嗚地叫了兩聲,高興地撲了上去。
白及剛從一段除了摸夠了狐狸之外談不上多好的記憶中掙脫出來,猶如做了一場幻夢,此時正在頭痛,一抬頭便看到雲母幾步飛快地奔了過來,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回過神,立刻抬手將她接住。接著便看見自己的小徒弟一臉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情,將腦袋埋在他胸口蹭了半天,然後蹭著蹭著就打了個滾翻過身,在他懷中不停地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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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怔了怔,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接著他腦海中又是一陣抽痛,他吃痛地抬手扶了扶額頭,先前經歷的畫面又在腦中閃過,隻是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清晰,也不再是毫無規律地閃爍,已完全成了他的一部分,就像回憶一般,隻要他想要想起來,便能想起來。
想到此處,白及低頭看向雲母,又是稍稍一頓。
他在剛才那番幻夢中,失了自己本來的回憶,有意識時,便隻當自己是自然天成的新神,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剛醒來時他還在奇怪怎麼這段回憶裡會有一隻也叫雲母還長得和雲母一模一樣的狐狸跳來跳去的,在一場色調昏暗的夢中,這隻小白狐可謂是難得的明亮之色了,正因如此,他甚至還有一瞬懷疑自己……難道是動了凡心。此時再看雲母竟真的在眼前,雖有了合理的解釋,可又有新的疑惑。
白及微露困惑之色,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白及環顧四周,便知他雖然出了朔清神君的意識,卻仍未出自己的記憶,突破尚未結束,此處仍是幻境之中,雲母不該在此。
“我醒來就在這裡。”
雲母在與朔清相處,眼看著朔清一步步變得陌生時不安不已,但此時看師父平安醒來,躺在師父懷中,便覺得安心了。雲母飛快地搖著尾巴,將她如何睡在師父膝蓋上、如何醒來的事又說了一遍,因為白及畢竟是閉關前一直在與她相處,當然聽得比玄明更明白些。
不過,說到進入竹林之後,雲母歪了歪頭,才道:“玄明神君他……”
“玄明神君?”
聽到這個名字,白及面露不解之色。
不過還不等他再問,草廬的門後已經又現了一道人影。玄明神君一路悠哉地走了過來,自然落在一路跑過來的雲母不少,他手裡還拿著個鐵锹,明明手持這等俗物,難為他風姿不減。見白及醒來,玄明挑了挑眉,笑道:“醒了?”
停頓片刻。
“你這兩百年……過得可是辛苦?”
聞言,白及面色一變。
他的回憶其實比雲母要長些,在離開那山洞後,其實還發生過許多事。想起他脫出回憶最後看到的場景,想到朔清神君所作所為……白及都來不及細問眼前與他過去曾在天庭刑場有過一面之緣的玄明神君什麼,便提起劍站了起來,臉色凝重。
雲母一愣,慌慌張張地從他身上跳下來,忙問道:“師父,你要去哪兒?”
白及眸色微暗,稍稍一頓,吐出兩個字道——
“屠神。”
第44章
聽聞“屠神”兩個字,不止是雲母,便是玄明神君亦稍怔了一瞬,意外地搖了搖手中的扇子。
他好歹也是這渾沌世界中最先誕生的幾位神君之一,便是以前不曾與白及有過交集,當初他倒在他草廬庭院中時,玄明仍是看一眼就明白了。這位仙君修為不低,卻是身心魂靈一片純白,必是藏鋒刃於柔懷中、不染殺孽之人,平時便是出劍,必也會留鞘七分,將他人歸天命而不奪其性命。而此時,他眼中意志堅定,猶如一柄銳劍終於亮出雪亮的刀鋒,竟有勢不可擋之勢。
究竟是何事,能讓一把一貫清高不沾鮮血的雪劍非出鞘不可?
玄明神君隻是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自認是個不與人為敵的闲神,眼前人要砍神總不是砍他,再結合對方是尋求境界突破、了卻心結而來……玄明挑了挑眉,攔住他道:“你要殺朔清,了斷自己的因果?你在這一場回憶中,可是看見了什麼?”
白及步伐一頓,不答,卻是緩緩閉上了眼。
那股寒冷刺骨的仇恨再次從黑暗深不見底之處滾滾襲來,這並非是他的仇恨,卻熟悉自然宛如出於己身。如此仇恨,光是感受一瞬便令人欲瘋欲狂,更何況沉浸於其中?這便是他為朔清神君時最後感受到的東西。
而朔清,便是他自己。
朔清的“道”走到了盡頭,他吞噬的東西太多,心性已毀,雖為神君,卻戾氣滔天,任之必為禍蒼生。
萬物蒼生皆有其數,白及知曉自己並非聖人,不能輕易定他人生死。恨意滔天者若心性未亂,他便可以收他為徒,教他靜心學道,引他回正道,如單陽;若心性已亂,便還他苦痛、還他悔恨,讓其不得為禍人間,將其歸天命,如張六。可若是此人是他自己……
必不能留。
萬念心頭過,白及再睜眼時間卻不過過了一瞬,眸中之色又定了幾分:“朔清必將為禍。”
玄明無奈地笑笑,道:“唔……這話或許不該我來說。不過,你可知此處可是你的記憶之中?已發生的事既已發生,你便是在回憶中改變,也無濟於事。”
白及卻搖了搖頭:“我說得並非記憶。”
停頓片刻。
“我既有這份記憶,說明朔清的恨意尚在我意識之中,我若此時不除他,日後他再現世便不是在記憶之中。這般身纏戾氣之人若是其他人,尚且有挽救之法,可若是我……除我之外,誰能阻我?”
玄明聽得一愣,又是不禁搖了搖扇子,無奈地搖頭笑道:“我倒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般狂傲的性子。”
雲母亦是聽得心驚。不過她倒不是覺得師父狂傲,隻是擔心。
她聽說過師父還是神君之時便可與天帝一較,轉世後則是“東方第一仙”,論起修為實力亦是上仙第一流。況且按照師兄師姐的說法,師父亦是如今天界難得的既修心亦善實戰的神仙,雖說他轉生便再未與天帝打過,不知勝負,可平時確實從未遇到對手需要他認真,至少雲母跟隨師父至今,無論什麼對手,都隻見他一劍解決。
雲母完全不懷疑師父那句“除我之外,誰能阻我”,隻是一方面又為師父口中所說的那戾氣衝天的朔清神君怨恨尚存於他身體之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復活擔心,另一方面又為師父要去屠的是他自己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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