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母問得忐忑,生怕今晚看起來情緒平靜的兄長忽然露出怒容。然而石英意外地隻是沉了沉聲,神情鎮定,連眉頭都不曾皺。他思索了一會兒,就道:“……硬要說討厭也算不上,隻是不喜歡吧。”
“……诶?”
雲母怔住,這個答案與她預想得頗為不同,倒是一時接不上來。
石英見她一臉呆呆的模樣,反而是笑了。他上去重重地撞了雲母額頭一下,撞得她吃痛地“嗚嗚”叫,下意識地往後縮了身子。石英也懶得說那些“突然冒出一個父親”之類的緣由,反正雲母自己也想得到,他隻是輕輕地挑了挑眼梢,問道:“你要勸我?”
雲母之前就已與少暄聊過她的打算,故而現在就搖了搖頭,趕緊否認道:“沒有沒有。”
頓了頓,雲母又說:“哥哥你本來就沒有見過玄明神君,在仙宮第一次見面時你甚至都是頭一次聽說他,要親近自然勉強……玄明神君也曉得這一點,才會讓我轉達他的道歉之言。”
石英淡淡地“嗯”了一下,臉上瞧不出喜怒。於是雲母又壯著膽子過去蹭了蹭他,才問:“哥哥,你是怎麼想的?”
說著,她便安靜地望著石英,等他回應。
雲母在來之前便已打算與兄長好好談談,隻是既然要好好談,便要知道兄長的想法,總不能是她自己一味地亂說。
石英看了她一眼,胸口煩躁了起來。其實說起這個,他自己未必就不覺得心情復雜了。石英一頓,方道:“他是母親的心上人,似乎也是當年和娘生下了我們之人。上古神君,犯天條後被你師父親自劈了一千兩百二十二道天雷,以修為化雨,藏了你我的行蹤,既是護娘,亦是護我們兄妹。還有……我的狐火與旁的靈狐不同,想來因有那玄明神君的一半血脈。上焚墮仙,下誅妖邪……比尋常狐火要特殊許多。”
說著,石英便在自己面前點起了一朵小小的狐火,任由它在自己面前歡快地燒著,橙紅色的火光在夜色中分外明亮鮮明。石英望著它,像是若有所思。
約莫因為這裡隻有他們兄妹兩人,又是靜謐的夜晚,他的聲音比平時要來得平靜,但反而令人聽不出情緒。
雲母沒想到從哥哥口中聽到的都是些好話,不禁微訝。這些話裡有不少都是石英成仙之前、兩人身世還未明確時雲母隨口跟他說的,自石英成仙後就並未再與他提過,可是他此時卻講了出來,想來這段時間,他也是真的想過這些,方才將以前的談話都想了起來。
隻是……
雲母聽他這麼說,便眨了眨眼,疑惑地問:“哥哥,既然你都曉得,為什麼還是不喜歡玄明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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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英聽到她這麼問,半晌沒有說話,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其實這時雲母這樣問,他便不禁蹙了蹙眉,覺得好像“不喜歡”這樣的詞匯也算不上……他並非是厭惡,也並非是不喜歡,可是那種古怪的感情又不能單純地用這兩個詞的反義來形容。
短暫地思索了一會兒,石英道:“……正因這般,我才不知該如何待他。我原先並不知道有這麼個人,與這位神君說實話並沒有什麼交集,甚至素未蒙面……我並未做過什麼對他有益處的事,卻平白無故讓他以命相護,如此……倒像是欠了對方人情,偏生他並沒有讓我們償還的意思……”
說到這裡,石英微微露出了些不自在的神情。
他並不認識對方,可是那日相見時,玄明看著他和雲母的眼神卻分明是慈愛。他過去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盡管不是厭惡,可終歸有些古怪。
石英抿了抿唇,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繼續說:“還有……我的狐火。”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之前燃起的那一簇小火苗上,雲母順著石英的目光,也一同看了過去。
石英道:“……當年令妖牌還在我手上,整日有大大小小的妖物找我麻煩時,即便對方修為在我之上,我卻仍能得勝,現在想來,許是有大半原因都在此火……我原本以為自己能立足於此,是因我自己天賦不錯,且修煉不曾懈怠的緣故,可是如今這樣的話……”
他能活到如今,居然也是依賴於玄明。
恩情沉重到這般地步,著實令人不知如何報償。若對方護他是因感情,那想來便要以感情以報,然而感情這種東西哪裡能說來就來,若是做得過了反而不真……倒像是為還情而強作親熱似的。這般種種,弄得石英焦躁不已,不知如何處理。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石英說著,便煩悶地抿了抿唇。雖說是雲母主動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他又何嘗不是借著與她解釋的機會理理自己的思緒。隻是石英沒想到自己越是整理,越是不知該如何破眼前的局。他厭煩地移了視線,盡管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厭煩些什麼。石英從小狐恢復成了挺拔的大狐,九條長尾一展,正要心煩意亂地收了他的狐火,偏在這時,他察覺到妹妹輕手輕腳地湊上來,努力踮起身子,在他臉上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石英一愣,頓時就被壓了火氣,隻覺得心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火苗被“噗”的一下弄滅了。他回過頭,就瞧見雲母這會兒也慢吞吞地縮回身子,坐回原地不安地望著他,身後的尾巴一擺一擺的。
這個動作固然親昵,但小時候他們順著本能互相舔著順毛時,是總要被母親制止的。因他們終究開了靈智的靈狐,與尋常狐狸不同,娘覺得他們不能再總舔來舔去……故而雲母這時雖然這麼做了,卻仍然有種忐忑的負罪感。
她是看石英神情焦慮,語氣亦有種說不出的消極,為了安慰他才這麼做。見石英轉過頭來,雲母便垂了垂耳朵,有些沮喪地道:“哥哥,我擔心你。”
“……!”
石英胸口一震。
隻見雲母搖了搖頭道:“天狐神火或許的確是幫了你不少……不過這也未必全是玄明神君的功勞。哥哥你能像如今這般用火,能像之前那樣大戰天兵天將……若非你長久以來一直刻苦修行、鑽研火術,又怎麼可能用得出來?像我就……”
說到這裡,雲母臉頰不禁紅了紅,但還是為了哥哥自揭短處道:“像我就什麼都吐不出……玄明神君留下的神火許是一道必要時刻的護符,但未來的路要如何走,能用它走到何處、走到多遠,終歸是靠我們自己的。神君他自是護了我們、助了我們不少,但即便要還恩,也不該自己悶著頭空想一通,按照自己的想法亂來……”
石英看著站在原地局促不安的妹妹,心中已是柔軟,隻是他張了張嘴,仍是說不出話。
雲母挺了挺胸脯,又盡量用不會讓石英覺得不適、盡量不會冒犯的語氣試探地道:“哥哥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太鑽牛角尖了……玄明神君那邊,你若是真想將這些當人情還,不如等他回來,你再親自問問他到底希望我們如何再說?其餘時候哥哥你便按照你自在的方式來,這樣就不必太過糾結有恩情與否……再說你們本沒見過幾次,也沒必要那麼快下能不能相處的結論,倒不如先相處試試看再說。你就按一般的方式與玄明神君互相認識、互相接觸,隻當他是個普通的神仙,以天界的一般禮貌相待便是。你若還是覺得和玄明神君相處不自在,我便一直陪著你……你覺得這樣如何?”
雲母說得小心,她這樣出主意,無非是希望為石英緩解些心理壓力,不要太別扭了反而弄巧成拙。然而她本來正忐忑不安地望著兄長,不想卻見高她許多的兄長忽然一笑,彎腰低下了身子,將她從地上叼起來。
雲母一驚,下意識地動了動想躲,可又被提著頸子懸空了,不敢掙扎地太厲害,隻得叫道:“嗷?”
石英將她叼回臺階上放好,笑道:“你倒是會說。”
雲母歪了歪腦袋,還有些不解其意。石英一頓,他不否認雲母那番認真的話讓他心裡的確輕松了不少,想了想,便道:“你說的話,我會考慮一二。不過……”
雲母原本聽到哥哥會考慮,已經送了一大口氣,但沒想到後面還有轉折,當即就提起了心髒,忍不住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順毛不是像你之前那麼順的,就順那麼一下,未免也太不用心了。”
石英笑著道,說著便作勢低了頭,要去蹭雲母的腦袋。雲母怔了怔,方才明白過來哥哥說得是她之前湊上去舔他臉的那一小下,眼看著石英已經湊過來了,但他們終究不是小孩子不好意思這麼玩了,雲母連忙“嗷嗷”叫著掙扎著翻來翻去試圖躲開。兄妹倆互相打鬧地嬉戲了半天,氣氛又重新祥和起來。
夜漸深,星光清澈。月亮不知不覺升到了半當空,倒是明亮得正好。
……
雲母接下來又在令妖宮裡住了幾日,石英答應她會考慮關於玄明神君的事,多少算是放松了口風有些進展了,故而饒是曉得究竟能相處得如何還是要等玄明神君回來後再說,雲母也不曾再喋喋不休地和哥哥提起這事,怕他煩了。她這幾日就是陪著兄長打發時間,兩隻狐狸一起在林間跑來跑去玩玩,倒是真的想起了不少小時候的回憶。
少暄有時跟著他們一道,有時不跟就自己留在妖宮裡,一段時間下來,竟是與令妖宮裡的那些妖獸靈獸有些熟了。另外,石英的仙宮其實算起來還並未完全建好,偏偏他自己懶懶散散的不怎麼在意,於是雲母闲下來就試著幫他考慮,一來二去,居然就這樣消磨了許多時日。
這一日,是個晴天。
石英和少暄兩人之前都說要分個勝負,已經說了好些日子,但他們一方面怕嚇著雲母,一方面既然要打,總要挑個完美的日子,偏偏每回挑好日子又有大大小小的雜事介入,就沒能成功。這一天風和日麗、天朗氣清,他們終於決定要做個了結,因此天色漸漸明亮起來,石英和少暄就到了院中,紛紛放出九尾,昂揚地準備鬥上一鬥。
雲母趴在白及懷裡打了個哈欠,雪白的耳朵有些沒精打採地垂了下來,她蜷著尾巴,回頭就往師父身上蹭了蹭。
白及一頓,抬手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腦袋,雲母的耳朵抖了抖,又眯著眼睛去就他的手,姿態上已經顯出了掩都掩不住的好感。
因為昨日她就知道石英今天要與少暄鬥,雲母一大清早就醒了,起得極早,結果現在反而犯困。她其實沒有之前那麼擔心石英和少暄鬥火會出事了,畢竟之前她那麼憂慮是因為兩人個性都有稜角,怕他們水火不容,可這幾日看下來,兩人盡管偶爾會鬥嘴……但關系分明還不錯,頗有幾分志趣相投之意。
雲母有時會為難兩人的性格,但卻放心他們冷靜時的分寸,因此情緒稱得上放松,還有心情與師父撒嬌。
石英與少暄這會兒還未開打,他眼角的餘光瞧見自家妹妹在白及懷中打滾,即便早就知道她在熱戀中容易冒傻氣,可見著她如此肆無忌憚地撒嬌,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石英忍不住張口朝她那邊喊道:“雲兒,你蹭得悠著點,別到時候把自己蹭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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