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齊春錦安置下來後。
齊春錦便又自個兒坐在那裡,接著去解那九連環了。
宮人們見狀,心下忍不住好笑。
到底是小姑娘呢,來了這樣的地方旁的倒也不顧,自個兒就玩起來了,倒也不怕無趣,半點不埋怨。
齊春錦哪裡知曉別人如何評價她呢?
九連環環與環之間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齊春錦垮下了肩,慢吞吞地倚住桌角趴了下去。
解這個倒真是極累的呢。
她都餓了。
沒等齊春錦緩緩抬起手去夠那放點心的碟子,此時隻聽得宮人們道了一聲:“參見齊王殿下。”
隨即,斜裡伸出來一隻手,抓起了三兩塊點心,遞到了齊春錦的唇邊。
齊春錦:“殿下洗手了麼?”
宋珩:“……”
齊春錦舔舔唇,磨蹭了一下,這才咬住了。還不經意地舔了下宋珩的指尖。宋珩喉頭一動,蜷緊了指頭,且聽得齊春錦低聲道:“不洗手我也吃的。”像是在討好他。
聽著倒委屈她了。
宋珩哭笑不得,道:“本王淨了手。”
齊春錦撐著桌角,坐直了起來,道:“殿下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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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兔子叫人捉了吃了。”宋珩道。
齊春錦左右一探:“哪兒有兔子?”
“膳房裡。今日吃兔子如何?我叫宮裡的小廚房去做。”宋珩道。
齊春錦舔舔唇:“紅燒的?”
宋珩順從道:“那便紅燒。”
齊春錦心下高興不已,再看跟前的齊王殿下,也不覺得如何威勢嚇人了。
宋珩坐下來,陪著她用了些點心,道:“馮玉卿是個聰明人。”
雲安太笨了。
嶽郗雖聰明,卻到底是男子。有時還是馮玉卿陪在她身邊更合適些。便提拔她做一顆尊貴的好棋子,也無妨。
齊春錦點點頭:“我也覺得馮姑娘極聰明,聲音也還聽,脾氣也溫柔……”
宋珩聽她數起別人的優點來,實在是一項又一項,數也數不完。心下不免醋意起,一下按住了她的手,不許她吃點心了。轉而又拿過她手中的九連環:“解不開?”
齊春錦問:“殿下會麼?”
宋珩:“會。”
他可比馮玉卿聰明得多得多得多。
“我解給你看?”宋珩問。
齊春錦連連點頭。
她抓心撓肺快好奇死了。這個東西究竟怎麼解的?
宋珩掃向門邊。
嬤嬤識相地及時將門合上了。
齊春錦也很識相,她忙主動問:“要親親嗎?”
宋珩見她這會兒竟也不害羞了,親一下,倒好像是什麼例行公事一般。不由心下醋火又往上騰了騰。他垂眸看她:“錦兒覺得呢?”
齊春錦恍然大悟:“殿下想要玩個花樣是嗎?”
說罷。
她便扭身忍著些許羞意,坐到了宋珩的腿上去,然後將他的脖子環住,親了一下,還分外自覺地自己給自己定起了規矩:“親了一下,殿下要解一個環。兩個是兩下,三個是三下……”
全然不必宋珩如何去欺負她。
她自個兒已經將自個兒捆好了往他嘴邊喂去了。
宋珩一下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最後隻忍不住將她的腰託得更緊了些,將她環抱在跟前,如此才伸出手去解九連環。
並沒有花多少功夫。
九連環就全解開了。
齊春錦看得目瞪口呆,連親都忘記了,暗自嘀咕,齊王這是來笑她笨麼?
她想了想,覺得有些丟面子,扭頭一下想要去咬宋珩的唇。
結果卻撞了下。
一口咬在了宋珩的下巴上。
宋珩更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最後卻是自己被燙了下。
他沉聲道:“齊三姑娘將我咬傷了,如何是好?”
齊春錦看了看他的面容。
俊美依舊。
鼻尖卻是叫她不分輕重地撞紅了,好像還滲了一點血出來……
齊春錦心虛又害怕,幹巴巴地道:“那、那親十八下?不,四十八下?”
說罷,像是怕宋珩反悔生氣似的,她趕緊湊上去舔了舔他滲出來的一點血,又親又舔。不摻一絲情.欲,卻比那頂級的春.藥還要來得猛烈,叫人抵不住,直恨不得將她疼到骨子裡去。
作者有話要說: 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揚州慢·淮左名都》
第56章
一行宮人提著食盒, 走到了檐下,見嬤嬤還杵在外頭呢,為首的宮女不由輕聲問:“殿下呢?”
嬤嬤掃她一眼, 道:“且先等著吧。”
宮女納悶道:“殿下不是早早便命我等備下膳食了麼, 這等著等著,豈不涼了?”
嬤嬤掀了掀眼皮, 道:“哪來的那麼多話可說?做好本分就是了。若是涼了, 再重做就是。”
與殿下求妻比較起來,這等小事算得什麼?
嬤嬤說罷, 還教訓了那宮女兩句:“在這宮裡伺候久了, 真當自己也是貴人了?還管起主子的事來了。”
宮女訕訕住了嘴。
其實倒也沒等上太久。
齊春錦直覺著親齊王實在是件力氣活兒, 親得她都餓了, 便恹恹地從他身上翻下來, 自個兒坐回去,小聲道:“餓了。”
說罷,又怕宋珩不松口似的, 又軟軟地追了一聲:“餓壞了, 一會兒要咕咕叫了……”
宋珩心下覺得好笑。
他在她心中, 難不成兇惡到了,連飯也不給吃的地步?
虧得他一早叫人備下了。
宋珩問:“吃兔子?”
齊春錦連忙點頭:“嗯嗯,吃兔子。”
宋珩起身走到門邊去,卻是先叫人打了盆水來。
他親自打湿了手帕,抬手給齊春錦擦了擦臉, 原本是想消去她面上臉紅的躁意, 誰曉得擦了一通後,反倒更顯得嬌媚且水意盈盈了。
宋珩心下輕嘆了口氣,直想要將她整個蒙起來捂在懷中, 不叫旁人看見。
齊春錦自己是渾然未覺的,隻借著水淨了手,然後就坐定等著用飯了。
這時候宋珩才放了宮人進來,依次將飯食擺上了桌。
那為首的宮女心底止不住地想,還未成婚呢,便與齊王殿下坐在一個屋檐下用飯了,這倒真是半點規矩也不講的……隻是這念頭也就在她心頭浮動一次,便按下去了。嬤嬤方才教訓了她,她哪裡還敢多想呢?
齊春錦不是第一回 和宋珩坐在一張桌上用飯了,如今還能從齊王眼前的盤子裡夾菜走了。
這宮裡的兔子做得甚是美味,齊春錦一口氣吃了不少,等站起身來漱口淨手時,她才發覺自己吃撐了。
她張張嘴,還沒等說話,倒是先打了個嗝。
齊春錦有些羞赧。
宋珩道:“我背你出去。”
齊春錦想也不想就道:“那不頂著肚子了嗎?”
宋珩聽她如今都會回懟他了,想必是越來越不怕他了。
宋珩嘴角弧度微彎:“那我抱著你?”
齊春錦又連連搖頭:“那成何體統?不成的,不成的。”
宋珩抱不得也背不得,壓下心中的些許失望,他轉頭吩咐了嬤嬤又抬了軟轎來。
“這個如何?”宋珩問。
齊春錦連連點了頭。
嬤嬤們去準備轎子,宋珩便從宮中取了兩幅畫給齊春錦瞧,說是他少年時候畫的。齊春錦指著一幅,問:“這是芙蓉花?”
宋珩:“嗯。”
齊春錦忍不住疑惑地嘀咕出聲:“將軍不該是畫戰馬畫山河嗎?”
小姑娘懂得還挺多。
宋珩輕拍了下她的頭,道:“我那時年紀也不大。”
“七歲?八歲?”
“差不多。”
齊春錦驚了驚:“那麼早就能畫出這樣的畫了?是神童嗎?”
這話宋珩自然沒少聽,但從齊春錦口中說出來,滋味兒就不一樣了。宋珩心情大好,道:“倒也花了一日一夜的功夫……”
“這花是照著畫的?還是齊王殿下自己想象出來它的模樣,再畫出來的?”齊春錦拿指尖戳了戳畫卷:“好看得不像是真的。”
“是真的,昔日長在永和宮中……”話說到這裡,宋珩突然一下頓住了,然後大好的心情也沒有了,身上凝滯住的冷意,便連齊春錦都察覺到了。
齊春錦悄然往旁邊縮了縮身子,心道,攝政王變臉變得可真快快啊,多可怕呀……一會兒不會是要變得和夢裡一樣可怕吧?可夢裡的模樣是她想象出來的呀。
齊春錦正胡思亂想著,手卻還抓著那畫軸呢,畫軸在桌上移了點位置,發出了一聲輕響。
宋珩聽見動靜,這才又低頭看了看齊春錦。
他淡淡道:“永和宮昔日是太皇太後的住處。”
昔日?
齊春錦本能地接口道:“是太皇太後做皇後的時候,住的地方麼?”
宋珩:“嗯。”
宋珩本不欲多說。
事實上,他也從未與人說起過。
但他見齊春錦可憐巴巴地攀住了畫軸,像是又害怕又壓不住好奇,悄然地側過頭來,微微仰著脖子,這樣偷看他……
宋珩心下軟了些,想起來先前,齊春錦每回到了夢中都不安分,總要與他絮絮叨叨說今日發生了何事。無論好的壞的,都要說與他聽。
也就是後頭,自打二人在夢中有了更親密的交纏,她才開始害怕了,怕得什麼也不敢說了。
宋珩將思緒按住,淡淡道:“我自幼長在先太/宗身邊。”
齊春錦艱難地梳理了一下關系,也就是說,那時候齊王養在他的父皇身邊,而不是由太皇太後來撫養。
宋珩又道:“我很少見到太皇太後,見先皇倒是多一些。”
先皇,也就是齊王殿下的哥哥。
齊春錦歪了下頭。
先皇應當是養在太皇太後身邊的。
那齊王畫下這樣的畫……是因為想去永和宮見自己的母親嗎?
齊春錦心下驚了驚,一下子倒也不覺得可怕了。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細細絲線,將她和齊王拴了起來。她竟然覺得齊王殿下離她近了許多。
齊王並非是冷硬可怕的,也並非是待誰都疏離冷漠的。
他小時候也會思念自己的娘親,會因為想念,熬上一天一夜畫這樣一幅畫……
那無形的絲線好像又猛然間拽了拽,拽得齊春錦的心都晃了晃。
宋珩等了會兒,沒見齊春錦有動作。
這小姑娘往日沒少在夢中和他傾訴,如今倒好,聽了他的話卻是半點反應也無……實在沒良心。
這廂齊春錦卻是突地松了手,坐正了身體,然後磨磨蹭蹭側過身去,抱了下宋珩的腰,然後就不再動了。
這次沒有那些畫冊裡的花樣了,連她自己送上門來的親吻都沒有了。
但宋珩眼底霎地柔和了許多。
宋珩揉弄了下她的發絲,笑問她:“怎麼不親本王了?”
齊春錦吭哧吭哧憋出來一句:“……不行,要打嗝的。”
宋珩心情一下又極好極好了,他揉弄齊春錦發絲的手不自覺地更用力了些,眼底平時疏淡的色彩,柔軟了許多,還增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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