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太軟弱了,給小B一陣懟,一聲不吭。
陳思雨忍無可忍,說:“徐老師,我們院最近出了個女人,插足別人婚姻。”
徐莉喔的一聲,小B也是面色一白,挑眉:“然後呢?”
“一年紀青青的黃花大閨女,看上一三十多歲謝了頂的禿頭老男人,自以為男人工資高,待遇好,有權有勢就想擠走原配,結果被原配舉報到思想委員會,然後就被發派到農場去了唄。”陳思雨話中有話。
小B撇了撇嘴,神來一句:“那男人呢,就沒有任何懲罰?”
“當然是一起發派農場啊,反正一對野鴛鴦,農場裡天寬地廣,由著他們滾草垛,豈不美哉?”陳思雨故意捏造,說得特別嚴重。
小B抿唇一笑,居然來句:“原配肯定又老又醜吧,心也夠狠,得不到就毀掉,一點都不顧全大局。她丈夫遇上這樣的女人也是倒霉,公婆肯定也得恨死她!”說完,她摔門,揚長而去。
咦,陳思雨活了兩輩子,頭一回見如此理直氣壯的小三。
徐莉悶了半天,才擔白說:“他們不但共用一個杯子,白山去國外訪問時買的香水,她的比我的貴三倍,我並非空穴來風的懷疑,他們就是有問題。”
這個年代的知識分子也是太傻。
偷情那種事,論證是沒用的,既懷疑,就應該捉奸當場!
“徐老師,男女想做什麼,得有時間和地點,如果是我丈夫出軌,我會不動聲色,還會找借口出差,當然不是真的出差,然後悄悄跟蹤,最好再帶上思想委員會的人,來個捉奸當場。”陳思雨說。
捉奸當場?
現在是不但丈夫說她小心眼,神經過敏,因為小B是白山表妹,公婆也罵她,說她沒事找事,甚至婆婆還跑她娘家哭,鬧,告狀。
害她父母都覺得沒臉,低聲下氣的。
但要能捉奸當場,那一切不就都反過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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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莉心怦怦的跳著,說:“不說這個了,我再送你兩張外事電影票吧,辛苦你,那邊的班得上,但《白毛女》的創作也必須抓緊。”
陳思雨接過來一看,兩張電影票,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她一生都在芭蕾之中,無所謂,但蘇國版《羅密歐與朱麗葉》裡的鋼琴曲是傳世級的經典,陳軒昂肯定會喜歡,那這票,她必須和軒昂一起去看。
當然,她得表個態:“徐姐放心,我一定會幫您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是幫你自己。總團共有七個編導名額,全國多少工藝工作者隻能眼看,沒有機會,他們的平均年齡是45歲,而你,才18歲!”徐莉說。
從今兒起,陳思雨就有個新頭銜了,《白毛女》的無冕編導。
但歌舞團的工作怎麼辦,做為小打雜,她必須每天去幫角兒們清掃妝臺,洗演出服,打掃宿舍的,可她並不想浪費太多時間,想盡快出成績,怎麼辦。
突然,靈機一動,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
因為擔心弟弟,她下樓時跑得有些急,在樓梯上險些跟倆軍人相遇,眼看要撞到一起,她一個凌空,手臂借扶手一旋,繞開對面的來人。
等兩人想扶她時,她已經輕輕松松,躍到下一層了。
身後倆軍人同時回頭,其中一個說:“喲,這角兒厲害,會飛檐走壁。”
另一個卻看到陳思雨的綠書包開了線,砰一聲,掉出個東西來。
是個圓鼓鼓的東西,在樓梯上跟皮球似的,蹦蹦而彈。
這人眼疾手快把它撈了起來,回頭就喊:“陳思雨。”
陳思雨頭都沒回,旋風似的跑了。
得,兩個軍人隻好一路也追了出去。
陳思雨聽到有人喊她,但她沒有回頭,因為她已經晚了,按理,軒昂已經到毛姆家了,而軒昂,是個雖能默能忍,但萬一爆發,就會傷人性命的主兒。
她不想他那雙鋼琴家的手上沾上人命和鮮血。
三裡橋離空院不遠,而這年頭的公交車,蝸牛一樣,所以陳思雨並不坐公交,背著綠書包一路奔跑,不過五分鍾,已經到地方了。
遠遠的她就看到有個院子裡濃煙滾滾,而瘦伶伶的陳軒昂,肩膀瘦伶伶的,站在一顆枯死了的歪脖子樹下,夕陽照著他洗的泛白的綠衣裳,微微的顫著。
陳思雨上前,手才搭上肩膀,男孩猛的轉身,捏拳呲牙。
但在看清來人是姐姐後,他緊繃著的神經就於一瞬間懈了,不停的顫著。
陳思雨踮腳一看就明白了:“是你放的火吧,你就不怕被人看見。”
陳軒昂一把扔了彈弓兒,點頭又搖頭:“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幹的。”
他以為毛姆今天就會拿出證據來,想著自己點一把火,把證據給燒了。
但現在證據有沒有燒掉不知道,他一把火,險些燒了個大雜院。
畢竟孩子嘛,看大雜院裡濃煙滾滾的,也給嚇壞了。
而分明是陳思雨爽約了,沒來。
可他居然非但不怪罪她,反而第一時間要做的,是撇清她。
其實吧,就算真有證據,毛姆也不可能當場交給郭主任,畢竟那隻是個威懾,她要的是古玩,是文物,不到魚撕網破之時,不可能拿出來。
軒昂點火,確實操之過急了點。
好在問題並不大。
瞧著煙冒兇,陳思雨踮腳看了一下,著的東西並不多。
而且因為王秀兒的幹擾,目前大家應該還沒有懷疑到陳軒昂。
現在進門還趕得及撇清自己,不然,這年頭殺人放火,哪怕他才12,也得進少管所去勞教的。
見不遠處有公廁,陳思雨進公廁,把彈弓兒扔進了糞坑,這才又回來,拉著軒昂衝進了門,輕聲的咳著:“對不起,領導們,我剛才請到假,沒來晚吧。”
王大炮兄妹正懟著郭主任,唬著要他賠壽衣錢呢。
他倆沒反應過來,但毛姆很精明,乍一看見陳思雨就說:“小尖果兒,你鬼鬼祟祟半天沒來是幹啥去了,是你和軒昂合伙燒的我的壽衣吧,為了幾個月租你就想燒死我呀,大炮,快去報案,讓公安抓軒昂和這個小尖果兒。”
軒昂緊攥著那隻被燙起大泡的手,一聲不敢吭。
相比久經風浪的毛姆,他還是太嫩了點。
陳思雨倒是很鎮定,繼續咳著,裝出一臉茫然:“外婆,我和軒昂剛從文工團來的。”再看郭主任:“我五分鍾前還和文工團的領導在一起,要不咱去對口供。”
毛姆烏雞似的眼睛盯著軒昂,畢竟是她外孫,瞧他那發根子倒豎的模樣,一看就是幹了壞事的。
正好這時王大炮看到地上有個煤渣子,咦的一聲:“媽,您瞧這兒有個還沒燃盡的煤渣子,哪來的。”
軒昂一看,那不正是他拿彈弓打進來的,孩子呼吸都給嚇止了。
毛姆一扭頭,也去看。
但陳思雨不能叫他們反應過來,靈機一動,她惡人先告狀,高聲說:“郭主任,咱明明是來看病人的,軒昂外婆是嫌錢少,栽贓我們,是想要我們多給錢吧,這樣吧,他們想讓咱賠多少錢,您讓他們出個價兒,咱們給賠了。”
把郭主任也扯進來,統一戰線,這樣才能轉移毛姆一家的注意力 。
果然,一聽陳思雨願意賠錢,王大炮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丟掉煤渣,他說:“我媽的壽衣可是當初宮裡給老太後備的壽衣,沒個千把塊,我們可不幹。”
他一轉身,陳思雨就把煤渣踩碎,踢進了灰燼中。
證據銷毀完畢。
而現在,她得扭轉局面了,她提高了嗓門:“天啦,居然是老太後的壽衣,那咱毛奶奶穿了,閻王都得認錯,喊她一聲太後吉祥吧?”
說起這個,毛姆痛心疾首:“當初買它我都花了三百大洋,哎喲喂,三百大洋啊,可頂如今的幾千,幾萬塊呢。”
郭主任頭皮都麻了,他一月才28塊工資,要賠一件上千塊的壽衣,咋賠。
王大炮的小算盤打上了:“陳思雨賠三百,郭主任三百,喬會計也得三百,加起來剛好一千。”
他這算術,跟體育老師學的吧。
陳思雨懟上王大炮,尖聲問:“王大炮,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我……我能有什麼病。”王大炮下意識反問。
但他猥瑣到啥程度,邊說,邊悄悄從兜裡掏了把糖,在給陳思雨顯擺。
這是想像哄原身一樣,用一把大白兔哄到她嘴軟?
陳思雨指那堆埋著金銀線的灰燼,嗓門高亢:“你居心叵測啊,明明跟大家吹牛,說你媽的壽衣是四舊,你要燒了它破四舊,咋的,燒完後悔了,還訛上人了,要一千塊,你咋不去搶銀行呢你?”
圍觀的街坊鄰居們頓時喲呵,齊齊點頭,因為這個理由非常可信。
郭主任也恍然大悟,最近全城的小將們正在大舉燒四舊。
合著王大炮是想立功卻不舍得賠本,自導自演燒壽衣,然後讓他來兜底。
他怒了:“王大炮,你願意燒四舊,可見覺悟很高,但找我兜底,不對吧。”
王大炮急了,指陳思雨說:“領導,你們不能信她,她就是個隻認糖不認人,有糖就是哥,沒糖翻臉的小尖果兒,她胡說八道。”
毛姆也高聲說:“對,這個陳思雨啊,你們不曉得,不認識,我可太認識她了,屁股後面吊一群情哥哥追著跑的,思想敗壞品性極差,還經常吃我家大炮給的糖。”
王秀兒傻,補一句:“呸,女流氓們臭不要臉,吃顆糖就給我哥摸屁股。”
哎喲喂!
毛姆恨不能撕了女兒的嘴,順風盤給女兒一句話打成逆風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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